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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要搀他，他就给了我一耳光。”店小二十分委屈，“醒了之后，发现您不在，他就也出门了。”
居然还打人？空桐白无语，尴尬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大表弟脑子有问题。”没等店小二答话，就皱着眉头，转身离开了。
狄将军交给李校尉的任务，他不敢不完成，所以他一定不是丢下自己跑了。
那他去哪儿了？
带着这个问题，空桐白沿着街道，大至卖白菜的老婆婆，小至吃糖葫芦的少年，都挨个问了一遍。她发现彰城是个贫困的县城，因为街上卖的东西，除了一些枯燥的笔墨纸砚，卖给穿着破衫的学子，就没有其它新鲜玩意儿了。
空桐白买了一支画笔和一摞宣纸，就兴致缺缺地离去。
后来，她是在衙门找到李校尉的。李校尉神情愉悦地从里面走出来，掌心掂量一个亮眼的金元宝。猝不及防看见她，怔了一下，连忙将金元宝塞到袖子里。
动作做了一半又停住，心想自己干嘛怕她，于是黑着脸：“你上哪儿去了！”悄么声把元宝藏好，抬头，顿了顿，这才发现白姑娘和原先有些不一样了。
“我去玩了一圈。”空桐白环胸望着他，眼睛被那元宝一刺，“倒是你，怎么弄到的钱？”
从衙门里走出来，莫非……
“你去举报谁家猪肉不卫生了？”
“咦，你不会是把那什么逐欢抓到了吧……”
李校尉脚底一个踉跄，从台阶上滚下去。
“哼，消息倒灵通。”好半晌，拍拍衣服，气道，“我和将军还有罗重，可是兰都三杰！他们在逐欢的案子上没有进展，听说我恰好在彰城，派人邀请我协助办案。”
“至于那元宝……哼，抓到了逐欢，报酬可不止这么些。”心里想的却是，堂堂校尉，用钱还得看一个小女子脸色，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于是他颠颠地跑去衙门，加入他们追捕逐欢解救孩子的小组。
就算他没把实情说出来，空桐白还是一脸狐疑地盯着他。她哼了一声，“随便你咯。不过，附近的孩子很多，你们怎么知道他会对哪个下手？”
“与你无关。”李校尉神气道。
空桐白瞪他一眼。本来想说她可以保护孩子，但看他这个样，才不会把涉及案子的东西告诉自己。
“你这阵子还是消停点儿。等把逐欢引出来再赶路！”
空桐白懒洋洋地拨了拨头发，笑嘻嘻道：“就怕校尉您没那个本事呀！”转身就走。
之后的几天，空桐白都没怎么见到李校尉。
她的生活本该清闲肆意，然而第二天，一声惊呼惊飞了树上的鸟。
“我的盘缠呢！”她点了一坛酒，正准备掏钱，左摸右摸，衣服里是空荡荡的。她连忙跟店小二道了声歉，飞奔上二楼，在房间里左翻右找。
最后，她甚至发现无颜的斗篷也不见了。
一股风刮进屋里，桌上一张薄薄的纸轻落地面。
上面是狂狷潇洒的狂草——
姑娘，你真穷。
落款处一个鲜红鲜红的印章，逐欢。
空桐白瞪大眼睛，“这！”气得差点昏过去。她沉着脸跑下楼准备报官，但还没走下楼梯，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捏着那张纸，顿住。
仔细看了逐欢留下的纸，她的眸子掠过一丝惊讶的光。
“姑娘，您还没付钱呢。”店小二见她神色不大对劲，忙问，“要出门啊，那酒还要吗？”
空桐白看向他，忽然扯唇一笑：“谢谢，酒也不要了。”
店小二被她阴森森的笑容吓得哆嗦，她看见什么了这是？
另外一边，李校尉和铁娘子等人，有了一些进展。除却被抢走的都是男孩儿之外，他们发现，在县城缩略图上看，逐欢的行窃轨迹，构成一个“下”字。
“‘下’？”铁娘子定定凝视这个字，静静沉思。
“这孙子什么意思，还要拼出个‘上’不成？”李校尉没耐心，抓了抓头发。
“喂喂喂，我找李校尉。”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女声。李校尉凝眉看过去，空桐白被衙役拦着不让进，但似乎手里拿着一张纸，挥舞间，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铁娘子也看见了她，咦了一声，“你不是乔掌柜的朋友吗。”
李校尉对她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你又想搞什么？”
“”你俩认识？铁娘子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空桐白大步走进来，啪得一声将纸拍在桌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亮得吓人。
