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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当家,我扶你!”
雷虎连忙上前,扶住了牧景,一边走,一边道:“少当家,你伤势不轻,不如先行返回舞阴疗伤,此去战场太危险了!”
“我走了,粮草谁押送啊?”
“我啊!”
“如今伤亡惨重,存活下来的人不足一般,本来人心就已经乱了,现在要是我走了,这一支队伍恐怕立刻崩溃了!”牧景摇摇头,雷虎倒是一员猛将,但是定不住人心。
被雷虎搀着,他走出了山神庙之外,抬头,一眼看过去,几十个猎户打扮的青壮在看守百余黄巾,正是因为这些青壮,他才反败为胜,打赢了这一战。
“在下牧景,不知道壮士何人?”
牧景走上来,开口问道。
“山野村民,霍余,这是我堂弟霍绍,他们都是我中阳镇的猎户!”
中年书生霍余上前,指着了一下身边的壮汉,还有身后的所有人,然后才拱手的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名扬舞阴的景平商行大掌柜,实属荣幸!”
中阳镇的村民,只有他比较善于交谈。
“你认识我?”牧景闻言,微微眯眼。
“前些日子舞阴物价混乱,某正好在舞阴,所以有所听闻!”霍余恭敬的道。
他是读书人,在舞阴有些同窗,舞阴的事情知道不少,他不仅仅知道牧景是景平商行大掌柜,还知道牧景就是舞阴县尉张川,也就是昔日的南阳第一大寇牧山独子。
“原来如此!”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眸光别有意味的打量了一下霍余,然后才真诚的:“我谢谢你们关键时刻救了我们所有人,大恩不言谢,今日我为中阳带来灾难,这是我的错,我愿意做出我的补偿……”
“不用!”
“不过举手之劳!”
“无需客气!”
霍余等人连忙推手,他们虽然有些心动,但是更多了是对官方的恐惧。
“诸位客气,某就记下此恩了,日后必有所报!”
牧景的双眸看着这群淳朴的猎户,闪闪发亮,灵机一动,拱手说道:“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霍余说道。
“我的运粮民夫伤亡三分之二,无力运送粮草,但是前方剿贼大军继续粮草供应,还请诸位义士能出手相助,助我等把粮草送往汝南!”
牧景沉声的道:“我愿意拿出三分之一的粮草,作为酬劳,报答诸位!”
他这一次运送的粮草足足以一万石,三分之一就有三千石,这对中阳镇来说可是一笔无可估量的财富,毕竟中阳镇之中不足五百人而已。
“这个……我可以去和长辈商量一下吗?”霍余有些心动,但是还是冷静了下来,低声的说道。
“自然可以!”
牧景点头,他笑容自信,粮食是乱世的硬通货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不相信这些猎户不动心。
霍余和霍绍让手下的猎户照看俘虏,他们返回祖宅去和族长他们商量去了。
“少当家,这些俘虏呢?”雷虎眸光杀意凛然。
“俘虏?”
牧景目光一眼过去,一个个蹲在哪里,无精打采,其中为首一人,正是主将龚冲,一只手已经被斩断了,浑身染血,面容苍白,周围几个亲卫在帮他止血。
“剑!”牧景道。
“在!”
一人给他递上了一柄剑。
牧景持剑,挣脱开雷虎的扶着,走过去,把剑横在龚冲的头上:“你是何人?”
“放开少渠帅!”
几个忠心耿耿的将士激动起来了。
“都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别怪我大刀无情!”
牧景身后,雷虎迎上,手中大刀,狠狠一拍,把几个人拍出去。
“我叔父乃是黄巾渠帅龚都,你识相乖乖放了我,不然我叔父率兵踏平你这里!”龚冲虽断了一臂,但是一如既往的倨傲,面对牧景长剑,丝毫无惧,冷冷的说道。
“呵呵呵!”
牧景仰天长笑,笑声之中一股寒意让人颤抖:“忘记告诉你了,我叫牧景,下辈子记住我!”
言毕,他一剑下。
一颗头颅被斩下来,血溅三尺之高。
龚冲至死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牧景居然杀了自己。
“少渠帅死了?”
“我杀了你!”
几个忠心耿耿的黄巾将士倒是义愤填膺的瞪着牧景。
“你们都自由了!”
牧景收起剑,平静的道:“我放你们回去,带他的头颅回去,告诉你们的渠帅龚都,是我南阳牧景杀了他的亲侄儿,让他洗干净他的脖子,下一个就论到他的!”
