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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学习方式都是失败的。这回，她终于发现最适合她的学习方法了。就是量身定制，一对一、面对面的教育。教导的过程中，她有什么不懂的，立刻提问，及时得到解答，顺便把连带的内容点学一遍，效率不高才怪。
其他科目的成绩飞速的提高着，只有数学。
教辅老师跟李谙爵士商量了一下，要不，干脆放弃吧？大家闺秀也未必都有数学细胞，天赋如此，不学也罢。李谙看到测试内容上，驴头不对马嘴，嘴角抽抽的答应了。
史悦而：……
她能说，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数学吗？
天生的数学思维好，多少题目，她看看公式就会了。她的落后，纯粹是两个世界的差异，各种数学符号不同啊！打个比方，长宽高和直径，分别用不同的字母表示，最后求周长、求面积、求体积，最最简单的题目，闭着眼睛都会。
可怎么知道谁加谁、谁乘以谁呢？
不抓瞎才怪！
暂时放弃了数学，史悦而惋惜，但也觉得不得不这么做——要把之前的数学符号替换，可比纯粹记忆难多了。在空地上建造工程，当然比推倒旧有建筑，清理干净之后重建容易。等日后有时间了，再重新学习数学吧！
……
坚持了二十天，史悦而没有叫苦、叫累。学习是为自己学的，哪管李谙是不是渣爹，为自己创造学习机会，就领他的情。
而在李谙看来，光有一张脸的女儿，总算不是无药可救，肯努力上进就好。
这一日清晨，一夜的大雪后，难得的晴朗天气。早餐餐桌上，李老公爷忽然对李睿道，“好多天没见世纬了，他也没联系你？”
“是，祖父。世纬刚从道路指挥部进了通信部门，比较忙，我也忙着毕业论文的事情。只有电话联系。”
“毕业么，不急。你还年轻，多多跟同学们交流才是。嗯，去年选修了‘商科’，明年开学，你再去学一学跟舆论有关的新闻媒体方面。以后可没机会可以一心一意的学习了。”
“是，祖父。”李睿知道又要推迟一年毕业了，眉目之间没有多大诧异，点头应了。
李老公爷说完，又转向另一个孙女，慈眉善目的问，
“容儿，你这些天学习累不累？”
“不累！”
史悦而愉快的说，“倒是把六个老师累着了。他们都说，给我上一堂课，比给其他学生上一天的课都累呢！每次我问一个问题，他们就要从头开始讲。讲不了多久，又要从更之前的开头……因为我基础不好嘛！”
李老公爷对这个孙女十分和蔼，故意偏解着笑道，“谱系是一大难题。当然是从开头说比较好。那几位老师如果教得不好，再请别的。对了，忘记自家还有一个好老师。他曾经为皇女皇子教授过谱系课程，被皇室嘉奖过呐！”
说话时，朝李谙看了一眼。
李谙这几天气色好多了，虽然经常被女儿在学习上的无知气得要命，可规律的饮食，还有导致厌食症的心结解开，身体状况明显有了好转。
“嘻嘻，孙女还不敢劳动这位老师。先凑合学着，等成绩没有提高，再麻烦‘最佳老师’吧！”
一家人中，唯独史悦而没有见识过李老公爷发火的样子，只觉得爷爷长相萌萌的，平易近人。“交易”顺利进行，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更觉轻松。因此，她兴致来时，还跟老爷子开玩笑，一起打趣父亲李谙。
李谙重重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也好。嗯，学了这么多天，偶尔也该出去放松放松。睿儿啊，你今天不如去世纬家转转，顺便把你妹妹带上。”
李睿顿时感觉为难，“祖父，卢伯母的性情您也知道，最是讲究礼仪。”
“正是因为礼仪，才要容儿过去拜访。总不能日后成了亲家，还假装不认得吧！”
李睿一想，的确是，就点点头，“好，祖父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容儿的！”
转个头的功夫，史悦而再次“被决定”了。哎，看来在这个家，她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想要做什么，还得费些思量。
第五十七章 《丑小鸭》
江家的风格与李家完全不同。
如果将李家祖宅，比喻成欧式十七八世纪宫殿的话，那么江家就是明清时代的皇家避暑山庄。同样的历史悠久，保存良好，前者更加宏伟、壮丽，后者则说不出的婉约风情。
