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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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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嘱咐陈宝儿到了成都后跟从左右做事;务必要小心谨慎;决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大大咧咧;可这会儿杜士仪的话;着实让他迷糊了。于是;他有些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期期艾艾地问道;“明公不是要宝儿随侍左右;那为何
    那为何还要陈宝儿到成都来?
    “我身边的人足可够用了;他才十一岁;换在那等殷实人家;还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年纪;我怎么忍心差遣他?”杜士仪看着陈宝儿那黑亮的眼睛;笑着轻抚那两鬓垂髫;这才抬头对陈达说道;“我是看中了他的胆sè和资质;打算留他在我身边好好读书。至于闲下来的时候;帮我整理一下书斋里头的书;往来的书信;还有其他手札;想来这些都是他力所能及的。”
    这是陈达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就连陈宝儿都愣住了。陈达原以为杜士仪说张家村中没有名师;不过是出于怜惜;再加上儿子关键时刻那大胆陈情;可没想到竟真的是惜才。而陈宝儿则是瞪大了眼睛;有些忐忑地讷讷说道:“明公;我只读过论语;诗经也只粗粗读过半本;其他的书都只是听人念过;不解其意……”
    “又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尚未启蒙;如今再努力向学;并不算晚。”杜士仪鼓励似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这才对陈达说道;“如何;你这为人父的可舍得你家宝儿?”
    “明公如此厚爱;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陈达这老实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到呆若木鸡的儿子跟前;双手按着他的双肩;一字一句地说道;“宝儿;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你一定要听明公的吩咐;好好读书;勤奋上进;明公吩咐的事你都要仔仔细细去做;决不能偷懒阿爷只要能够;也会进城来探望你……”
    见这父子俩不一会儿就说完了话;而陈宝儿再到自己面前行礼时;面上赫然流露出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坚定;杜士仪便欣然点了点头;随即就叫来了一个从者;让他领着陈达去办些成都特产;再送人出城。等到命人去带陈宝儿梳洗更衣;待其装束一新后被领进了自己的书斋;眼看小家伙好奇地看着四周围的书架和陈设;渐渐不见了刚刚和父亲告别时的恋恋不舍;他就笑着说道:“这四壁架子上的书;ri后你可以随时取阅。”
    “真的?”陈宝儿一时只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百~万小!说还是在那位识字先生傅翁的家里;而且傅翁还死死盯着他;仿佛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书卷弄坏;至于拥有自己的书;那更是痴心妄想。买不起纸;买不起笔墨;他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默记着那些内容;而泥地上用草棍树枝写了又抹;抹了再写的字;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一时间;他热切地盯着那一册册书籍;仿佛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不过;你阿爷既然说过;你从前都是在地上练习的写字;你过来;用这笔写两个字给我瞧瞧?”
    陈宝儿连忙上前;可接过那支笔的时候;他便只觉得比自己用过的农具还重;手竟是有些微微颤抖;而等到蘸了墨之后;素来驾驭木枝写字应付裕如的他;此时此刻写出来的字却犹如狗爬似的歪歪扭扭;竟把他羞惭得满面通红。就当他深深垂下了头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不要气馁;毕竟从前你家供不起这些笔墨纸砚的开销;其实只要掌握用笔;用笔墨可比你用木枝方便多了。”
    杜士仪微微一笑;继而就语重心长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先学握笔;然后再学临帖。至于临帖;你不妨先临虞世南虞公的《孔子庙堂碑》;我这书斋中就有拓本和我当年的摹本;你可以比较看看。你从前无人教导;练字未免不得其法;如今我就先告诉你;临帖只是其一;读帖悟帖;亦是不可或缺。行走坐卧之间观帖存想;而闲时用心揣摩;如此方才能够在临帖时得其神韵;而不是只学了个形似……”
    尽管是第一次真正为人师长;但杜士仪曾经在草堂从卢鸿听讲数年;此后又常和名士大儒打交道;积累不可谓不丰富。见陈宝儿听得认认真真;仿佛恨不得把一字一句全都牢牢记下来;他就笑着说道:“不要一味死记硬背;如果听不懂的;尽管提出来。”
    “是……明公;那我每ri该习练多久?”
