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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彭玉麟不耐烦地,“我拢你来不是谈这些。我有话问你,你请坐吧!”
“是!谢座。”何穆屁股沾着椅子边,斜签着身子,等候问话。
“这里的水师,是不是归‘嘉兴协’该管?”
“是。”
“那姓张的管带叫什么名字?是何官职?”
“张管带叫张虎山,是把总,不过他已积功保到千总。”
把总不过七品武官,部下只管一百兵丁,便已如此横行,这简直不成世界了!彭玉麟便问:“听说这张虎山劣迹甚多,你是一县的父母官,总该清楚!何以也不申详上台,为民除害,岂不有愧职守?”
问到这一句,正触及何穆的伤心之处,顿时涕泗横流,一面哭,一面说:“大人责备得是!我到任至今,不足一年,眼看张管带以缉私捕盗为名,擅自拷打百姓,勒索财物,只以不属管辖,无奈其何!清夜思量,自惭衾影,痛心之至。”
彭玉麟勃然变色:“怎说无奈其何?你难道不能把他的不法情事报上去?”
“回大人的话。事无佐证。”何穆又说:“我曾叫苦主递状,苦主不肯,怕他报复,一年前有人告了一状,结果父子二人,双双被杀,连个尸首都无寻处。前任为了这件命案,误了前程。所以百姓宁受委屈,不肯告状。”
“有这等事!”彭玉麟想了想吩咐随从:“请金参将来!”
金参将一到船上,看见何穆也在,面带泪痕,而彭玉麟则是脸色铁青,怒容可畏,不知是怎么回事?心里不免也有些嘀咕,怕遭遇了什么麻烦,自己处置不了,这趟差使便办砸了。
“金参将!”彭玉麟说道,“浙江的营制,我不甚清楚,何以驻守官军,竟象无人约束。这是什么道理?”
这话问得金参将摸不着头,亏得何穆提了句:“彭大人是说这里的水师张管带。”
金参将也听说过,驻石门的水师营把总张虎山是个有名的营混子,但自己是抚标参将,只管杭州的左右两绿营,水陆异途,辖区不同,自己没有什么责任可言,答语便从容了。
“回彭大人的话。”他说,“浙江的提督驻宁波,对浙西未免鞭长莫及。嘉兴营张副将,对部下也未免太宽厚。不过,也只有水师如此,浙江的水师,自然比不上长江水师的纪律。”
最后一句话是对彭玉麟的恭维,但也提醒了他。这一次奉旨巡阅长江水师,只限于湖南、湖北、安徽、江西、江苏五省,才能行使职权。浙江只有太湖水师营,因湖跨两省,兼归江苏水师节制。如果自己有钦差的“王命旗牌”也还好办,就算越省管这闲事,至多自劾,不过落个小小的处分,张虎山这一害总是除掉了。无奈虽有钦差之名,并无“王命旗牌”,这擅杀职官的罪名,却承受不起。
金参将见他沉吟不语而怒容不解,便知他动了杀机,于是替他出了个主意:“彭大人何不办一角公文,咨会浙江?一方面我回去面禀杨抚台,将张虎山革职查办,至少逃不了一个充军的罪名。”
“哼!充军?”彭玉麟冷笑道:“我要具折严参!不杀此人,是无天理。”
“回大人的话。”何穆接口说道:“今年因为大婚,停勾一年。”
“啊!”彭玉麟又被提醒了,大婚典礼,不管刑部秋审,还是各省奏报,死刑重犯,一律停止勾决。张虎山如果革职查办,即使定了死刑,今年亦可不死,而明年是否在勾决之列,事不可知,象这样的人,必有许多不义之财,上下打点,逃出一条命来,那才真的是无天理了!
