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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 (完结) 作者:周德东-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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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了指章回、孟小帅、白欣欣,给米豆做了介绍,然后说:“他们都是我们一起的,没有走出去,先后回到了这个湖边。”

  然后,我又指了指于旬旬和于苟苟:“他们是双胞胎,旁边那个是他们的表弟。他们的经历更神,本来是去乌鲁木齐探亲的,中途直升飞机坠毁了,他们跳了伞……”

  米豆说:“噢……”

  我说:“你走了几天?”

  米豆说:“两天。”

  我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湖的?”

  米豆疲惫地说:“昨天夜里我就看见了你们的灯光,今天才走到这儿……”

  我说:“章回和白欣欣捡到了你们的车,已经开回来了。你们怎么把车扔了?”

  米豆立刻有些难过,她说:“我们离开之后,一直朝前开,不知道怎么前面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小孩……”

  小孩!

  米豆接着说:“他出现得太突然了,当时勺子来不及刹车,一下就把他撞到了车底下。然后……他没有停车,加大油门朝前开。大约半个多钟头之后,我发现空调缝里出现了一个小孩的嘴,红红的,正在朝外吹气儿,很冷……”

  当时,那个自称郑太原的类人冒充科考队员的时候,也讲过类似的经历。

  我说:“然后呢?”

  米豆说:“然后我就昏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回到了濮阳!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醒了,那感觉更像在做梦。”

  我说:“你看见勺子了吗?”

  米豆说:“他就在我身边!”

  我说:“当时你们在濮阳什么地方?”

  米豆说:“高速路入口,就是我们出发的时候集合的地方。很奇怪。”

  我说:“接下来呢?”

  米豆说:“我们步行走回城里,越来越感到不对劲儿……”

  我说:“哪里不对劲儿?”

  米豆说:“我们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好像已经离开了100年……”

  我看了看孟小帅,孟小帅知道我在想什么,点点头,继续看米豆。

  米豆说:“后来,我们终于确定了,我们真的去了100年之后!我家那个小区已经不存在了,变成了一个声光电花园!它四周的建筑和街道都变了……”

  孟小帅说:“100年之后的世界什么样?”

  米豆想了想,说:“灰。”

  孟小帅说:“灰?什么意思?”

  米豆说:“如果有一个字说就是——灰。一直是阴霾天气,那好像已经是常态了。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各种金属的灰,深灰,浅灰,人的表情也是灰的。”

  孟小帅说:“未来世界应该很灿烂啊,没有亮色吗?”

  米豆说:“所有的亮色都是虚拟的。”

  孟小帅说:“那时候的电脑是什么样子?”

  米豆说:“程序悬在半空中,用手触碰就可以了,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孟小帅说:“车能飞起来吗?”

  米豆说:“地面上只有行人,车辆全部在半空行驶。那场面挺吓人的。”

  我说:“说说你和勺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米豆说:“我们随身没带钱,带了也花不掉,钱已经不一样了。后来,我们找到了一个救助站,双双装聋作哑,就在那儿住下来。救助站的条件很好,跟个疗养院似的,一切免费。”

  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米豆说:“那天,我一个人在街上转悠,走到一家商场门口,我看到了一个人,她和我特别特别像,我就走过去了,想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我们四只眼睛刚刚对在一起,我就像遭到了电击,一下就昏过去了,那感觉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地转,转,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醒过来,发现我已经躺在了罗布泊上,而且正是我当时昏过去的地方。”

  我说:“你怎么知道那是你昏过去的地方?”

  米豆说:“看车辙。”

  我说:“就是说,勺子一个人留在了100年之后?”

  米豆有点悲戚地说:“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我说:“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就好。你先休息吧,醒了我们再聊。”

  米豆说:“好的。”

  中午了,罗布泊就像一口大锅,下面又开始加柴了。

  三个高中生回到了他们的帐篷中,米豆一个人睡在我的帐篷里,我和浆汁儿、章回、孟小帅、白欣欣都没有睡觉,我们坐在中间的帐篷里说话。

  浆汁儿说:“我有个感觉……”

  我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浆汁儿说:“这个米豆突然回来,好像有点怪。”

  孟小帅说:“我们能去100年前,她就能去100年后,没什么怪的啊。”

  浆汁儿说:“跟那个没关系。”

  然后,她看了看我说:“周老大,就我们两个人见过她,你仔细想想,她是不是和过去有点不一样?”

