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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 (完结) 作者:周德东-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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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着他,不说话了。现在是2013年,就算他是个司机,也不可能不知道网络是什么。

    我突然说:“老郑,你的衣服很不合体。”

    他愣了下,说:“噢,皮夹克买大了。”

    我摇摇头:“牛仔裤也大了。”

    他说:“你不信任我?怀疑是我偷的?”

    我说:“你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他说:“我的衣服穿了两个月了,白天出汗晚上冻硬,硬得像盔甲似的,脱下来都可以当锣敲。我带着几个队友的遗物,就换上了其中一套。”

    我说:“我说呢……”

    他说:“对了,你来有事吗?”

    尽管他这么解释,我的心里依然留下了重重的阴影。他一问我,我立刻说:“咱们营地里出现了一些可疑的脚印,你跟我来看看,好吗?”

    他说:“没问题。”

    然后,他就从睡袋里爬出来了。

    我紧紧盯住了他的黑色登山鞋。

    他爬出之后就弯腰站了起来,钻出了帐篷。我一直没有机会看到鞋底。

    我也钻出了帐篷,盯住他走过的足迹。

    地面上出现了大圆圈和小圆圈。不是那双神出鬼没的鞋。

    他回头问我:“脚印在哪儿?”

    我带着他来到营地外,正想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咦,就在这儿啊,方孔铜钱的鞋印,怎么不见了?

    可是,我却瞪大了眼睛。

    就像为了配合我的骗局,那双恐怖的鞋印再次出现了。它凭空出现,伸向了我的车。

    我说:“你看,就是这双鞋印!”

    然后,我撒腿就跑到我的车前,透过车窗朝里看,李兆依然蜷着身体,已经睡着了。

    我舒了一口气,走向了郑太原,心里却压上了一块石头——这双脚印再次出现了,好像是个隐形人,随时随地,无处不在。穿这双鞋的人,很嚣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就在我钻进郑太原的帐篷,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在营地里肆无忌惮地开始乱窜了……

    郑太原说:“会不会是你们团队里的人踩的?”

    我没心情跟他解释,就说:“我记得没人有这种鞋,等大家醒来之后我问问吧。谢谢你,你休息吧。”

    然后,我就回到了我的帐篷。

    尽管被盐壳的声音包围了,浆汁儿、布布和张回却全都睡着了,他们为我铺好了睡袋。我在睡袋上躺下来,闭上眼睛,回想郑太原说的话,以及那双鞋印……

    我在家一直要午睡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我是被外面吵醒的,睁开眼睛,我感觉出事了,赶紧爬起来,跑出去。

    外面的场面让我目瞪口呆——大家像木头人一样站在不同的地方,李兆举着一把七七式手枪,正在疯狂地叫嚣:“谁动我打死谁!”……

 第52章 枪击现场

    李兆手里拿的,正是我捡到的那把上了锈的手枪。

    我不可能日日夜夜把半公斤重的铁家伙装在口袋里,我把它藏在了我的车座下,不知道李兆怎么找到了它。

    这个问题必须我来解决。

    我慢慢走近李兆:“李兆,你不要激动,好不好?”

    他猛地把枪口对准了我:“你知道我的智商有多高吗?我瞄你的眼睛绝对不会射中你的鼻子!”

    我停下来,继续说:“我们是你的朋友,你的救命恩人,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李兆!”一边说一边继续朝前迈步。

    老实说,我觉得这把手枪不可能打响,只是我不敢冒这个险。

    他晃了晃手枪,狂叫起来:“×你妈,我让你站住!”

    我再次站住了。

    他继续叨叨咕咕:“我知道,你们是为那2000万来的!笑话!我会给你们一分吗?做梦吧!”

    我咬咬牙,继续朝前迈步,这时候,我离他只有七八步了,只要再移动四步,距离就够了,我会突然弯腰扑向他,托起他举枪的胳膊,并且把他撞翻在地。我有这个把握。

    我听见浆汁儿低低地叫了我一声:“周德——东!”最后一个字的发音很重,就像石头砸在地上——“咚”。她的音调很着急很愤怒,换了平时,肯定是吼出来的,但是现在她怕惊到李兆,只能压制,因此抖抖的。

    我心里很痒痒,我固执地认为,我真的有这个把握的。再让我走出两步……

    李兆后退了一步,突然狂躁,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弄死你!——”

    “啪”一声,他扣动扳机了!我的脑袋一晕,双腿就软了。

    就在这时候,李兆突然把枪口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个郑太原走出了小帐篷,愣愣地望过来。

    李兆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恶魔,双眼圆睁,疯狂地再次扣动扳机,一声巨响,我全身哆嗦了一下,第二次枪真的响了!