说着,牧景撤去了所有看管俘虏的猎户,退入了山神庙之中。
“这是要放了我们!”
“少渠帅死了,却放了我们!”
“渠帅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怎么办?”
这些黄巾将士有些愤怒,愤怒之后就是畏惧,畏惧之后,更多的是茫然。
“少当家,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
山神庙之中,雷虎不明白的询问。
“我们还要运送粮草,哪有时间看管他们,要么杀了,要么放了,如果全杀了,有些造孽,说到底他们都是黄巾军,黄巾将士,大半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同出一脉,杀孽不可多!”
牧景淡然的道。
“可是放了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呵呵!”
牧景冷笑:“未必,龚冲是龚都的侄子,现在龚冲死了,他们就是护主不力,你认为他还敢回去吗,就算敢,有几个人会回去,他们已经不足为虑!”
这个时代,主辱仆死,主将皆死,这些人如果回去了,多半也是一个死。
第九十章 汝南战场()
七月,已经进入梅雨的季节,少有晴天,时而倾盆大雨,时而绵绵细雨,天空宗师阴沉沉那一片,看不见那一轮红日。
这一天,天空之上,是一层蒙蒙的细雨在覆盖。
“霍绍,现在我们到哪里了?”牧景穿着战甲,骑在马背上,目光看着周围的官道。
他有伤在身,其实不合适在雨中赶路。
但是距离舞阴已经半月有余。
时间等不到。
要知道很多战役都是因为粮草不继而导致的,他可不希望因为他押运粮草出现意外,而导致牧山兵败。
“禀报公子!”
霍绍等猎户终究还是答应了牧景,凑足一百青壮,协助牧景运粮北上,他对周围的地形比较熟悉,在前领路:“我们已经进入汝南的吴房县范围了,距离县城,不足二十里!”
“汝南?”
牧景微微眯眼。
汝南郡,在周朝时期属于蔡国和沈国的辖地,西汉高帝二年始建郡,郡治在上蔡,元延年间,该治平舆,下辖三十七县,仅次于南阳之下,天下第二郡。
据他的历史记忆,这应该是袁氏的天下。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冠绝士族之首,为天下第一门阀,不说乱世之中争霸天下的袁氏双雄袁绍和袁术,就说如今,袁氏的两大支柱,袁逢和袁隗,乃是朝廷大臣,文官之榜,影响力非凡。
牧景甚至有些怀疑,汝南能有黄巾起义,更多的是袁氏从中作祟,如此以来,袁氏才有名正言顺的扩兵之权力。
“汝南的舆图!”
牧景勒住马缰,低声叫喝。
“在!”一个武备堂学子送上了一幅地图上来,这一副地图很粗糙,只能勉强标示出各处县城的标记。
“这里是吴房,距离上蔡已经不远了!”
牧景细细的看了看。
吴房位于汝南西南,接洽南阳的舞阴县。
龚都刘辟在上蔡葛坡起义之后,开始不断的占领周边县城,吴房县也驻兵两千,不过六月份牧山率舞阴县兵为先锋北上,夜袭而来,斩了龚都部将林立,占领了吴房。
吴房县就成为南阳军进入汝南的桥头堡。
此时此刻,吴房县已经集合了南阳各部兵马,南阳聚兵三万而来,可郡兵只有不过三千而已,其他的皆为各县的县兵。
鱼龙混杂的兵马齐聚,场面自然是一团乱糟糟的。
“继续前进,看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赴吴房!”
“诺!”
众将领命,在蒙蒙细雨之中,冒着雨水前进。
下午,约莫将近傍晚了,牧景率运粮队伍堪堪抵达吴房西南郊外。
“终于到了!”
牧景松来一口气,进入吴房,就等于进入南阳兵的范畴之中,安全上多少有些保证了。
“少当家,我看雨势要越来越大的,我们赶紧进城吧!”有人低声的说道
“虎子哥,九哥!”牧景摇摇头,低喝一声。
“在!”
“你们去城中打探一下,看看父亲扎营何在?”牧景开口说道。
现在吴房县城内城外都扎营了不少。
他还是要小心谨慎才行。
“诺!”
雷虎和金九领命而去。
很快他们就回来了,雷虎禀报说道:“少当家,大当家的兵马不在吴房?”
“什么?”