江家宅院，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寒园”。门匾下的对联字迹古拙，“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不知出自哪位书法大家。园林占地极广，山峦起伏、湖泊连天，还有地势平坦的宫殿区——据说江家主人会随着一年四季的不同，选择不同的居住区。
春季万物勃发，生机勃勃，住山顶一览山色变化；夏季炎热，心生躁火，住湖心小岛，闲时钓鱼，观日落溶金之美；秋季肃杀，百花凋零，住平坦宫殿滋补养生。冬季则靠近温泉，将温泉水引入屋室内，任凭忙碌多久，泡一泡温泉，困乏顿解。
这是很会享受生活的一家人。
可想而知，史悦而听了这些，对未来的姐夫一家多么羡慕嫉妒恨……
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一见钟情的对象“江世伦”，也是江家的一份子。因为李睿提起未婚夫时，只说过“世纬”二字，未提过“奕侯”。今早李老公爷也说的是“世纬家”，一个江字不提，连大门口挂的都是“寒园”的门匾，再丰富的联想力也猜不到啊！
史悦而到了江家，大姐一路上说的禁忌，听得她耳朵都有起茧子了。无非是江夫人如何如何重视礼仪，上下尊卑，一丝错不得，切莫有失敬之处，不然得罪了她是事小，坏了在贵族女眷中的声誉事大。江夫人在帝都的贵妇圈中影响颇大。
史悦而耐心听着。
她不是好脾气，而是经历太多人情冷暖，知道什么人是真的关心她，在乎她。对真心对她好的人，她永远都有耐心。
至于听没听进去呢，又是另外一说了。
到了江家，侍从将李睿姐妹迎接入温泉殿内。不知是否真的有地热，一进去，就感觉暖风扑来，而且没有刺鼻的硫磺气息，反而有股甜香。宫殿内的装饰，基本上按照现代来，有沙发茶几，有水晶大吊灯，有电视冰箱，但风格是古色古香的。
江夫人卢葳蕤长相极美，气质文雅，犹如从侍女图走出，拥着一条紫色貂皮披肩，看着就无比贵气。侍从送来茶水，她拈着甜白瓷的杯子，姿容优雅的冲李睿笑，可惜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难得你过来，世纬上次才说，你准备论文，近来一向忙碌。”
“是。伯母，睿儿本想尽快毕业，不过祖父另有安排，让睿儿继续学业，所以……暂不考虑毕业了。”说完，介绍史悦而，“这是舍妹，李容。容儿，快拜见伯母。”
“伯母好！”
“哦，好，是个女孩子啊！”
卢葳蕤的笑声轻轻。
只是一个笑，单纯的一个笑而已。史悦而却听出了诸多意思：比如，就是你啊！你就是李家的私生女啊！原来李家不顾声誉，要认下的女孩子就是你？
如果继续分析，似乎还能分析出不少轻嘲的意味。
史悦而不想脑补，但这位江夫人，着实不好对付，心思复杂，手腕玲珑，跟她那个到人家做客还骂主人的儿子，完全不同，简直不像是亲母子！
“嗯，就是我啦！伯母，你肯定听说过我很多事情吧？”
史悦而故作天真烂漫的问。
卢葳蕤目光幽深，嘴角笑意加深，那是……自然了！
她儿子要和李睿联姻，为了眼前这个小姑娘，要延后婚期了。
见面会后，李睿亲自上门致歉，诚意十足，但同时提出江世纬对她突然出现的堂妹十分不满。介于两人还不够成熟，需要时间更多了解，以此为由，要求延迟一年婚约。
一年的时间，并不久。她也年轻，不急着抱孙子。
只是为了个算不上意外的意外……着实可恼！
卢葳蕤放下杯子，视线转向史悦而，目光柔和，只是看不出这温柔双眸之后的冷暖。
“没错啊，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今年，我两个儿子在星云社投了一大笔钱。他们很看好这一届的编剧大赛。因为你随随便便退出，损失了不少。”
“哦，还有这种内情？真对不起了！”史悦而急忙道歉。
挡人财路，等于坏人衣食父母，她的确理亏在前。
**百万，投资亏本很正常。卢葳蕤也不会将投资失利的原因，责怪到史悦而头上。她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抿了一口香茗，“我听说，你花了三天时间写的剧本，轻易而举的获得提名。很好奇，你写剧本是跟谁学的？老师是谁？”
“这个……写剧本，还需要学吗？”
史悦而眨着天真的眼睛，“不就是场景、人物、对话，随便看看就会了啊！”
