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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那时是终日地浸润在幸福的海里。白根是那样英俊的,风采奕奕的少年军官,他的形象就证明他有无限的光荣的将来。又加之我的父亲是个有名的,为皇帝所信用的将军,他一定是可以将白根提拔起来的。也许皇帝一见了白根的风采,就会特加宠爱的。我那时想道,俄罗斯有了这样的少年军官,这简直是俄罗斯的光荣呵。我那时是何等地满足,何等地骄傲!我想在全世界的女人们面前,至少在彼得格勒所有的女人们面前,高声地喊道:“你们看看我的白根罢,我的亲爱的白根罢。他是俄罗斯的光荣,他是我的丈夫呵!”
我总是这样地幻想着:如果白根将来做了外交官,——他真是一个有威仪的,漂亮的外交官阿!——或者简直就做了俄罗斯帝国驻巴黎的公使,那时我将是如何地荣耀!在那繁华的整个的巴黎面前,我将显出我的尊贵,我的不可比拟的富丽。若在夏天的时候,我穿着精致的白衣,我要使得那些巴黎人把我当做白衣的仙女。如果我同亲爱的白根,我的这样令人注目的漂亮的外交官,坐着光彩夺目的汽车,在巴黎城中兜风,我要令那些巴黎的女人们羡瞎了眼睛。
我们于假期可以到清雅的瑞士,优美的意大利等等有诗趣的国度里去漫游。我不想到伦敦去,也不想到纽约去,听说那里有的只是喧嚷和煤气而已,令人发生俗恶的不愉快的感觉。我最倾心于那金色的意大利,听说那里的景物是异常地优美,娟秀,令人神往。
在俄罗斯的国境内,我们将在高加索和伏尔加的河岸上,建筑两所清雅的别墅。在秋冬的时候,我们可以住在高加索,在那里玩山弄水,听那土人的朴直的音乐,看那土人的原始的然而又美丽的舞蹈。那该多么是富于诗趣的生活呵!在春夏的时候,我们可以住在伏尔加的河岸上,听那舟子的歌声,看那冰清玉澈的夜月。那里的景物是如何地荡人心魂,如何地温柔曼妙。河冰潺潺而不急流,风帆往来如画。呵,好美妙的天然!
我同白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曾相信白根永远地爱着我,我也永远地爱着白根。如果世界上有圆满的生活,那我同白根所过的生活,恐怕要算是最圆满的了。呵,想起来我在那与白根初结婚的蜜月里,我的生活是如何地甜蜜,我的心神是如何地愉快,我的幻想是如何地令我感觉着幸福的温柔!如果我此生有过过最幸福的日子的时候,那恐怕就是这个简短的时期了。
不料好梦难常,风波易起!忽然暖室的好梦打破了,娇艳的白花被摧折了随着便消灭了巴黎的风光,高加索和伏尔加的别墅,以及对于漫游意大利的诗意。忽然一切都消灭了,消灭了帝国的俄罗斯,消灭了我的尊优的生活,消灭了一切对于美妙的幻想。是的,一切都消灭了有一天那是春阳初露的一天。从我们的崇高的楼窗看去,温暖而慈和的阳光抚慰着整个的洁白的雪城。初春的阳光并不严厉,放射在洁白的雪上,那只是一种抚慰而已,并不足以融解它。大地满布着新鲜的春意,若将窗扉展开,那料峭的,然而又并不十分刺骨的风,会从那城外的效野里,送来一种能令人感觉着愉快的,轻松的,新鲜的春的气味。
午后无事,我拿起一本金色的诗集,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翻读。这诗集里所选的是普希金,列尔茫托夫,歌德,海涅等等的情诗,一些令人心神迷醉的情诗。读着这些情诗,我更会感觉到我与白根的相爱,是如何地美妙,是如何地神秘而不可思议。在蜜月的生活中,我是应当读这些情诗的呵。我一边读着,一边幻想着。虽然白根不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感觉到他是如何热烈地吻我,如何紧紧地拥抱我他的爱情的热火把我的全身的血液都烧得沸腾起来了。我的一颗心很愉快地微微地跳动起来了。我的神魂荡漾在无涯际的幸福的海里。
忽然
白根喘着气跑进来了。他惨白着面孔,惊慌地,上气接不着下气地,继续地说道:
“丽莎不好了完了!前线的兵士叛变了。革命党在彼得格勒造了反圣上逃跑了工人们已经把彼得格勒拿到手里完了,完了!”
好一个巨大的晴天的霹雳!一霎时欢欣变成了恐惧。我的一颗心要炸开起来了。我觉得巨大的灾祸,那可怕的,不可阻止的灾祸,已经临到头上来了。这时我当然还不明白革命到底是一回什么事,但是我在白根的神情上,我明白了最可怕的事情。
“他们只是要把圣上推翻罢?”我惊颤地说了这末一句。
“不,他们不但要把圣上推翻,而且还要求别的东西,他们要求面包,要求土地要求把我们这些贵族统统都推翻掉”
“天哪!他们疯了吗?现在怎么办呢?待死吗?”