这怎么办?愁急之下,忽然醒悟,自己没有“王命旗牌”,逝江巡抚杨昌浚有啊!如果杨昌浚不肯请出王命旗牌来立斩此人,那就连他一起严参,告他有意纵容部属为恶!想到了这个主意,精神一振,“金参将,”他说:“我要托你件事,我有封信致杨中丞,请你连夜派人递到省城,明天下午,我要得回信。说实话与你,我要请杨中丞把王命旗牌请来!”
“喔!”金参将瞿然答道:“这得我亲自去走一趟。”
于是彭玉麟即时写了封亲笔信,“石泉中丞吾兄大人阁下”开头,立即就叙入本文,要言不烦,一挥而就。金参将当夜就亲自骑了一匹快马,赶到杭州去投信。
第二天下午果然有了回信。只是一封回信,金参将不曾来。杨昌浚的回信是派专差送来的,信中首先表示惭愧,说属下有如此纵兵殃民的水师官员,失于考察,接着向彭玉麟道谢,为他振饬纪律。至于张虎山罪不可逭,决定遵照彭玉麟的意思,请王命诛此民贼,正在备办告示和咨文,稍迟一日仍旧派金参将送到。最后是希望彭玉麟事毕立即命驾,早日到杭,一叙契阔。
有这样的答复,彭玉麟颇为满意。当时便把何穆请了来,告知其事,嘱咐他密密准备。何穆谨慎胆小,既怕风声外泄,张虎山畏罪潜逃,又怕他到时候恃强拒捕,甚至鼓动部下闹事。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县衙门,不回上房,先到刑名老夫子那里,悄悄问计。
“张某人耳目众多,这件事倒要小心!此刻先不必声张,等明天金参将到了再说。”
“金参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到了又怎么动手?”
“算他明天一早从杭州动身,不管水路还是陆路,到石门总在下半天。如果来不及,只好后天再说。”
“就怕夜长梦多。”何穆皱着眉说:“最好明天就了掉这件事。”
刑名老夫子沉吟了一会,点点头说:“那就这样,请东翁今天就发帖子,请他明天下午议事,晚上吃饭。另外再邀几位陪客,邀地方上的绅士。到时候彭大人如果要提审,就请他们做个原告或者见证。”
“这计策好。不过,议事得要找个题目。”
“现成就有一个。”刑名老夫子说,“中元快到了,张虎山以超度殉职水师官兵为名,想敛钱做水陆道场,明天请地方绅士来,就是讲摊派。张虎山对这件事一定起劲。”
“好!”何穆拱拱手说:“好,一切都请老夫子调度。”
当天就发了帖子,约在第二天下午三点钟见面。到了时候,张虎山便衣赴会,随带四名掮了洋枪的卫士。刑名老夫子暗中早有了布置,等把张虎山迎入后园水阁,便有相熟的差役把那四名卫士邀了去喝茶休息,隔离在一边。随后便请典吏到彭玉麟船上去伺候,同时传齐了吹鼓手等接王命,暗中关照了“三班六房”和刽子手,等着“出红差”。
外面剑拔弩张,如临大敌,里面水阁中却正谈得很热闹,谈到红日沉西,说定了摊派的数目,忽然听得放炮,接着是“咪哩吗啦”吹唢呐的声音。张虎山诧异地问道:“这是干什么?”何穆自然明白,供奉“王命旗牌”的龙亭,已经抬进大堂,这一下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便匆匆站起身来说道:“大概是恭行大婚典礼,大赦天下的恩诏到了。我得赶紧去接旨,各位请坐一坐!”
他是信口胡说,张虎山却被蒙住了。等了不多一会,只见何穆贴身的一个听差,匆匆而来,打个千说道:“敝上请张老爷到花厅里坐,有位贵客想见见张老爷。”
“喂!”张虎山用迟疑的声音问道:“是那个?”
