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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史(十月 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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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知道你是追那个骗子去了,可是,骗子的嘴里从开始就是谎言,你上哪里去找他呢?”
  她说:“你这个不安分的孩子,安安稳稳地种地有什么不好?当初你祖爷爷为了几亩地,都情愿舍了男人的脸,瞎了男人的心,不惜害了人的命,到边家去入赘。从你祖爷爷到你爹,你们家哪一个男人娶亲,不是和几亩地有关联?尚家的祖辈男人,个个都贪地贪得不要命,就是你爹,人在信局子里干着,心一辈子都是在锦官城的地里活着。”
  她说:“如今你倒好,竟是拼命地不喜好种地,好像你根本就不是尚家的男人。”
  光阴一天一天地过去,随着时光的推移,整个锦官城的人好像都淡漠了尚进东,淡漠了锦官城曾经还开过一个果仁厂。人们只有到地里去干活的时候,眼睛偶尔扫到路边,看见路边的一片荒地里,七零八落地矗立着的那些炼核桃壳的木炭炉子,才猛然想起来:噢,锦官城曾经还开过一个果仁厂。
  锦官城的人即使偶尔地谈论起尚进东来,也仿佛是在说一个无比遥远的人和事。就是那些被骗走了集资款的人,也把尚进东埋进了离脑子最远的地方,或者干脆就把他从脑子里挖出来喂了狗,然后把狗拉出来的狗屎埋进了地里。有惦记他一个败家子的工夫,还不如挥挥锄多耪两垄豆子两垄玉米,多收成几粒粮食呢。
  在锦官城,只有尚进东的母亲,每天黑夜里都固执地去摸着儿子翻弄过的那些书,不停地和儿子说着话,她说:“儿子,你今天到了哪里了?”
  她说:“儿子,你打听没打听到骗子的行踪?一天吃了几顿饭?”
  她说:“儿子,今天你待的那个地方下雨没有?刮风没有?”
  她说:“儿子,娘的眼睛已经变得像一只老猫了,在最黑的夜里,也能看清落在地上的树叶子是叶面朝上,还是叶面朝下。叶面朝下的时候,就是你在想锦官城了,就是你在后悔当初没好好地待着种庄稼了。儿子,只有地和庄稼,是不会像骗子一样说那些花言巧语的。”
  有一天,她突然对丈夫说:“我梦见儿子回来了,他的背上背了一麻袋钱,但是他没到家里来,就站在街上给人分呢。”
  她丈夫老邮差苦笑着说:“你以为钱是树上落下来的树叶子,能让他成麻袋地背回来。你别做梦了,好好地歇歇吧。”
  她苦恼地说:“你怎么就不信呢,我真的梦见他回来了,背上背着一麻袋的钱。”
  过了三天,让家里人意外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谁都没有想到,尚进东真的回来了,背上真的背回了一麻袋的钱。尚进东没有回家,他直接就站在锦官城的街上,像他母亲梦里梦见的一样,给那些集资的人家分了钱。
  那一天,整个锦官城的人都被尚进东的那一麻袋钱惊呆了。
  在葡萄藤底下站了半天,老邮差也没回来,尚进荣就说这个老头,出去就没个回来的准时候。问尚进东:“喝不喝茶?”
