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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已经得到凤阳总督刘景曜的全面接济和重用,朝廷因为凤阳要紧,在军需上虽不能和九边比,但也是重要地方,加上浮山这边的暗中相助,两个将军麾下兵马经过这么久的扩充编练,贺人龙部有核心秦军四千人,多半是他从陕北带出来的秦军精锐,再有凤阳编成的数千兵马,已经有直属兵马七千余人,其中军马两千余匹。
黄得功部直接转为督标兵马,提升为副将,兵马万二千人,军马四千匹。
两部实力强劲已经不在左良玉之下,这也是杨嗣昌开始倚重他们的原因。
“请上复督师大人,我等身为凤阳镇将领,只能奉凤阳总督之命,如果没有总督之命,督师大人令下当然遵行,可现在已经有总督将令……”
“嗯,就是这个理儿,赶紧回去复命吧。”
打发走那个神色难看的文官使者,两个穿着明甲,头戴樱盔的大将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贺人龙笑道:“杨阁老一定会行文给咱们总督大人的……”
“那又如何?总督大人复他一声,凤阳西面又有大量陕寇集结,他敢打保票说凤阳中都没事?祖陵没事?再烧一回祖陵他敢担着?”
“哼,他自然不敢担。”
“就是,咱们还是呆在凤阳好,打打革左五营老回回他们,一样有斩首军功。大将军早就有言在先,河南这浑水不能趟。”
“老子穷了十来年,朝廷和杨嗣昌连个吊毛也不曾给过,现在儿郎们吃的饱,饷也按时拿,咱们秦军什么时候有过这般的好待遇?”
“我亦是在京营困守十余年,若非大将军暗中使力,安能有今日?”
两人明面上算是凤阳系的将领,但刘景曜不是那种能撑起盘子的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自己算是太保张守仁系的人了。
彼此说明白了,心中更觉畅快,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贺人龙试探着道:“最近济南之事,老哥听说没有?”
“听说了。”黄得功舔舔嘴唇,狞笑道:“杀的好啊,俺听说了,高兴的连喝三大碗酒,太保不愧是太保。”
“咱们武人叫文官压了二百年,也该出个太保这样的人物了。”
“谁说不是,俺现在是一点窝囊气也不想受了。”
“以后,俺们有事就多和太保那边的人商量,免得吃亏啊。”
话说至此,两人都是大有深意的对视一眼,多余的话,亦是不必再说。
他们两人都是张守仁亲自选入凤阳军中来,得到补给,军队得到发展,铠甲被服军器都发下来,朝廷才给多少,浮山那边给的才多。
这些是大恩,另外就是这两人商量的这一点小心思了。
武将也是人,武夫也一样有集团利益,国初时朱元璋知道文官治国是必然,所以故意提高武官待遇,压制文官品级,以文武并重,洪武早年秀才还要习骑射才够资格科举,老朱也不是太糊涂,但惯性是可怕的,二百年后,武将被压的服服帖帖,差点喘不上气来。
被压的越惨,反弹就越大,原本是左良玉为代表人物,现在有一个张守仁,天下武将,自然有了主心骨一般。
只是从这一点来看,大明其实已经开始崩盘了……文官有千般不是,但也代表着秩序和稳定啊……
第七百三十七章 先声
“这两个黑厮,好生乖巧,他们回凤阳,难道想把老子闪在确山么?”
大帐之中,左良玉大马金刀的坐着,听说贺黄两部回转之后,便是对众人这般笑语。
杨嗣昌调不到贺人龙与黄得功,只得又督促左良玉展开全军,务必要把曹操这十万人堵在汝宁东边,或是赶回大山里头。
这一年多来,左良玉受了张守仁的教,开始不那么注重家丁,而是训练步卒。
同时,加强火器。
南方明军的火器远不及北方军镇犀利,这也是有传统的,大明的火器是国之重器,在中期之前只能由工部铸造,后来才放权给九边重镇自造,左良玉这个湖广镇总兵现在才想明白,朝廷还能管这些个枝枝节节的事?
