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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檀将其视作定情信物一般。
不过既然做了决断,再多不舍也只是一时迟疑,他便收了那佛母之匣; 说道:“还要借公孙公子的弓箭一用。”
公孙判豪爽取了长弓箭囊交给他:“我这弓重六百斤; 拉满则另需千斤之力; 不过饿鬼群只在数百丈外; 拉开一半足矣。”
沈月檀不动声色接过来,对他笑了一笑,单手提弓,走到最近的一座石雕旁边,几个起落便轻松攀到了顶端站稳。
他先取一支白羽箭,在箭簇上刻了开启的符纹,注入道力。而后将佛母之匣朝着墙外狠狠一掷,遂紧跟着张弓搭箭,一气呵成。在那法宝穿过阵墙时,一支迅如闪电的箭矢稳稳击中了贝壳,顿时白光大盛,无数魔兽仿若吹气般膨胀、连同几株长满红果的荆棘自白光中现身,接连落在地上。
大如巨猿,小如山猫的成群魔兽堪堪回过神,就已被饿鬼群重重包围。比起久攻不破的阵墙,自然还是这些一身旺盛血气的魔兽更为诱人。最外围的魔兽猝不及防,被饿鬼冲上来撕咬吞噬,惨叫声震得洞窟隆隆回响,令人心底生寒。
然而到底是足以作为修罗众心腹大患的魔兽潮群,不过短短一息功夫,那巨猿便显出临危不惧的领袖气质,大吼一声,伸手便抓了十余只饿鬼,往嘴里一扔,颇为惬意地咯吱咯吱嚼了起来。
魔兽与吞食万物的饿鬼毕竟不同,众人屏息静气,只恐见到那巨猿抵抗不住异界鬼力、爆体而亡。
想不到那巨猿目露凶光,又反手抓住了个头颇大的一只饿鬼,在那饿鬼挣脱之前,张口将其头颅、连同半边肩膀一口咬下。
它吃得津津有味,其余魔兽顿时也垂涎欲滴,朝距离自己最近的饿鬼扑了过去。
饿鬼自然也不甘示弱,与魔兽群混战到一处。你啃我的尾巴,我咬你的手,惨烈血腥无比。
也有些饿鬼留意到落在地上的艳红小果,连果带荆刺一起张口大啖。先前被持续不断的冲撞震得波光粼粼的阵墙,如今总算稳定了下来。
沈月檀却仍旧立在石雕上,肃容看着两群凶物搏命厮杀,仿佛正在等着什么。
公孙判才欲发问,突然察觉有人走近,竟然是公孙光从塔中出来了。那少年兴冲冲塞给公孙判一个木盒,说道:“哥哥,我又炼了九十粒赤焰灵丸,你先拿着用。”
公孙判愕然收下:“才九十粒……莫非是刚才炼的?”
公孙光点头,叹气道:“赤焰灵丸炼制不易,我又要监督回灵香阵,着实顾不过来,难免少了些,哥哥莫怪。”
公孙判摸了摸那少年头顶,笑道:“傻子,不过短短小半日,你还能一心二用做了这许多灵丸,寻常制香师如何比得上你!非天才莫属!只是谁同你说哥哥拿这灵丸有用的?”
公孙光得了兄长夸奖,不由笑逐颜开,说道:“是沈殿主见你在外头烧饿鬼,才来提醒我的。我也同他提了这灵丸的弊端,他说或许有法子破解,只是需得先过了眼下的难关,再与我一同研讨。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一趟所得,当真丰厚!”
公孙判闻言,却突然皱眉道:“小光,赤焰灵丸与青涟灵丸是族中机密,配方绝不能外泄,你切不可一时忘形说漏了嘴。”
公孙光眼中的晶亮火苗如乍然遭遇当头凉水淋下,顿时熄灭了。
他用力点头,期期艾艾道:“我、我自然知道分寸。”
公孙判对这幼弟知之颇深,只看那少年眼神闪闪躲躲,便知晓他如今正不服气,不过是口是心非应付兄长罢了。公孙判不由心中暗暗叹息,此间事了后若是侥幸生还,少不得先去提醒沈月檀一句,莫要追问配方,连累公孙光触犯族规。
公孙光不等他再教训,急忙指着墙外讶然道:“哥哥!快看!”