    “每ri先练一个时辰;不要太多。其次是诵读;论语你虽则已经能够烂熟于心;也听人讲过其中含义;但乡间粗通经史的人;未必能够jing通要旨;到时候你就先随我重新温习一遍。至于诗经;我也会在晚间从头给你讲起。只不过;我既是一县之主;留给你的时间自然不会太多。”
    陈宝儿虽则年少;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天xing聪颖;懂事又早;也曾经央求过他们识字的那个傅翁教授讲读;又深得其喜爱;故而学到的远比别人多;可对方也从来没有指点得这般细腻。知道这样的机会珍贵而来之不易;感激涕零的他听到杜士仪还说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跪下说道:“我一定会用心读书习字;绝不会让明公失望”
    “起来。”见良才美质沉于淤泥之中;杜士仪最初只是赏其直言一时惜才;可既然把人引到了身边;他就决定用些心思。
    嵩山草堂如今已经成了贫寒读书人的圣地;而卢鸿jing力有限;他那些师兄们恐怕也都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做;再说以陈宝儿这样微贱的出身;这样薄弱的基础;去那种人才济济的地方;不见得是好事。于是;等人起身之后;他就笑着说道;“ri后不要一口一个明公了;就叫我杜师;你也算我第一个弟子。
    陈宝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喜形于sè;立时再次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拜见杜师”
    杜士仪亲手搀扶了小家伙起来;正要再嘱咐勉励两句;外间却有从者通报道:“郎君;崔翁携长孙来见。”
    听到是崔澹;杜士仪不禁暗自斟酌了起来。此前李天络和客户争田一案;崔澹也算是给他通风报信;让他知道李天络和县丞于陵则县尉王铭本就甚为热络;这次还特意送了一份不菲的礼物让二人装病;更不要说崔澹还第一个捐出了千贯钱;打开了筹资兴修水利的僵局。因此;他扬声吩咐请进来;这才对陈宝儿说道:“来的是成都崔氏之主;你在我身后站着;用心看用心听。”
    陈宝儿听到自己不用回避;面上顿时露出了掩不住的讶sè;但还是恭恭敬敬答应了。
    不多时;他就只见一个身穿蜀锦面子丝绵衬里长袄;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富贵气息的老者;带了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少年进了屋子。成都崔氏在他们这些乡民看来;已经是顶了天的人物了;可祖孙俩在杜士仪面前却表现得甚是恭敬;而那个崔家郎君待祖父落座之后;也如同自己站在杜士仪身后一样;站在了崔澹的身后;随即就朝自己瞥了一眼;竟还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一愣之后;他也连忙回以笑容。
    崔澹一直命人盯着成都县廨;因而尽管陈宝儿到这儿不过小半ri;他却已经全都知道了。杜士仪看中了张家村那犄角旮旯的一个垂髫童子;这固然令人好奇;可也不关他的事;于是他只不过多打量了两眼而已。赔笑恭维了杜士仪断案如神公道明允;见其显然心情不错;他便拐上了最要紧的正题;却是替自己的长孙崔颌再次探问县学之事。然而;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杜士仪竟是看着崔颌笑了笑。
    “这几ri因邻近年底;赋役造册;以及年底归总禀报州道等诸多事务;县学一时半会尚来不及整治。令长孙少年英才;若是崔翁愿意;我想留在县廨亲自考较几ri;不知崔翁意下如何?”
    “啊?”崔澹眼睛一亮;立时想都不想地站起身道;“那自是求之不得。大郎;还不快拜谢了明公”
    崔颌亦是发愣片刻方才如梦初醒;赶紧依祖父之言上前谢过。可直到祖父闲坐片刻便匆匆告辞;留下来的他却对这突如其来的殊遇没什么真实感。直到杜士仪招手示意他上前;他方才撇开了那些胡思乱想;快步走了上去。
    “这是陈三郎;我此前给他起了学名为陈季珍;就在刚刚;已经收了他为弟子。”见崔颌顿时惊愕得张大了嘴;杜士仪方才和颜悦sè地说道;“宝儿生于乡野;经史只是粗通;你俩暂且同居一室。这书斋之中;我会令人给你们另备两张书案。”

第四百一十二章 胡萝卜 大棒
    无论陈宝儿抑或是崔颌;这都是平生第一次呆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而且不是一住一ri两ri。
    晚间饭后;两人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地跟着杜士仪进了书斋。一个头一回在油灯下头百~万小!说;又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诗经全本;一时如饥似渴地拼命读着;不懂的地方也囫囵吞枣试图死记硬背;奈何他认字是跟着那个自身学识就平平的傅翁学的;读着读着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至于另一个;尽管杜士仪说过可以随便翻百~万小!说斋中的书;却也不敢真的大肆翻检;随便挑了一册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案边上;却愕然发现是一卷手抄的《史通》;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而杜士仪自己就着灯火;专心致志地看那长长的一卷赋役表;渐渐有些出神。大唐的官员数量;从开国到如今;历经了一个几何级数的增长过程;而就在不久之前;职事官的俸禄;甚至还是通过官营高利贷也就是公廨本钱的形式来支付的。此前众多大臣提过这一条都没用;此次也还是张说这个最有分量的宰相上奏;李隆基为了体现自己比太宗李世民更体恤百姓;方才免除了这一条弊政。而在此之前;百姓们缴纳的众多赋税解入国库之后;大多数都用来供给天子开销。