练营兵,增火器,现在的左军仍然是东南最强的一支兵马,实力应该是贺人龙和黄得功两镇之和。
以曹操的兵力实力,麾下将领的本事,左良玉收拾他毫不费事儿。但今日的老左,明显无此打算了。
听说贺、黄两部折还,左良玉便是决定不打这一仗,倒也巧,曹操也派了使者过来。
随行而来的,还有十车金银珠宝。
“俺们曹帅十年所得全部在此,大帅就算剿了俺们,也是没有什么添头了。”
来者明显是个泼皮,在左军大帐中,刀斧环列,他却是丝毫不惧,侃侃而言,一点儿不将左良玉这杀神看在眼里。
这一年里,左军和曹操等联营打过几次,次次大胜,若非如此,曹操也不肯下这么大的本钱,卑词来求。
这个使者也知道是九死一生的差事,所以只是横起一条心罢了。
“嗯,你回转去吧。”左良玉看也不看那堆财宝,尽管是金光耀眼,珠玉当前,淡然一笑,吩咐道:“告诉你家曹帅,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俺迟早砍了他的头当尿壶。”
“俺们曹帅说了,河南才是真正热闹所在,左帅要是放俺们过去,明年河南开封见。”
“哈哈,那是最好不过。”
这使者不曾料想事情办的这般容易,当下驰马回转,数日之后,折回曹操营中。
一入大帅,曹操罗汝才挥退歌妓,详细询问详细经过,待这人说完之后,便是对自己的军师吉圭笑道:“子玉,果然成了。”
“大帅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还还不简单?”曹操狡黠一笑,答道:“自成入河南,朝廷慌了手脚,咱们这里已经成鸡肋一样,没看到皇帝都说曹贼等素非强梁,这话都有了,下头这些军将怎么肯卖力打咱们?”
“大帅是说,左良玉他们嫌功劳太小。”
“对了。这么剿了咱们,不能显示多大劳绩,还得巴巴的再调去打自成,或是追西营,何苦来着?不如养着咱们,闹腾大了再打,朝廷的赏赐当然就不同了。就算朝廷因为张太保的事不再肯重赏武将,有咱们在,武将们的地位也就安稳了。”
“明朝失尽人心,由此可见了。”
“正是。”曹操笑的欢然,他已经暗中派人与李自成致意,两边要合营一处,合营之后,实力大涨的他们就远非普通官兵可敌,到时候,又是另外一番格局了。
“最后还有一宗,”曹操笑道:“杨嗣昌是大学士督师,管的这些人太难受,给他下绊子,叫他难受,最好早早滚回京师,这样地方上的总督巡抚大将都不这么被节制约束,老左这些歪心眼子,一宗也瞒不过咱!”
……
“闯王,曹操又有信来了,说是十一月前准定到内乡一带和咱们会师。”
李自成住在内乡县南一个镇子上,最近这三个月,他一直在豫西南一带练兵,新招集的十万精壮在练,一斗谷等投效来的河南流民武装要重新编练,要给他们立规矩,下笼头。
他每天都在督促大将练兵,练阵法,练枪术,练刀法,练攻城,练弓箭。
每日凌晨天麻花亮就起来,一直忙到两更三更才睡。
这日子过的充实,几个月时间,几乎一眨眼功夫就晃过去了。
今日他到十二弟那边观看了一阵练兵,他的族人跟随起义的很多,现在剩下来的只有堂侄李过,还有十二弟李鸿恩等寥寥几人,其余的,都在长达十年的造反生涯中死去了。
一时看毕,又帮人调校了弓箭准头,指点了刀法枪术,刚回自己住的院子里头,刘宗敏和李过等人联袂而至,刘金星和宋献策这两个文人也是紧一步慢一脚的赶过来了。
“杨嗣昌要完了。”
看完书子之后,李自成很沉稳,眨着眼道:“底下这些将领各怀心思,都嫌他威权太重……偏生有张太保的事在这,杨嗣昌不敢给谁重赏,连许诺也不敢……这谁还愿卖命?”
湖广的变化是张守仁在的时候就有布局,给左良玉支招,扩大他的影响力和实力,当然也助长了老左的野心。
原本左良玉是要在打了几场胜仗之后才渐渐骄狂,一直到最后张献忠被逼无奈,献上金银,劝说其养贼自重之后,杨嗣昌拿他没有办法,而且几次军事上的争执后,事后还证明了是老左对,这使得左良玉对杨嗣昌这个督师辅臣肚子里的货看的极浅,将领看不起督师,在大明文官权重时一定是将领倒霉,削职是轻的,论斩很正常,但现在的明朝则是督师倒霉,左良玉消极避战,最终张献忠翻盘成功,杨嗣昌死于沙市。
现在张守仁的布置提前发作了,贺人龙和黄得功两个骁勇善战的将领收在囊中,最少是半个浮山系,左良玉这边跋扈的毛病提前发作……当然,老左肯定也是醋劲儿上来了,张守仁在济南敢当首辅面大杀宰相家人,他老左就得给杨嗣昌老老实实的擦屁股?