  尚进东说:“颠簸了一路,还真有点累了。那就沏一壶解解乏。”
  沏了茶,尚进荣继续东一句西一句地和尚进东喝着茶说话。说完了尚进东在西安弄的厂子,又说到了西安的风土人情,最后想起了西安的兵马俑,就问尚进东在西安看没看兵马俑,多少钱一张票。
  尚进东往沙发里靠了靠,抬起一只手扳了扳脖颈子,打着哈欠说:“天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工夫去看那些景。再说,我对那些古董又没有多大的兴趣。不就是泥人泥马嘛,无非是多了几个。倒是从当地的报纸上瞅了一眼,说现在已经从那些兵马俑的身上发现了四十多种病菌,好几个国家的专家都在那里研究怎么对付那些病菌。别看秦始皇把它们埋在地下几千年都没坏,弄不好,这些兵马俑的生命真就被现代人给消灭了。”
  尚进荣说:“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没出土时一样,再按照原来的样子把它们都埋回地里去。不跟空气接触了,哪里还有什么病菌。”
  尚进东笑了笑,说:“你这个想法还真不错。问题是,就算埋回去,谁能保证那些病菌就能跟着消失了。所以,这仍然是个问题,世上好多事情都是这样,请神容易送神难。”
  尚进荣的老婆小燕从超市里买东西回来,进门看见尚进东窝在沙发里喝茶,就问尚进东什么时候回来的。
  尚进东说刚到,一壶茶水还没喝败。
  小燕放下袋子,往外掏着买回来的东西说:“你晚上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就在家里陪着咱爹吃顿饭,凑在一块子热闹热闹,哄着他把气消了。这些日子,我和你哥就怕他憋出个什么好和歹来。你们弟兄俩坐在这里,我可得再提醒你们一句,钱重要是不假,可因为忙着赚钱把爹气没了,到时候你们就是拿多少钱,花多大的力气,也买不回爹来了。”
  尚进东被嫂子说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嫂子,你这么说话,听起来简直就是在埋怨我。你以为我在西安不着急?就咱爹那个脾气,我还不清楚?我原先是计划着一准能赶回来的,但是外地不是锦官城,也不是双城,有些环节咱们一时还掌控不了。你控制不了。就得先顺着人家的安排弄。光等一个分管的副市长。我就等了两个多星期。我愿意等?我待在那里比你们谁都上火,你看看我这脸色,憔得还像个锦官城的人吗?”
  尚进荣瞅了瞅尚进东,看见尚进东满脸上都堆积着无奈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受了万分的委屈。他想这个老三,就差像外国人那样,端端地耸起肩膀,去摊开两只无辜的手掌了。
  小燕洗着手,不紧不慢地说:“在外头干事是不容易,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弟兄几个,得先把咱爹哄好了。你们弟兄们在锦官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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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盼头了,就开始和他爹尚大贵赌气,家里的一应事情他全部不闻不问,只是一头扎在了牌桌上,没白没黑地在那里赌博。
  看见儿子走了下道,一梁娘觉得脸上实在无光。一天,她从走村串乡的货郎挑子上,用碎铁换了一根最粗的钢针,回家穿了根长长的麻线,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一梁的牌桌前,一把拉过一梁的耳朵,一针就扎进了他的耳朵上,把麻线拉了过来。鲜红的血先是染红了麻线,接着就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像一朵朵鲜艳的花,盛开在了光滑的地面上。
  一群人都在围着看。一梁立着眼角看了母亲一眼,一声没吭,就随着母亲手里的麻线,被母亲牵着耳朵站了起来,犹如一头牲口,被牵出了赌场的大门,牵到了街上,牵回了家里,拴在了院子里一棵海碗粗的榆树上。一路上引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都跟到了门口,挤在门外指指点点地看着一梁耳朵上的麻线和滴滴答答往下滑落的血。