一旁几位青年也惊讶出声,又是怔愣、又是交头接耳,皆在互相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公孙判也朝墙外看去,才发现短短几句话间,那凶物群中已是异变丛生。
一头壮硕高大的玄黑饿鬼腹部鼓鼓囊囊,也不知吞吃了多少血肉,此时突然全身肌肤上有经脉鼓胀凸出,随后怦然炸裂,血肉飞溅四射,竟是自内而外,炸得粉身碎骨。
大大小小的饿鬼竟如爆竹般炸了起来,仿佛过年一般热闹。只是满场血肉横飞,却是跟赏心悦目的烟花爆竹半点沾不上关系的。
公孙光脸色隐隐发白,忍住喉头欲呕,下意识抓住了兄长的衣袖。
炸开的血肉渣散落四处,一半被魔兽吞吃了,一半被饿鬼吞吃了,魔兽若无其事,周身魔气反倒愈发浓厚一分。饿鬼中却又有一半再度炸裂开来。
且那魔兽十分挑食,总先捡着大鬼下手,故而这一番厮杀下来,大鬼所剩寥寥无几。而足以喂养出大鬼的众多小鬼也被魔兽抢夺,若要见识更强力的大鬼诞生,眼下尚且遥遥无期。
魔兽群同饿鬼不同,吃饱了便不再进食,只同饿鬼厮杀,是以数量逐步减少,眼看是要灭群。然而饿鬼也半点占不到优势,虽然满地血肉,却是吃了便炸,炸了又吃,竟是个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的结局。
沈月檀直至此时,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缓下来,长出了口气。
六道不通,是以饿鬼吞吃魔兽,导致魔力入体。魔力与鬼力互斥,虽有妨碍,本不致死,然而那饿鬼贪食无厌,终究令魔力积累过多,以至爆体而亡。
那群魔兽却不同,曾将含有狱力的灭魂香当做大补之药,可见其食用修罗界的道力、地狱界的狱力皆可化为己用,如今吞噬饿鬼,多半也能转化鬼力。若是他判断有误,不能转化——魔兽、饿鬼都是凶物,这两者鹬蚌相争,对修罗众而言自然都是好事。
也有五成可能性,是那饿鬼也有本事能化用魔力,此举等同火上浇油,令危机加深。沈月檀此举形同豪赌,却不必叫其他人知晓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当年总以为行事稳妥才是上策,只求无过,何曾想过如今竟如赌徒般一次次孤注一掷——到底被沈雁州带坏了。
总而言之,总算是安然化解了这一次危机。如今两者只顾着自相残杀,沈月檀便跳下雕像,周围人迎了上来,眼神中既有钦佩,又有感激,倒比最初看他亲切了许多。
公孙判也领着弟弟上前,笑道:“殿主好计策,竟随身装着一群魔兽,寻常人何曾想到有这等准备。”
这青年话里有话,沈月檀何其通透,一听就明白,不由苦笑:“侥幸罢了,我在外头历练时,乍然遇到魔兽潮,所幸带了佛母之匣,便灵机一动将其收了。却一直犯愁要如何处置,才留到了今日——你放心,师罗城中自然有阵法压制,纵有人偷运魔兽进城,至多得以放出十头魔狮,法宝就被封禁。这法子是行不通的。”
公孙判耳根一红:“我……咳在下未曾担心过。”
沈月檀却赞道:“难为你见微知着,立时就担忧师罗城的安防漏洞,修罗域若个个年轻人如你这般有心,何愁魔兽不灭。”
公孙判愈发别扭,这殿主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说话却一派老气横秋,形同长辈,令他颇为不服。
