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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林芳把他麾下两个部曲的兵力折损在了城墙之上,他才会大发雷霆。
如今先锋营虽被突袭一个正着,从东门到正街,东城已经全部沦为敌军的马蹄之下,但是先锋的主力损伤并不大,最好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敌军有两万?”
侯庆浑身一颤,瞪大眼睛:“不可能,穰县哪里别说兵马,青壮都没有这么多,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
“南阳郡兵!”
“南阳郡兵?”侯庆眼眸之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没凑,肯定是南阳郡兵的主力!”
雷虎低沉的道:“按照我的推测,若是他们已经倾巢而出,这兵力恐怕不是两三万这么简单,恐怕足有五万兵马,我们那什么去挡住他们!”
“难道……”
侯庆闻言,顿时明白了:“南阳出兵,必是主公行迹泄露了,所以他们不顾天寒地冻,不顾损伤,认准了我们主力不在,长驱直入,他们要把我们一锅端了!”
“没错!”
雷虎点头,说道:“所以我先锋营绝对不能折在这里,我必须要突围出去,只有汇合的全部主力,我们才有可能挡得住他们,不然,不说冠军,恐怕南阳六县,皆然不保!”
“最关键的时候,后院若起火,前线主力必乱,届时我们丢了南阳六县,主公又因为军心溃乱而攻不下汉中,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你怎么突围?”侯庆迅速的冷静下来,他要知道冠军不可守了,所以很直接的问道。
“还没想好!”
雷虎眸光有一抹忧色:“如此大动作,我们丝毫未闻,已失了先机,城外必然伏兵,我们突围,未必能突的出去,但是我不能死在这里,必须要突围!”
说到这里,他有些埋怨景武司,消息这一块,一直都是景武司在处理,但是没想到景武司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前线,却忘记了南阳。
数万兵马的出动,准备粮草,拔营行军,都是大动作,却丝毫不问。
这是失职。
这一下,他们陷入的被动之中。
“我尚有六百县兵,都是阳山营的劲卒,你带走吧!”
侯庆摊开了一副地图,这是一副冠军周围的地形图,标的很仔细,他指着其中一条路:“你们若是想要突围,不能走官道,连山路都不能走,只能沿着小路,深入大山之中,避开他们的主力,从南面走,南面是重叠的山林,虽没路,但是还算是一个机会,沿着西南的大山翻过去,那就是武当县城了,但是山林之中,野兽出没,毒虫瘴气不少,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全军覆没在其中!”
“南面大山?”
雷虎凝视了一眼地图:“这还真是一条路,入了山,最少能避开他们的追击,若是城外有足够的兵力,我们肯定突围不出去,这就是唯一的路了!”
“要快!”
侯庆道:“一旦他们追击上来,他们走不了!”
“你不走吗?”
“雷校尉,我与你不一样,你乃是暴熊军将领,暴熊军镇守南阳六县,必须以大局为重,可我乃冠军县令!”
侯庆整理一下衣袍,神色平静,道:“我的职责是保卫冠军县的百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能离开冠军,我不能让明侯府在冠军丢了声誉,我也不能让冠军的百姓埋怨你们!”
“你放心,他们若想安抚冠军,未必会杀我,我毕竟是文官!”
作为一个文官,一个读书人,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冠军,他要与冠军共存亡,哪怕敌军屠城,他也必须站在最前面,这是他一个县令的执着。
“侯县令,我很想留下来与你同生共死,但是我不可以,我只能给你一个承诺,你活着,千山万水,我必回来救你,你死了,刀山火海,我必杀他们为你报仇!”
雷虎没有婆婆妈妈的挽留,读书人的执着,比他们这些武将还要的拧,他拱手拜别,转身离去。
他召集了先锋营主力,钱明的五百青壮,县尉亲自率领的六百县兵,约莫三千余将士,趁着敌军还在东部,沿着西南方向出城。
敌军虽然兵力强大,但是进城之中,大街小巷,房舍阻挡,反而拖住了脚步,起码要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才可以覆盖全城,这点时间,刚刚好足够他们突围。
“县尊大人?”
县衙之中,十余县衙官吏走上来,目光看着侯庆。
“你们想要离开县衙的可以离开!”
侯庆眸光斜睨一眼:“不想离开了,就随我去安抚百姓,我们既为冠军父母官,就要对百姓负责,不能让战争把百姓给惊吓了!”