  一梁的娘一共在他的耳朵上穿过三次麻线。直到日本人来了锦官城后,一梁参加了八路军的队伍,一根麻线还在他的耳朵上穿着。一梁故意不往下剪那根麻线,进进出出的在肩膀上拖拉着。好像在展示着他对母亲无比的愤怒。
  抽够了水烟,尚大贵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站在一院子明亮的阳光里,仰头看了看天,看见一只灰翅膀的大鸟正在天空中展动翅膀飞着。他的眼睛跟着大鸟,看见大鸟飞远了,就收回眼睛来,扫视着院子。扫视院子的时候,他看见了在树下读书的尚宗仁,就叫道:“宗仁,你过来,陪着爷爷到地里转转去。”
  出了锦官城,祖孙俩的眼里就是满眼的翠绿了。路两边的野草、野花,都在撒着欢地往路中间蔓延拥挤,好像是它们觉得人类太奢侈了,把地头上的路弄得那么宽,如果它们再不去长上些草。开上朵花,那土地就更是浪费得离谱了。
  田野里高高低低的庄稼,也是一片葳蕤,生长得都没有了节制。
  少年尚宗仁跟在爷爷尚大贵的身后头,捧着爷爷的黄铜水烟袋,亦步亦趋,学着爷爷的做派,跟随着爷爷的目光,打量着地里的庄稼,打量着脚下通往远处的路。
  尚大贵时不时地停下来,指点着旁边的某一块地,告诉孙子那块地是什么时候花了多少钱买来的,那块地原本是什么人家的,那家人是什么时候买到手的,后来又是由于什么原因卖掉的。末了,还要告诉孙子那块地到底是肥沃还是薄瘠,最适合种些什么,种麦子和黍子能收几担,种豆子和谷子能收几担,种高粱又能收几担,要是种芝麻或者绿豆,又能收几斗。
  日头偏西时,尚大贵领着孙子来到他们家最初得到的那几亩地边,也就是他人赘边家时,得到的那几亩地。因为地薄,几亩地里都种了豆子,现在,豆子碧绿的圆形叶子,在夏日的微风里轻轻地摇曳着,一副轻歌曼舞的姿态。尚大贵迈过了地头的水沟,尚宗仁也跟着跃了过去。站在地头上往另一头看去,一眼望不到头的豆子地就铺成了一条绿色的大河,太阳的光在绿色的河面上波光粼粼地照耀着,仿佛往河水里洒着一把一把碎碎的金子。尚大贵从远处收回眼睛,蹲下来,伸手拔着几棵缠绕着豆棵的菟丝子,菟丝子细细的黄茎子,金丝一样地绕住了豆子的叶和茎,那些白色的豆子花,略显羞涩地藏在豆叶撑开的绿伞下面,好像怕太阳晒焦了它们细腻的花瓣。
  拔完了菟丝子,尚大贵拍了拍手,从孙子手里接过水烟袋,坐在地头上看着豆子吸烟。水烟袋里的水在烟筒里呼呼啦啦地响着,犹如夜晚里的河水在哗哗啦啦地流淌。
  眼看日头要落山了,天还是热得人喘不动气。尚大贵身上穿着白粗布的对襟褂子,他那些山茧绸的衣裳,只有外出的时候才穿到身上。尚宗仁挨着爷爷坐着,在爷爷呼呼啦啦的抽烟声里,看着远处树梢上红色的太阳。太阳已经藏起了满身的金针,收起了耀眼的光芒,尚宗仁的眼睛可以随心所欲地盯着太阳看了。他记得爷爷尚大贵曾经说过太阳是一只金色的凤凰,但是他现在怎么看,也看不出凤凰的影子来。他想象不出凤凰是一种什么样子,也想象不出爷爷说的大庙里那棵被南蛮子偷走的白果树上,是不是真的落过凤凰。
  在他想象凤凰的过程中,爷爷尚大贵已经吸完了一袋烟。尚大贵把有些温热的黄铜水烟袋放到地上,眼睛扫着眼前的豆子地说:“因为这几亩地,爷爷曾经害死了一条人命。可是,回过头去想想,如果没有这几亩薄地,就没有咱们今天这一大家子人,就没有今天爷爷和你清闲地坐在这里看豆子。孙子,记住爷爷的话,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在任何朝代,都是田地最重要,地是人活命的命根子。”
  尚大贵说完地是人活命的命根子,就不再吱声了。尚宗仁看完了太阳,扭头看爷爷,发现爷爷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绿色的豆子地。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他叫爷爷,叫了几声爷爷都没应声。他再看看太阳,太阳在远处的树梢上挂着,一直没有坠落下去,好像是有意在等着他爷爷,然后和他结了伴,一起去某个地方畅游。
  尚宗仁吓得哭都不会哭了。
  一直到尚宗仁跑回家叫来人,尚宗仁也没弄明白,他和爷爷坐在豆子地头上,看着豆子圆形的绿叶子,爷爷怎么就变得跟一地豆子似的,突然不能开口说话了呢?