    我感觉那个郑太原跄踉了一下,接着就坐在了地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扑过去,一下把李兆撞倒了,死死抓住他握枪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是空的,手枪摔了出去。我慌乱地爬向那把枪,把它抓在了手里。

    张回和魏早冲过来,把李兆摁住了。

    浆汁儿、徐尔戈和号外跑过来,我隐约听见浆汁儿哭着问:“打着你了吗!”

    我清晰地记得,李兆第一次开枪的时候,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是对着我的脑门的,我摸了摸脑袋,没有血。

    浆汁儿说:“天哪!出血了!”

    我感觉脸上木木的,摸了摸,有血,那是刚才我撞倒李兆的时候,他用手抓的,他的指甲很长了。

    我木木地转头看了看,布布、孟小帅、跑到了郑太原跟前,急切地说着什么。

    帕万也走到了我的跟前。

    白欣欣似乎傻了,一直站在原地。

    我在地上坐了足足有五分钟,渐渐回过神。

    我站起来,把手枪装进口袋里,对浆汁儿说:“给我点水……”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嘴唇那么干,嗓子是嘶哑的。

    浆汁儿赶紧拿来一瓶水,举到了我的嘴前。我接过来,自己咕嘟咕嘟喝了半瓶。然后我对面前的几个人说:“我没事了,你们去看看老郑。”

    徐尔戈和号外就跑向了郑太原。帕万看了看他们,也跟过去了。浆汁儿依然留在我身边,她说:“你以为你是电影里的英雄?子弹会绕着你飞?”

    我喝水。

    停了停,浆汁儿又激动起来:“我就想不明白了!刚才他明明拿着枪,他明明已经疯了,你怎么就敢迎着枪口往上冲?”

    我说:“我没冲,我是朝前走。”

    浆汁儿吐了一口气:“是啊,你没冲,你朝前慢慢走,正好给他时间瞄准!我的天!”

    白欣欣终于动了,他走到我跟前,冷冰冰地问:“哪来的枪?”

    我说:“我的。”

    白欣欣盯住了我:“你带着枪?”

    我说:“进了罗布泊之后,我在沙子下捡的。”

    白欣欣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说:“由你吧。”

    白欣欣又说:“你为什么不对大家说?”

    我说:“我屁股上有颗痣,也需要告诉你吗?”

    白欣欣说:“你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了!再说,你私藏枪支是违反法律的,懂吗?”

    我刚刚收到惊吓,尚未彻底缓过来,面对白欣欣的逼问,怒火一下就窜了起来,我不想再跟他讲理了,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在这个死亡地区没有法律,只有弱肉强食的法则,你懂吗?”

    白欣欣也怒了:“什么意思?你要动粗?”

    我掏出枪,对准了他:“我的意思是让你闭嘴。”

    他后退了一步,果然不说话了。

    我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边卸下了弹夹,把剩下的5发子弹扔在地上,踢着沙土埋上了,然后把手枪远远地扔了出去。

    李兆哭起来,他倒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魏早和张回把他关到了我的车上。

    我不再理白欣欣,走向了郑太原。

    布布和孟小帅把他扶进了帐篷。

    我走进去,问:“打着哪儿了?”

    布布正在给郑太原缠绷带,她说:“右肩膀。”

    我说:“子弹呢?”

    布布说:“他自己抠出来了。”

    我说:“用手?”

    郑太原说:“射的不深。”

    布布说:“他抓把盐土擦枪眼!”

    我说:“我们不是有消毒和止血药吗?”

    郑太原说:“没事儿,土办法,用惯了。”

    布布说:“真的不流血了。”

    我说:“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走出去,万一伤口恶化,非得去医院才行。”

    郑太原说:“他怎么有枪?”

    我说:“说来话长,我已经把枪扔了。”

    四五点钟之后,天不那么热了,盐壳爆裂的声音也不见了。

    我们拔掉帐篷,继续前行。

    我还是和浆汁儿、李兆一辆车,走在最前面。

    李兆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浆汁儿从口袋里掏出那把七七式手枪,又掏出了5发子弹,分别放进了工具箱里。

    我扭头看了看,说:“你捡它干什么?”

