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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有那种癖好的人,不可能改得掉的。”婕雍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多楼梯,怎么才到五楼?
“谁说!”他在婕雍后面,“我现在喜欢去club看猛男跳脱衣舞。”
“变态!”婕雍踩下最后一个阶梯,咒了他一句。
“为什么男人不能看男人跳脱衣舞?后……你歧视同性恋。”他反驳,理直气壮。
婕雍翻了个白眼,“随你爱怎么说,反正我已经帮了你的忙摆脱了那两个女人,你现在爱去哪尽管去,我可要回家了。”
她转身就走,没想到他却又跟上来,“喂,我送你回去。”
婕雍继续走,头也不回,“多谢好意,不必了。”
“没关系,别不好意思,”他比婕雍高,腿也长,一个跨步就挡在了她面前,仍然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我也没事干,有那两个女人守在我家,我今天晚上也不打算回家了。”
“你回不了家不干我事,”婕雍头一扭,“我可是有家可回。”
“别这样,”他神情一变,放软了音调:“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在街上晃?那很无聊很可怜的。”
婕雍睬睬他,他有一双宠物狗似的眼睛,乱无辜的样子,很让人不忍的。
“神经!”婕雍又骂了一句,好歹是没再拒绝他就是,手臂一伸,打算招计程车。
“计程车?喂,别浪费钱。”他拦下她。
婕雍本能吼他:“不坐计程车坐什么?你这里又没有捷运!”
“可是有公车啊,我们可以坐公车。”他往对街一指,“你看,那里就是公车站,多近。”
公车?真是要命了。自从捷运开通后,婕雍上下班都靠捷运,出门逛街没人接就坐计程车,根本已经不知道公车要怎么坐了。“我不知道从这里要怎么坐回我家。”
“不知道看嘛。你家住哪里?”他说着说着,人已经到了站牌下。
婕雍只好跟过去。“忠孝东路五段。”
“这么热闹的地方,一定有公车的嘛,”他有把握地说:“你家在哪站下总知道吧?”
婕雍报了个站名。
他果然是公车高手,视线才掠过几个站牌,就找到了他要的。“哪,这路车就有到,一二三四……第六站,一点都不远。”
他那严肃的表情,好像找站牌这件事是项多重要的工作似的,婕雍忍不住想笑,讽他:“你不是要躲债主?那不是应该赶快离这附近远远的?还敢在这浪费时间等公车!”
他极其神秘地压下身去跟婕雍讲悄悄话,“我有种特殊能力,只要我想等的公车,一定很快就出现……哪,你看,车来了。”
婕雍眼光一扬,就有那么巧,路街的那头还真的缓缓驶来他们要等的公车。婕雍翻皮包找零钱,那句不屑的时候常冒出口的口头禅又出现了:
“神经。”
铿铿锵锵往零钱箱里扔了一把镍币,两人往车厢后头走。车上稀少的乘客让他们轻易地找到一个双人的空位,秋末天气要冷不冷,车里没开冷气,他顺手一拉窗,清凉的晚风立刻飘拂进来,吹得人神清气爽。
婕雍已经不记得上回坐公车是什么时候,或者,跟男人坐公车,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这年代几乎人人都有车,她自从高中之后,所交过的男朋友也个个有车,像这样跟一个男人一起搭公车,似乎是她高中时代才发生过的事。
穷穷的小男生、小女生,约会之后男生坐公车送女生回家,车窗外或晚风或微雨,每一段路程都是青涩而温馨甜蜜的记忆。
往日的回忆浮上心头,她的心似乎也变得温柔了。口气和缓了许多,问他:“你是不是很穷?”
他一迳无所谓的回答方式——
“现在吗?很穷。”
“你到底欠人家多少钱?”她好奇地问。
他笑笑。
“截至目前,差不多一仟万。”
“天哪!”婕雍忍不住一声惊呼。“你是怎么欠的?”
他俊逸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一个很平常的理由,经商失败。”
“你做什么大生意啊?”婕雍并非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这家伙看起来大不了她多少,怎么有能耐欠下这么大笔债。“欠这么多?”