七八人离开,但是留下来的也不少。
长史,主簿,几个曹的主事都留下来了。
…………
……
天亮了。
冠军县城之中一片狼藉,特别是城池东部,破家灭门的不计其数,到处都散发这一股血腥的味道。
“守城的兵马呢?”
雷薄刀架在了侯庆的脖子上。
“跑了!”
侯庆平静的回答。
“跑了?”
雷薄眸光一冷,他看着这个青年,冷冷的道:“那你为什么不跑!”
“我乃朝廷任命的冠军县令,我为什么要跑!”
侯庆不卑不亢。
“好胆量,不我杀了你!”
“杀吧!”
侯庆抬头,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公然斩杀朝廷官吏,看来后将军这是要造反吧!”
“哼!”
雷薄收起刀,冷哼一声:“来人,把他们都收监了,等候主公发落!”
不是不敢杀,杀几个文官,没什么,只是他现在没心情杀。
“是!”
几个如狼似虎的将士把县衙的官吏都押解下去,关押起来了。
待侯庆被押解下去之后,雷薄顿时大发雷霆,目光幽冷,一扫而过,凝视麾下十余部将,阴沉的声音冷喝起来了:“我们数万将士攻打一个冠军县城,居然还让城中的守军给跑了,你们都是废物啊!”
“陈兰,我让你在城外设伏,为何没有堵住他们?”他直接点了陈兰。
“都尉,他们并没有走官道和山路,而是走最偏僻的小路,沿着小路也不是向西,而是向南,进入了茫茫的大山之中!”
陈兰站出一步,拱手,低声的道:“待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深入丛林,山野丛林,野兽毒蛇出没,我们不敢追击!”
“南面?”
雷薄眸光一冷:“这个天气进山,他们找死吗?”
冠军周围,大山不少,南面的山脉是最凶险了,雪崩之危,丛林出没的野兽不少,哪怕资深的猎人也不敢在这时候进山,他们这时候进山,那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这么一想,他倒是顺气的很多:“算了,不管他们了,整顿一下,准备进攻顺阳,然后直扑南乡,要快,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给我兵临南乡!”
第五百零五章 舍五县,聚南乡,背水一战! (2/15)()
冠军县失守的消息,传到了南乡,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
明侯府。
这一座府邸是明侯立足南乡之后修建了,十一月才落成,是如今整个明侯府的行政中心,建立在南乡县衙的隔壁,以南乡昔日两个乡绅的府邸打通之后建立的。
这个府邸前后建立门楼,四面有十二个角楼,可驻兵三千,内廷足足七个进出,有办公厢房,驻兵校场,占地超过一百亩。
东厢的正院。
这是南书房办公所在。
南书房以明侯府主簿,南阳太守刘劲为首,统帅南阳六县的政务,整个院落之中,算上各曹主事,约莫有五六十人在的办公,进进出出的脚步声络绎不绝。
“主簿大人,这是冠军县城八百里的急奏!”
宽敞的正殿之上,一个文吏敲门之后,走进来,然后把一个竹筒送上。
“冠军县送来了?”
刘劲看了看上面的密封,这应该是侯庆的火漆印鉴,他笑了笑:“这侯庆什么不会,哭穷最厉害,估计又是想要我支援他点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幕僚应声:“大人这次可不能上当了,上回把武当的那批农具给了他,武当县令可来我们南书房闹的好久了!”
“该给的还是要给,冠军穷的很,不支持一下他,恐怕”
刘劲打开密封的火漆,只是看了一眼,面容顿时惊变,没说完的话也戈然而止,他猛然站起来,低喝一声:“立刻把长史大人找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十万火急的急事!”
“诺!”
门庭外面几个候着的文吏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其中一个迅速去传递命令。
“大人,怎么了?”一个幕僚问道。
“徐光!”
刘劲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这个幕僚说道:“你立刻去一趟顺阳,快马加鞭,去面见县令文绍,还有暴熊军主将周仓,告诉他们“
“是!”
幕僚徐光领过南书房的令牌,面容肃穆,转身离去。
“仲孙,何事如此着急?”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胡昭一袭长袍,来的有些匆忙,面色多少有些不高兴:“我还在筹备送进关中的军粮,主公虽立足了上庸西城,可得到的粮食不多,熬不熬得过这个冬季都说不准,必须要筹备一批才行!”