我一下扑到白根的怀里,战栗着哭泣起来了。我紧紧地将白很抱着,似乎我抱着的不是白根,而是那一种什么已经没落了的,永远不可挽回的东西。接着我们便听见街上的轰动,稀疏的枪声完了,一切都完了!
父亲在前线上,不知道是死还是活,后来当然被乱兵打死了。母亲住在家乡里,住在伏尔加的河畔,从她那里也得不到什么消息。我只得和白根商量逃跑的计策,逃跑到亚洲的西伯利亚去,那里有我们的亲戚。好在这第一次革命,野蛮的波尔雪委克还未得着政权,我们终于能从恐怖的包围里逃跑出来。这时当权的是社会革命党,门雪委克两礼拜之后,我们终于跑到此时还平静的伊尔库次克来了。从此后,我们永别了彼得格勒,永别了欧洲的俄罗斯上帝呵!这事情是如何地突然,是如何地急剧,是如何地残酷!我的幸福的命运从此开始完结了。温和的暖室,娇艳的白花,金色的诗集一切,一切,一切都变成了云烟,无影无踪地消散了。
我们在伊尔库次克平安地过了几个月。我们住在我们的姑母家里。表兄米海尔在伊尔库次克的省政府里办事。他是一个神经冷静,心境宽和的人。他时常向我们说来:
“等着罢!俄罗斯是伟大的帝国,那她将来也是不会没有皇帝的。俄罗斯的生命在我们这些优秀的贵族的手里。俄罗斯除开我们还能存在吗?这些无知识的,胡闹的,野蛮的社会党人,他们能统治俄罗斯吗?笑话!绝对不会的!等着罢!你看这些克伦斯基,雀而诺夫不久自然是会坍台的,他们若能维持下去,那真是没有上帝了。”
白根也如米海尔一般地相信着:俄罗斯永远是我们贵族的,她绝对不会屈服于黑虫们的手里。
“丽莎!我的爱!别要丧气呵,我们总有回到彼得格勒的日子,你看这些浑蛋的社会党人能够维持下去吗?等着罢!”
白根此时还不失去英俊的气概呵。他总是这样地安慰我。我也就真相信米海尔和他的话,以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定会回到彼得格勒去的。但是时局越过越糟,我们的希望越过越不能实现;克伦斯基是失败了,社会党人是坍台了,但是波尔雪委克跑上了舞台,黑虫们真正地得起势来而我们呢?我们永没有回转彼得格勒的日子,永远与贵族的俄罗斯辞了别,不,与其说与它辞了别,不如说与它一道儿灭亡了,永远地灭亡了。
十月革命爆发了命运注定要灭亡的旧俄罗斯,不得不做一次最后的挣扎。哥恰克将军在西伯利亚组织了军事政府,白根乘此机会便投了军。为着俄罗斯而战,为着祖国而战,为着神圣的文明而战在这些光荣的名义之下,白根终于充当扑灭波尔雪委克的战士了。
“丽莎!亲爱的丽莎!听说波尔雪委克的军队已经越过乌拉岭了,快要占住托木斯克城了。今天我要到前线上去杀波尔雪委克,杀那祖国的敌人呵!丽莎!当我在前线杀敌的时候,请你为我祷告罢,为神圣的俄罗斯祷告罢,上帝一定予我们以最后的胜利!”
有一天白根向我辞别的时候,这样向我颤动地说。我忽然在他的面孔上,找不到先前的那般温柔的神情了。我觉得他这时是异常地凶残,面孔充满了令人害怕的杀气。我觉得我爱他的热情有点低落了。我当时答应为他祷告,为祖国的胜利祷告。
但是当我祷告的时候,我的心并不诚恳,我有点疑虑:这祷告真正有用处吗?上帝真正能保佑我们吗?当我们自己不能将波尔雪委克剿灭的时候,上帝能有力量令他们失败吗?
哥恰克将军将白根升为团长,嘉奖他的英勇。我不禁暗自庆幸,庆幸我有这样一个光荣的丈夫,为祖国而战的英雄。但是同时,我感觉到他的心性越过越残酷,这实在是令我不愉快的事情。有一次他从乡间捉来许多老实的,衣衫褴褛的乡下人,有的是胡须的老头子,有的是少年人。他们被绳索缚着,就如一队猪牛也似的,一队被牵入屠场的猪牛“你把这些可怜的乡下人捉来干什么呢?”我问。
白根很得意地,眼中冒着凶光地笑着;
“可怜的乡下人?他们都是可恶的波尔雪委克呵。他们捣乱我们的后方呢,你晓得吗?现在我要教训教训他们”
“你将怎样教训他们呢?”