“听说是张老爷的同乡。”
又是贵客,又是同乡,张虎山便兴冲冲地跟了去了。
张虎山未到,彭玉麟已先在花厅中等候。因为接王命的缘故,特为穿着公服,布袍布靴,相当寒酸,但有三样东西煊赫,一样是珊瑚顶子,一样是双眼花翎,还有一样更显眼:黄马褂。然而这还不足为奇,威风的是记名总兵,实缺参将,也是红顶子的武官为他站班,金参将之下是县大老爷何穆,这时也换了公服在伺候差使。
“张虎山带到!”金参将随带的一名武巡捕,入厅禀报。
这话传到廊下,张虎山的神色就变了,带入厅中,向上一望,大概认出独坐炕床的大官,就是那天在书场为自己所呵斥的乡下土老儿,顿时有些发抖,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张虎山!”金参将冷峻地发话,“钦差彭大人有话问你,你要照实答供。”
“是,是!”张虎山磕着头,自己报明职衔姓名。
“张虎山,”彭玉麟问道,“你本来在那里当差?”
“一直在嘉兴,沿运河一带驻防。”
“在营多少年了?”彭玉麟又问:“是何出身?”
“在营八年,行伍出身。”张虎山略停一下又说,“先是弁目,后来补上司书,因为打仗的功劳,升了把总。”
“你当过司书?那么,你也知书识字?”
“是!”张虎山说,“识得不多。”
“你在营只有八年,自然没有打过长毛。又是司书,怎么会有打仗的功劳?”
这句话似乎把张虎山问住了,结结巴巴地好半天,才勉强道:“是保案上来的。”
彭玉麟当年奉母命避祸之时,一面在衡阳石鼓书院读书,一面在衡州协标下支马兵的饷当司书,深知其中的“奥妙”。司书在有些不识字的营官看来,就是“军师”,弟兄们则尊称之为“师爷”,有什么剿匪出队的差遣,事后报功,都靠司书,把自己带上几句,夸奖一番,事所必然。张虎山的所谓“保案上来的”把总,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你不曾打过仗!这也不去说它了。我且问你,你到石门几年了?”
“三年不到。”
“三年不到。噢!”彭玉麟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停了一会问道:“你有几个女人?”
这一问,不但张虎山显出疑惧的神色,金参将也大为诧异,只有何穆心里明白,就这一句话上,杀张虎山的理由便够了。
“说啊!”彭玉麟双目炯炯地看看张虎山,“我倒要听你怎么说!”
“我……,”张虎山很吃力地说了出来:“我有四个女人。”
“你听听,”彭玉麟看着参将说,“一名把总,要养四房家眷!”
金参将直摇头:“吃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就是这话罗。”彭玉麟看着张虎山又问:“我再问你,你那四个女人,都是什么地方人?最小的那个是怎么来的?”
张虎山脸色灰败,大概自己也知道要倒大霉了!
“是,是花钱买的。”
“我也知道你是花钱买的。不过,”彭玉麟钉紧了问:“人家是不是愿意卖呢?”
这一下张虎山说不出来了,只是磕头如捣蒜,“求彭大人开恩!”他说,“我一回去就把我那四个女人遣散。”
“遣散!你当这是裁勇?”彭玉麟冷笑,“倒说得轻松!看中意了,人家不肯也不行,不要了,给几个钱送走。世界上那里有这么自由的事!”
“那请彭大人示下,我该怎么办?”张虎山低着头说,“我知道错了,请彭大人治罪。”
“光治你一个强买民妇,逼死本夫的罪就够了!你知道石门百姓对你怎么想?恨不得寝皮食肉!”说到这里,转脸喊一声:“金参将!”
“喳!”金参将肃然应诺。
“杨大人跟你怎么说?”
“说是请彭大人代为作主。纵兵殃民的营官,无须多问。”
“好吧!”彭玉麟说:“请王命!”
