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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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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蛇狂舞四个字写出来,令陈东李逸风,还有在旁边观看的张真奴眼前一亮。
    “好字!”
    张真奴忍不住轻呼一声,发出了赞叹。
    而李逸风,更是露出惊骇之色……只看玉尹行笔,便知道是个有功夫的。而这四个字一出来,更让李逸风感到无比震撼,忍不住连连点头。
    董其昌的书法,方圆兼备,流丽而不失劲健。
    墨色偏淡,时与枯笔形成呼应,也使得这字迹,生得秀色。结字很讲究,紧密有势。平正中寓欹侧,于字势的开合,字形内部的疏密,更透出大家风范。而章法布局,更是颇有心机,以疏朗简淡为主调,把字距行间拉大,在虚淡背景之下,通过牵绕将字相连,更增添了风流之气。
    玉尹虽说不上是尽得董其昌真传,但也能做到形似。
    陈东在一旁,轻轻抚掌赞叹,“小乙,只这四个字,你当得大家之名。”
    一旁李逸风,顿时满面通红。
    他实在是有些羞愧,甚至是不敢抬头。
    就在刚才,他还倨傲的有些不愿意承认,玉尹是他的朋友。哪怕对玉尹和颜悦色,在内心里,却始终有高人一等的想法,有些看玉尹不起。
    没错,玉尹是个肉贩子,却是个风流的肉贩!
    自己身为太学生,而且是上舍生,可相比之下,却好像有许多不足之处。
    嵇琴?
    你可以称之为小道。
    可这书法……
    玉尹笑了笑,依照古法,将他脑海中的曲谱写下。
    这金蛇狂舞是后世音乐家聂耳,在1934年,根据民间乐曲《倒八板》整理改编而成。乐曲旋律昂扬,热情洋溢,锣鼓铿锵,最是欢腾。
    虽然不知张真奴这舞旋究竟怎样,但想必最适合这样的环境。
    玉尹挥毫泼墨,一旁张真奴,不由得看得痴了,那双妩媚的眸子,竟紧紧的盯着玉尹,满是情意。李逸风心里,好一阵不舒服……可是却不敢打搅了玉尹,怕坏了这气氛。他站在一旁,一边泛着酸水,一边欣赏玉尹的书法。越是看,心里就越是酸,同时更生出了敬佩之意……
    曲谱完成,玉尹长出一口气,把笔放下。
    “姑娘看看,若喜欢了,不妨使来。”
    这勾栏里曲乐虽多,但真正用于演奏的,却不是很多。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个调子,听多了,难免让人心烦。可好曲子,不是随意便能得来,那也是个人脉的问题。
    好比封宜奴、李师师这样的地位,自是有人上杆子的想要凑过去。
    但对于张真奴而言,相对就有些困难。
    至于那些底层的乐伎,便只能拾人牙慧。张真奴虽然比不得李师师那种才艺双全,但也能一眼看出曲子的好坏。
    “好谱,果然好谱!”
    张真奴兴奋不已。
    有这么一首好曲子,则她的江湖地位,必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眼睛里闪烁着喜悦光芒,她忙问道:“玉哥儿,这谱子,可能赠与奴家?”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不管多少钱,奴都可以出。”
    玉尹偷偷看了李逸风一眼,却见李逸风,欲言又止,也是露出请求之色。
    让你傲,让你刚才不给我面子!
    玉尹笑道:“姑娘何必谈那阿堵物,少阳与我有恩义,既然姑娘与少阳相识,便赠与姑娘,又有何妨?区区小事,当不得姑娘如此看重,但赠与姑娘!”
    “这怎可以!”
    张真奴连忙摆手,只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恰如秋水般,便勾在玉尹身上。
    李逸风,满面通红,期期艾艾,说不得话。
    陈东,那是个人精,哪里有听不出玉尹话中意思的道理?他知道,这是玉尹在表示不满,表示对李逸风的不满。心里面,暗自叹息了一声:大郎,早就劝过你,莫如此好颜面,你却不听……罢了,我且为你圆这一次。
    “诶,小乙何必说这些话。
    当初也是大郎使了力气,才能帮得小乙渡过难关。既然真奴喜欢这曲子,便拿去了……不过也不能让小乙吃亏。大郎,你待小乙作保,究竟多少?”
    “啊?”
    李逸风一怔,旋即明白了陈东的心思。
    这是少阳,在为我找回面子,也是要我在真奴面前表现的机会。
    只是……
    他心下有些羞愧,低着头,期期艾艾道了句:“三百贯!”