  我闭上眼睛想了半天,才说:“她换衣服了。”

  浆汁儿说:“我说她的长相。”

  我摇了摇头,说:“过去我一直没有仔细看过她。你感觉她的长相变了?”

  浆汁儿没说话。

  我说:“我提示提示你,眼睛小了?……鼻子高了?……嘴巴大了?……”

  浆汁儿说:“我真的说不清她哪里变了,但是我敢断定,过去那个米豆和现在这个米豆至少有2%的差异,这2%的差异都融化在了她的方方面面,比如长相、表情、语调……等等,很难说清楚!”

  我说:“你这完全属于疑神疑鬼。”

  这天夜里,白欣欣站岗。

  我和米豆睡一个帐篷。

  浆汁儿不信任她,章回和孟小帅和她不熟。

  躺下之后,我说:“米豆,我得告诉你,你们的钱被我们烧了。”

  米豆并不惊诧,她竟然淡淡地说:“烧它们干什么?浪费打火机。”

  停了停,她说:“你不觉得那三个高中生可疑吗?”

  我说:“不是可疑,是很可疑。”

  米豆说:“那你怎么还收留他们?”

  我说:“我在等着他们暴露出真面目。”

  白欣欣在外面喊起来:“哎!什么人!”

  第284章 讲个“不明人”

  我说过,我曾经来过新疆若羌采访,甚至被困在罗布泊边缘。

  那时候,我在陕西《女友》杂志社工作,经历过一件很乌龙的事,跟天外人有关。

  我从来没讲过。

  我也从来没写过有关天外生命的小说。不但没写过,也没看过,不管是小说、电影还是相关报道。

  我不是不相信。

  宇宙这么大,肯定还有生命存在,这几乎是不用质疑的。只有井里的青蛙才会认为世界只有井那么大,而且只有青蛙。

  我很相信,我只是不感兴趣。

  天外生命不管多发达,都属于科学。我想探索生与死,灵与肉,人与神,这是哲学。哲学当然比科学更高级,更深邃,更有意思。

  我万万没想到,我在罗布泊上遇到了天外人……

  我接着讲那段经历。

  当时,我们编辑部有两个电话,都公布在杂志上,每天电话铃声从早到晚此起彼伏。

  有人问怎样才能找到梦中情人,有人问怎样才能找到婚外恋人。有人问投稿秘诀,有人问致富绝招。有人问在哪里可以做变性手术,有人问幸福的桃花园在什么地方。有人问来编辑部怎么走,有人问去外星怎么走……

  我从若羌采访回来大约半个月之后,这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电话。

  当时是中午,大家都不在,我拿起电话,说:“喂?”

  里面没有声音。

  我说:“喂?”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我有点不耐烦了:“喂喂!”对方再不出声,我就要挂了。

  电话里的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话了,那是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您是周编辑?”

  我说:“你是哪一位?”

  对方:“我想……投稿。”

  我说:“你寄过来就可以了啊。”

  对方:“我想亲自送到您手上。”

  我说:“……那也可以。”

  对方:“好,谢谢您,谢谢,谢谢……”

  说到这里,他就把电话挂了,没有报上姓名,没有预约时间,只是说了很多个“谢谢”。

  我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一天晚上,大家都走了,我在单位看稿子。

  一至五层都属于省妇联,已经下班了。编辑部在6楼,是个大厅,很开阔。编辑部、广告部、发行部、行政人员都在一起办公。人一走光,显得很空旷。

  我看着看着,有点倦意,就在沙发上躺下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我不是自然醒来,也不是被什么惊醒的。当时天已经擦黑了,编辑部的大厅暗暗的,一个人站在我脑袋前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他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个子很高,脸上的胡子乱七八糟的。

  我一下就坐了起来:“你找谁!”