    浆汁儿说:“为什么要扔掉它?说不定会碰到什么事呢。我不会装子弹,你自己装吧。”

    窗外的地面加大了起伏,最高的盐壳差不多达到了一米。

    我们走得越来越艰难,时速只有5公里。

    我很担心白欣欣的房车,底盘太低,很容易被卡住。我尽量挑选平缓的地面行驶。

    走了不到一个钟头,果然后面有人按喇叭了。

    我停车下去看,正是白欣欣的车出了问题,骑在一堆盐壳上,走不了了。

    几个男的过去,拿着工兵铲,帮他挖盐壳,盐壳非常硬,简直就像挖石头,高碳钢工兵铲都铲出了豁口。

    举目望去,我们的车队深陷盐壳的巨浪之中,举步维艰。

    终于,房车移动了,差点把张回撞着。

    大家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休息。

    孟小帅说:“谁带电子书了?”

    张回说:“我。”

    孟小帅说:“有没有关于野外生存的内容,让大家都看看。”

    张回说:“那里面装着8000多本书,跟个小图书馆差不多,应该有。”

    孟小帅说:“今天晚上你借给我看看。”

    张回说:“没问题。”

    孟小帅突然很不正经地问:“有黄色小说没?”

    张回赶紧摇头:“没有。”

    孟小帅就笑了:“我只是测试测试你。”

    浆汁儿很找事儿地问:“孟小帅,你认识多少字儿啊?”

    孟小帅竟然没听出浆汁儿在挖苦她,她说:“肯定比不了周德东,但是常用的没问题。”接着,她感觉到了什么,对浆汁儿说:“你在讽刺我?”

    浆汁儿说:“没有,我想给你算算命。”

    孟小帅说:“怎么算?”

    浆汁儿说:“你选7个汉字,互相没有任何关联的。”

    孟小帅说:“就行了?”

    浆汁儿说:“就行了。”

    孟小帅想了想,在地上写了7个字——员,会,申,众,师,永,巫。

    浆汁儿看了半天,然后说:“首先,你挺直率的,你看这个申字……”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我,似乎想从我的眼睛里知道她算的对不对。不知不觉,她已经成了我的徒弟了。

    我不说话。

    浆汁儿继续说:“由这个字很多变,它可以是由,可以是甲,可以是田,而申,则是最不隐藏自己的。”

    我还是不说话。

    浆汁儿又说:“你的缺点是太风流,很容易劈腿。你看看你选的7个字里,包含了多少劈腿的人字——员,会,众,巫……”

    解析到这里,浆汁儿的眼睛里有些得意。

    孟小帅说:“卧槽,把我隐私都算出来啦!”

    浆汁儿接着说:“你选了个师字,正是帅字上加一横,这说明你需要一个压住你的男人,一个比你博学、类似老师的男人。另外,你还选了个永字,这说明,由于你一生放浪,情感始终找不到归宿,就像水上的浮萍。”

    她蒙得还真挺靠谱。

    接下来,她变得恶毒了:“你到了阴间之后,会遭到酷刑,一分为二……”

    孟小帅不服气地问:“为什么!”

    浆汁儿说:“因为你最后选了个巫字,你自己看看笔划。”

    孟小帅用手写了写,说:“纯属胡扯!”

    浆汁儿说:“对对对,就是胡扯。要是当真的话,这辈子都过不好。”

    孟小帅认真地看了看浆汁儿:“哎,浆汁儿,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是个痛快人,最受不了阴阳怪气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直接来!”

    浆汁儿平静地看着孟小帅,半天才说:“咱们决斗吧。要不你弄死我,要不我弄死你。你不要撒娇卖萌找男人帮忙。”

    孟小帅说:“我会怕你吗?来啊。”

    我“噌”一下站起来,喝道:“你们女孩子也蛋疼?都住口,上车出发了!”

    说完,我拽着浆汁儿走向了我的路虎。布布也把孟小帅拉走了。

    其他人纷纷站起来,各自上车。

    浆汁儿甩掉了我的手,说:“我真开心!”

    我说:“吵架就开心?那我天天跟你吵。”

    浆汁儿说:“我也会算命了!”

    我说:“听了你算命,我才意识到我这种算法完全是信口开河。”

    浆汁儿说:“不,很准!你看她选的那些字,多形象!”

