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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七九章 【还阳汤】()
一路极走,黄杰鼓着余力策马驱车,抹着黑磕磕绊绊的又走了将近二十余里,一路上拣选小道、岔道不断变更路线,直到来自一处山沟前再无道路时,黄杰也才力竭倒下。
直到这时,兀鲁和骨欲二女也才发现,方才一张黄杰胜负六创,其中在左腿处有一道箭伤,箭杆已经被折断,此外左肩、左肋还有右臂上还有五处伤口,看样子都是利器割裂伤,虽然叫黄杰用布带勒住止血,但瞧着布带上的血迹还在泊泊而出,也就能猜出黄杰昏迷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当即二女忙也停下车来,急忙将黄杰抬到车上来瞧,但见他面色潮红,牙关紧咬,狠掐人中也是无济于事。一时间二女也是被惊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才好,也在这时才听见几声咳嗽,便也见一直缩在车厢角落里的老画师很是狼狈的爬了出来,见他哆嗦着摸上来好生看了看黄杰的伤势之后,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瓷瓶来,抖着手打开黄杰左肩上那道足有二寸来长伤口上的布条,便好似播撒调料一般在伤口撒上了瓷瓶里的药粉。
瞧着药粉黑黑黄黄的颜色,想来应该是金疮药没错,只是这药粉撒在伤口上之后,却显然无法将出血止住,老画师顿时急得满头大汗,口中不断喃喃怎么办怎么办。也在这时,骨欲瞧着眼前一幕,突然眼前一亮,响起了不久之前在那阿骨打老营中,黄杰为兀鲁取箭缝合伤口的过程。
慌乱中骨欲忙也翻找起来,很快倒也翻出了黄杰急救包来,可打开一瞧,里面可用的东西几乎没有……除了两把小钳子和四根弯钩银针,以及一枚标有“应急千金丹”的空药盒之外,当时黄杰用来救治兀鲁的许多东西都早用光了。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骨欲迅速回忆了这几个月来朝夕相处将,黄杰曾经与她提到过的只言片语,忙也再次用布条将黄杰的伤口用力裹住,跟着便也扯了兀鲁下车,直接拆了车壁就来引火。
车上自然带有煮食用的刁斗和水囊,引着了火骨欲忙要兀鲁倒水来煮,而她则与老画师一道小心搬了黄杰下车,寻了车上的衣物和皮毛扎成火把将周围照亮,又将钳子、银针还有自己的一束发丝放进滚水里来煮,然后便也学着当初黄杰与兀鲁做缝合的样子,用针将他身上的伤口一道道缝合起来。
起先骨欲也不敢去动黄杰左肩上最大的那道伤口,于是先对付的是左肋还有右臂上的小伤口,这些伤口因为没有伤及血管,且出血口应该布带的裹扎压迫如今也已经处于凝结状态,处理起来也是不难。待处理完四处小伤口后,骨欲虽然也是出了一声的热汗,但手法也是较为娴熟起来。
瞧着黄杰脸上的潮红正在快速消退,也知道此时怕是不能迟疑了,便也大着胆子快速打开左肩的伤口,回忆了一下有关黄杰当初处理兀鲁的手法,骨欲便也大着胆子用小钳子强行翻开了伤口边上的皮肉,借着火光很快便也瞧清了皮肉中间有四个出血的小口子,仔细一瞧便也认出了这小口子就是黄杰曾经提过的“血管”,便用了钳子来强行夹住。
只是钳子仅有两把,夹住了两根血管后,还有两根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也在这时,一直在傍边帮不上忙的兀鲁倒也看得福临心至,扭头左右一寻,便从车厢上拔下一根射失的箭矢来,将箭头伸到火堆里迅速烧红后,便也迅速在两个血管壁上一烙,便也听得嘶剌剌的血肉焦响和昏迷中的黄杰依旧难以忍耐而发出的闷哼声,竟也真把出血给止住了。
止住了出血,缝合也就没了难度,骨欲当即手脚麻利的迅速将左肩伤口也做了缝合,最后才来处理腿上的箭伤。还好此时的金军因为连战皆胜,并打下了大片的辽国土地和城池,军队的武器也是不断升级换代,如今扎进黄杰体内的箭镞拔出来一瞧,瞧着倒也是崭新的,骨欲忙也学着当初黄杰那般将箭创做了一字切口,确定里面没有折断的箭镞碎片后,也来迅速与他缝上了。
只是,当骨欲缝完之后,却发现黄杰脸色已然全白,便是嘴唇都惨白无血色了,这一下便是骨欲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兀鲁瞧着也是面无人色,便来到车往,看看天色找着了正北的方向,按照女真人所信奉的萨满教义跪地膜拜祈祷起来。
这时,倒也听得那老画师又是喃喃自语起来,隐隐约约间骨欲听着惊讶,忙也扯过老画师用宋言问道:“老丈,你方才说什么,可还有救?”