    所以;当年武后方才能造了大明宫再修洛阳宫;此后中宗睿宗对诸王贵主亦是出手大方;以至于皇族宗室骄奢yin逸;一切的一切都是抽调国库。可站在地方官的角度来说;大唐缴纳的赋税都是实物的形式;而原本在租庸调之外;收纳时本应用于义仓的地税;现如今也早就失却了最初的意义;一层层挪用借调上供;以至于早在中宗神龙年间;天下义仓就已经完完全全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于是州县长官想要做些什么都捉襟见肘;光一个租庸调就已经够劳神了
    而成都之所以胜过众多望县以及上中下县;就是因为这里土地富庶人口众多;距离达官显贵云集的两京又远;所以每年赋税征收和差役的征派都不算太难;可官府真的要做些什么事情;却往往要看各家大户之间推来扯去踢皮球;休想轻巧成事。而且更因为益州大都督府就在同一座城中;长史司马这样层级的高官往往会动辄插手;因而若是腰杆子硬的县令也就罢了;倘若个xing稍弱一些的;便是如假包换的应声虫。
    “郎君。”
    见进来的是赤毕;杜士仪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而赤毕上前来时;先瞥了陈宝儿一眼;见其目不斜视;反而崔颌飞快抬起头瞥了一眼;和自己眼神对上之后方才慌忙低头继续百~万小!说;他不禁哂然一笑;
    来到杜士仪身侧;他弯下腰低声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李天络身体稍好;连着去见罗家吴家两家的家主;可都被人以各种由头搪塞;而去益州大都督府想求见范使君;亦是被拒之于门外。如今李家上下因为此前恶了郎君;又一时被孤立;恰是惶惶不安。”
    “李天络;又或者李家人从前在成都城中风评如何?”
    “郎君也看到了李天络那急吼吼的脾气;贪得无厌剥皮抽筋;自然是绝没有什么好名声。传言他这些年来;强抢民女;夺人产业;类似的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而且听人言说还因为贪图行商所携货物之利;坏过别人的xing命。只这是没有实证的事;那会儿李家打点了上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赤毕跟着杜士仪已经快五年了;此刻闻弦歌知雅意;便低声问道:“郎君可要我去打听打听;李家其他人对于如今被孤立的李天络是个什么反应?”
    听着李天络的劣迹;杜士仪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厌恶和鄙夷。他特意看了崔颌一眼;见其这会儿专心致志地百~万小!说;再也没有关注这边;这才轻轻叩击着桌案;心底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这个李天络;他让范使君特意而为的张家村之行徒劳无功;因而罗德搪塞他;多半就是范使君的授意了。崔澹如今对我有意交好;自然恨不得躲他这个瘟神远远的;至于吴家那位家主;一看就是不哼不哈极其jing明的人;这等时候更不会沾边。此消彼长;李天络众叛亲离;是意料中事。你把此事告诉娘子;她会安排的。顺便告诉她;这样的人渣;无论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赤毕尽管猜测过杜士仪成都之行带上王容的目的;可听到这里;仍是禁不住讶异。等到答应一声出了书房时;他却若有所思地又回头看了崔颌一眼;暗想郎君留下了这崔氏长孙;而且说话也不避讳;大约是借此考较这少年的心xing;同时亦是在衡量崔家的真正立场。
    毕竟;益州长史范承明论品级论资历无不高过杜士仪太多;有这位范使君坐镇成都;无论杜士仪要做些什么;全都越不过此人笼络本地的大户;本是应有之义。
    等到又看了小半个时辰的各种县廨卷宗;杜士仪禁不住打了个呵欠;这才冲着那边的陈宝儿和崔颌道:“已经很晚了;今天晚上就到这儿;你们也回房去睡。”
    “我还不困……”陈宝儿本能地如此答了一句;随即才陡然之间醒悟过来。抬头看到杜士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连忙合上书直起腰来;面上绯红地说道;“谨遵杜师吩咐;我这就回房去。”
    而崔颌毕竟分过神;即便刘知几的《史通》写得再好;他也没法全副身心地投入;此刻连忙随之起身。待到和陈宝儿出了书斋;随着一个从者的指引往后头客舍而去;他想起自己竖起耳朵听到的消息;忍不住心里直痒痒;最终不失恭敬客气地向前头那从者问道:“这位大兄;今ri我留下实在有些仓促;不知明ri可否去我家中送个口讯;让人送些衣物来?”
