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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皇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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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就暴怒了,夹杂着恐惧,他开始发泄了:“蛮子!你身为太尉,率军作战不利,陷本汗于危险绝地,你该当何罪!”

    蛮子怔怔的望着脱古思帖木儿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还能说些什么。

    脱古思帖木儿的心冷了,而蛮子的心,也冷了。

    直到最后,他才涩涩的发出一瞬间就变苍老的声音:“臣罪该万死,请大汗速速上马向东离去,臣已派人组织护卫队伍保护大汗离开。臣,会留下替大汗挡住明军!”

    “你有把握吗?挡多久?”脱古思帖木儿关心的,只是自己能否顺利逃脱。

    “大汗放心,拼了我这条老命,也定为大汗引开所有敌人!”

    “好!那本汗这就走了!”他不再多说,只是拉起老婆和小儿子便拔腿跑了出去。

    “大汗,那些奴婢和下人怎么办?”说话的是他的妻子,北元的大妃。

    不及细想,脱古思帖木儿只丢下一句话:“带不走,都杀了!”

    带不走,都杀了!

    帐内的侍卫们听到大汗的话,便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刀起刀落,帐内便多出十几具死尸。他们面露惊异,疑惑,不解,恐惧,形态各异。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已都不会再站起来。

    刚刚还鲜活的生命,此时便已倒下,了无生息。

    也不知是谁传出了这样的消息,又或许根本就是蒙古人本能的宣泄方式,那些原本没有出现在大帐内,只是听到喊杀声便想要趁乱逃走的奴隶们,也纷纷死在了被恐惧侵占理智的元军刀下。

第四十五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前方营地马蹄声,摩擦声,喊杀声振聋发聩。

    后方粮仓也没消停。

    当王弼的先锋部队冲入北元后军时,楚信就已经把消息带给了蓝磬,极度兴奋的蓝磬抢先一步冲了出去,远远的看到率领明军的将领正是王弼,她的一颗心总算是归了位。

    兴奋的拍了拍楚信的肩膀说:“按照计划,点燃粮仓!”

    “都烧了?”楚信发出了疑问。

    蓝磬嘴角一扯,露出笑容:“当然不是!烧两个意思意思就完了!其余的,我要作为献给我叔父的礼物!”

    楚信苍白的脸上双眼一亮,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他转身欲走,谁料却被蓝磬一把抓住。

    不解的看过去,却见蓝磬笑得更深,说:“叫小纪他们去就好。你跟我去前营。”

    “做什么?”

    “当然是去救你老婆孩子!真笨!”蓝磬送了他白眼一记,便拽着他大踏步走了出去,只甩给纪纲一句话:“小纪,这边交给你了。”

    他们脱掉穿在身上的蒙古军服,分成了两路,纪纲和杨清带人去放火;蓝磬和楚信则去救人,顺带着找解药。

    蓝磬凭着记忆很熟络的便摸到了军营外,楚信惊讶的看着她,问道:“蓝兄,你怎么路记得这么清楚?”

    “我幽闭空间恐惧症,到哪儿都先找出口,路自然记得熟。”

    “什么恐惧?”楚信显然并不能理解她的话。

    蓝磬翻了翻白眼,摆了摆手说:“就是……哎呀跟你说不清楚。别废话了,找人要紧。”说着她便要冲出去,却又被楚信拽了回来。

    “小心!”

    一杆流箭插在蓝磬面前,将她吓得钉在原地。

    “哎哟我擦,吓死我了!”生死关头,再也顾不上言语是否得当,口头禅自动往外蹦。

    楚信哭笑不得,他拽着蓝磬说:“小心些啊。蓝兄,我看你平日里精明的很,怎么有时做事又这么不小心?”

    蓝磬对着那支箭愣了半天神,忿忿的拔下它,咒骂道:“谁知道它乱飞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要是被流弹打死,也太倒霉了!我就能被评为史上最囧了!”