  他就像一下被人解除了定身法似的,麻木的脸一下有了表情,很卑歉地说:“我找您。我给您打过电话的。”

  他的声音有些苍老,我陡然想起他是谁了。

  我说:“噢,你带稿子了吗?”

  他说:“带了带了。”

  说着,他从挎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手写稿,神秘地说:“我告诉你,我见过7次不明飞行物,有一次我还看到了——天外生物!”

  大厅里很暗。

  他离我太近了。

  我忽然感到他有点危险,就站起来,打开了灯。

  我说:“是科幻小说吗?”

  他说:“不,这是一部长篇纪实文学。”他拍拍手上的稿子,又说:“我是全球惟一见过7次不明飞行物的人,也是惟一见过天外生物的人——这就是这本书的价值!”

  我说:“我们是杂志,发不了这么多字,你应该去找出版社。”

  他急切地盯着我的眼睛,说:“我想连载。我要让地球人都知道——天外人已经来到了我们地球!”

  我说:“对不起,你的说法缺乏证据,我们不能发。”

  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精神病。如果我刊发他的言论,那我也成了精神病。

  这个看起来很忠厚的人,又一次卑谦地笑了笑,突然说:“你能证实我。”

  这时候我已经确定他是个精神病了。

  我不敢得罪他,我担心他突然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他那么高,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后悔大家下班之后我没有把大厅的门锁上。

  我挤出了一丝虚伪的笑,说:“我怎么能证明你呢?”

  他凑近我,低低地说:“——因为我见过的天外生物就是你。”

  我眯起眼看着他。

  他还是那样卑歉,一点都不回避我的目光。

  半晌我才说:“你是哪里人?”

  他说:“我是若羌人,我叫于林。”停了停,他又说:“你可能认为我是个精神病,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他的话让我抖了一下。

  我马上断定:他不是精神病,绝对不是!

  半个月前,我在新疆采访,当时我住在若羌文化馆。

  那一天我当然不会忘,永远不会忘。

  当时我刚刚学开车,瘾很大,晚上,我借了一部吉普车,偷偷到戈壁滩上去过瘾。那辆吉普车很旧了,远光灯坏了,只剩下近光灯,像手电筒一样照着前面一小块地方。

  无边无际的沙子,偶尔一两棵坚硬的骆驼刺……

  车不知道哪里漏油,一股强烈的汽油味熏得我头疼。终于,我熄了火,下车透气。

  天很黑,像扣了一口巨大的锅,我只能从迎面吹来的大风中感觉这片戈壁滩的辽阔。

  辽阔的戈壁滩上渐渐显出了它的轮廓,它变成了墨绿色。

  我陡然恐惧起来——是一种奇怪的天光铺满了戈壁滩!

  我爬起来,想跳上吉普车赶紧离开,可是我刚站起来,就感到头重脚轻,一下就昏厥了。

  不知道多久,我醒过来。

  我不是自然醒来,也不是被什么惊醒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我看见一个黑糊糊的人站在我脑袋前方,定定地望着我。他发现我醒来了,一步步朝后退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戈壁滩上。

  我好像受到了什么篡改,意识变得乱七八糟。

  我恍恍惚惚地站起来,开车返回。我竟然忘记了怎样开车,曲里拐弯,不停地画着S形……

  那个神秘的飞行物出现的时候,大概是晚上10点多钟,而我离城里五六里路,除了我,应该还有人看到。可是第二天没有一个人说起这件事!

  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

  有太多的人声称见过不明飞行物,真真假假,无法辨别。

  一组调查显示,95%的所谓幽浮,所谓UFO,都是可以解释的,或者是大气光学现象,或者是一群发光的虫子,或者是某种云影,或者是人工放飞的东西……

  只有5%解释不了,但也不能定性就是天外人的飞行物,只能称为“不明飞行物”。

  我实在不想凑那个热闹。

  另外,不管你看得多真切,不管你当时多激动或者多恐惧,你的说法都是一种“民间说法”,主流科学界不会承认你,不会理睬你。

  换一句话说,不管真假,你都是在撒谎。

  但是,假如你发现的不是天上、天外的东西,而是地下的东西,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哪怕是个破瓦罐。

  难道这个于林就是出现在戈壁滩上又消失在戈壁滩上的那个人?