    “啊?”
    张真奴不由得掩住了小嘴,露出震惊之色。
    “真奴,小乙而今确是有些困难,但是却从不肯以钱帛来换取这一身风流。说那阿堵物,着实有些坏了兴致,可也不能就这么平白付出……
    对了,我听说这千金一笑楼,每日好耗费许多生肉,何不自小乙那边买来?如此,即不坏了小乙的规矩,却解决了小乙难题,更不使姑娘为难。”
    可别小看了这些姐儿的能量!
    俏枝儿一句话,便可以断了玉尹的熟肉生意。
    而千金一笑楼虽比不得白矾楼的规模,可每日消耗,也有数百斤的生熟肉。
    张真奴是这千金一笑楼的行首,其地位相当于俏枝儿与白矾楼。
    听陈东这么一说,张真奴顿时笑了。
    “这有何难,待奴去问一下,看看一日要耗费几多生肉,便全交与玉哥儿是了。”
    玉尹连忙道:“这怎使得!”
    “怎使不得?”
    张真奴道:“我知玉哥儿有傲骨,不取嗟来之食。可这不是嗟来之食,不过正常的生意罢了。在别家买也是买,在玉哥儿手里买,也是买。
    奴虽不太懂这其中的规矩,可想来楼里,也不会薄了奴的面子。
    比起玉哥儿这谱子,奴却是占了大便宜。若玉哥儿不答应,奴怎能安心下来?”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玉尹期期艾艾,好半天一拱手,“那多谢姑娘。”
    张真奴欢天喜地拿了谱子,跑去演练。
    李逸风则坐在旁边,犹豫片刻后,起身端起一杯酒水,“小乙,自家有事不晓事,不会说话。但是小乙的本事,自家而今确是心服口服。
    这杯酒,且权作自家赔罪。”
    “啊,这怎使得。”
    玉尹也连忙起身客套。
    陈东忍不住在一旁开口:“小乙,大郎,都是自家朋友,莫如此客套。
    大郎便是这秉性,其实人并不坏。
    小乙大才,自家而今也是心服口服……人言市井中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才知不假。小乙若不弃,且饮了这杯酒水,过去的事,权作烟云。”
    玉尹闻听,也不由得笑了。
    “正当如此!”
    他举杯,一饮而尽。
    李逸风和陈东,也同时干杯,三人吃罢了酒,相视一眼,却忍不住同时放声大笑。
    这一笑,却把先前种种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
    陈东坐下来,打趣道:“小乙,我见真奴对你极为敬佩,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一个曲中柳三变呢。大郎的事情,还请费心,多撮合才是。”
    “自然,那是自然。”
    曲中柳三变吗?
    玉尹可不敢去想……
    不过看着李逸风满面通红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凑趣,连声称是。
    “莫羞臊,莫羞臊……却羞煞了自家!”
    李逸风连连摆手,一脸的羞涩。
    玉尹和陈东,又是好一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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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章 并非人人柳三变(上)
    今儿更得有些晚了!
    其实想和大家说一下,以后第二章的更新时间,会推迟到七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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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真奴不愧是这千金一笑楼的行首。
    虽说比不得俏枝儿那种班底,但也有那勾栏里有名的乐师。得到玉尹曲谱之后,乐师们演练了几次,便初步掌握。伴随着鼓乐声起,张真奴迈着曼妙步伐,登上舞台,舞姿曼妙而绮丽,登时引来一个满堂彩。
    只见她舞旋台上,风姿动人。
    李逸风禁不住连连叫好,满面春风。
    不过在玉尹看来,张真奴确跳的好,但比不得燕奴。若从舞姿而言,比燕奴自然高出百倍。而且张真奴更知道如何展现体态之美,伴随裙袂飘扬,更有一种妩媚诱惑之意。可是,玉尹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怎样,怎样!”
    李逸风一脸的称赞。
    陈东在一旁,则抚掌赞叹:“好舞,好旋……”
    玉尹只是微笑,却不言语。
    半晌后,他突然明白了,张真奴和燕奴的差距在何处。这兴致也随之一下索然,缓缓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悠悠的品尝酒水滋味。
    “小乙,真奴舞得可好?”
    李逸风得意不已,有些炫耀的回头问道。
    “呵呵……甚好。”
    “只是甚好吗?”
    李逸风不满意了,蹙眉道:“真奴舞技之高明,这开封府里,少人可比。
    怎到了小乙口中,只是甚好?