以老左的脾气,肯干才怪。
其中种种,李自成一一分析出来,众人无不心悦臣服。
“麾下近来每日挑灯夜读通鉴,看来所得颇多啊。”
宋献策虽是夸赞李自成,无疑也是在买好牛金星……谁都知道,最近李自成读通鉴时,都是牛金星在一旁解读。
“启东分析的好。”
闯王呵呵一笑,目视众人,问道:“现在汝才要过来和我们拢在一堆,这是好事,你们看是不是?”
“当然是好事。”刘宗敏道:“曹操自己心明眼亮不说,麾下还有两三万老兵劲旅,当面和左良玉单打是打不过,加上咱们,就能和老左和贺疯子他们掰掰手腕了!”
“总哨说的是,合则两便。”
“当初各家联营一起时,力量很大,官兵等闲不敢来犯,所以还是拢堆好啊。”
众将纷纷发言,只有两个文人因为初来乍到,虽然是主动来投,得到了李自成和闯营上下的热烈欢迎,因为牛金星来投,闯营上层连摆了几天的流水营,大小头目一个个上来拜见,对牛金星是尊敬到了骨子里……但到底还是初来乍到,遇事都是等各大将领说完了之后,如果还有要补充的地方,或是当面委婉说出,或是背地和闯王详细解释,两个月下来,军中无不敬服。
要说这些农民起义的将领,后世小说家言中似乎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而闯营上下确实也汇集了一批英才,比如勇猛敢战的刘宗敏,敦厚长者田见秀,枪术武艺出众的刘芳亮等等,甚至谷英,马世耀,还有白旺等二三等的将领,也自有可取之处。
但总体来说,毕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出身,眼界和见识,胸襟气度等等,都是差了一筹。
论起见识来,比起牛金星这个举人,还有宋献策这个江湖卖解的奇人来说都差的远了,每当议事之后,牛宋二人拾遗补缺都比诸将要详细周到的多,李自成这点见识还是有,待众将说完,便是拿眼看向这两人。
“麾下……”
牛宋二人对视一眼,牛金星欠一欠身,微笑道:“麾下明察决断,招致曹帅前来合营,这是毫无疑问的两利之举,我等也是十分赞同。只是以在下之见,合营之前,我军宜先取洛阳。”
“哦?”李自成身体前倾,很注意的看向牛宋二人,沉声道:“这是为何?”
“声威!”
“盟主之位!”
两个文人却不是骚客,一个是对历史变局有过精研,懂钱粮兵谷山川地理的举人,也是体制内的精英人物,一个是卖卜行游多年,见多识广的卜士,这两个人已经摸清闯营虚实,异口同声,竟是毫无隐藏。
“麾下一定要夺先声,自夺三县后,兵马已经三十万,因老弱太多,新附尚无战力,已经隐忍数月,现在部属虽不能全算精锐,但也可堪一战。自即日起,一路攻夺州府,预为先声……曹帅来此之前,咱们先得把大旗打的越高越好!”
“打下州府,得金银饷械,人力也会越来越充足。”
“与曹帅会盟当然在年后,那时麾下当有十五万精壮,精兵十万,足够了!”
两人你一语我一言,把现在动手的好处和重要意义说的十分清楚,李自成怦然心动,刘宗敏已经一拳砸在桌上,大声道:“干了!”
“打哪里?”李自成按住情绪,看向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
“洛阳。”
“自然是洛阳!”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在场诸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第七百三十八章 朝房
现在是崇祯十三年的十二月初,一年的风云变幻,至此已经接近尾声。
每当新的一年开始时,不论是皇亲国戚,又或是勋旧文武大臣,或是普通百姓,士农工商僧尼道士,不论是谁,总是希望能天下太平,少些灾荒和战乱。
但在崇祯年间,这些盼望却毫无例外的落了空。
在这又一年的年末时,种种消息,仍然是叫人心头沉甸甸的,对国事稍有关切的人们,都是知道,这一年仍然是难过的一年,就算转眼将至的新年,也未必是有什么新年佳兆……刚交十一月,北京城已经下了三次大雪,一次比一次雪大,年前雪这么大,年后必定又是大旱,而且天时太冷,对人们和农作物来说,都是严酷的考验。
天时不好,各地的消息也糟,洪承畴在辽东这一年的表现只能用糟糕来形容,到了年尾这会子,八总兵的十三万兵马已经全汇齐了,由山海关到宁远这二百里不到的地方聚集了十几万劲兵,几万匹马,十几万匹挽马和骡子,还得加上超过二十万人的民夫在不停的运送着粮草,每天的消耗是巨资数字……这样的支出之下,就算是大明这样的庞大帝国在嘉靖、万历年间都未必支撑的住,更不必提现在是崇祯年!