“在门口我都听到你们的话了。但是，逐欢想留下的字并不是‘下’，而是‘不’！”说完，她的眸子闪烁光芒，意味不明地瞥了李校尉一眼，咬重了声音，“不寒乡的‘不’。”
李校尉心里猛地一跳。
他看向落款，那个印章竟是叶子形状。
叶……欢？
第三十四章 一样的九尾狐（）
空桐白一双炙热发亮的眼，紧紧盯住他，仿佛期待他说些什么。
13李校尉愣了一下，竟被她盯得支支吾吾起来。他忽然就觉得，眼前的她就是个孩子，他一大老爷们儿，到底计较个啥？
“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不过……”有别人在，他终究没提出那个名字，而且他打心底相信盗圣不会是叶欢，这不过是个巧合。
铁娘子盯着那字，好半晌问，“你如何猜出是个‘不’字？”
空桐白给李校尉使了好几个提示的眼色，但见他在分神，只好不自主地拨了拨头发，指着上面“你”这个字，解释道：“一般人写撇捺点，都喜欢先写左边再写右边。而且草书嘛，肯定有连笔，正常是从左下连到右上，可是他写的，却是从右上连到左上！”
她说完，发现屋里很安静，以为他们没听懂，挠了挠头，红了脸又道：“其实很好理解啊。再看左右两点，右边的点明显比左边的颜色深。这说明……他有从右边写撇捺点的习惯。”
“至于为什么是个‘不’字。”她本想说是叶欢故意留给自己的线索，但见李校尉忽然看了自己一眼，愣了愣。李校尉忙接口，“你猜得太随意了，我们不能贸然行事。”
铁娘子托着下巴，“但是，也有可能。”
“被抢的男孩，最大十岁，最小一个月，共同点是身体康健，从未生过病。听说赤突人人都养男童。这个逐欢竟拿我们兰国人去讨好他们！”铁娘子冷笑，“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将西边符合要求的男孩保护起来。”
另外一个男捕快很赞同，“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了。”
这时，李校尉忽然对空桐白“喂”了一声，小声凑近她，“你被偷了什么？”
提起这个她就来气，“……昭王的斗篷！”
李校尉本来是想骂两句的，最后低声提醒：“其他的东西千万保管好，尤其殿下让送的东西！”他这个担心很多余，手帕和盒子，都由空桐白随身带着。
正巧到了饭店，铁娘子首先提议去吃顿饭。她扭头看向空桐白，笑得很客气，“你也来啊。”空桐白当然同意了。
去的是东花客栈，乔掌柜看见她和铁娘子，惊讶了一下，就去准备饭菜。最后他们一起吃的饭。
有李校尉在旁边，空桐白时不时损他几句。李校尉臭着脸，其他人哈哈大笑，更让她的胆子大了起来，很快和铁娘子还有另外一个捕快聊得投机。
一喝酒，空桐白的情绪就容易低落。其他人还吃着，她突然起身，勉强笑道：“那个，我……上趟厕所。”
“看你脸色不好，没事儿吧？”铁娘子问道。
空桐白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
而她不知道，就在她走后没多久，忽然有人骑着马在客栈门口停下，“李先生和白姑娘谁在？有你们的亲启信件。”
李校尉接过，打开，酒瞬间醒了大半。
殿下回来了！
——
趁无人，空桐白飞上房顶。
两只手腕一翻，玫红色光烁起。
“果然没错。”看着灵境，空桐白咬牙道。他就是故意留讯息给自己的，第二次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她落到一座别致的王府小院的围墙之上，双眼打量茵茵青草、楼台水榭。
这时，地里面冒出古怪的声音，“许久不见哪，九尾——”
空桐白跳到地上，闻之一惊，只觉得落地之时踩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哎哟！”可她狐疑地看了看，地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喝醉了，幻听了。
殊不知土地老儿在地下扶着被踩碎的腰，欲哭无泪……
空桐白摇头，将自己变成了猫。
然后她听到有人哼歌。歌声越来越清晰，青衣男子从拐角走出来。
居然是……
甄睿！
空桐白傻眼了。她找的是叶欢，为什么会看见甄睿？
不巧，甄睿也看见了她，一边微笑一边向她走过来，“原来有只小猫啊。”空桐白冷眼瞧着他，奈何自己就是猫，眼神显得别提多哀怨了。
甄睿虽是个不择手段的才子，但对猫也没什么坏心眼，伸手便想摸。
空桐白是拒绝的，硬生生躲开，甄睿忽然拽着她的尾巴，强摸。
“……”
