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心中一动，已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倘若我在此被擒，他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将杀李孝恭和陈叔达的罪名推给萧铣，不但神策营可以摆脱嫌疑，他自己也不会再被李世民猜忌。
长孙无忌看着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道缝，如同一只狼紧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贪婪而阴毒。
只是他实在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我轻轻一笑，解下腰间软剑，一剑便刺向他的脖子，他的身手也并不弱，我刺出的剑并没有伤到他，和很多次一样，只削断了他的剑尖。
他微微愣了一下，看着断掉的剑尖，却似乎并不以为然，纵身一跃，在身后封住了我的退路，朝我后心攻去，我反手相格，却看到门前已经有一大批护卫涌了过来。
他的剑正好拍在我的手腕上，我吃痛不过，手一抖，剑已经落地，他一击得手，以为面前的对手不堪一击，便不再顾及，径自抢上前来要取我性命，我看准剑的来势，飞起一脚，正好将他手中的剑踢飞出去，随即又飞身去追，落地时，手中已经拿住了长孙无忌的断剑。
长孙无忌见状，不由分说，捡起地上我方才掉落的剑，便朝我攻来，我一边躲开来剑，一边朝后退去，终于退到窗边，踢开窗子，便跃了出去。
跳出书房却并不安全，因为长孙无忌府中的护卫都已经冲入了书房，长孙无忌看着我离开的方向，带着人便要追。
正在此时，我却听到了一阵十分整齐的脚步声。
长孙府中，一时间有些乱，我其实并没有走远，去而复返，躲在书房后的一棵树影里，长孙无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我却从被我踢破的窗子里，看到了一个人——
李世民。
刚才那阵十分整齐的脚步声，便是他带着人亲自来了长孙无忌的府上，身边跟着的亲随，却正是温振。
李世民环视四周，一眼便瞥见桌案上的那张纸，其实是魏徵替萧铣出的主意，萧铣想了想，反正兵还未发，谈判的结果怎样对他都没有坏处，因此便接受了魏徵的建议。
萧铣写给长孙无忌的信却并没有立刻便给长孙无忌，一直拖到了现在。
李世民来的正是时候，他看了萧铣的信，大发雷霆，望着长孙无忌追出去的方向，将那封信捏作一团。
长孙无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折回来时见到李世民竟就站在他的书房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拱手向李世民行礼，手中却仍拿着从地上捡起的那柄剑。
不出我所料，李世民一见之下，便只盯着他手中的剑，看了很久，都没有让长孙无忌起身。
长孙无忌一向位高权重，与李世民十分亲厚，如今遭到如此待遇，心中自然有些不平，因此抬眼看了一眼李世民。
却见李世民后退了两步，才道：“辅机兄，你这是做什么？”说着指了指他手中的剑。
长孙无忌站直了身，看了看手中的剑，却没有立刻便撒手，只道：“陛下，方才有刺客来访，此处实在不安全，陛下还是……”
李世民冷冷一笑，道：“刺客？辅机兄，你说的刺客，是梁国细作呢，还是我那已死去多时的大哥呢？”
长孙无忌听罢，回头见桌案上我刚才扔下的那封信已经被捏在李世民手中，解释道：“陛下，这封信便是刺客留下的，他见微臣不答应，一怒之下便与微臣交上了手，微臣……”
李世民淡淡地指着他手中的剑，冷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手中的这把剑，是我大哥的贴身之物，据我所知从不离身，怎么如今，却到了你的手里？”
“哐”地一声，长孙无忌惊诧莫名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剑，道：“陛下明鉴，这是刺客在与微臣打斗之间掉落的，并非……”
李世民却懒得听他解释，只道：“以辅机兄你的身手，别说是打落他的剑，就是近他的身尚且不能，你让我如何相信？”
他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捡起剑，同时示意温振拔出手中佩剑。
又是“哐”地一声，只是这次，是温振手中的剑被削为两截。
李世民又道：“便是凭这柄剑，你说，你如何胜得了他？”
第320章 窦府献宝（一）（）
长孙无忌看着地上的剑，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指着李世民手中的剑道：“微臣一生，只知算计他人，没曾想到头来，竟被他人算计，哈哈哈哈……”