“枪毙!”
“白根!你疯了吗?这些可怜的乡下人,你把他们枪毙了干什么呢?你千万别要这样做罢!我的亲爱的,我请求你!”
“亲爱的,你完全不懂得呵!现在是这样的时候,怜悯是不应当存在的了。我们不应当怜悯他们,他们要推翻我们,他们要夺我们的幸福,要夺我们所有的一切,我们还能怜悯他们吗?不是他们把我们消灭,就是我们把他们消灭,怜悯是用不着的”
我听了白根的话,沉默着低下头来。我没有再说什么话,回到自己的房里。我的心神一面是很恍惚的,迷茫地摇荡着,一面又是很清晰的,从前从没有这样清晰过。我明白了白根的话,我明白了残酷的历史的必然性我明白了白根的话是对的。我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因此,我的心神也就迷茫地摇荡起来如果我坚定地不以白根的话为然,那结果只有加入那些乡下人的队里,投入波尔雪委克的营垒。但是我不能离开白根后来白根终于毫无怜悯地将那些老实的乡下人一个一个地枪毙了上帝呵,这是如何地残酷!难道说这是不可挽回的历史的运命吗?
三
但是旧俄罗斯要灭亡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注定了任你有什么伟大的力量也不能改变。黑虫们的数量比我们多,多得千万倍,白根就是屠杀他们的一小部分,但是不能将他们全部都消灭呵。已经沉睡了无数年代的他们,现在忽然苏醒了。其势就如万丈的瀑布自天而降,谁也不能阻止它;就如广大的燃烧着了的森林,谁也不能扑灭它。于是白根于是哥恰克将军于是整个的旧俄罗斯,终于被这烈火与狂澜所葬送了。
前线的消息日见不利我终日坐在房里,不走出城中一步。我就如待死的囚徒一般,我所能做得到的,只是无力的啜泣。伊尔库次克的全城就如沉落在惊慌的海里,生活充满了苦愁与恐惧。不断地听着:来了,来了,波尔雪委克来了天哪!这是如何可怕的生活!可怕的生活!
米海尔表兄已经不如先前的心平气静了。他日见急躁起来,哭丧着面孔。他现在的话已经与先前所说的不同了:
“上帝啊!难道说我们的命运就算完了吗?难道说这神圣的俄罗斯就会落到黑虫们的手里吗?上帝呵!这是怎样地可怕!”
姑母所做得到的,只是面着神像祷告。她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她经过许多世事,她也曾亲眼看过许多惊心动魄的现象,但是她却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为她梦想也不能梦想得到的事情。她的面孔已经布满了老的皱纹,现在在终日泪水不干的情状中,更显得老相了许多。她终日虔诚地祷告着,为着她的儿子,为着神圣的俄罗斯但是一个与上帝相反对的巨神,已经将我的命运抓住了,紧紧地抓住了,就是祷告也不能为力了。
可怜的姑母,她终于为苦愁和恐惧所压死了!她是在我的面前死去的天哪!我真怕想起这一种悲哀的景象!我当时并没有哭泣,我只如木鸡一般地望着姑母的死尸。在她的最后的呻吟里,我听出神圣俄罗斯的最后的绝望。这绝望将我们沉没到迷茫的,黑暗的,无底的海里。天哪!人生是这样地不测,是这样地可怕!这到底是谁个的意志呢?
白根的一团人被波尔雪委克的军队击溃了。因之他对于将军或总司令的梦也做不成了我们终于不得不离开伊尔库次克。我们别了米海尔表兄,上了西伯利亚的遥长的铁道。我们并没有一定的方向。只是迷茫地任着火车拖去。我们的命运就此如飘荡在不着边际的海里,一任那不可知的风浪的催送。
从车窗望去,那白茫茫的天野展布在我们的眼前。那是伟大的,寂静的俄罗斯的国土,一瞬间觉得在这种寂静的原野上,永不会激起狂暴的风浪。这里隐藏着伟大的俄罗斯的灵魂。它是永不会受着骚乱的忽然起了暴风雪,一霎时白茫茫的,寂静的俄罗斯,为狂暴的呼鸣和混饨的骚乱所笼罩住了。我们便也就感觉着自己被不可知的命运所拖住了,迷茫了前路。是的,我们的前路是迷茫了。如长蛇也似的火车将我们迷茫地拖着,拖着,但是拖到什么地方去呢?
当我们经过贝加尔湖的时候,我看见那口加尔湖的水是那样地清澈,不禁起了一种思想:我何妨就此跳入湖水死去呢?