    莫非小乙曾见过更好的舞旋吗?”
    玉尹真的是很无奈!
    那张真奴,又不是你老婆,我只是少夸赞了几句,怎地就好像扫了你面子一样?至于不至于啊!
    但这话,玉尹有没办法说出来。
    一旁陈东连忙劝道:“小乙并非说不好,只不过是不知道该如何称赞。”
    是这样吗?
    李逸风疑惑的向玉尹看去。
    这厮也忒不晓事,你觉得好,不见得人人觉得好。所谓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总不成要所有人,都赞成你的审美观点吧。
    骨子里,玉尹也是个傲气的人。
    前世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而今世,更不会随便向别人低头。
    我知你李逸风李大郎是太学生,是那劳什子‘梁溪先生’的公子。可是你今日表现的有些太过分了,过分到让我无法接受的地步,那就超出了我可以忍耐的范畴。
    玉尹想了想,突然铺开一张纸,拿起笔来。
    沉吟片刻,他挥毫写下:清水濯芙蓉,天然去雕饰。
    然后慢慢放下笔来,向李逸风一拱手,“今日多谢大郎款待,他日若有闲暇时,自当回请。我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回去,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着,他起身拱拱手,便走出雅间。
    “大郎,你今日是怎地了?何苦这般针对小乙?
    你若是不喜他,又何必与我来寻他?既然来寻他,又……却有些过了。”
    “我……”
    李逸风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针对玉尹。
    说实话,对玉尹也没有恶感。
    虽说早先有些看玉尹不起,但是后来,也渐渐改变了观点。这是个在市井中的隐士,只看那一手漂亮的字,就能知道,他的素质不会太差。
    可是,方才张真奴待玉尹的热情,又让李逸风心里有些泛酸。
    说简单一点,他就是吃醋了!
    虽然李逸风也知道,他这样做有些不合适,甚至是有些无理取闹。但也不知是怎地,就是忍不住想要和玉尹对两句,否则这心里面,就不舒服。
    “少阳,我……”
    “算了算了,本是件开心事,却闹成这样子。
    我去找他说说!小乙也是个傲气的,你这样逼他,总是有些不太妥帖。”
    说话间,陈东也离开房间。
    李逸风呆愣愣站在那里,片刻后转身,又痴痴的看着正在舞旋的张真奴,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来。不过是一个肉贩,少阳看重他,连真奴也是如此。无非使得一手嵇琴,那也是市井中的玩意儿,怎上得大雅之堂?
    他思绪有些混乱,甚至没留意,舞台上张真奴舞旋结束。
    新曲子,配合这张真奴的技艺,可谓是大获成功。而且可以看到,随着张真奴对乐谱的熟悉,以及和乐师们配合熟练,必然会更受大众欢迎。
    张真奴卸了妆,便兴冲冲上了阁楼。
    推开门,却见屋中只有李逸风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玉尹和陈东,都不在房间里。
    “大郎,玉哥儿和少阳怎不见了?”
    “啊……小乙家中有事,先走了……”
    张真奴一听,顿时显露出失落之色,“玉哥儿怎地走了?莫不是奴舞得不好?”
    “啊,不是不是!”
    李逸风连忙摆手,称赞道:“真奴舞得甚好,小乙确是家中有事,所以提前离去。这不,他还写了一幅字,赠与真奴,不正是称赞真奴舞技吗?”
    说着,他便指着案上那副字。
    张真奴收起失望之色,走上前,看着那副字,轻声念道:“清水濯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本是唐代诗人李白所做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载》中的两句诗。不过原句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而玉尹则把‘出’改为‘濯’,大体意思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这蕴意,却变得有些不同了……出,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濯,则带有一丝后来之意。
    张真奴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很快便明白了玉尹的意思。
    玉哥儿这是说我,舞旋匠气重,不够自然。我技艺是好的,可惜却因为太过于注重技艺,而忽视了乐曲的本来,以至于配合显得有些不好。
    嗯,定然是这样,否则玉哥儿又怎会留下这样的字来?
    “小乙也是,明明是清水出芙蓉,怎写成了濯芙蓉?”
    李逸风这时候才留意到,玉尹用错了字,于是忍不住在一旁嘀咕起来。
    张真奴却笑道:“玉哥儿并非是在称赞奴,而是在指出奴的不足。”
    “哦?”