他似乎有些着魔，李世民却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让温振带人把他押了下去，他又盯着手中的剑看了一阵，将它递给温振道：“把这个送给上皇……”想了想，又收了回来，“不，朕亲自去送。”
长孙无忌被抓，府中顿时乱作一团，再也没有人有心思去管刺客的事，我便趁着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之时，悄然离开了长孙府。
回到杜康居，房中暗沉沉的，寂静无声，我知道子闵还在睡着，因此仍是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轻轻把门关上。
便在此时，房中却突然亮起一道烛光，子闵点亮了放在床边几案上的蜡烛，她则仍靠回到床上，看着我，撇了撇嘴。
我见了她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样子，不知为何心情却很好，跑到她身边笑着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又生气了？”
子闵将头别过去，朝我翻了个白眼道：“我醒来时，大哥又不在。”
“又”？
我心中忽地一痛，思绪一转，连忙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道：“只怪你醒得太早，不然，你再醒一次？”
子闵的睫毛在我手掌中轻轻划过，我等了片刻，移开了手。
她慢启秋波，看着我笑道：“大哥回来了？”
我点点头道：“嗯。”
她眼波流转，想了片刻，轻轻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我道：“一切顺利。”说完便要把蜡烛吹灭。
她阻止道：“大哥，我方才做了个梦，醒了便睡不着了。”
我道：“梦到了什么呢？”
她似乎是想了想，才有些迟疑地道：“梦到了玄武门，梦到大哥在玄武门被乱箭射死……玄霸、元吉、三娘，还有荀先生和张先生，他们都死了。”
我听了她的话，愣了很久，根本不太相信她的话。
即便她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不过一梦，可娓娓道来，却像是在讲旁人的事，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可当我看向她的眼睛，那平静如一泓秋水的眼眸之中，却隐藏着我怎么也读不懂的情绪，仿佛她梦到的一切，于她而言即便真的成为事实，她也能全盘接受。
我抱了抱她，温声问道：“那你呢？”
她轻轻笑了笑，道：“不知道。”
“害怕么？”
“不怕。”
我听了她的回答，笑道：“你梦到的事，我这些年也梦到过好多回。那日在玄武门前，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若非三娘……还有他们，可是我没有。”
子闵身子颤了一下，握住我的手道：“那日我在太子府，看见秦琼和程知节带兵将府门团团围住，便知大哥在宫中定是出了什么事，直到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我想，即便是死了，也没有关系。”
我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可记得程先生？他在世时曾说过，死生由命，富贵在天。我们平常人，千万不可妄言生死。和你正好相反，那天从玄武门逃出来，我便什么都不怕了，恰恰是在那日之后，我才觉得日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我一定不会有事，便是为了你们，我也决不能就这么死了。”
子闵道：“可是我担心。”
我笑道：“你的夫君，常人轻易无法近身，能伤得了我的人，屈指可数，你担心什么呢？”
子闵又道：“可是大哥的身体不好……”
我道：“你忘了颜大夫的话了么？他即便不为我，看在方先生和程先生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管不顾。我在江东不出一月，他早已将我的身体调理好了，只是心中负气，不肯明言罢了。”
“果真么？”子闵拉住我的手问道。
我点点头，转念想了想又道：“只有一件事，我以父皇送我的软剑构陷长孙无忌，如今此剑落入李世民手中，他想以此刺激父皇，我要入宫见到父皇，把话说清楚，以免父皇徒然伤心。”
子闵道：“大哥可不可以带我同去？”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想要再次入宫，我已经不可能让房遗直在李世民面前做什么，而韦挺也被李世民派往突厥，我只能去找温振或是窦孝湛。
在那次在长孙无忌府中见到温振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他竟是李世民的亲随护卫，此前老爹寿诞的时候，也并没有见到过他。实在有些奇怪，他父亲温彦博本是读书人，他却做了如此重要的武官。