这湖水是这样地清澈可爱,真是葬身之佳处。死后若我的灵魂有知,我当邀游于这两岸的美丽的峰岚,娱怀于这湖上的清幽的夜月。但是白根还是安慰我道:
“丽莎!听我说,别要灰心罢。我们现在虽然失败,但是我们的帮手多着呢。我们有英国,有美国,有法国他们能不拯救我们吗?他们为着自己的利益,也是要把波尔雪委克消灭下去的呵丽莎,亲爱的!你不要着急,我们总有回到彼得格勒的一日。”
天哪!当时如果我知道我永没有回到彼得格勒的一日,如果我知道会有不幸的,羞辱的今日,那我一定会投到贝加尔湖里去的呵。我将不受这些年流浪的痛苦,我将不会害这种最羞辱的病,我就是死,也是死在我的俄罗斯的国土以内。但是现在唉!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西伯利亚大部分为日本军队所占据。我们经过每一个车站,都看见身材矮小的,穿着黄衣的日本军队。他们上车检查坐客,宛如他们就是西伯利亚的主人一般。他们是那样地傲慢,是那样地凶恶,不禁令我感觉得十分不快。我记得我曾向白根问道:
“你以为这些日本人是来帮助我们的吗?为什么他们对待我们俄罗斯人是这种样子?”
白根将头伸至窗外,不即时回答我。后来他说道:
“也许他们不怀着好意,也许他们要把西伯利亚占为领土呢。他们很早就想西伯利亚这块广漠的土地呵但是俄罗斯与其落在波尔雪委克的手里,不如让日本人来管理呵。”
“白根?你,你这说的什么话,呵?”我很惊异地,同时感到不愉快地问道,“你说情愿让日本人来管理俄罗斯吗?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常说你是很爱护俄罗斯的吗?现在却说了这种不合理的话”
我有点生气了。白根向我并排坐下来,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时觉察到他完全改变了样子。他的两眼已经不如先前的那般炯炯有光了。一种少年英俊的气概,完全从他的表情中消逝了。天哪!我的从前的白根,我的那种可爱的白根,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他拿起我的手来,抚摩着,轻轻地说道:
“不错,我时常说我是祖国的爱护者,我要永远做它的战士但是,丽莎,亲爱的,现在我们的祖国是被黑虫们战去了,我们的一切都被黑虫们占去了。我们还爱护什么呢?俄罗斯与其被波尔雪委克拿去了,不如让它灭亡罢,让日本人来管理罢这样还好些,你明白吗?”
“但是波尔雪委克究竟是俄罗斯人呵。”
“是的,他们是俄罗斯人,但是现在我们问不到这个了。他们夺去了我们的福利”
我忽然哭起来了,觉得异常地伤心。这并不是由于我生了气,也不是由于恨日本人,而且也不是由于恨波尔雪委克这是由于我感觉到了俄罗斯的悲哀的命运,也就是我自身的命运。白根不明白我为什么哭起来了,只是抚慰着我说道:
“丽莎,亲爱的!别伤心!上帝自然会保佑我们的”
我听着他的这种可怜的,无力的抚慰,宛如一颗心上感觉到巨大的刺痛,不禁更越发放声痛哭了。上帝呵,你是自然保佑我们的,但是你也无能为力了!
最后我们到了海参崴。我们在海参崴住下了。此地的政象本来也是异常地混乱,但是我们在日本人的保护下,却也可以过着安静的生活。日本人向我们宣言道,只要把波尔雪委克一打倒了,即刻撤退西伯利亚的军队天哪!他们是不是这样地存心呢?我们不相信他们,但是我们却希望他们将俄罗斯拯救出来。我们不能拯救祖国,而却希望外国人,而却希望日本人,这不怀好意的日本人这岂不是巨大的羞辱吗?
白根找到差事了。我也就比较地安心过着。我们静等着日本人胜利,静等着波尔雪委克失败,静等着那回到彼得格勒的美妙的一天在海参成我们平安地过了数月。天哪!这也说不上是什么平安的生活!我们哪一天不听见一些可怕的消息呢?什么阿穆尔省的民团已经蜂起了哪,什么日本军队已经退出伯里哪,什么天哪,这是怎样的平安的生活!不过我们总是相信着,日本军队是可以保护我们的,我们不至于有什么意外的危险。
海参成也可以说是一个美丽的大城。这里有高耸的楼房,宽展的街道,有许多处仿佛与彼得格勒相似。城之东南面濒着海,海中有无数的小岛。在夏季的时候,深碧的海水与绿森森的岛上的树木相映,形呈着绝妙的天然的景色。海岸上列着一个长蛇形的花园,人们可以坐在这里,一面听着小鸟的叫鸣,一面受着海风的陶醉。
在无事的时候,——我镇日地总是没有事做呵!——我总是在这个花园中,消磨我的苦愁的时日。有时一阵一阵的清凉的,然而又温柔的海风,只抚摩得我心神飘荡,宛如把我送入了飘缈的梦乡,我也就因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