    我俩一边说话一边上了车,浆汁儿回了一下头,突兀地惊叫起来。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胃里一空——李兆死了!

 第53章 沙子塑成的花朵再次出现……

    李兆死在了我车里。

    那场面很容易让人做噩梦——他平躺在后座上,脑袋耷拉到了前后座之间的空当中,双眼血红,瞪得很大。

    我和浆汁儿都跳下车来,浆汁儿朝后面的车使劲挥手,喊道:“死人啦!死人啦!——”

    大家陆续跑过来。

    张回第一个冲到了我的车前。果然是警察出身,他仔仔细细查看李兆的尸体,最后确认没有伤口,没有血迹。

    那他是怎么死的?中暑脱水死亡?看表情,他更像被吓死的。

    这是我们在迷魂地里,团队里出现的第二次死亡事件。

    大家没敢凑上前,都站在远处,一言不发。浆汁儿也站得远远的,她吓哭了。

    张回围着我的车转了一圈,对我喊道:“周老大!”

    我赶紧走过去,问张回:“怎么了?”

    他说:“那双方孔铜钱的鞋印出现了……”

    我低头看了看,果然,我的车门下再次出现了那双方孔铜钱鞋印!

    他说:“还有……”

    说到这儿,他蹲下身来,指了指车下:“你看。”

    我也蹲下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干燥的盐壳地上,李兆死尸下面的位置,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用沙子雕成的花朵!

    罗布泊是谁的家?

    我们不知道。

    我们冒冒失失就闯进来了,一直没看到他的身影,他深藏不露,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紧紧跟随着我们,观察着我们。

    我们无知地认为这个地方没有主人,只是一片没人管的不毛之地,却不知道已经惹怒了他,当我们进入腹地之后,他开始杀人了。

    每次杀人,他都留下沙子雕成的花,作为某种标记,那是在暗示和警告我们,我们将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我忽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这些标记是我们团队的某个人制造的,也许,他或者她的真实身份是个雕塑家,或者某种手工艺制造者。

    这个人戴着一个正常的面具,其实内心极度凶残,极度变态,他混入我们的团队,然后借助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罗布泊,把同伴一个个干掉……

    这个人是谁?

    浆汁儿?她没那么深邃,她在爱情上的幼稚,足以显露出她的清浅。最重要的是,她曾经恨恨地对我表示过,她很想杀死情敌孟小帅。一个真正的杀人狂,绝不会告诉你他想杀人的。

    布布?

    她千里迢迢来寻找老公,眼睛里只有焦急和盼望。

    孟小帅?

    这个女孩心直口快,其实很阳光,内心没有任何看不见的死角。

    几个女性中,只有衣舞的气质比较接近杀人狂,但是她死了。

    白欣欣?

    这家伙毫不掩饰他的自私,而杀人狂给人的感觉,往往很老实,很善良。

    魏早?

    这个人受过部队的洗礼,不应该是法盲。而且他有上进心。

    帕万?

    他的年龄太小了,不会有那么狠的心机,迷路之后,他嘴上长满了水泡,那不是化妆化出来的,能看出他很自责,很愧疚,很着急。杀人狂是不希望找到出路的。

    张回?

    我越来越相信张回是个警察,没听过哪个警察是杀人狂。

    号外?

    他爱狗,一般说来,这样的人不会那么仇恨生命。

    徐尔戈?

    他要是杀人,只会杀孟小帅,不可能杀衣舞和李兆。

    郑太原?

    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陌生让人最不信任。

    也许,浆汁儿故意制造了一个情敌,并表示要杀她,伪装清浅。

    也许,布布的老公根本不存在,她用不存在的老公做杀人的遮掩。

    也许,孟小帅的直率性格只是一个假象,真实的灵魂却七拐八弯。

    也许,白欣欣的好色也是伪装的,为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其实他只喜欢女人的尸体。

    也许,魏早根本没有当过兵,他为大家做的一切,都是一种伪装。

    也许,帕万其实会说话。

    也许,张回是个变态警察。

    也许,号外正因为对人充满仇恨才爱狗。

    也许,徐尔戈杀掉衣舞和李兆,只为了以后杀死孟小帅混淆视听……

    我轻轻碰了一下这朵沙子雕成的花,它立即就变成了一堆散沙,不复存在了。然后,我和张回把李兆从车里抬下来,平放在地上。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凝视着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张回。

    我想把他的眼睛合上,但我真的不太敢。

    我看了看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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