这黄杰领着老画师从大定府出来之后,一路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极少用宋言与他说话,同样与兀鲁和骨欲也多是用女真话交流,所以骨欲突然用宋言来问,老画师也被吓了一跳,但也马上狂喜起来,忙道:“娘子莫急,有救!有救!大官人这是失血过多,如今虽然手边并无可用的药石,可你身上有一味神药,可用来救他,便是还阳汤!”
骨欲听来一愣,她身上何时有一味神药,还是什么“汤药”,正不解的时候,老画师忙也附耳与她小声说了几句,顿时便也见得骨欲瞬间涨红了脸儿,面红耳赤好似刚出笼的馒头一般。
将骨欲神色羞燥,犹豫不决的样子,老画师也是急了,忙道:“这等还阳汤的古方也绝非老夫道听途说,元符二年时,老夫曾在陈州用此方救活过人。老夫虽不善岐黄,但此生画人无数,绝不会看错,娘子莫再犹豫了,救人要紧呐!”
看着脸色白得吓人的黄杰,骨欲又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便也寻了个刁斗转身去了车后,但听淅淅沥沥一阵水响后,便也见她红着脸拿了刁斗回来。老画师将刁斗接过来后,便也忙扶起黄杰,捏开他的牙关将刁斗里的不明液体与他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但听昏迷中的黄杰突然呛咳一声,居然瞪眼醒了过来,但见他睁眼四顾之后,突然奋力伸手一指之前被骨欲丢在一边的“应急千金丹”空药盒,接着便又昏死了过去。(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八十章 【避险】()
这古方当中的还阳汤,也叫还魂汤、轮回酒,的确是一味能够救急和居家旅行必备的神药,只是此药轻易难寻,错非机缘巧合,等闲未必能用。
说白了,这药便是……童子尿!
这古方之中,童子尿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千金良药”。此时还尚未出世的大医药家李时珍,几百年后在其《本草纲目》中记载曰:“尿,从尸从水,会意也。方家谓之轮回酒、还原汤,隐语也。”
在应用方面也是能者颇多,比如产妇大出血,便可以先喝两碗童子尿救急,还有童子尿煮鸡蛋也是一味滋阴壮阳的美食,以及一些偏方、秘方也多喜欢用童子尿来做药引子。
当然了,人尿治病或者救急并非毫无道理,须知人尿里的成分实际与血液相差不大,不但含少量无机盐,还含有极微量的性激素和肾上腺皮质激素或身体其他成分的代谢物。此外尿液中所含的矿物成分、激素成分、有机成分与血是一样的,所以在极端情况下,喝尿补血最快。
当然,“童子尿”关键其实在“尿”,而不在“童子”,若是童子当真难寻,处子亦可通之,若是处子也无,那就……呵呵哒!
那么,骨欲是不是处子这个问题,便暂且打住……但说黄杰身中六创失血过多是他昏迷的主因,在被灌下了“不明液体”之后,醒来的唯一做的事情不是交代后事,也不是说什么:“曾经……那啥,一万年!”