说得容易，她看过一千多份剧本，好的，坏的，并亲身出演过，剧本怎么写，当然刻在脑子里，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可别人怎么会？普通人看到剧本，得先了解人物，然后通过对话判断人物性格，再通过人物行为，归纳总结后得出故事情节，大致走向，以及结尾。远远没有看小说那么轻松自在。
不容易看，自然就不容易写。
卢葳蕤听了这话，觉得史悦而太狂了。出身不堪，还狂妄无比，对她儿子淋橙汁？想不计较来着，又觉得胸口一阵闷气！
“看来你天赋异禀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你的创作呢？”
“啊，什么时候？”
“捡日不如撞日，今天可以吗？”卢葳蕤笑道。“自然，若是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行啊！”史悦而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点头答应，快得李睿来不及阻拦，“我刚好有灵感呢！一个小剧本，短剧，一千字左右。”
“真的？”卢葳蕤还没见过人现场写剧本呢，当下好奇心上来，吩咐人拿纸笔。
“纸笔写，太累了。最近写字写得手疼。你家有没有电脑啊？”
所有吩咐，自然得到满足。
李睿暗中给妹妹一个眼神，史悦而会以大大的微笑——怕什么都不怕写剧本啊！毕竟，比起翻译文言文、背诵四书五经什么，写剧本，她最擅长！
江家安排的是一台普通电脑，键盘不用说，是“abcd”排列。史悦而端正严肃的坐着，然后运用她的“二指禅”，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敲击……速度奇慢，跟蜗牛有一拼。
看她毫不犹豫选择用电脑，还以为她电脑水平很不错呢！
写了几十个字后，卢葳蕤有些等不及了。她带着史悦而去寻小儿子江世继。
这个时间，江世继一定在打电动游戏。
游戏可以等会儿打，先看到小客人灵感闪现的剧本再说！
江世继被母亲要求，用他最顶级的电脑配置，帮史悦而打字。
“哦，你就是淋了我二哥一头橙汁的人？”
“是啊，你横着眼睛看我，是不是气不过，想替他报仇？”
“呵呵，他有仇自己报，跟我没关。”江世继臭着脸，继续坐在电脑旁边，“快说，你的剧本。”
史悦而嗯了一声，开口道，“蓝天、白云，绿草、茅屋。几个鸭蛋。”
“鸭蛋……”江世继打不下去了，没好气的问，“关鸭蛋什么事情？”
“有事有事！剧本名字，就叫《丑小鸭》！快写：鸭蛋壳破了，丑小鸭从里面钻出来……”
……
丑小鸭是童话，一本流传很久、很广的童话。情节方面，比较简单，一目十行，几分钟就看完了。可看过之后，大人都非常有感触。
与其说是丑小鸭的故事，还不如说是成长的故事。成长中，可能遇到的各种困扰，麻烦，以及伤心难过……
卢葳蕤看了十几遍，每一遍都有新的感触。她彷佛从丑小鸭的故事中，看到史悦而自己——本是贵族，却出生成长在普通平民家庭中。她过去的生活，是否也像丑小鸭，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成为白天鹅，被家族承认。
但是，周围的谩骂、羞辱，似乎没有停歇。
别忘记了，她的儿子，就是其中之一呢！
看到二十遍后，她摇头感叹：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剧本写得棒极了！短小、精悍，却感人至深。就为这个剧本，她也得为丑小鸭出面。
“道歉？妈，你没说错吧？让我给她道歉？”
“对，道歉！世纬，不管她李容什么出身来历，你去李家是做客的，身为客人，对主家的事情指手画脚，还责问晋安侯的名誉，你问问你自己，就毫无错误吗？你是奕侯的继承人吗？一举一动代表奕侯家族，你就不想，你的举动给奕侯家族蒙羞吗？”
“妈，你到底怎么了？”江世纬快要疯掉，出了什么事情？他亲妈不站在他一边，居然替别人说话起来？
《丑小鸭》的剧本摆在面前。
江家最小的儿子世继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江世纬，可怜的二哥，被鸭子打败了。
江世纬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盯着薄薄的《丑小鸭》，
“妈？不会吧？就为这个？”