“听说三天之前,灌阳县的五千南阳兵被黄巾军杀了一个突然,伤亡惨重,所以大当家已经亲自率兵直奔灌阳了!”
“这些人还真没用!”
牧景冷笑。
牧山率兵为先锋大军,进入汝南,不足一月,两战两捷,先后攻克吴房,灌阳,兵锋直逼上蔡,但是伤亡也不少,所以退回吴房休整,但是没想到打下来的灌阳还没有焐热,就被黄巾军反攻了。
“少当家,现在怎么办?”雷虎问道。
“必须进城!”
牧景抬头看着天际,细雨蒙蒙,天黑在即,城外无法待,必须要入城来躲一躲:“这样下去,粮食都湿透了,不尽快运上前线,是会发霉的!”
虽然雨水不大。
但是滴滴的打落在粮车上,牧景还是很担忧。
“可是城中的情况有些复杂!”
金九低声的说道:“我刚才入城,看到了城中情况,兵匪难分,街道萧瑟,还有些兵痞当街抢东西,到处都很乱,我们押运着粮食,万一有人心神歹意!”
“城中谁为主?”
“应该是郡都尉黄猛!”
“我就不相信他黄猛敢纵容这些人截我粮草!”牧景冷笑:“树旗,进城!”
“是!”
众人领命。
……
“有人进城了!”
“是押送粮草了!”
“有粮草来了!”
“我们军中可是缺粮草多时了!”
“……”
城中的南阳兵有两万两千左右,除了三千精锐郡兵之外,基本上都是各县的县兵,少则七八,多则一千五左右,他们的主将县尉一双双眼睛带着灼热的光芒看着这一支运粮兵进城。
南阳距离不远,而且是富裕之郡,按道理来说就不会缺乏粮草的,不过刚刚好碰上的一个梅雨季,太守府的粮草供应不足,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幕。
“别看了,那可是舞阴的粮草!”有人低声的提醒。
“的确是舞阴的!”
“舞阴兵可是精锐,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张川那厮前些时日可是硬生生的把顶撞了自己的筑阳县尉打断了手臂,此人不好惹!”
不少人打的退堂鼓。
吴房县衙,这里已经被黄猛给征辟了,他的三千郡兵就驻扎在此地。
“都尉大人,有一支运粮队伍入城了?”
“是我们的运粮队伍吗?”
黄猛眸子微微一亮。
这些时日他正担心粮草问题,毕竟合围的大战在即,粮草若是不计,整个南阳兵都会很满分,况且这一次征召各县的兵马作战,若是不能保证粮草,恐怕形成兵变。
“不是!”
来人禀报:“是舞阴的旗号!”
“舞阴?”
黄猛皱眉:“他们自备粮草!”
“他们是信不过我们!”
刘劲随军而来,平静的说道:“要是我们捏着他们的粮草,岂不是任由我们调遣,他们岂会甘心如此!”
“这倒是!”黄猛道:“要不我们扣下他们!”
“不但不能扣下!”
刘劲摇摇头,道:“还要保证他们能顺利运去舞阴县兵的营地!”
“为什么?”
“舞阴兵前方作战,我等若是扣其粮草,你让其他县兵如何看,届时军心一乱,这一战该如何打?”刘劲道:“不可因小失大,目前我们还需要舞阴兵为先锋兵!”
“说的也是!”
黄猛点点头,召来几个心腹军侯,道:“你们去盯着,警告所有人,不可动舞阴粮草!”
“诺!”
几个军侯领命。
……
有南阳郡兵暗中护航,牧景倒是顺利入城了,征辟了几间空旷的民舍落脚。
“我们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赴灌阳城,虎子哥,霍绍兄弟,麻烦你们带人到处警惕起来了,虽说不怕他们出手抢夺我们的粮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牧景卸下战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对着两人说道。
“诺!”
两人点点头,各自带人去境界起来了。
“你的身体如何?”张宁还是一个亲卫打扮,拿着药箱过来,给牧景的伤口换药:“淋了雨,看来伤势一时三刻好不了啊!”
“没办法的事情!”
牧景苦笑:“我倒是想要等了,可你看看如此的情况,南阳兵都是缺粮,父亲肯定缺粮,等不了啊!”
“你就真不怕他们扣押你的粮草?”张宁一边换药,一边不解的问。
“只要他们不傻,都不会这样做!”