而是奋力指着一个空药盒,这自然不可能不引起骨欲和老画师的主意,当即便也将老画师忙也取过药盒来打开一瞧,但见盒中空空如野,并没有什么东西扎眼,正疑惑不解的时候,骨欲也上来接过瞧看,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这药盒本身有些古怪,盒壁非金非木,却有些重手,拿在手中闻起来也是隐隐有药香逸散。
惊讶间,骨欲用力一捏,竟听啪的一声,药盒居然四分碎裂,便也发现药盒的材质居然是药泥压制而成的,当即也就明悟过来,忙也将药盒碎片全部研磨成粉末,然后统统合水与黄杰灌了下去。
灌完了药后,便也见得黄杰的呼吸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脸色也开始慢慢恢复如常,可见药效竟然不错。
见勉强将黄杰算是救下来了,骨欲也才觉得全身一软,也跟着晕厥了过去。
待黄杰再次恢复意识时,第一个感觉便是觉得眼睑外通红一片,睁眼一瞧发现阳光刺眼,耳畔听得流水潺潺之声伴着林间鸟语如诉,好不轻静。
跟着便也觉得后背突然如山崩海啸一般袭来一股子剧烈的痛感,眨眼间就觉得大半个身子都木然了,惊的他想要张口呼痛,开了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见口中呼哧呼哧如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还好,也在这时一张相熟的面庞大头朝下的出现在了他面前,但见骨欲满脸惊喜的急道:“郎君,可醒了?”
黄杰被后背的疼痛弄得说都说不出话来,咬牙忍了好一会后,这才开口吐出了一个“水”字来。骨欲忙与他灌了几口水后,黄杰这才操持着湿润的喉咙,嘶哑的说道:“缝合过的伤口,万万不能压迫,快将我翻过来趴着。”
黄杰身上的伤口多在肩背,而且多是割裂伤,骨欲能自行摸索着与他缝合伤口就算不错了,那会知道这等伤势的护理诀窍,听了黄杰吩咐后,这也才忙不迭的小心将黄杰给翻过身来趴着。
趴好后,黄杰也才觉得悲伤的痛感减轻了很多,但整个身子还是感觉跟散了架一样,丝毫提不起力气来。
左右看了看后,便也发现如今自己身处之地,居然是在半空,或者说……应该是在一株大树的巨大树冠上,纠结交错的树枝在半空中相互缠绕支撑,托起了一个两丈方圆,好似鸟窝一样的平台。
趴舒服了之后,黄杰倒也瞧清楚了,自己身下趴着的是应该是车板和原先马车的皮毛褥子,一支车轮也垫在树冠一侧作为支撑,另外一支车轮上还架着薄石板变作了火塘,而他身边只有骨欲一人,兀鲁和老画师都不曾得见。
黄杰忙也来问了一些必要信息,也才知道那夜自己昏迷之后,再睁眼时这便过了两夜一日,如今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时分了。而兀鲁则取出去打猎,老画师也去采药,二人都才离开不久。
至于如今身处之地,应该是距离渝关西北不远的无名山中,那夜骨欲与黄杰缝合完毕累急晕厥之后,还是兀鲁做主将二人搬上车中继续移动,直到无路可走时,便也叫她偶然发现了这么一处树冠平台,便也干脆将马车拆了,用车板和车轮做了支撑,将黄杰给转移了上去。
兀鲁怎么说,当年在阿骨打还未起家之前,也算是野生的女真人,生存经验未必就会比黄杰少了。如今黄杰身受重伤,而老画师显然也没有缚鸡之力,骨欲这个辽国长公主也明显没有野外求生经验,所以兀鲁自然也就担起了照顾几人的重任来。
而也不知道是黄杰他们运气太好,还是老天有意放水,这几日他们在躲藏之处竟也无惊无险,根本也没见着有什么搜寻之人前来查找,竟将奇险避过了。
了解完这些信息,黄杰忙也来问空药盒的事情,当听说骨欲将整个药盒都磨粉与他灌下后,黄杰也是苦笑得说不出话来。这药盒是用药泥制成倒也没错,而且成分与盒中原来装的“应急千金丹”也别无二至,只是这药盒一共有六面盒壁,每一面盒壁所含的药泥成分,也就相当于一枚“应急千斤丹”的药量,如今叫黄杰一股脑的服下之后,虽然应该不会有服药过量的危险,但以后却是再也没有这类的应急药物了。
这“应急千金丹”正是通药先生雷豹秘制的伤科奇药,其中的一味主药还是“阿芙蓉”(阿片),所以黄杰刚才苏醒过来后,也才会被痛不欲生。
虽然趴着瞧不见背上的情况,但黄杰还是从右臂创口的处置上瞧出,该也是骨欲为他缝合了伤口,瞧着作为缝合线的发丝黑中微微带着褐色,便也知道无疑就是骨欲的发丝,黄杰便也沉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生黄杰定不负你就是了!”