然而此人身为司香殿主,他却也只能道谢。
沈月檀又将长弓递还,一面道谢:“多亏有公孙公子良弓相助。”
公孙判也客气应道:“一点小事,何足……”
公孙光自然而然上前替兄长接过长弓,那边厢二人话未完,他手中长弓已经扑通落在地上。
那少年忙弯腰使力提了两下,苦着脸道:“太重……”
公孙判的脸色便愈发精彩了,他自幼习武,如今初窥四重天境界,弓重六百斤,拿在手里早就习以为常。沈月檀使起来举重若轻,不见异样,反倒令他忘了一件常识——制香师多半是提不动他这弓的。
因他平平常常递过来,连公孙光都被误导,以为不过是百余斤的新丁训练弓,这才出了个乌龙。
沈月檀也是一时失察,忙去捡弓,公孙判已先他一步捡起来,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反倒说不出什么来。
遂只好换了话题:“殿主,既然你说出路在头顶,不如先遣人往上探路。”
修罗众除非修到九重天境界,否则只能借助外物飞空。而飞空的各色法宝、灵兽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些青年俊杰随身总带着几个,是以若要飞遁,倒不在话下。
唯一担忧的不过是先前神识外放得远了,遭遇消解,也不知是什么陷阱。
沈月檀略略颔首,为今之计,哪怕有危险,也只得去闯一闯。
便有数人自告奋勇,要做先锋探路。
不等众人商议定,地面又再度微微颤抖起来,震得石洞穹顶有碎石簌簌掉落。
就连杀红了眼的魔兽与饿鬼群也仿佛察觉到巨大威胁,各自惊慌逃窜。
第92章 劫数()
叶凤持眼前有万蛇狂乱。
上不见天; 下不见地; 灰蒙蒙的混沌之中,唯有蛇群毒牙幽绿,全身倒刺犹若荆棘,虽然不过手腕粗细; 却无穷无尽; 交织成遮天巨网。
数不清的活人挂在上头,被荆棘穿透、遭毒牙撕咬,却偏偏留着一口气,折磨无休无止; 惨厉呼救声针扎般穿透耳膜。
张张扭曲惨痛的面容历历在目,犹如被蛛网捕获的微末蚍蜉; 穷尽全力挣扎也无从解脱。
正上方是叶凤持父母血亲泣血哀鸣:“痛啊……很痛啊……我的儿,为何不救我?”见他不答; 含恨气绝。
又化而为婴、尝尽人间辛酸; 或遭横死; 或享寿终,然而皆在死后,再遭荆棘缠身、万蛇噬咬之苦。
左面是沈月檀血迹斑斑被悬吊半空; 荆棘蛇自额头钻入、再自胸膛穿出、又自侧腹再次钻入,蛇身蠕动时,千万钢针般的棘刺在皮肉里切割不休; 刮骨削髓; 其惨痛非常人所能忍。那青年素来清冷矜傲; 犹若朗月孤照的风仪半点不剩,唯有痛得扭曲狰狞一张脸,全无人形。两眼血泪,血肉模糊的干裂嘴唇颤抖不已,嘶哑吼声已不似人声,只恨声道:“叶凤持!叶凤持!为何不救我!”
恨声渐消,又见沈月檀转世为人,或享荣华富贵、或为贫贱乞儿,或与沈雁州终老一生,或孤身仗剑,满手血腥……
生生世世、转眼云烟。
侯赟悬在他脚边只顾哀哀哭泣,整条左腿、左臂已化白骨,荆棘缠于其上,棘刺刮擦时发出刺耳响声,连最后残存的几丝血肉也不肯放过。
右面是曾与他处处作对的同门师兄弟,个个面容腐烂,略略一动,连着头皮的一缕头发便掉落下来,眼神狰狞疯狂,抓着蛇身,任凭棘刺穿透手掌,狂怒道:“我等个个永世不得超生,总算趁你之愿!”