要找他自然是不可能。
窦诞的府中，我基本上没怎么去过。尽管聿如姐姐后来改嫁给窦诞，但因为窦诞与我往来不甚密切，因此这么多年，我竟甚少去拜望。
子闵听说了我的计划之后，有些犹豫，其实她的担心并非多余，因为窦诞的属性我并不清楚，倘若他意属李世民，而聿如姐姐又与他同心那我与子闵去就不单单是冒险，而是去送死。
但是子闵与聿如姐姐更无往来，她不清楚聿如姐姐的为人。
正如我所言，自从程不易告诉我命运早在我逃出玄武门的时候已经被改写了之后，我就觉得不管我做什么，老天总是眷顾我的，如同那天我只身回到太子府，能让秦琼和程知节放了所有人一样。
这一次，我决定再赌一回。
子闵自然是要陪着我的，按照惯例，她扮作男装。
我敲开窦府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厮，问我们有什么事。
我指着子闵手中托着的木盒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路上偶然得到了一件宝物，也请相士算过，说要进献给贵人可以保我富贵无极，听说府上夫人乃是当朝襄阳公主，因此特来……”
那小厮听到后来，颇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二位赶紧走吧！”说完开始把我往门外推。
我一边往外让一边道：“这宝物……能……能……”
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能怎样啊？”
我转头看了看，竟是窦诞本人。
第321章 窦府献宝（二）（）
我一边唯唯诺诺地退到一旁，一边结结巴巴道：“能……能驱邪避灾，延年……延年益寿！”
子闵在身后听着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窦诞道：“哦？既然……”
话未说完，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附在窦诞耳边说了几句话，窦诞听罢，方才的好心情顿时没有了，变了脸色对来人小声吩咐了几句，又转头看向我和子闵。
他想了片刻，并没有让人赶我们走，只对那看门的小厮道：“带他们去给夫人解解闷，她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太好。”
那小厮有些为难地指着我们道：“可是老爷，他们……”
窦诞立刻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看着我们，冷笑了一声道：“你放心，夫人行事一向颇有主张，不会轻易为他们蒙骗的，尽管带他们去。”说完便要走，走了两步却又转头道，“倘若他们带来的宝物被夫人看中了，不论价值几何，买下来便是，长安城中，我不相信还有人敢上门来诓骗我。”
我看着窦诞的背影，心里很为聿如姐姐高兴，窦诞行事大气，不拘小节，对她也很好。
那小厮极不情愿地领我们进了府，一边在前领路一边叮嘱道：“公主虽平易近人，我们做下人的，可千万不能乱了规矩，知道吗？”
我连连点头，不一会儿，便被带到了后院。
聿如姐姐并没有立刻便出来见我们，只是有她的侍女出来将子闵手中的木盒接过去，便让我们在外头等着。
我心中其实十分坦然，无论聿如姐姐立场如何，她都绝不会草率地将我们的身份戳穿，至少应该当面问候几句。
反观子闵，却是一脸凝重，丝毫没有半点懈怠。
我见她如此，轻轻碰了碰她道：“放心。”
她冲我不由衷地笑了笑，这时那侍女正好出来了，有些疑心地打量了我们一番，冲我施了一礼道：“公主有请。”
男女有别，她自然不可能带我们到聿如姐姐的房里去，而是转过一个院子，来到了一间临水的亭子，我稍加打量，便见亭子周围无一物遮挡，四面都可望见。
聿如姐姐在亭中正襟危坐，见我们来了，指了指一旁的石凳道：“二位先生，请坐。”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看着她们走远了，聿如姐姐才将目光收回来，盯着石案上的木盒道：“请问先生，此物从何处得来？”
我拱手恭声道：“在下自洛阳逃难而来，途中于道旁拾得。”
聿如姐姐闻言正色道：“先生可知此物是什么？”
我道：“自然知道，是一件宝物。”
聿如姐姐蹙眉道：“说具体些。”
我点点头，指着那方木盒道：“公主殿下，这支木簪，是北周皇室之物，看似不起眼，实则价值连城，是以黑……”
聿如姐姐没有听我把话说完，便怒声打断道：“你既知这簪子的来历，它怎能被你随便拾到？你可知此簪乃是上皇之物？”
我闻言假意惊诧了片刻，随即却道：“或许……或许是不慎遗失了，小人恰好捡到……”
聿如姐姐又道：“父皇久不出宫，怎会将此遗失在长安城外，分明是一派胡言。你如实说，这支木簪，是从何处得来？”
直到此时，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实不相瞒，这支簪子，是上皇送给我的。”