张虎山这时已面无人色,瘫软在地。金参将努一努嘴,立刻便有人上来,将他连拖带拉地弄了出去。何穆也疾趋而出,向在厅外待命的刑名老夫子重重地点一点头,表示开始动手。
于是“伺候请王命”的传呼,一直递到大堂,大堂正中一座龙亭,里面供着一面二尺六寸长的蓝缎长方旗和一面七寸五分大小的朱漆圆形椴木牌,旗和牌上都有满汉合璧的一个金色“令”字,上面钤着兵部的大印。这就是金参将专程从杭州赍到的“王命旗牌”。
等彭玉麟在鼓乐声中向龙亭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站起身来,石门县的刑房书办,已带着差役抬过来一张公案,文房四宝以外,是一张杨昌浚与彭玉麟会衔的告示和一道斩标。彭玉麟站着勾了朱,将笔一丢,大门外随即轰然放炮,接着是“呜嘟嘟、呜嘟嘟”吹号筒的声音,夹杂鼎沸的人声,似乎宁静的石门县,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
监斩官是金参将。他早就跟刑名老夫子商量过了,怕的张虎山手下的士兵会闹事。刑名老夫子告诉他不必担心,自从马新贻被刺以后,在军营纪律中,对于以下犯上,特别注意,同时他已派了三班六房的差役,在刑场多加戒备。再说,老百姓个个乐见张虎山被斩,水师士兵就想闹事,也要顾虑众怒难犯,不敢造次。金参将听他说得有理,便放心大胆地莅临刑场,奉行差使。
彭玉麟仍旧由何穆陪着,回到花厅休息,静等金参将来缴令。一踏进门,只见石门县的那几名绅士环跪在地,拜谢彭玉麟为民除害,感激之忱,溢于词色。
“多亏得杨抚台。”彭玉麟有意推美杨昌浚,“象张虎山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杨抚台是不知道,如果知道,早就下令严办了。”
“饮水思源,全靠彭大人为我们作主。”为首的老绅士说,“但愿彭大人公侯万代!”
地方士绅实在是出自衷心的感激,所以在彭玉麟到大堂行礼的那时,已经作了一番商量,要攀缘留他三天,星夜到杭州邀戏班子来演戏助觞,公宴申谢。又要凑集公份,打造金牌,奉献致敬。当然,金参将和县大老爷那里也有意思表示。但彭玉麟坚决不受,再三辞谢,不得要领,唯有星夜开船,一溜了之。
到了杭州,下榻在俞曲园的“西湖第一楼”,除却杨昌浚以外,官场中人,概不应酬。本意诗酒流连,到八月初再进京,叩贺大婚,那知第三天便看到两道明发上谕,一道是指责黄翼升颟顸,“本应即予惩处,姑念该提督从前带兵江上,屡著战功,从宽免其置议”,长江水师提督自然干不成了,“准其开缺回籍”。接替的人,出于彭玉麟的密保,是曾国荃下金陵,首先登城十将之一,得封男爵,而以建功狂喜,放纵过度,得了“夹阴伤寒”而死的李臣典的胞弟李成谋,由福建水师提督调任。
另外一道是批答彭玉麟“酌筹水师事宜请旨遵行”的折子,说他“所陈四条,切中时弊,深堪嘉尚”,连夹片附奏“请停止水师肆习弓箭”,共计五项兴革,一概批准。
感激皇恩,彭玉麟便想提早入京,恰好两江总督衙门派专差递到一封信,是军机大臣兵部尚书沈桂芬出面写来的,催他早日陛见。这一来,自更不愿再耽搁,他的行踪一向简捷飘忽,说走就走,接信第二天就动身了。
三二