  那天是尚大贵六十岁的生日,尚大贵是坐在自己最初拥有的几亩地的地头上,看着一地的豆子走的。在以后的几十年里,老邮差一直忘不了爷爷去世时的神情和那片绿色的豆子地。每年一到除夕,他把祖宗们的牌位一摆在桌子上,眼睛看见爷爷的那个牌位,他就能看见爷爷坐在豆子地头上和他说话的样子。
  尚大贵去世很多年后,村里来了工作组,说是要搞土改,根据每户人家有多少土地定成分。尚宗仁在奶奶的房里翻找地契,翻了一下午,最后才在一个圆形的葫芦里,找出了他爷爷尚大贵坐在地头上去世的那块豆子地的地契。
  他摆弄着几份地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奶奶说着爷爷。就是这个下午,尚宗仁手里拿着地契,从他奶奶的嘴里,知道了爷爷尚大贵和这张地契之间藏着的一个天大秘密。
  奶奶说:“这块地并不像你爷爷说的那样,是奶奶嫁过来时带来的,它是你爷爷尚大贵人赘到边家,为我的爹娘养老送了终,才挣下了这几亩地。你爷爷年轻时候看上的也不是奶奶,而是村西头柳家的闺女小菊。你爷爷最后入赘到边家,全是因为这几亩薄地,他一心地想把尚家的坟迁到尚家自己的地里去。”
  尚大贵家是庙地周围佃户里最穷的一户,但尚大贵是锦官城长得最体面的一个青年。小菊家也是庙里的佃户,种了庙里的十多亩地,到了收种庄稼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家就招短工。尚大贵每年都和他爹到小菊家里去打短工,日子久了,尚大贵和小菊之间就眉来眼去地有了意思。
  耪完了头遍地,东家都要按照锦官城的惯例,做顿打散场的饭,犒劳这些短工。小菊家打散场的这天,小菊就趁着给尚大贵盛饭的空,偷偷地让尚大贵回去托人到她家里来提亲。
  回到家里,尚大贵又是帮他娘烧火,又是帮他娘喂鸡。在他娘面前转了三天的圈子,才敢开口央求他娘,让他娘去托媒人,到小菊的家里去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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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母亲心疼地看了儿子半天,才叹了口气说:“就咱们家这个底子,人家能答应吗?在你的婚事上,娘心里比你还急。”
  嘴里是这么说,既然柳家的闺女也有意思,尚大贵的娘还是去街上的果子铺里赊了包甜果子,提着去了媒婆胡三娘家。胡三娘看了看大贵娘手里的那包甜果子,先是迟疑了一会儿,才说:“你家贫是贫寒了些,八九口子人挤在一间窝棚里,连间像样的屋都没有。不过,你家大贵那副身架子,倒是能赢人。那我就去给你说说,成不成的,就看你家大贵的造化了。”
  尚大贵的娘站在榆树下的阴影里,极力讨好地说:“那就劳动三娘了。在咱锦官城,谁都知道三娘您的威望,您保的媒,还没听说有不成的。”
  胡三娘往铜盆里舀了瓢水,探头照了照,然后伸手沾了水抿头发,手腕上的银镯子就叮叮当当地敲着铜盆的边沿,发出清脆的响声。抿完了头发,胡三娘说:“你先别说恭维的话,回去等我的信吧。”
  “那我就回去候三娘您的喜信了?”尚大贵的娘满脸上都堆着笑容。
  从胡三娘门里诚惶诚恐地走出来,尚大贵的娘走在锦官城夏日的热风里,看着那些在街上溜达的猪、鸡、狗和人,还有那些在风里摇晃的树,盘算着柳家如果答应了这门亲事,她该上哪里去弄钱给儿子娶亲。
  回到家里,守着尚大贵和他爹说了胡三娘的意思,一家人就惴惴不安地等着胡三娘来回话。天还不黑,胡三娘来了,进门就骂柳家的老头子不长眼。尚大贵的娘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忙迎上前去说:“辛苦三娘你了,是大贵还没修来这个福分。”