“我是暴涨暴落,大起大跌,”他咧嘴一笑,“算你倒楣,在我最糟的时候认识我。”
“没关系,我并不打算继续认识你。”婕雍转回头,坐正了身子。
“唉,真不友善,”他惋惜地啧啧摇头,“亏你长得这么漂亮,原来心这么黑。”
呸!这样的话到底算赞美还是讽刺!?婕雍瞪他一眼,只平平板板说了一句:“下车了。”
公车在离婕雍家两条巷子外的马路上放他们下来,他依然执着于送她回家的任务,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婕雍也懒得理他,迳自往前走,只不过在路经她常光顾的那家便当店……
她今天一下班就急着去找他,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她的肚子老早就在咕噜咕噜地提醒她了。
“你吃过饭没有?”她边走进便当店边问。
“吃过了。”
“没吃过就别小气,”她停住脚步,回头,“我刚才给你的红包够你请我客了。”
“红包?”他诧问:“你刚才没拿走?”
“没啊,”婕雍立刻意识到一个不太美妙的状况,“你也没拿?”
他眼里闪着笑意,直接说结果:“那就还放在桌上喽?”
“等下你回去,红包还会在吗?”婕雍担心地,“会不会两个女人要不到债,拿走红包也好?”
他倒不太在乎,“搞不好。”
“你回去要记得看哦,”婕雍显然比他在意得多,“被拿走再跟我说。”
“唉,才区区五仟块,”他又是满脸感叹,“你就算给我五个红包也没什么用,你要是有诚意,干脆把你中奖的彩金给我还债应应急还差不多。”
婕雍买了便当,付了钱,边走出便当店边干脆地回答他:“钱花掉了。”
他双眼一瞠,“这么快?”
“现在还没花,不过明天就会用掉了。”
他脸往下一拉,很苦。
“不必因为怕要帮我还债,立刻把钱花光光吧?”
“拜托,谁在乎你啊!”婕雍回头一啐,“我要买房子,说好明天去跟屋主签约。”
“房子!”他惊吓地加重了那个惊叹号,好像婕雍买了个又奢侈又不需要的东西。
“好啦,我家到了。”婕雍在一栋七楼公寓前煞住脚。“虽然我不需要你送,但还是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就是这里?你要买的房子?”他抬头看看这栋楼。
“嗯。”婕雍漫漫应了一声。
“你一个人住?”他又问。
“唔。”婕雍凝凝眉,不知他问这么多干嘛。
他的答案来了。
“考不考虑收一个房客?”
她柳眉一竖!
“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在想,”他若有所思地道:“我住的那个地方所有债主都知道,我虽然没打算躲他们,但每天门庭若市,实在是把我搞得快烦死了,所以如果我有另一个地方住……”
“别打我的主意,”婕雍迅速打断他的美梦,“你不会回你家去找你妈?”
他嘴角往下一垮。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去卖面线了?”
婕雍聪明得一点就透,立刻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蚵仔面线摊是你家开的啊?那给我你家住址的那位小姐,是你的亲人?”
“没错,你说的应该是我妹。你看,我回去帮忙,也算是有收入,一切都很不错,只不过我的债主实在是太多了,常常去店里找我,”他摆摆手,一脸无奈。“我们家开店是要做生意,不是要帮我应付债主的。”
“你被家里人抗议啦?”婕雍多少流露了点同情心。
“没有,害你失望了。”他唇角又往上一弯,笑了。“我家人对我好得很,是我自己过意不去,所以不做了。”
“那你也可以去找别的工作啊。”婕雍不大以为然。
他耸耸肩,简单回答:“时不我予吧。”
大概也是时运不济。婕雍感叹:“你到底是倒楣,还是人笨?”
“大概都有吧。”他笑,那样子,倒不像是多么悲苦。“怎样?收不收我这个房客?不过先讲好,房租得算便宜一点。”
婕雍的习惯用语又出现了。“我又没发神经,莫名其妙找个房客来,还得打折!?”
“我没钱啊。”他很无辜。
“没钱不会去卖器官?”婕雍狠心地:“肾很值钱的。”
他阴阴地看着她,“你等下走路要是一脚跌到水沟里捧个大跟头,我一点都不会意外。”
“多谢你的预言,”这样就怕他了?怎么可能!婕雍潇洒一转身,“我走啦,再见!”
婕雍都已经走了,他却还站在原处,两手插在长裤口袋里,望着婕雍的方向,不知是在欣赏婕雍袅娜的背影,抑或只是尚未打算上哪去,他俊逸的脸庞上,有抹思索的神情。
“喂!”他突然喊她,“你叫什么名字?”