“尔等都下去!”
刘劲屏退左右,把手中的一份竹简递给了胡昭,低声的道:“这是冠军县城刚刚送来了!”
“冠军县城?”
胡昭不明所以然,他直接摊开看了两眼,顿时瞳孔变色,面容阴沉:“上面消息,印鉴了没有!”
“没有,但是我相信不假!”
“传景武司南阳掌旗使!”
“是!”
很快景武司南阳掌旗使就来了,这是一个魁梧汉子,看似魁梧,但是面容却有一丝阴鸷,这是南阳人,朱稠,他走进来,对着几人行礼:“拜见长史大人,拜见主簿大人!”
“朱崇义,你可知道,南阳出兵了?”
“什么?”
朱稠闻言,大吃一惊:“不可能啊!”
“自己看!”
胡昭把手中的卷宗递给了朱稠。
朱稠看了一眼,瞪大眼眸,喃喃自语:“不可能,我明明安排的人在宛城,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景武司的眼线,这根本不可能”
景武司要说在其他地方可能没有多少根基,但是如果在南阳,不可能犯下这等错误,除非^
朱稠的眸光变得阴冷起来了。
他拱手说道:“长史大人,请给我一个时辰,我去印鉴消息真假,若是消息属实,景武司当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着,他转身离去。
“看来景武司内部出问题了!”
“主公现在攻略汉中,未来的目标必是益州,谭宗现在益州,他抽调了所有的精锐放在益州,出问题也出其!”
“那这个消息?”
“这上面的笔迹是侯庆的,这是彻底沦陷之前发出来的,我信任他!”
“那就是真的!”
胡昭面容阴沉起来了:“南阳一旦出兵,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主力进入了汉中,是想要趁着我们空虚,所以吃掉我们在南阳的根基!”
“他们来的太快了,数万兵马如果直扑冠军,冠军肯定保不住,侯庆说先锋营突围了,可他们向南,南面是什么地方,走官道,还算可以,但是很如果走小路,那就是偏西南的大山,西南方向,那可是连同汉中的大巴山脉,他们凶多吉少!”
“这是昨天早上的事情,那现在”
胡昭突然惊醒过来,低喝一声:“顺阳!”
“我已经派人去顺阳了,通知周仓警惕!”
“不!”
胡昭当机立断:“我立刻下令,让周仓率军回来,另外你也下令,让陈南从北面撤兵,让他在三天之内,把阳山营所有的精锐集合南乡!”
“什么?”
刘劲有些不敢置信,他看着胡昭:“胡长史,北面可是武关!”
“顾不上了!“
胡昭咬着牙,道:“南阳要么不出兵,要是出兵,必然凶狠无比,兵力分散,就是给他们一个逐个击破的可能!”
“可现在消息还没有印鉴!”
刘劲有些担心:“大张旗鼓不好吧,会动摇人心的!”
“命令先发出去!”
胡昭摇摇头,他的眸子之中闪烁一抹决断:“哪怕最后这消息是假的,我们也可以以演武的理由去安抚他们,但是一旦是真的,时间就很重要!”
“好!”
刘劲闻言,也认为胡昭说的在理。
牧景不在,如果大规模的调动暴熊军,必须要胡昭刘劲还有明侯府的挂职顾问蔡邕三人的联合军令,才能调动。
两人把蔡邕找来。
蔡邕进入的南阳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心情抑郁,加上天气寒冷,受了一些风寒,卧床好些天了,这两天才算是缓过一口气,面容还有些苍白。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也有些的坐不住了。
虽说他一直认为自己不管事,但是终究是女婿的大业,他也无法免俗,多少会在意一点。
“消息印鉴没有?”
蔡邕问。
“景武司正在印鉴,但是我们必须要快!”
胡昭说道。
“孔明认为,南阳出兵的几率有多少?”蔡邕轻声的问道。
“如果他们得之了我们主力入汉中,那么”胡昭斩钉截铁的道:“百分之八十!”
“下令吧!”
蔡邕把自己的大印放出来。
三人联合下了一道军令。
北武堂掌管军武,下有传令骑兵,各路骑兵迅速而出,把军令传递暴熊军各部。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朱稠回来了。
“消息已经确定了!”