骨欲听来,面色一红,便也不在多言,
不久,兀鲁与老画师相继返回,兀鲁收获最大,竟是用一张猎弓打下了一头怕有三十多斤的獐子和两只肥硕的山鸡,老画师也寻回了半小篓子各色草药,但多是的跌打草和黄芪、葛根这等大路草药,不过也叫他挖得一株至少十年生的野参,当即便也用野参炖了山鸡与黄杰进补,与他养伤便是。(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八一章 【藏匿】()
又整整歇了一天后,第二天早上黄杰倒也能坐起身来了。
而他也不得不起身,因为小号倒也还可以躺着侧身解决,但大号可就不能在树冠上“飞翔”!
而昨日至今,黄杰又如着了魔一般不断的走神和发呆,却是他开始回忆当日与上百金军战斗的每一个细节和动作,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将,习武以来暗中积累的各个进阶瓶颈竟都突破了。
虽然经此一战之后,他的武艺是不是得到了进步,还有待检验。但回溯完当时战斗过程的黄杰却认为,如果日后自己再遇见类似的情况,应该会处置得比这次更好一些。
实际上,当日的战斗看似凶险和匪夷所思,却也并非是不能重复的奇迹。
首先是当时前来拿人的金军并没有太把黄杰放在眼里,虽然的确来了一百多人,但实际上只有十几人下了大路围上了马车,并不是一百多号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黄杰围住。而后就是黄杰发动得太过突兀,加上那时黄杰起意在先,下手也是够狠,仓猝之下一时不防才叫他得了手。
且黄杰偷袭成功之后,又没有傻傻的呆在原地打烂战,而是迅速抢了马玩起了“打带跑”加“骑射”,又还“射人先射马”,一时间竟然叫他强占了有利的先机。再加上黄杰的个人武艺本就不错,单对单情况下金军方面也没有一个类似完颜宗弼这样的猛人能和黄杰硬怼,这才让黄杰险中取巧,弱中取胜。
通过回溯战斗过程,把这一战得到的经验转化为技能点后,黄杰也终于回过神来考虑起眼下的处境来。
这首先先说天时,如今正是春夏交替,前几日在渝关外时还偶尔会遇上一阵过路骤雨,但躲到山中这几日却是每日天公都做欢颜,四人身上衣物倒也不少不多,足够扛住夜晚的寒凉和晨露的冰冻。只是当时急着跑路,却将一顶帐篷丢弃未拾,如今四人手上只有一块不足两丈大小的幔布和两片篾席车篷可以用来遮头。
至于生活物资方面,除了黄杰的秘制药被骨欲一口气全用完之外,其他倒也无虞。因为有马车运载的缘故,食盐、米粮、油脂这些东西沿途都有补充,就如今积存的量,就算不去打猎,四人坐地吃喝也足够维持半个月的,何况兀鲁的打猎技能竟然还不低。
再来说人和方面,这二女因为见机得快,加上金军也主要被黄杰的群体嘲讽所吸引,自然是半点伤害都没有遭受。而老画师当日本因为身体不适,黄杰一开始并没有要他下车活动,等后来闹起了事,这老先生也极是机灵,屈身躲在车厢一角居然也是无惊无险的避过一劫。
却说这老画师姓候名德方,也是开封汴梁人士,早年进学不取,便去学了一门人像丹青的手艺,后晋为刑部大理寺文吏,专司勘定、核准、绘制海捕文书中的罪犯画像。
也就是之前赵官家听闻那辽主天祚帝可能是什么“亡国之相”后,便也从全国各地选拔了一批擅长人像丹青的人才来研究这个事情,这次借着宋辽合议赎买辽土的机会,便也就派了候德方来给新一任的金主造相。
再来说黄杰自己的伤势,外伤方面一没有伤筋动骨,二来至今没有出现发热和伤口化脓的迹象,三也没察觉什么不适之处,因此若无意外的话,再歇个三五日应该就能随意动弹了。
当然,最后还得说说地利,就眼下而言四人仅是知道如今身处之地,“应该是”渝关西面的山区之中,但具体位置,离渝关和最近的城镇有多远,附近有没有金军巡视却也就说不清了。
不过,老画师候德方在出去采了两天草药后,也给黄杰带回来一个关键的消息,那就是附近山中还藏着人,且听口音看穿着,估摸着极有可能是因躲避金军而逃到山区里来的辽国汉人,只是对方在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