“问人家名字之前自己得先报上名来,你妈没教你?”婕雍反过头来回了他一句。
他笑,仿佛知道婕雍会有这样的回应。
“我叫左隽擎。”
“连名字也这么拗口。”她嗤,脚步没停。
“你呢?叫什么?”他追问。
她耍赖,“你不需要知道,反正我以后不会再见到你。”
一溜烟地,她钻进公寓的门厅,留下站在原处的隽擎,一脸错愕,一脸讶然,却掩不住眼眸中闪着的一抹笑意。
好个刁蛮、灵活、强势却又美丽动人的女人。他忘了告诉她,他最欣赏这样的女人。
第三章
买屋子的事,婕雍隔天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跟屋主约好了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签约,代书也会出现,所有事一起处理。因为婕雍是头一回买屋,代书又是骆以徇介绍的,以徇遂答应婕雍他会一块到。
不过,差不多在早上十一点,以徇的电话来了,婕雍拿起电话,才听了第一句,脸色就变了。
以徇说的是:“雍雍,抱歉,我中午临时有个客户来访,我必须陪他吃饭,你跟屋主签约,我不能陪你了。”
婕雍沉默了多久,嘴就噘了多久,好半天她才开口说话,语气自然是不悦的:“非得陪客户吃饭,不能陪我吃饭?”
“对不起,”以徇当然知道婕雍在生气,他也为难。“我知道你一定会不高兴,但这是生意,我真的没办法。”
生意。好吧,男人理当以事业为重,更何况婕雍自己也是个极重视工作事业的人,她能明白这种突发状况。
“好啦,算了,”婕雍决定放他一马,但她当然有权赌气,口气因此不大好:“我自己去签就行。”
“对不起对不起……”以徇一叠声道歉,又存心想弥补:“这样吧,你下班我去接你,晚上赔罪。”
婕雍倩然一笑,“你自己说的哟。”
“当然。”以徇保证,习惯性地情人间甜蜜:“来,亲一个。”
婕雍笑着啐他,“等晚上见了面再说吧。”
挂上了电话。
中午,婕雍就只得自己去见屋主、代书了,所幸一切都很顺利,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安心满意地回到公司继续上班,当然,也等待下班时以徇开着他那辆7字头的BMW来接她。
只不过……大约四点多,以徇的电话又来了。
“雍雍,对不起……”
一听到这几个字,婕雍的脸就倏地垮了下来。
“又怎么了?”
“抱歉,”以徇的语气充满了为难:“我晚上不能去接你了……”
婕雍火气往脑门一冲,不待他说完,声调变硬地截断他:“别拿工作搪塞我,我已经接受了你一次理由,同一天我不会再接受第二次!”
“不是工作。”以徇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声:“是我忘了,今天是我岳父生日,我答应了我老婆要一起回去。”
婕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吊梢的眉逼得更紧,“你为了你老婆爽我的约?”
“不是这样。”以徇极其无奈,“我几个月前就答应她,是我忘记了。”
婕雍的声音冷得像是没有温度:“你指望我体谅你?”
“我不敢。”以徇压低声音,放轻语调,不管婕雍再冷淡再嘲讽他都不顶撞她,完全是赔罪的打算。“雍雍,我知道这次是我错,我也知道你一定气疯了,你骂我、怪我都可以,你要我怎么弥补,我都做,只要你别不理我,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赔罪,行不行?”
“不行。”婕雍寒着脸,毫无商量余地。
“别这样,”以徇的声音更缓、更柔了,既是认错,又带着哄宠:“你知道我最爱的是你,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不管要我怎样我都答应,今天的事我是真的身不由己,你原谅我,好不好?”
婕雍平常最满意以徇的一点,就是他很会哄她宠她,但此时此刻这招显然不管用了,婕雍仍是冷着脸,“不好。”
“雍雍,雍雍……”他轻轻地喊她,软软的,充满了歉意调子,讨好又无辜的,听了都让人心疼;婕雍如果防线低一些,必定就要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算了吧饶了他。
但对婕雍的原则来说,他今天的行为实在是非同小可、不可原谅……
“你好好去见你的岳父大人吧!”婕雍一狠心,挂断了电话。
以徇当然是紧张了。接下来的几分钟,他再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然而婕雍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切断通话,行动电话也关机,根本不打算理他。以徇吃了几次闭门羹,又怕一直打电话去她公司讲私事会害她挨骂,终于不敢再拨了。
其实,就算他找到了婕雍,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否则她刚才就不必那么残忍地不甩他了。
这样的事件,必然影响婕雍的心绪,她索然无力地熬完最后一个小时的上班时间,难得她这么没有工作的冲劲,下班时间一到,她就拎着包包打卡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前,婕雍遇见一向准时下班的希玫。希玫难得发现婕雍这么早下班,十分兴奋,然而一看见她阴郁的脸色,立刻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
婕雍仰头看着电梯上的楼层灯号,眼茫茫无神。
“被放鸽子了。”
“骆以徇?”希玫猜。
还会有谁呢!婕雍不答,也等于答了。
“是不是他工作忙?”希玫继续臆测。
婕雍冷笑,“他忙他老婆!”