……
他这一生所见所遇之人,无论亲疏远近,爱恨怨憎,尽在蛇窟之中受尽千般轮回之苦。
叶凤持盘膝而坐,两手结金刚护法印,砗磲佛珠缠在手腕间,一半如初雪清白无垢,一半如业火炽烈腥红。
他目不转睛望着众生在荆棘中饱尝苦痛折磨,生不能如愿,死不能安歇,千百世、万亿世,苦难怨恨,积重难消。荆棘蛇生于怨恨,交织密集,渐渐连空隙也不剩。
叶凤持却依旧两眼清明,瞳孔中仿佛蕴着金色流沙,簌然落下,目光无嗔无念,无喜无悲,竟如超脱红尘。
一念空时万境空,所知所见尽消融。三生三世无常法,六道诸天有一终。
一双柔白娇嫩的手却轻轻抚上那青年面颊。
那双手毫无瑕疵,宛若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然而比作美玉,却又失之灵动。尖尖十指是宛若粉莲初绽的娇色,柔柔怯怯、若即若离地顺着叶凤持鼻翼面颊各处轮廓抚过,最终在双眼周围流连不舍。
“这双眼真是美……正是无常眼观无常世,无常心向无常法。然而,叶凤持,你的心早就乱了,还装什么装?”
开口之人近在咫尺,吐气时如檀如莲,香暖诱人。一着不慎,就要被她迷失心神。
——舍脂之名,本就是天上天下,第一魅惑之意。
叶凤持仍是如泥塑木雕,半点不动,双瞳里依然金沙漫漫,面前的绝色天妃丝毫映照不进眼中,只道:“我修为不足,一时杀心难断,种下罪业,自当受其恶果,历经磨难、回归正途。天妃又缘何苦苦相逼?”
舍脂依然腻在他怀中,一根手指顺着那人坚实肩头,徐徐划过臂膀,隔着衣衫也能触到的冰冷,无论她如何撩拨也仿佛冰雕一般丝毫不动,未免有些无趣。她到底不甘心,仍是一路下移,轻轻触碰到那串佛珠,一颗颗雪白珠子拨弄过去,柔声笑道:“我难得出一趟善见城,又一见你便倾心,这便是有缘。佛说见有缘者当渡之,叶凤持,既是有缘人,你为何不肯渡我?”
纤纤玉指拨弄下,那砗磲佛珠便一颗颗化作腥红色,犹若吸饱了鲜血,愈发显得诡异险恶。
叶凤持额头、鼻尖慢慢渗出汗珠,面容血色渐失,终于缓缓合了眼:“所谓倾心,不过起意夺取;所谓情爱,不过片刻欢愉。爱生时,你看他事事处处、莫不甘美。爱去时,你看他面目可憎、单调乏味。是以由爱故生忧怖、生千亿执念、生荆棘满途。终究自食恶果,外伤以至体无完肤、内伤以至心无善念。是以情爱是劫难、是造业,是不可渡。有缘无分,不过自欺欺人。天妃,天人福报深厚,与修罗众十劫九难本无瓜葛。”
舍脂手指动作未停,眼见得砗磲佛珠大半都化为血腥之色,寥寥无几的雪白珠子一颗接一颗消失,她却灿然一笑,宛如天界十华齐齐盛放,华美璀璨,令见之者目眩神驰:“我偏不。你既然入我眼乱我心,便合该顺我意应我情。哪管什么爱生时、爱去时,叶凤持,你本不该有得失心。”
叶凤持一凛。
他的心委实是乱了,这才会合目,不敢看众生苦难。这才会絮絮叨叨辩解许多,欲盖弥彰。
若是再不警醒,接下来恐怕再不敢听众生恸哭。
三生三世无常法,要尝遍有情众生常世、今世、来世之苦,万物映心中,而心中无一物。若他连看也不敢看、听也不敢听,便如同自毁大道,今生再难有寸进。
“舍脂”乃天下第一诱惑之物,好色者得见,便是无双的美貌;好名者得见,便是至尊的荣华;求道者得见,则是踏上大道的良机。众生皆有所求,总难逃其诱惑。
就连叶凤持也难以抵抗,以至患得患失,再不如往常的冷静自持。
只是这天妃背着天帝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像眼下这般,一面诱惑他、一面却又提点他,当真叫人看不懂意图。
叶凤持心思简单,也不多想,只静默片刻。想得通了,便缓缓睁开眼,这次双眸澄明,不躲不闪看向面前丽人,柔声道:“多谢。”
如今终于如尘埃落定,坦然无所求,就连殷红的砗磲佛珠也随之褪色,一颗颗转为薄红、浅粉,终至回归无瑕纯白。
舍脂见状,秀丽漆黑的双眉紧皱起来,悻悻站起身,眼中情意褪得干干净净,薄怒道:“无趣至极!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竟不肯动心!”