    楚信被她说得话弄懵了,诧异地看着她。

    可蓝磬却撇了撇嘴,支使楚信说:“你去前面走吧,我怕我一个激动丢了性命。”

    楚信笑了笑走到前面,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蓝玉的家教。

    他们二人借由各种掩护,慢慢从后方靠近大帐,中途也有很多元军冲过来,都被楚信轻松撂倒。

    蓝磬一直缩在楚信身后,倒并不完全是因为怕被流弹击中,也因为她有些晕血。

    此时整个空间全都弥漫着血腥味,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不为过,天生集懒惰恐高幽闭恐惧和晕血于一体的蓝磬已经不能直视了,她只能躲在楚信身后,尽量减少见到那些恐怖的场景,否则会做恶梦的。

    蓝磬始终低着头,没有目睹战场上的人或被刀剑穿身、或被箭弩射击的屠杀场面。只是,所有刀剑凶器划破天空、撕裂**时的声响,清晰地让她无法充耳不闻。

    她厌恶的皱皱眉,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楚兄,咱们快走……这里……简直就是……”

    蓝磬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楚信却淡淡地接了下去:“修罗场。”

    蓝磬愣了一下,血腥味与眼前尸首成山的景象冲击着她的胃部,她真觉得自己快要吐了出来。

    经历过荒漠中一场生死考验后,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个战场,可此时亲眼目睹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战场。

    那不是用简单的字眼就能形容的,那是集绝望、惨烈、恐惧等所有最阴暗的词语才能描绘的场面。

    如果能再选择一次,蓝磬绝对不会来这里,可现在,她不仅来了,而且又走不了了。她答应过楚信,会帮他找到解药并救出妻子,她就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当他们到达大帐的时候,正见到王弼立马与帐前,与他对立的是太尉蛮子。

    楚信拉着蓝磬躲在一旁,他们心知这是最紧要的关头。

    蓝磬回过头看向后方,却见不远处已经烟雾缭绕,心知纪纲他们已经放了火,开始烧粮仓了。

    蓝磬看到了,蛮子当然也看到了,他已经心灰意冷。

    虽然此时粮仓能否保全都已经不再重要,但这对于所有元军,无疑又是致命一击。

    王弼手握双刀,势不可挡,他高声喝道:“蛮子!还不快投降?你现在投降,我大明皇帝陛下本着宽仁的民族政策,一定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蛮子的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默默握紧手中大刀,仰天高喊:“我是黄金家族的部将,我永远不会投降!”

    随着他不畏死亡的顽抗,随着王弼双刀起落,随着蛮子首级落地,黄金家族的光辉,也步向了毁灭的深渊。

    蓝磬注视着王弼手起刀落,注视着雪亮的刀锋砍过蛮子的脖颈,注视着鲜血从碗口大小的伤口喷涌而出。她忘不掉蛮子人头落地时眼中的骄傲和释然,他来不及痛苦,只是依旧深信着黄金家族的魔力,依旧以此为傲!

    到死都是。

    这是蓝磬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的头被刀砍下,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听着四周的喊杀声,真正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个恐怖的屠杀场。

    蛮子死后,元军失去最后的精神支柱。大汗逃跑,太尉被杀,粮仓被烧,军心涣散,再也没有人能够组织反击,所有人作鸟兽散,四处逃窜,溃不成军。

    蓝磬摇了摇头,驱散因血腥味而给自己带来的不适,她扭头对楚信说:“北元败局已定,咱俩兵分两路吧,你去找你妻子,我去给你找解药。”

    楚信感激的看着她,说:“蓝兄,大恩不言谢。”

    “客气客气。”蓝磬笑嘻嘻的拱了拱手,弓着身子溜进了大帐之中。

    楚信快步向蒙古皇后所在的大帐跑去,他的妻子就住在那里。但是当他跑到那里时,却没有发现妻儿的身影。

    于是,他在四散逃窜的元军和四处追杀的明军之中焦急地寻找着,搜寻着那烙印在心底的身影。

    楚信心急如焚,虽然他面色依然镇静。四散的逃兵和追兵,他已不知该往何处寻找。直到,一具尸体绊住了他的脚步。

    重心不稳又心不在焉的楚信结结实实的摔了出去,这一跤摔得他生疼,却让他在倒地的瞬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凝竹。楚信的脑中瞬间跳出那个名字。

    趴在地上,望着视线水平方向的那抹淡黄色,楚信突然觉得全世界都静止了,但也许,静止的只是他的心跳。

    他发疯一般的爬起来冲过去,他看到那黄色衣着的女子静静趴在地上,却不知该做怎样的动作。

    他不敢动,却不由自主的动。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她翻了过来。他的动作极慢,他已不知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心跳。

    当楚信将那身体翻过来的一瞬间,他的眼泪也汹涌的喷出,顺着眼角滑落,顺着已凝结的伤疤滑下。

    女子的身下,还压着一个小孩儿,看上去,也只有一两岁大。

    “凝竹……凝竹……是我,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好么?”楚信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他抱着女子冰冷的身体,一遍遍的哀求着。

    “凝竹,是不是我脸上添了伤疤,变丑了,你不愿看我了?”