空桐白毫不留情地咬上甄睿的手指。
“啊！”没想到温顺的小猫突然倔强起来，甄睿瞬间变了脸，凶神恶煞，“你敢咬我！”起身就把她甩到了墙壁上。
娘的！空桐白被撞得眼冒金星，暗暗爆了一句李校尉的口头禅，赶紧顺墙溜走。
她很快将甄睿甩开。精神还没松懈下来，到拐角，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弥散空在气中。
愣神间，一抹紫光幽然飘来。一只跟她完全一样的白色九尾狐，与她对视。
怎么会有跟自己一样的九尾狐？
空桐白又愣了好半天。她揉揉眼睛，试图确认，爪子还没有离开眼睛，便见它蓬大的九尾朝自己攻击而来！
“啊！”空桐白猝不及防受了一击，砰一声闷响，后背磕在硬邦邦的墙壁上。
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击，她竟被打成了九尾狐原形，幻光包裹轮廓，疼得几乎不能睁眼。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睁眼。不知为什么，望着面前这只九尾狐淡淡的眼神，她心中委屈，竟要落下泪来。
这种感觉。
好熟悉！
“表……姐？”
九尾狐依旧看陌生人一般，听她这么说，眼神倏然古怪起来。
它只当空桐白是闯进府院的陌生人，优雅地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清冷抬眼，又是即将攻击她的架势。
“等、等一下。”空桐白觉得后背要断了，咬了咬牙，问道，“孩子……孩子们在不在这里？”
九尾狐大抵觉得她不堪一击，夜幕之下，它闪烁着靓丽的紫芒，高傲地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
一股腥味噙满喉咙，噗的一声，空桐白喷出血来。
昏迷之前，她的脑海，仿佛被强行灌入了什么。
“崇门，在崇门。”她心里一紧，盯着那愈来愈小的身影，双手颤抖着想要抓握什么，却泪眼模糊，流下泪来。
为什么不回天庭呢？
为什么，你不愿与我多说句话呢。
第三十五章 恭迎主子（）
空桐白对自己如何回到东花客栈，没有丝毫印象。
而李校尉等人13，与其说是找到了空桐白，不如说是铁娘子在客栈的树上恰好看到的。
没人知道空桐白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铁娘子从树上将她抱下来的时候，她面色苍白如雪，干净的白裙开满触目惊心的红梅，声音微弱，无色嘴唇不断呢喃，“崇门，崇门……”
铁娘子一愣：“崇门？”
“娘的！”李校尉难以置信地看着空桐白，一拳砸在墙上。到底怪他大意，竟没想到白姑娘会自己去找人！
“我对不起将军！”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抱头，啊了一声，“该死的，我去找这孙子报仇！”
他一连串动作莫名其妙的，其他人看了，连忙拦住他，“李校尉，你别冲动啊！还是先叫大夫，等白姑娘稳定下来再说！”
铁娘子抱着空桐白往客栈里走，乔掌柜正拿抹布擦桌子。见铁娘子怀中的空桐白几乎奄奄一息，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这是？！这孩子——”
“找大夫！”铁娘子头也不回地吼道。
乔青怔怔望着一行人，急匆匆提裙上楼。见李校尉不解地回头，忽地咬牙：“我会。”
铁娘子不疑有他，“那您快来！”
进了房间，探了探脉搏，乔青松了口气，缓缓收回手：“尚有气息，有的救。”暗暗庆幸，又隐隐担忧，不是主子下的手，又会是谁呢？
想了想，回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为她看看伤口。待会我写个药单子，劳烦李校尉去买一趟。”
空桐白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了会儿天花板，听到一声惊喜的尖叫，便要坐起来。
视线聚焦，乔青宝蓝色的衣裙映入眼帘。心里一松，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腹部胀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乔青忙道：“快躺下，可别扯裂了伤口。”
空桐白任由她给盖好自己的被子，“您能不能帮我把李校尉找来？我有事找他。”
“好，你等着，给你找。”
李校尉走进房间的时候，脸色通红，似乎喝了酒。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喝酒！”