这时离大婚吉期,只有一个多月,京城里自乾隆五十五年高宗八旬万寿以来,有八十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有些是象彭玉麟那样,奉准陛见,兼贺大婚的地方大僚;有些是解送贡品或者勾当“传办事件”的差官;有些是趁捐例大开,特为进京“投供”,顺便观光找门路的捐班官儿;有些是想抓住机会来做一笔好生意的买卖人;有些是什么也不为,只为赶上百年难遇的皇帝大婚,来看热闹。因此,大小客栈、会馆、庙宇,凡可以寄宿的地方,无不满坑满谷。
但是,也有逃难来的人。直隶在前一年就闹水灾,灾区之广,为数十年所未有,朝廷特意降旨各省劝捐,光是杭州的富商胡雪岩,就捐了棉衣一万件。直隶总督李鸿章一面办赈济,一面请款动工,整治永定河,已经奏报“全河两岸堤埝,均已培补坚厚”,照例办“保案”嘉奖出力人员。那知夏末秋初,几番风雨,永定河北岸竟致溃决,保定、天津所属州县,亦都发了大水。没有水的地方又闹蝗虫,然而这不能象上年那样,可以请赈,因为事情一闹开来,必要追究决河的责任,便只好尽量压着。于是苦了灾民,无可奈何,四出逃难,就有逃到京师来乞食的。
偏偏清苑县地方的麦子长得特别好,一棵麦上有二个穗,这称为“麦秀两歧”,算是祥瑞。李鸿章想拿它来抵消永定河的水灾,特为捡了“瑞麦”的样品,专折入奏,这一下恼了一个御史边宝泉,教李鸿章讨了好大一个没趣。
边宝泉是汉军,属镶红旗,他是崇祯十五年当陕西米脂县令,以掘李自成祖坟出名的边大绥的后裔。同治二年恩科的翰林,他的同年中,张之洞、黄体芳都是议论风发,以骨鲠之士自名的人,对李鸿章的不满,由来已非一日。但翰林如不补“日讲起注官”,不能直接上奏言事,边宝泉则是恰好补上了浙江道监察御史,名正言顺的言官,便由他出面来纠弹李鸿章。
这篇奏疏,经过好几个文名极盛的红翰林,字斟句酌,文字不深而意思深,所以一到皇帝手里,立刻就被它吸引住了。一开头“祥瑞之说,盛世不言,即‘丰年为瑞’一语,亦谓年谷顺成,民安其业,以是为瑞耳!未闻水旱频仍,民生凋敝之余而犹复陈嘉祥、谈瑞应者也!”就让皇帝脱口赞道:
“说得实在!”
再看下去是引证史实说麦子一茎两歧甚至七、八歧,不足为奇,北宋政和二年,就有这样的事。皇帝心想,政和是亡国之君宋徽宗的年号,照此说来,麦秀两歧,算什么祥瑞?于是又不知不觉地说了句:“岂有此理!”接着便喊:“小李,你查一查今年的‘缙绅’,边宝泉是什么地方人?”
小李查过答道:“是汉军镶红旗。”
“他从小住在什么地方?”皇帝指着奏折念道:“臣少居乡里,每见麦非甚歉,双歧往往有之。‘这’少居乡里‘是那儿啊?”
小李大为作难,但是他有急智,略想一想随即答道:“不是山东,就是直隶。反正决不是江南。”
“你怎么知道?”
“江南不出麦子。”
“说得有理。”皇帝表示满意,把视线仍旧回到奏折上。
这下面又是引经据典,说马端临的《文献通考》,举历代祥瑞,统称为“物异”,祥瑞尚且称为异,现在“以恒有无异之物而以为祥,可乎?”接着便谈到直隶的水灾,在“双歧之祥,抑又何取”这一问之后,说直隶州县“逢迎谀谄,摭拾微物,妄事揄扬”,李鸿章对“此等庸劣官绅,宜明晓以物理之常,不足为异,绝其迎合之私,岂可侈为嘉祥,据以入告?”忧虑“此端一开,地方官相率效尤,务为粉饰,流弊有不可胜言者!”因此“请旨训饬,庶各省有所儆惕,不致长浮夸而荒实政。”
此外又附了个夹片,请求撤消永定河合龙的“保案”。皇帝一看,毫不迟疑地提起朱笔,便待批准。
“万岁爷!”小李突然跪下说道:“奴才有话!”
皇帝诧异,搁下笔很严厉地说:“你有什么话?你可少管我批奏折!”
“奴才那儿敢!”小李膝行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