以徇已婚的状况,希玫是早就知道的,她感叹了一声:“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婕雍倒不以为然,“我当初就跟他说过,他如果搞不定他老婆,就别想跟我在一起!之前他也很遵守这个约定,一直相安无事。但现在呢?是不是已经交往了两年,就不必在乎我了?居然敢用这种理由爽我约?!”
希玫可以体会婕雍现在必定是气忿难平,但有些观念,她必须劝劝婕雍:“雍雍,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不管你们怎么约定,你既然跟他在一起,就得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那分手好了!”婕雍赌气地。
“分得了吗?”希玫了然地问她。
婕雍不说话了。当然,任何一段感情,都不可能轻易割舍得掉,再说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要跟以徇分手,也不是没尝试过,但成功了吗?
要是成功了,她现在就不必烦了。
“其实雍雍,”希玫平心静气地劝:“你条件这么好,随时随地都有一大堆男人等着让你挑,只要你稍微降低一点点你那严苛的标准,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没结过婚的好男人。”
“怎么降低标准?”婕雍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就像你说的,我的条件并不差,我怎么能忍受我的情人,任何一项条件都低于我?我不想委屈自己。”
“那就没辙了。你要事业有成,又要他财富累积到一个程度,还要有受人尊重的地位……”希玫两手一摊,“这么高的标准,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事业与个性都还没混出个名堂,当然一个个都不够格。”
希玫说中了问题的核心,婕雍当初就是这样不小心看上了以徇。
“所以只有像骆以徇这种,”希玫继续说,“三十几岁不到四十的企业二代,有钱、有权、有被训练出的能力,当然也有身份地位。只不过这种男人,通常都已经结婚了。”
没错,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婕雍制造了原因,就得接受这样的后果。她默然了,电梯门开,她机械似地走了进去。
电梯里挤满了各楼下班的人,人群中希玫不太好再说什么,直到出了电梯——她才问婕雍: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哪走走?”
“不用了,”婕雍还不觉得自己修到这种地步。“谢谢你。”
希玫知道婕雍个性一向坚强,遂不再坚持,“在家要是想找人讲话,打电话给我哟。”
“我知道。”婕雍点点头。
希玫走了,婕雍也该回到她那个廿来坪的屋子去,但晚餐是个问题,家附近她常去的那家便当店每月十五公休,今天刚好是十五号,这表示她得另外觅食。
只好去后面的便当街买个便当带回去了。
婕雍不由得又怪起以徇来;如果不是以徇爽约,她不必沦落到又要吃便当的地步。
怨怼的步子重重踱在便当街上,婕雍愈想愈懊恨。她当然有理由恨以徇,虽然刚才希玫口口声声提醒她造成这样的下场她自己也得负责任,但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前两年以徇都能排除家庭的问题与她交往,现在却做不到?
秋末的黄昏,阳光早隐蔽不见,只剩下一片灰白的天空,让人心情更加暗沉。婕雍边走,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报复,我要报复!
一抬头,发现自己刚走过那家面线摊。
左隽擎。
婕雍心生一念,竟回头走向面线摊,摊前仍是上回那位女孩,婕雍现在知道她是左隽擎的妹妹。
“嘿,是你呀。”妹妹看见是婕雍,没喊欢迎光临,她猜婕雍不是来吃面线的。
她猜对了,婕雍看着妹妹,一字一字清楚地说:“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能联络得到你哥哥。麻烦你告诉他,如果他搬来跟我住,我不收他房租。”
“嗄?”妹妹楞了一楞,这没头没尾的话,她不太懂。
婕雍也不需要她懂。
“你照这样跟他说就行了,他知道的。”
妹妹还是呆了一会,才明白婕雍在说什么,也才能领会婕雍要传达的是什么,她应了一声,“喔。”
婕雍满意地笑了一笑。
“谢谢,麻烦你了。”
她转身离开了,然而当她离开的时候,她脸上原先的那些阴霾神色已经一扫而空,换上了一抹略带得意的胜利浅笑。
找个男人来跟她同住……够以徇抓狂了吧?
婕雍相信隽擎就算没电话,但和他家人一定有某种联系的方法。这假设果然正确,隔天她下班回到她公寓三楼的住家,电梯门一开,赫然看见隽擎就坐在她门口的阶梯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