支出这么浩大,洪承畴坐拥大兵却畏怯不前,松山塔山杏山这一路的堡垒没有收复一个,大军这半年来就是在宁远坐视锦州被围而纹丝不动,在这场大明已经赌上国运的倾力一战中,辽东的局势已经叫人十分焦虑,稍知兵事者,无有一天不在担忧锦州之围,不再担心大明最后的一点精兵,将会全部葬送在辽东。
湖广的局面更加糟糕,左良玉顿兵不战,罗汝才已经进入豫南一带,开始准备与李自成会师,一旦两股巨寇合营之后,将会有五十万以上的庞大兵力,就算是去掉妇孺老弱,最少也有十万以上的精兵,上一次有这种局面时,是调关宁兵加上秦兵,东南用卢象升,西北用洪承畴,通力合作,这才把局势压制下来。
这一次,又将如何?
特别是,李自成声威大振,在崇祯十三年以前,他的名气是在张献忠之下,和罗汝才持平,在崇祯十年之后,因为他的主力被打散,麾下只余一两千人,在去年李自成越过汉水想与张献忠会师时又曾被埋伏的贺人龙伏击,损失十分惨重……谁能料想,去年还不到两千人的残寇,今年一下子就扩充到三十万人之多?
而且现在李自成已经扫清了洛阳外围,兵锋直指洛阳,洛阳的战略地位虽然不及开封,但也是河南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一旦洛阳失陷,城中大量的物资落入敌手,将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
当然,这还只是有识之士的担心,对很多人来说都不曾预料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农民军闹的最厉害时,无非也就是攻克凤阳,其余的名城大府,尚未有失陷的经历。
这样的情形之下,农民军是否敢于攻打洛阳这样的城池,谁能知晓?
……
今日是朝会的日子,住在皇城东西两侧,距离很近的官员尚可在五更后从容起身,由家中坐轿出来,从东安西安门进入皇城和宫城,参加朝会。
而住的稍远一些的官员就格外辛苦了,朝会是在六七点钟的时候开始,每逢这样的日子,他们就得在四点左右起床,甚至西洋钟点三点多的时候就得从床上爬起来了。
梳洗过后再赶路,十几里路赶下来,到皇城的时候天也麻花亮了,起的晚了,必定就迟到晚到,御史记下一笔,处分肯定是罚俸之类,小穷京官遭受不起,只能咬牙苦捱。
不过近年以来,朝会迟到的人越来越多,法不责众,无形之中,朝会的时间也稍有推迟了一些。
等到崇祯十七年间时,朝会已经经常有官员迟到或不到,最后一次李自成围城时,新年朝会居然只有寥寥无已的几个官员到宫中参加……谁说士大夫忠君来说?反正明末的儒臣士大夫就是这般的德性了,说是忠君,不过是嘴上好听罢了。
今日的朝会,午门外文武官员待朝的东朝房里却是格外热闹,一群穿着蓝色或青色的中低层的官员们聚集在一堆,听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五品官员说话。
此人便是兵部职方司的主事张廷麟,这官职,搁后世就是参谋长了,大明以兵部主兵事,兵部尚书待郎就是国防部长副部长,武选司武库司执掌的是武官的升迁和器械储存发放之事,职方司就是专责谋划战略,所以张廷麟这个五品的主事,位卑而权重,在兵部算是最重要的一个主事了。
杨嗣昌在京的时候,张廷麟就是风头很劲的一个人物,很多谋划,都出自此人之手。论说起来,能在杨嗣昌手下干到兵部职方,张廷麟也不是全无能力的废物,最少在大明的年轻京官之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人物了。
结果在张守仁第一次入京前后,张廷麟在浮山这边吃了几次大亏,脸面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再后来张守仁离京,从一个小小游击一路到太保伯爵大将军,两边地位相差越来越大,张廷麟虽是郁愤难消,却也只得将报复的心暂且按了下来。
此番洪承畴为督师,辽东巡抚邱民仰等文官也都出现在战场之上,张廷麟则为陈新甲的代表,于辽东前线和京师之间,来回奔波。
两年功夫下来,他似乎于军务赞画更加了然,此次解说辽东局面,在朝房中等待朝会的官员们都是围拢在张廷麟的身边,听着他的解读。
“洪督师锐气全无,老师靡饷,学生此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围观的人越多,张廷麟精神便是越足,目视众人,大声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