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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都是他曾经的衣服。
徐哲的表情微妙极了:“………睹物思人?”这好像,有点尴尬哦?
冯默风匆忙解释道:“并非睹物思人!……好吧,也多少有些,但是衣服放久了总会发霉,大师兄的房间,除去打扫之外,我并不想总是进去…………我,我将这些衣服拿来,只是方便时不时的晒晒太阳吹吹风,我……”
冯默风本就不是个巧舌如簧的,这会更是越说嘴越笨,昔日心绪杂乱之下做出的种种举动,实在是难以用理智说清。
支支吾吾了半响,冯默风索性自暴自弃的闭上了嘴,干巴巴道:“……总之,这些衣服都是可以穿的,大师兄还是赶紧换上,再去找师父吧。”
徐哲摩擦着手中的青色衣裳,鼻尖轻颤间,似乎还能嗅到阳光的味道。
的确,虽然褪色的厉害,却没有一丝臭味霉味。
“……默风。”背对着冯默风,徐哲轻声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没料到徐哲突然如此发问,冯默风微微一愣。
徐哲手拿衣裳,转过身。
冯默风正支着手臂侧躺在床上,佚貌疑惑。
昔日抱着他撒娇的小娃娃,如今早已成了玉树临风的七尺男儿。
徐哲摩擦着触感柔软的衣衫,再问:“默风,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这个……”见徐哲貌似认真,冯默风也不禁收了心思,认真思索起来,他的面色时而沉着,时而古怪,时而迟疑,又霍然间眉眼弯弯,声音清朗,笑颜逐开,“硬要说什么愿望的话,也就是希望大师兄——所有的师兄们,还有师父、师娘和小师妹,我桃花岛下所有门人,皆平平安安,静好安稳吧。”
“……这样啊。”
冯默风摸摸脑门,尴尬笑道:“大师兄莫不是觉得默风太没志向了?”
“…怎会。”徐哲走到床前,倾下身,轻轻搂了下冯默风,低喃道,“默风,能当你的大师兄,是大师兄的生之幸事。”
冯默风:“…………不、不!我我我…………大师兄是我的大师兄!这明明是默风的幸事!”
徐哲捏捏冯默风泛红的耳根,不知为何,感到有些低落。
徐哲在冯默风的房内换好了衣服,又和冯默风闲聊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他先去药房探查了番,笔墨泼洒写了数个方子,将这些方子尽数给了哑仆,又在放着机械工具的偏门里几经摸索,找了两条最最坚固的铁链。
随后,他回到了桃花林旁。
梅超风并不在此,但陈玄风与曲灵风的身上,倒的确是多了两床夏凉被褥。
徐哲的脑中,此刻全是方才冯默风的所言所语。
师父、师兄、师妹,我桃花岛所有门人,皆静好安稳。
这般想着,想着,徐哲便走至了陈曲两人面前他,思及方才冯默风所言,又见到这两个让师娘重伤、师父大怒的罪魁祸首,徐哲心下错综复杂,眸色明暗闪烁。
徐哲蹲下身,指腹摸上两人的后颈,昔日众人皆年幼时的片段回忆,在脑中纷飞而过。
徐哲闭眸良久,再睁眼时,浅浅叹道:“你们二人,实在是………”
一手一个,徐哲将两人拉到一棵树粗壮的桃花树旁,继而便用铁链将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桃花岛上鲜有刀剑,而这铁链的硬度,若不借助器物,除非是用了内力,是挣不开的。
陈曲两人的手脚尽断,自然是无法挣脱,而梅超风……
他已对梅超风言明,七日之内,除去晚间沐浴,不可动用内力。
这其实是句假话,陈玄风的确心悦梅超风,所下的药,不过是些完全无害的迷药罢了。
徐哲信得过梅超风,但信不过一个一心为着情郎的女人。
而梅超风是信赖敬慕着他的,在梅超风的心中,大师兄哪怕选择沉默不说,也绝对不会撒谎,因此,至少七日之内,梅超风绝对无法将陈曲两人偷偷放走。
徐哲在原地半蹲了片刻,继而拍膝起身,他迟疑片刻,终究是捡起起掉在地上的被褥,替陈曲两人盖在身上。
做罢,徐哲便朝昔日自己的房间——也就是如今黄药师正安睡着的地方走去。
时间,还剩下约莫三个时辰。
轻门熟路,踏步穿梭,踏过鹅卵小路,推开篱笆木门,徐哲走到房前,食指扣起,敲门轻道:“师父,我是哲儿,已将三位师弟的断骨处理好了。”
室内摸摸索索了一阵,黄药师略带沙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进来。”
徐哲推门而入。
房内,黄药师坐在桌边,长发未疏,青衫依旧,眼下疲色仍旧难掩。
黄药师似是还未睡醒,眯眼看了立在门口逆光处的徐哲一会,才食指一伸,声色略有沙哑,道:“坐。”
徐哲踏进屋,走至桌前,拉出木椅,在黄药师的对面坐下。
黄药师揉着头,闭着眼,问:“为师睡了多久?”