朱稠阴沉着脸庞:“前夜南阳都尉雷薄率军三万,直扑冠军,先锋营突围,进入大山之后,音讯全无,而攻下了冠军之后,雷薄遣先锋陈兰,率兵一万,直扑顺阳,三个时辰之前,陈兰的主力已经过了顺水河,天黑之前,他们可兵临顺阳!”
“你们景武司就是这样打探消息的吗?”胡昭眸光如刀,死死的看着朱稠。
“属下之错,万事难辞其咎!”
朱稠跪下:“景武司在宛城的据点必然出事了,待此事之后,我必给主公,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用人之际,我先饶你一命,从现在开始,你立刻给我派人盯紧了他们一举一动,我要一个准确的行踪和兵力数字,明白吗!”胡昭冷冷的道。
“诺!”
朱稠点头,躬身行礼,转身而去。
胡昭,刘劲,蔡邕三人合计之后,迅速召集明侯府上下的主事,数十官吏济济一堂,商量此事。
“南阳出兵了?”
“这个时候出兵?”
“怎么办啊?”
不少人已经六神无主了。
“袁术在这时候发难,还真是一个时候,这时候我们攻汉中攻不下,守南阳又没有多少兵马,腹背受敌!”东曹主事站出来,拱手的道:“不如通知主公,立刻撤兵汉中!”
“现在撤兵?”
又一个主事站出来,道:“还来得及吗?”
“而且一旦撤兵了,汉中如何是好?”有人问道。
“长史大人,你可有主意?”
刘劲斜睨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胡昭身上。
“我知道诸位担心!”
胡昭站起来,压压手,压下了所有声音,道:“但是主公不能撤兵,攻略汉中,是为了我们日后立足,一旦撤兵,我们就没有的立足的地方,而且策兵也来不及了,现在只有一条路,守!”
“怎么守?”蔡邕眯着眼,问道。
“舍弃其他所有县城,集合我们现在所有兵力所有的粮食所有的青壮于南乡县城!”
胡昭斩钉截铁的道:“我们背水一战,要么守住了南乡,待主公攻克的汉中之后,率兵返回,要么丢了南乡,杀身成仁!”
第五百零六章 兵压南乡()
“背水一战,要到这个地步了吗?”蔡邕心中微微一动。
他抬起头,眯着眼眸,眸光凌厉如刀,凝视胡昭:“孔明,如若我们舍弃的其他城池,集合主力在南乡,那么南乡成败就是明侯府的成败,你可有把握守得住南乡城,要是南乡再被攻破,我们就连半条退路都没有了?”
“守得住这个冬季,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能不能守得住半年时间,那就很难说,一旦开春之后,冰雪融化,他们会不会增兵,更是一个问题!”
胡昭想了想,说道:“但是蔡尚书,我们根本没有选择!”
这个时候,不管如何,都不能惊扰了牧景攻略汉中的计划,毕竟汉中是他们未来立足的地方,所以不管守得住还是守不住,他们都要守。
“我赞成!”
刘劲表态:“虽说舍弃其他城池,有些困难,但是事到如今,唯有保住明侯府,才能让主公放心,兵力分散,必会被逐个攻破,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的兵力去防守,只有集合兵力在南乡,才有可能一战!”
众人目光面面相窥。
“也唯有如此!”
“只是可惜了,要辜负不少百姓!”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严峻到这个地步!”
“让主公撤兵,是绝对不行的,那就我有死战一场!”
“不能让主公分心,长史大人集合兵马聚南乡而背水一战的主意甚好!”
众人还是点头表态了,同意这个计划。
接下来的胡昭和刘劲开始动起来了。
想要集合兵力在南乡打一场,那并非一个简单的事情,首先就要坚壁清野,把城外面的百姓迁徒进来,然后在城中储备充足的粮草,还要去准备滚木,桐油,石块这些大量的守城武器,最后才能坚守城池。
明侯府如今已经初见规模,各司其职,运转起来,仿佛一个战争的机器,数日下来,就已经筹备好了。
各部暴熊军陆续返回南乡。
暴熊军主将现在的是周仓,副将是刘劲麾下阳山营校尉陈南,这是当初刘劲的心腹爱将,本来阳山营几乎被拆散,分散在各县当县兵而用,但是现在也集合起来了。
众将开始商议对策。
“暴熊军先后历经折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