    只是无论他如何哀求,怀里的女子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极度的痛苦和悲伤,楚信的喉咙中发不出一个字,他将那女子抱在怀中,揉进心里,任由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喷出,任由周遭世界血腥喧闹,楚信此时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事情。

    极度的悲痛让他想起昔日的事情——彼时,他与凝竹,并不是两情相悦,而是父母之命。

    那个时候,他对凝竹并无感情,也因为赌气对她并不算好,甚至比平常的夫妻还要淡漠。

    但她并不在意,每日晨起便为他做早饭,他出去后也安静的在家等他回来。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日傍晚他回家的时候,她都会恰好出现在门口,然后温柔的对他说:“相公,你回来了。”

    起初他并不上心,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时却不见凝竹在门口出现,他虽心中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如同往日一般推开房门,却惊讶的发现屋内没有摆好做好的晚饭,扑面而来的不是饭香,而是一股浓郁的中药气味。

    楚信当时一阵心惊,他快步走进卧房,却见凝竹蜷缩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楚信有些慌张的跑了过去,他握住凝竹冰凉的手,唤道:“凝竹,凝竹?”

    床上的人动了动,费力张开双眼。楚信见她难受,便安抚她说:“不要说话,我去给你端药。”

    他待要转身,凝竹却拉住他的手。

    诧异的扭头看向她,却见到她苍白的脸上挤出如往日般温暖的笑意,她的声音颤抖却柔和:“相公,你回来了。”

    那一瞬间,楚信心胆欲裂,他紧紧握住床上女子的手,将自己的温暖带给她。他开始愧疚,愧疚自己因赌气而一再辜负她。

    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轻轻地缓缓地说:“嗯,我回来了。你安心,我在这里。”

    当时,他看到凝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便化作春日的温暖。她盈盈一笑,露出细白的一排贝齿,“相公在,那我很快就会好了。”

    于是,楚信也笑了。

    那一刻他便知道,凝竹是这样如春日阳光的女子。所以,他爱上了她,甚至依赖她,就像她依赖自己一样。

    被抓来北元的这一年以来,他无数次在心底勾画出与她再次见面的场景,他总会想象再见到她时,她依旧是俏立于自己面前,就像是三年来那么多次一样,温柔的对自己说:“相公,你回来了。”

    三年多的相守,一年来的隐忍,他们的日子一直都不平稳。

    他本以为这次会迎来新的起点,他会救出她,然后一家三口,过上平淡却温馨的生活。然而,现实无情的摧毁了一切希望和幻想,让它们终成幻灭。

    楚信的眼底和心间再也容不下其他,他只抱着她,体会着彻骨的疼痛。

第四十六章 悲痛

    蓝磬找到解药后冲出大帐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光景,楚信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尸体,失声痛哭。

    看到这种情况,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蓝磬也不愿相信,自己只是离开这么点时间,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只是,她现在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因为对周遭一切事情失去判断力的楚信,对他身后的危险也恍然未觉。

    一个蒙古兵举着刀从楚信背后砍下,千钧一发之间,蓝磬拔出插在腰间的羽箭,跑过去对准那蒙古兵的脖颈,狠狠地插了进去。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蓝磬的动作干净利落。

    直到拔出羽箭,滚烫的鲜血喷溅在自己脸上后,蓝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羽箭上的血流到她手上,脸上的血渐渐风干,近在咫尺的血腥恶臭,倒在眼前的尸体,全部都**裸的提醒着她,她亲手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

    来自几百年后的蓝磬,从来都不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紧握羽箭的右手浮现青筋,与朱红色鲜血呼应着的血管,在蓝磬的肌肤上汹涌滚烫。

    这是第一次亲手夺去人的生命,她却根本没有时间悼念自己刚刚失去的纯洁和高尚。

    她一把拽起还跪在地上的楚信,大声喊道:“你不要命了?!快跟我走!”

    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拽不动楚信。

    楚信只是呆呆的抱着怀里的女子,眼中毫无焦距。

    蓝磬心中焦急,虽然明军显然已经彻底占领了这里,但她还是害怕流弹的误伤。

    瞥眼看到倒在一旁的小孩不哭也不闹,她心中一急,莫不是死了?