  胡三娘撇撇嘴角,愤愤地说:“整个锦官城还没人驳过我的面子呢。那个老烧火棍子是把闺女当成押宝的骰子了,说他家里已经地无一垄了,不能再给闺女找个没有一指地的人家。你看着,我要是能叫他闺女找到个好人家,我就不是胡三娘。”
  夜里下起了雨,尚大贵躺在窝棚里,回想着白天遇见柳家小菊的情景,觉得小菊的脸红得像一朵盛开的桃花,撩得他的心到现在还想往外蹦。尚大贵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着饼,想着走过庙门口的小菊,想着小菊脸上桃花一样的红颜色,耳朵忽然就听见窝棚门外的雨声大了一阵,一个人影影绰绰地推开窝棚的门钻了进来。
  窝棚里除了尚大贵,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没有,连做饭的锅都是破的。尚大贵以为是进来避雨的过路人,就探了身子问:“谁?”
  人影没应声,却摸索着到了尚大贵的脚头坐下了。尚大贵说我家里就这张床,你睡在地上吧,门后头还有个蓑衣。说完了,再细听来人的喘息,突然觉得像是个女的,尚大贵心里猛地就掠过了小菊的影子。他摸着黑瞪大着眼睛,瞅了半天,才爬起身子来抖着声音惊诧地问:“你,你是小菊?”
  小菊坐在黑暗里,从嗓子眼里答应了一声。
  果然是小菊。尚大贵鱼一样从床上跃了起来。
  尚大贵做梦也没想到,小菊会偷偷地跑到他的窝棚里来找他。他又惊又喜,又有点惊惶失措。最后磕磕绊绊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外面这么黑的天,还下着雨,你是怎么摸索着走来的?”
  小菊说:“我心里想着来见你,就不觉得路上黑,也顾不得下雨了。”
  尚大贵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爹不愿意我们的亲事,你现在就是来了,我们又能怎么样?我实在没有办法,我手里变不出几亩地来给你爹。”
  小菊不说话,开始抽抽搭搭地哭。尚大贵听着小菊哭,愈加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菊,就只好坐在那里等着小菊哭完。
  小菊哭够了,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在黑暗里看着尚大贵的眼睛说:“大贵,前年你叫胡三娘去提亲,不是俺不愿意,是俺爹不愿意。前些日子,俺爹给俺找了个比俺大二十岁的人,让俺去填房。俺爹说那个人家里有十几亩好地。昨天,那户人家已经来递了小柬子,说三天后就来传启。”
  在锦官城,递小柬子是传启之前必须走的一个过场,定亲前的男女双方,要把各自的生辰八字拿到一块去,找个算命的先生给批一批,看两人的八字划着划不着。两个人的八字能划着,双方就定亲;要是划不着,犯什么忌讳,两家就不往下续了。
  传启是对定亲的一种叫法,两家递了小柬子,算算八字能划着,男方就给女方买上衣料、胭脂粉、首饰,包在一块大红包袱里给女方送去,就算是定亲了。传启的时候,包袱里要包上两棵葱、一对艾、一管子香、一包盐、一包糖。这些东西依样用红纸裹了,象征着日后夫妻过日子能从从容容、恩恩爱爱、香香甜甜、有滋有味。
  一经传启,两家的亲事就算是金科玉律地铁定了,女方至死也不能悔改,只等着男方什么时候选定了迎娶的日子,女方用花轿把人送了去。
  尚大贵自然明白传启是什么意思。但是尚大贵生小菊爹的气,就坐在那里不吭声。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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