    “崔郎君不用担心;刚刚虽已经晚了;可崔翁已经令人送了你的ri常衣物来;满满当当四箱子。”
    崔颌一下子被自家祖父的急xing子给震懵了。就算冬装再厚实;他素ri衣物也确实多;可哪里用得着四箱子这么多?难不成祖父是打定主意让他在县廨安营扎寨;连chun装也一块打包送来了?可这位明公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透了;甚至当着他这个崔家人的面说那样的要紧事;若还有什么别的盘算;平ri不涉家族事务的他怎么招架得住?更何况……
    他想着想着就扫了一旁连走路都心不在焉;口中念念有词的陈宝儿;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更何况;杜士仪为什么非要让他和陈宝儿同室而居?
    这一晚;平生第一次睡在厚厚丝绵褥子上;盖着锦被;不再冻手冻脚的陈宝儿失眠了;左一个翻身右一个翻身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客舍内用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熏香;可那种和自家屋里弥漫的气息截然不同的馨香;让他竟是很不适应。而他生怕吵醒了室友;原本翻身的动作还很小心轻巧;可等听见对面传来了远比自己更频繁更大声的嘎吱声;他最终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也睡不着?”
    黑暗之中;崔颌听到这问题;本想装作睡着了没听见;可思来想去;他最终咬咬牙反问道:“没错;我换了地方就容易失眠。你怎么也睡不着?”
    “我还是第一次离家。”陈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他方才轻轻吸了吸鼻子说;“我是觉得像做梦。杜师那样了不起的人;竟然愿意收我在门下……崔郎君;你知道么;我这辈子原本最大的梦想;便是能够多攒些钱;多买几本书……”
    听着陈宝儿那简单的梦想;崔颌不知不觉怔住了。他是从不太懂事开始就被祖父和父母逼着读书;后来弟弟们大多都受不了那个苦;资质又确实平平;因而这所有压力都压在了他这个所谓读书种子肩头。每每听祖父念叨让他他ri一定要科场告捷进士及第;他就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陈宝儿过去是什么样的生活;这是他从来想不到也不会去想的。听着听着;他突然出声说道:“那你可知道;我从前的ri子是什么光景?”
    入夜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少年和一个童子的低声交谈;说到兴起时;偶尔还能听到一阵掩不住的笑声。
    当次ri清晨两个人起床的时候;不免全都是jing神不足。结果;还是陈宝儿教了崔颌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用冰凉刺骨的井水洗脸。虽说冷得牙齿都直发抖;但那困意确实一扫而空了。等到听从者说杜士仪去院中练剑;让他们先去书斋晨读;两人对视一眼;结果陈宝儿就禁不住提议道:“我还没看过人练剑呢;崔郎君;我们一块去看看好不好?”
    尽管知道不妥;可崔颌自己也好奇得很;禁不住小家伙软磨硬;他最终求得那从者允准。等到带着陈宝儿过了几道门;最终进入了成都县廨后院官廨中最大的一个院子;他一下子就被那一道上下纷飞的剑影给吸引住了。
    杜士仪舞得并不快;一招一式与其说凌厉;还不如说舒缓;可那腾跃起落之间收放自如的美感;仍然让曾经也练过剑的他看出了神。尤其当杜士仪最终收剑而立;右手却冷不丁打出了一道金光的时候;即便那啪的一声只打落了一条枯枝;可他仍然吓了一跳。
    怪不得祖父这么期许他能文武双全可读书就花费了他太多气力;哪里还有功夫练剑
    杜士仪看着这两个看直了眼睛的小家伙;嘴角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让出身富贵的崔颌和出身贫贱的陈宝儿在一起;只消短短一段ri子;他就有足够的把握收伏了崔颌至于李家;王容想来不会让他失望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撬动
    盛唐年间;蜀中饮茶天下最盛;因而;成都城内的茶市;素来也是整个四川茶叶贸易最兴盛的地方之一。尽管如今还尚未到chun茶上市的季节;茶市人头寥寥;但那些专司货卖茶叶的茶行;以及中原之地很少见的茶馆;在西城茶市周边却依旧生意红火;有年底来补货的商人;也有借着远比酒楼饭庄更加雅静的茶馆来商谈事情乃至于生意的。总而言之;一入这条街;就能闻到一股茶香。
    茶市zhongyāng一家看似门面并不大;招牌也有些新的云山茶行中;这会儿只有小伙计一个人守着。看似门庭冷落;可就在适才;掌柜刚刚毕恭毕敬地引了一行客人进去。内院的上房里;掌柜有些诚惶诚恐地站在主位上那位一身胡服的年轻男子面前;口中的称呼却并非郎君。
    “早就知道娘子要来;却没想到竟是岁末年底……”
    “年底不是收茶的时候;但这次我来;不单单是为了收茶;更是为了成都县廨刚刚拿下了张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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