    凑过去探了探鼻息,蓝磬呼了口气,还有希望,这孩子还活着。

    于是,蓝磬握住了最后一点希望,她抱起孩子,凑到楚信身旁,低声说着:“快看,这是你的孩子吧?”

    孩子……

    楚信的世界被这两个字找回了光亮,他的眼神微微闪动。

    蓝磬见他双眼慢慢有了焦距,心中一喜,又说:“你看他多可爱!他还活着,还有生命,还有希望。”说到这里,蓝磬又将怀中的解药掏了出来,“你要给你的孩子怎样的未来?”

    听了蓝磬的话,楚信终于哭出了声音,他的哭声让蓝磬觉得酸楚难当。一路走来,即便中毒受伤,也不见这个男子面露难色,此时他却哭的如孩童一般,如此打击,对他来说,当真是致命。

    楚信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宣泄着所有的悲痛。

    蓝磬在劝慰楚信的时候,明军已经完全占据了这里。

    有兵士发现他们,只以为是被抓来的奴隶,觉得他们妨碍清扫战场,便要将他们拉走,“走开走开!别在这碍事。”

    蓝磬本就是仗义的人,楚信沉浸在失去发妻的悲痛中,她也替朋友难过。此时见有人上来要强行拉走楚信,登时一股怒气就窜了上来。

    她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抓住那人胳膊,怒道:“放开他!”

    那人被她的气势唬了一跳怔在那里,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蓝磬一把甩掉他的胳膊,冷言道:“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

    还从来没见过当了奴隶还这么蛮横的,那人刚刚从九死一生的战场上拼杀过来,现在身上还带着重重的戾气,受不得激,也怒道:“你这ru臭未干的小娃娃!快给军爷让开!”

    蓝磬蓦地回头看向他,面色生硬如铁,那人被这目光直视,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收回目光,蓝磬蹲下身子抱起已经有醒转迹象的幼子,低声哄着。

    那人见威吓完全无用,恼羞成怒下便要举刀动手,谁知手举过头顶,却被人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来人的语气中含着怒火,声音浑厚,正是杨清。而与他一道火烧粮仓的纪纲此时也站在他身边。

    “好啊!还有同伙!我看你们不是奴隶,是北元的细作吧!”那人说着便奋力甩开杨清的手,举刀迅速向蓝磬砍去。

    眼看就要遭遇灭顶之灾的蓝磬,此时却异常安静,安静的没有任何反应。

    杨清和纪纲见状都是大惊,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灰色的身影从蓝磬身边迅速窜出,“哐当”一声,那士兵手中的刀却已落在地上。

    动作干净利落,快的让人无法分辨,此时站在那士兵面前,仅以一招制胜的,却是刚刚还跪坐在地上的楚信。

    所有人都很惊讶,除了蓝磬。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又似乎早已猜到会发生什么,她的面色依旧平和,只是抱着怀中幼子慢慢站了起来。

    “你好了?”蓝磬这样问楚信。

    楚信面色如纸,微微一怔,松开牵制住那士兵的手,转过身对蓝磬行了一礼,腰身直弯到九十度,才道:“蓝兄为在下仗义出手,在下怎好不顾蓝兄安危而一味沉溺悲痛。”他停顿一瞬,又续道:“多谢蓝兄以性命相助,信必当铭记于心,永志不忘。”

    蓝磬定定的看着他,过了片刻,脸上突然恢复一贯的嬉笑,她一把扶起楚信,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并没有做什么,是你自己想明白的。”

    楚信苍白的脸上尽是感激,一时间与蓝磬相顾无语。

    其他人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杨清和纪纲也只是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只不过,经过这样一闹,围过来的人却越来越多,王弼得到报告说有人闹事,便也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谁在这闹事?”还没见到人,便已经听到了声音,王弼的声音依旧如往日般中气十足。

    那士兵一见王弼,以为做主的人来了,连忙上前行礼,道:“将军,这几个人妨碍咱们清扫战场!”

    王弼抬眼看了过去,问:“谁?”

    蓝磬将怀中幼子交还给楚信,随即转身直视王弼,笑道:“是我。”

    之前,蓝玉曾多次带“侄儿”蓝磬去军营,所以王弼是认识她的。

    虽然现在蓝磬的形象实在有些不堪入目,破衣褴褛,原本白皙干净的脸此时满是污垢,如鬼画符一般无异,但她的双眼依旧是明澈的,透着专属于她的清亮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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