    “清水濯芙蓉,玉哥儿的意思,是说奴舞旋匠气太重,以至于失于自然。他留下这幅字,则是提醒奴,洗尽铅华呈素姿,唯自然方为最美。”
    “是吗?”
    李逸风顿时愣住了!
    他是真没有去想那么多,却不料这副字里,还有如此意思。
    那张俊脸,腾地一下子又红了。
    这一次,他是真真个羞愧不已:只记得嫉妒,却忘了体味个中真意!
    这玉尹,端地不是等闲之辈。
    张真奴则看着那一幅字,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好半天,她轻声道:“若能得玉哥儿指点,当为一大幸事!”
    那模样,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花痴状。本来心生愧疚的李逸风,看到张真奴这样子,忍不住又泛起了酸水。又是酸,又是苦,这诸般滋味在一起,直让李逸风好不自在。他端起一杯酒,一扬脖子,一饮而尽。
    该死,就不当带那小乙,来这里快活……
    +++++++++++++++++++++++++++++++++++++++++++++++
    “小乙,大郎不是那意思。”
    陈东追上了玉尹,与他解释道:“大郎就是个古怪性子,你莫往心里去。”
    玉尹则停下来,低头看了看陈东的脚,又看了一眼自家的鞋子。
    两人都是穿的云头鞋,只是玉尹的脚,比陈东略显小了些。他脱下鞋子,对笑着对陈东道:“少阳,你也脱了鞋子,试试我这只,看合适否?”
    “干什么?”
    “你先试试再说。”
    陈东疑惑不解,把鞋子脱了,接过玉尹的鞋子,试了试。
    “小了些,夹脚。”
    “对啊,你看这鞋子,穿到我脚上正合适,可到了你脚上,就有些小了。多大的脚,配多大的鞋子……这就和人一样。你与大郎,同为太学生,将来有光明前程,虽然家境悬殊,但总是同一种人,就好像你的鞋子和他的鞋子,只不过新旧之分,并无太大区别。所以,你二人成为好友。
    可是自家,不过是马行街上一个闲汉。
    虽说家境比少阳你好些,可在大郎眼中,还是上不得台面。
    这就好像你的鞋,与我的鞋一样。我穿着合适,可你穿着,就不合适。
    我知道,大郎没有恶意。
    但越是如此,就越要分的清楚。
    或许于少阳而言,认识我玉小乙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大郎眼中,小乙却有高攀之嫌。这道理,自家心里清楚的紧!大郎曾为自家作保,小乙感激不尽。也不奢求与大郎成为知己,但只求将来,能有机会报答……”

第二三章 并非人人柳三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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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你看这鞋子,穿到我脚上正合适,可到了你脚上,就有些小了。多大的脚,配多大的鞋子……这就和人一样。你与大郎,同为太学生,将来有光明前程,虽然家境悬殊,但总是同一种人,就好像你的鞋子和他的鞋子,只不过新旧之分,并无太大区别。所以,你二人成为好友。
    可是自家,不过是马行街上一个闲汉。
    虽说家境比少阳你好些,可在大郎眼中,还是上不得台面。
    这就好像你的鞋,与我的鞋一样。我穿着合适,可你穿着,就不合适。
    我知道,大郎没有恶意。
    但越是如此,就越要分的清楚。
    或许于少阳而言,认识我玉小乙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大郎眼中,小乙却有高攀之嫌。这道理,自家心里清楚的紧!大郎曾为自家作保,小乙感激不尽。也不奢求与大郎成为知己,但只求将来,能有机会报答……”
    陈东,登时止声。
    他目光极为复杂,看着玉尹,半晌后突然笑了。
    “小乙,我总觉着,你不是一个等闲的肉贩。”
    “是吗?”玉尹也笑了,“放心吧,终有一日,说不得能进化成屠夫。”
    陈东哈哈大笑,突然用力一蹬玉尹的那只云头鞋。
    “走!”
    “喂,咱们先把鞋子换了再说嘛。”
    “换甚换?”陈东一把搂住了玉尹,笑呵呵道:“你看,这走着也挺舒服。”
    原来,陈东踩着玉尹那只鞋的鞋帮子,好好一只云头鞋,却变成了拖鞋。
    玉尹指着陈东,“这是我娘子刚为我做好的。”
    “当不得事,当不得事,我不介意。”
    那话语中另有深意,是告诉玉尹:我陈东也是个贫寒出身,虽是个太学生,也比你强不到哪儿去。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与身份无关。
    玉尹不禁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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