  应该是。

  尽管当时很黑,我没看清那个人,但是,现在我把这个于林和记忆中的那个影像对照,越想越像!

  他是不是也见到了天上那个东西,因此才误以为我是天外人?

  我说:“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个目击者。”

  他说:“不,我亲眼看见,你从那个大东西上飘下来,落在戈壁滩上,然后那个大东西就飞走了,消失在了天空上。当时,戈壁滩上有个人在练车,他好像受到了什么辐射,昏过去了。你趴在那个人身上就不见了……”

  这时候,我忽然又觉得他是在胡说了。

  我说:“于林,你的意思是他附在了我的身体里?”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你附在了他的身体里。”

  我说:“你错了,我还是我。去戈壁滩之前是我,从戈壁滩回来之后也是我,我心里最清楚。”

  他又卑歉地笑了笑:“你不清楚。我建议你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说:“不需要。”

  他突然问:“近期你做过×光透视吗?”

  我想了想说:“没有。”

  他说:“你去用×光照一照吧。”

  次日,本来编辑部要开选题会,我请了假。

  刚刚走进医院的大门,我就看见两个院工推着一个平躺的人,朝太平间走过去了。两旁的家属哭天喊地。

  我没心思看这些,直接走进门诊楼,以检查肺的名义挂了号。

  我来到检查室门口,排了很多人,这给了我充足的时间用来犹豫。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那个透视的医生年纪很小,他的脸上挂着傲慢和偏见。

  终于,我转身离开了。

  街上人来人往,我心情极为复杂。

  难道,我真的来自宇宙深处?

  难道,我真的替换了那个开车人?

  难道,我真的不再是我了?

  这天下班的时候,编务悄悄地对我说:“有个姓于的作者找你。”

  我问:“他在哪儿?”

  编务说:“在门口。”

  我忽然对这个叫于林的人充满了仇恨。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个卑谦的人,他似乎一直在控制我。

  我越想越糊涂——我的意识一如从前,记忆一如从前,难道大脑还是我原来的?

  编务观察着我的脸,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我说:“没事儿,我很好。你让他进来吧。”

  她很不放心地走出去了。

  我站在整容镜前,看了看自己。我还和过去一样,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任何人的肉眼都看不到我的内脏。

  我转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于林进来。

  他很快就进来了,脸上仍然挂着卑谦的笑。他在我对面坐下,又拿出了那一叠厚厚的手写稿。

  他问我:“你去医院了?”

  我盯着他说:“假如我是天外人,你不怕吗?”

  他说:“我见过7次飞碟,他们都没有伤害我。”

  我说:“可是,他们伤害了我。”

  他说:“你又把自己的身份搞混了,现在你就是他们。”

  我说:“不管我是谁,我都不希望你对别人提起这件事。”

  他说:“我不会说的。”

  我说:“你敢发誓吗?”

  他说:“我只是……有个条件。”

  我说:“什么条件?”

  他说:“你把这个稿子发表出来,告诉所有人,天外人已经来到了。”

  满脸胡子的于林没有食言。

  他在他的书中写到了我,但是并没有提我的真实姓名。

  在书中,他细致地讲述了他多次目击不明飞行物的过程。读完了他的书,我相信他不是在哗众取宠。

  我决定在连载这本书之前,再去一趟若羌,探访一下这个于林的根底。

  当时我和太太还没有离婚,临行前的夜里,太太枕着我的胳膊,脑袋偎在我的怀里,突然说:“你不会变心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有心吗?

  太太:“你说呀?”

  我笑了笑:“我怎么会变心呢?”

  太太说:“最近我总感觉你心事重重的。”

  我说:“是工作上的事儿,过去了。”

  太太趴在我的胸前,静静地听我的心跳:“我特别喜欢你的心跳,那么快,那么有力量。”

  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心脏果然动力十足地工作着。

  到达若羌之后,我根本没费多少周折就打听到了于林的信息——他是建筑公司的一名普通工人,平时爱好写作。有一次,他从脚手架上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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