“当然了！”卢葳蕤素来温雅大方，但丈夫儿子面前，她偶尔也会霸道不讲理，“怎么可以嘲笑丑小鸭？”
“我％￥）（&*&#……”
第五十八章 希望苗头
江世纬怕了自己的亲娘了，不敢犟嘴，勒令江府的管家侍从们，只要史悦而上门，立刻通知他，他就不回家了——否则，躲不过去，还真的道歉啊？他丢不了这个脸！更不想成为笑柄！
被讨厌的人逼得有家回不了，这种闷气岂是容易消的？新仇旧恨涌到一起，他对史悦而恨得牙根疼，
“哼，早晚有一天，落在我手里，到时……要你好看！”
因为是年关，要总结一年的账目，江世纬久不归家，并没有引起怀疑。奕侯江渺清，江世伦同样忙得不见身影，天南地北的飞，考察各种项目，三五天都未必回来一趟，电话都是抽空打的。
整个江家，显得越发冷清。
说来也怪了，卢葳蕤生了三个儿子，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满意。没生女儿，她将来会有三个儿媳妇啊！比如说，落落大方的李睿？
可见过史悦而么，才知道女儿跟媳妇是不一样的。
女儿要乖巧可爱，灵气十足，最好跟史悦而一样漂亮聪慧的。
腊月初六，陈丽倩生母的生祭。卢葳蕤估摸着，这个日子比较特殊，作为女婿，晋安侯李谙肯定要上门，替过世的妻子上坟祭拜。史悦而夹在其中，算什么呢？去，人家未必待见她，不去，又恐怕礼数责怪。
干脆她装作不知，下帖子邀请吧！
卢葳蕤猜得没错，这些日子史悦而十分不好过。
《丑小鸭》带给江夫人卢葳蕤的是淡淡的感动和温馨，给李谙的，就是彻底的难堪了。让无辜的白天鹅从破壳之日，就生长在鸭子窝里，忍受一群鸭子母鸡的嘲笑羞辱，谁的错？
李睿形容那天在江家的遭遇，赞叹堂妹的机智聪慧，在他耳中都成了讽刺。
“三叔，如果容儿在编剧上面有天赋，何不帮帮她？也不一定非要学问上出人头地。今日在江家，江伯母十分惊讶四妹妹呢！”
“帮她？做什么编剧吗？她已经不是丑小鸭了，她是我晋安侯的女儿！那家的贵族千金抛头露面做什么编剧进戏曲行业！”
娱乐行业，脱胎于戏曲梨园，在帝国的地位不高。哪怕出过从事这个行业的，有几个优秀人才被册封贵族，势力也是很小的。李谙出身国公府邸，当然看不起了。
他教育女儿，也轮不到别人置喙。
说得李睿不敢再提。
李家因李谙的恼火，气压很低，听不到一点笑声。
偏偏卢葳蕤下了正式的帖子，这是贵族之间的礼仪，表示尊敬之意。不答应？等于看不起江家。
无奈之下，李谙只能答应让女儿跟李睿一起过去，嘱咐她，不准再写什么剧本！
史悦而差点发誓保证，才被放行。
暗地里，史悦而对自己发誓，时机不对，她不能跟李家扯破脸，羽翼未丰的时候就想飞，那是蠢蛋。等她具备了一定资本，才不留在李家看人脸色生活呢！
她喜欢钱，但钱不会让她迷失。因为钱是她自由生活、快活生活的保障，要是禁锢了她，要钱何用？不是本末倒置？
到了江家，江夫人热情款待，跟上次来待遇完全不同。
主宾落座之后，她笑眯眯的拿出自己编写的《丑小鸭》短篇小说。
李睿先看完，赞不绝口。
堂堂侯爵夫人，亲自动笔改编成短篇小说，这是何等的荣耀？何况写得非常好，文笔优美，读之令人心醉。遣词造句中，可见起精心用意，将丑小鸭的故事演绎得感人肺腑，令人难忘。
卢葳蕤面上淡淡的微笑，摆摆手，谦虚道，“许多年未动笔了。想当年在帝都大学，伯母也是文学社的骨干呢！呵呵！”
转眼瞥到史悦而盯着稿件，久久不发一言，目光顿时一沉。
别管表面说得多云淡风轻，其实卢葳蕤心里是挺在意的——若不是真心喜欢《丑小鸭》，难道闲极无聊，才动笔改编吗？她的心中，藏着一个文学梦，从少女时代就有了，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少有机会跟人交流兴趣爱好了。
别说剧本不算文学。哪个编剧家，心里不是藏着荡气回肠的故事？故事编写出来，就是一本本的文学著作。《丑小鸭》虽然情节简单，但寓意深远，很有启发性，不能用等闲的童话看待。
所以，她才不顾身份，亲自改编了。
没想到，史悦而不感动，不感谢，反而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似乎她写坏了。
“怎么了？是不是……我改编的稿子，你看不上啊！”
李睿急忙使眼色给妹妹。
史悦而的心中，剧烈斗争。
讨人喜欢，太容易了，只要她违心的夸赞几句。奉承的话谁不愿意听？
可是，毁了《救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