“谁、谁让你不自量力，去找叶欢？将军要是知道你受伤，铁定赶我走。不行不行，我给你道歉，你帮我跟将军说说好话……”
“我跟你们将军没交情，他只是看在昭王的份儿上。”空桐白瞪他，“别说的我跟狐狸精一样。”
忍痛，掀被子下床，“我知道孩子们的下落了，快点，我们这就动身。”
“是吗。”
“崇门。”空桐白看出他不相信，但也无从解释，只看他一眼，“你若不信，那我自己去。”
“不行！”李校尉本来想告诉她昭王正在来的路上，喝酒喝太多，忽然就给忘了，“……反正崇门是到兰都的必经之路，咱这就走！”
二人走得急，连铁娘子也忘了知会一声。铁娘子来探望空桐白，听乔青说她已经走了，愣了好一会儿。
“走了？”
“是啊。铁娘子不要伤心，有缘总会遇见的。”乔青说得隐晦。
将铁娘子送走，乔青来到二楼。她很自然地关上门。
屋里坐着个人，面朝阴影，看不清容貌。她朝他盈盈一拜，无比恭敬地道：“恭迎主子。”
——
离开不寒乡已有四天，空桐白知道耽误太长时间，于是和李校尉快马加鞭，仅用两个时辰，就到达了崇门。
从李校尉口中得知，崇门的地域有两个彰城那般大，是个开放的武林圣地。以前赤突人侵占过这里，虽然被兰国收复，但朝廷因为忌惮此处的各行高手，一直没敢设立官府。崇门因为向外界开放。
而由于开放，死在那里的人不计其数。若是没有武功，不巧得罪了人，被迫切磋，小命难保。
李校尉将这些告诉空桐白后，她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害怕或惊讶。听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奇怪，想起那封将军寄来的信，便道，“殿下回来了！”
殿下？空桐白愣了好一会儿，无颜吗？
许久，她看他一眼，挥了挥手，“我去睡觉了。”
“……”这么冷漠？丝毫不激动？
空桐白觉得他对自己不一样了。想了想，应该是担心她受伤秋后算账。所以扯些乱七八糟的，以博她一笑。切，她看着像会咄咄逼人的吗？
无颜回来了？虽然她也想，但根本不可能嘛。她躺在床上，哼了一声，闭上眼。
路程太遥远，奔波太劳累，这夜她睡得极沉。
而这天晚上，有人驮着一只叫路人见了就忍不住后退的雪豹，向崇门快马加鞭，“驾！”有人坐于房顶之上，笑吟吟月下独酌，眼底一片算计与嘲弄。
“呵。”
后来的两天，空桐白与李校尉的关系，缓和不少。前者本以为，弄丢了盘缠，后者一定会喋骂不休，然而李校尉面无表情瞥她一眼，“那我们两个分头挣！”
“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又犹豫道，“咱俩还是一起吧。”话说完，见空桐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顿时红了脸，“看他娘什么看！你出事，将军不得弄死我！”
想起信上的某句话，揉了揉鼻子。估计不等将军出马，殿下就会宰了他。
他冷着眼。真看不出这臭丫头哪里好！
空桐白眸光一闪，笑嘻嘻地收回目光。
武林圣地到底和外面不同，打打杀杀是日常。于是这里发展经济的方式，几乎都围绕着“打架”这个字。连与人切磋都要钱——撒一把钞票，吸引围观群众，以博门内名声。
作为军营二把手的强健能打的李校尉，头一回吃了瘪。本想与人打得酣畅淋漓，潇洒地抹把汗，再抄走赢来的钱，奈何他连本钱都拿不出，只能咬咬牙，给一家武馆当免费沙袋。
空桐白每天都看到他鼻青脸肿，好奇地问他干嘛去，他却沉着脸不肯说。
空桐白懒得贴冷屁股。
她这边的情况还好些，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药堂，借用描述小叮身上的剧毒和询问如何可解，成功让老堂主抚须沉思。
半晌，“姑娘不妨将那孩子带来，让老夫一观。”
空桐白遗憾地摇头，“幼弟不在这里。我是听说崇门有位神医，可解百毒，这才特意拜访……在这里无处居住，还整日提心吊胆，太糟糕了。”
“既然神医也没法子，我这便收拾收拾回去吧。”
“神医”二字，听得神医脸面有光。见小姑娘长得清纯水灵，一看就是涉世不深的，忙道：“姑娘莫急，老夫并非没见过那种毒，只是难制成解药而已。”
“崇门危险，姑娘若出了事，老夫定然过意不去。”他道，“这样，你在我这里住下，我不收费用，平日啊帮我料理一下药堂即可。”
第三十七章 命绝于此（）
空桐白是被一盆水泼醒的。
秋天，晌午，温度最为适宜，但乍然13一盆冰水泼在身上，刺骨的冰凉，还是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