叶凤持无言以对。他本是为刺探情报而深入鬼鸣山,虽然所见颇为震惊,却不至有性命之忧,尚未查清真相,就莫名遭遇劫持,回过神时便被关在这处灰蒙蒙的处所。又莫名被心魔所困,挣扎了不知几日。
……救命之恩从何说起?
舍脂却是个我行我素的主,也不同他解释,倏然转过身去,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困在此地,自生自灭罢!”
她径直前行,曼妙身姿便消隐于灰雾之中,转眼不见踪影,连气息也消失得干净,竟当真彻底离开了。
叶凤持起身,沿着她离去的方向前行不足十余步,便察觉那灰雾浓厚,竟能吞噬道力,急忙退了回来。他左右打量,察觉自己困在一丈左右的牢笼里,四面八方都是重重雾气,贸然入内,只怕要力尽而亡。
先前一点心乱,不过死水微澜,如今陷入绝境也依然心如止水。叶凤持虽然遭遇无妄之灾,却没有半点感慨,随遇而安退回了原地盘坐,沉思破解之法。
他却不知远处灰雾中,正有一艘飞舟急速驶过。
那飞舟被通体包围在一层稀薄黑膜中,灰雾靠近不得,故而速度快逾闪电。
飞舟中之人自然便是沈雁州。
然而此时此刻,沈雁州只觉有莫大危机降临,去了飞舟船头,就见前方灰雾中隐隐透出些旁的色彩。
青蓝粉紫,有如女子所披的薄纱,随后雾中竟当真出来个绝色美人。
那美人裙裾与浓黑长发一道飘扬,犹若盛开的艳丽花朵,正悬浮在必经之路上,只抬起一只手,飞舟便如陷入泥沼,前进一寸都艰难万分。前路被阻,推进力却半点不减,坚固的船舷被两股力一挤压,发出刺耳声响。
沈雁州忙停下飞舟中阵法,心头巨震,自然不是被她美色所惑,而是察觉到这人身上传来极为恐怖的气息。
他曾被紧那罗重创,又得乾达婆救治,连番接触,自然有心得。
这是一位天人。
更是一位实力强横的天人,梳着妇人髻,华美艳丽,眼神睥睨,只怕地位不低。
面对她时,如临深渊,纵使紧那罗与乾达婆联手,恐怕也要落败。
沈雁州全盛时期尚且不敌,更何况如今。
他只得在船头抱拳道:“不知这位夫人有何指教?”
那美人悬在船边,与沈雁州不过数步之遥,笑吟吟道:“小哥,你好生看看,我美不美?”
沈雁州就依她所言,果真仔细看过,赞叹道:“古人云佳人倾城,倒是见识狭隘了。若是见到了夫人,倾城算得了什么,当六界尽皆倾倒。”
那美人广袖招摇,轻轻掩面而笑,眼波婉转,煞是动人:“就你嘴甜。”
沈雁州轻咳一声:“在下一时忘形,孟浪了夫人,却句句发自肺腑。”
那美人笑意不减,又道:“虽然发自肺腑,却藏藏掖掖,算什么大丈夫。”
沈雁州委实看不透这女子的喜怒,亦猜不透她的来路、意图,只得谨慎应道:“在下糊涂了……夫人的意思是?”
那美人嗔道:“既然六界倾倒,为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