牧景冷笑:“南阳乃是鱼米之乡,不缺粮草,却的是能打能拼的将士,灌阳打下来之后他们都守不住,最后还需要父亲亲自去夺回来,这说明南阳兵不堪大用,他们只能依靠父亲精锐的三千兵马,他们怎么可能自毁城墙!”
“你倒是自信!”
张宁包扎好了之后,斜睨了他一眼。
“呵呵!”牧景讪讪一笑,入城的时候没有人敢动手,就说明他的猜想都是对了,目前没有人会对舞阴的粮草后勤的动手。
夜色降临,房舍里面是静悄悄的。
一个个青壮已经筋疲力尽,除了警戒的兵马之外,都围着粮草沉沉的睡了过去。
中央,一团篝火的光芒映照之下,牧景坐在旁边,他深夜无眠,摊开一幅行军舆图,在计算着目前汝南战场的局势。
“上蔡这里已经是黄巾军的主营,驻兵十余万,是一块硬骨头,很难打!”
“汝南西南,有我南阳兵驻扎,目前兵力基本上已经汇聚,有三万左右!”
“西北方向,颍川军之前吃了败仗之后,已经退出汝南,唯黄巾黄劭部独大,他手下数万兵马进可攻退可守,与上蔡倒是形成一个攻守互防!”
“而东面,汝南军主力还在平舆城,就是不知道兵力几何,而传闻九江兵也在九江太守亲自率领之下,已经开始北上,一旦打起来了,这将会是主战场!”
“……”
牧景的脑海之中汇聚一下如今他得知的所有关于汝南传你回来的信息,在心中描绘出汝南战场上的局势,他的眉头紧缩。
官兵看起来是黄巾军包围了,但是局势堪忧,并不乐观。
第九十一章 噩耗()
翌日。
上午,天空开始放晴,下了数天的细雨总算是有些消停了下来,东方海平线之上,一轮久违的红日冉冉升起来,散发出璀璨的阳光在照亮着大地。
“老天开眼,今天总算有点阳光了!”
牧景走出房舍门外,抬头看天,嘴角扬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看来今天是一个好天气,所有人准备一下,吃了干粮之后,立刻赶路,尽快在太阳下山之前赶赴灌阳!”
好几天的赶路,都是雨水绵绵,继续这么下去,日子要更加艰难了,天气变好了,这是好事。
“诺!”
众人神色也变得振奋起来,一一的领命,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检查一辆一辆的粮车。
半个时辰之后。
这一支运粮队伍从吴房县城的北城门缓缓的离开了县城,向着北面的灌阳城而去。
“县尉大人,这些可是舞阴的粮队,我们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城墙之上,几个壮汉站立,其中为首的壮汉手臂上缠绑这白巾,眼眸阴霾森冷。
“断臂之仇,不共戴天!”
壮汉是筑阳县的县尉,姓赵,名应,在太守府的征召之下,率兵一千,赶赴汝南,吴房集合了各县兵丁,各自为战,必有冲突,发生的冲突不在少数,所前些时日因为几个兵丁之间的争吵,他与舞阴兵起了冲突,没想到舞阴县尉张川凶狠无比,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一只手臂。
这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但是最后让郡尉黄猛给压下来了,他无可奈何,只能记恨在心中,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报仇了:“他们在城中,我自然不敢异动,但是他们出城了,那就不一样了!”
“赵举!”他低喝一声。
“大人!”
“你带人从这里追上去,然后……”赵应眼眸之中划过一抹狠辣,做出了一个动作。
“一个不留?”
副将赵举眸光微微一变。
“留下黄巾贼袭击的痕迹!”
“那些粮草呢?”
“全部烧了!”
“太可惜了吧!”
“哼,区区粮草而已,有何之可惜,我要让张川那厮后悔得罪我!”赵应咬牙切齿,狠狠的说道。
“某明白了!”
赵举点头,走下了城墙,带着数百的筑阳兵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城中而去。
虽然他们的动作很隐晦,但是并没有瞒过城中的有心人。
“都尉大人,大事不好了!”县衙府邸的校场上,一个郡兵气喘喘的赶来,说道:“刚刚发现有筑阳兵马离城而去,方向不明,疑是追击舞阴的运粮队伍而去了!”
“该死!”
黄猛面色大变:“这个该死的赵应,他在找死吗!”
舞阴县尉张川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当年的南阳巨寇牧山,对于太守府的命令都不放在心中,要是激怒了他,别说自己,就算是太守张咨在此,恐怕也挡不住他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