聿如姐姐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盯着我一字一顿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其实刚才在门外，听到窦诞说到她这些日子以来心情一直不好，我便有几分怀疑是因长安之乱的缘故，现在见到她的反应，才更加确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聿如姐姐见我迟迟不答话，又坐了回去道：“先生不愿透露，恕我只好送客了。”
我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聿如姐姐。”
她听到我的话，一时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我，眼眶突然便红了，却强忍住情绪问道：“你……请问先生，今日来访，不知有何事？”
我道：“小人想请公主入宫一趟，告知上皇……一切安好。”
聿如姐姐又看向木盒道：“只为这个？”
我道：“是。”
聿如姐姐又道：“我听闻长安如今颇不安宁，朝臣先后被杀，可是先……先生可听说过？”
我拱手道：“听说过，是长孙无忌差人所为。”
聿如姐姐没有再问，只起身道：“先生自己保重。”说完又看向子闵，竟朝子闵微微屈身施了一礼道，“请照顾好他。”
说完便离开了亭子。
子闵来不及说什么，只见聿如姐姐的背影慢慢离开。子闵来到我身后道：“大哥，聿如姐姐认出了我？”
我凝视着远处，心中生出一阵感伤，这是我少时对聿如姐姐无礼后跪在她房门前也未曾有过的凄然，她是和母上大人一样的人，一样举止有度，一样对我好，可我却一再地伤了她们的心。
子闵见我不回答她，扯了扯我的袖子道：“大哥？”
我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道：“聿如姐姐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跟在我身边的人，她又何必费心去猜？”
子闵笑了笑，我却笑不出来。
这时刚才领我们进府的小厮拿着木盒和一锭银子走到我们身前，将两样东西往我手里一塞，冷冷道：“公主说了，你这哪里是什么宝物，根本就是骗人，想糊弄公主殿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辛亏公主心地好，可怜你们，这个还给你们，想到府中来求富贵，这个也赏给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着又把我们往外推。
我抱着木盒和那锭银子，十分狼狈地被他推出了窦府，出府门的时候，还不小心跌了一跤。
那小厮一边关门一边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等离开窦府远了，子闵从我手中拿过那个木盒，打开看了看，递给我道：“被拿走了。”
我道：“这说明聿如姐姐已经答应了我，至少要让父皇安心。”
子闵想了片刻，问道：“大哥，你可知刚才窦诞都已经到了府门前，为何却又匆匆离开了？”
第322章 江湖再见（一）（）
我思忖了片刻，摇摇头道：“不明所以，不过听上次温振与窦孝湛说起当时长安之乱，窦诞当时领兵在外，窦府亦曾被围，窦诞回京后，便交了兵权，向李世民请命留在长安，再也不带兵，李世民便给了他一个城门都尉的职务。而且窦诞还不让窦孝湛到军中历练，大概是想保子孙后代平安。”
子闵叹了一声道：“如此看来，聿如姐姐其实幸福的很。”
我看着子闵，点了点头，心里却又多了几分愧意，窦诞置身事外，不过想保全聿如姐姐，保全他自己，不让聿如姐姐整日在府中提心吊胆。反观我自己，却似乎从来不曾真正顾及子闵的感受。
子闵见我低头不语，轻声道：“大哥，窦诞亲自去，我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变故，大哥，我们去看看？”
我的思绪被子闵的话拉了回来，想了片刻道：“去北门。”
子闵没有多言，只跟着我去了北门。
大兴宫坐北朝南，北门离大兴宫北门最近，如果真的发生兵变，控制北门，经玄武门直入皇宫是最快的方式，当时李世民便是如此。
长孙无忌被抓后，与长孙无忌一向来往甚密的人必然会做贼心虚，不要说长孙无忌供出他们来，便是长孙无忌什么都不说，他们都有可能狗急跳墙。
这些人里面，最惹人注意的便是侯君集。
侯君集曾在战场上屡立军功，本是秦王府的幕僚，李世民夺取皇位，侯君集出力颇多。可前些日子，李世民却因为一点小事便将侯君集关入了刑部大牢，侯君集因此而生怨，正在此时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神策营也生出疑心，长孙无忌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便刻意拉拢侯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