徐哲放轻了声音答:“不过一个时辰。”
黄药师再问:“你的师弟那边,都办妥了?”
徐哲点头。
黄药师神色微缓,继而声音一沉,道:“如此,便说说你想如何医治你师娘吧。”
徐哲拿出早已备好的笔墨,在黄药师的面前平铺开来,先前,他虽是说的容易,但若当真要落实到实际医治中,这冯衡重伤一事,仍是破费功夫的。
边道边写,便写便想,从初时如何调养身体,教之九阴总纲,授以总纲后又如何温其经脉,乃至期间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状况,以及后续的各种问题,徐哲皆一一详细的叙述写下。
加之黄药师不时开口,引的徐哲突有想法,或反思自身想法是否可行,或共同深入探讨最佳之法,一来一往之间,复杂反复,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落下最后一字时,徐哲捏着毛笔的指尖都有些发僵。
“…………徒儿能想到的,皆记叙在纸了,师父可还觉得有何不妥?或得需补充?”
这般全神贯注了两个时辰,这会话题一了,心间一松,饶是黄药师,也不禁浊气一吐,随即便隐隐又觉得头疼难忍。
“师父…!”见黄药师眉头紧蹙,面色难看,徐哲忙叫一声,起身走到黄药师身旁。
他试探的把手放在黄药师的肩上,见黄药师呼吸不乱,身子不颤,并未阻止,便也加了几分力道,沿着几个穴位按摩起来。
随着徐哲力度适中、安然有序的动作,黄药师紧皱的眉,渐渐舒缓了。
如此,过了半响,黄药师低声道:“够了。”
徐哲应声收手,又回到自己的座子坐下。
黄药师拿过平铺在桌旁的那叠宣纸,又粗略的读了一遍,他思及大徒儿方才的奇思妙想,侃侃而谈,加之自己本就对药理学有所成……
黄药师又闭眸沉思了半响,心中大石终于下落。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区区几年,这徐哲风……
衡儿多半是真的无事了。
忽的,黄药师摇头嗤笑了一声,口吻半是欣慰,半是叹息:“这医术一道,为师已经比不上你了。”
黄药师话音落地,徐哲便禁不住的眉眼一弯,小脸上尽是自豪。
好的就是好的,有力者便该自傲,这会若是再说些什么谦虚恭维的话,反而是要叫黄药师不悦了。
但黄药师的面上的笑意,却不过只是停留了片刻。
黄药师将宣纸放下,纸张落桌的声响极重,宛若这落桌的不是一叠纸,而是一个砚台一般。
徐哲呼吸一顿,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黄药师的食指,反扣于木桌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他每点一下,徐哲的心中就沉下一分,这空气,也就冷上一度。
“徐哲风。”
“……徒儿在。”
黄药师的面色说不上是好是坏,眼神无喜无怒,口吻极其平淡:“你在医术一道建树已成,胜过为师,这很好。”
徐哲手心隐隐有些湿,六个时辰的时间,终究是太短了。
他的做法太过明显,他已经猜到了黄药师要说些什么。
徐哲在心底苦笑一声。
果然,黄药师继续道:“这如何医治,以及其中细节,你一一道来,便也罢了,但这医治途中、乃至医治之后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解决方法,你如今也一并写下,实在是——”黄药师微微一顿,面色讥讽,看褒实贬之语接连而出。
“——实在是面面俱圆,事事皆到,思虑缜密,心细如发,叫人拍掌大叹,自叹不如。”
就像,你做完这些,便会匆匆离去,再无归期。
第173章 二次射大雕14()
“徐哲风。”黄药师望着徐哲,道,“你考虑的,实在是过于周全了。”
这番话,已经可以说的上是明示了。
徐哲心里苦笑两声,抬起眸,顺着黄药师的话说:“——就像,徒儿似乎会速速离去,且短期难以归来,甚至一去不返……因此,才不得不考虑的万分周全,将尽数可能一一写下…………师父想说的,可是这些?”
黄药师在嘴边转着音,缓缓道:“莫非——不是?”
徐哲的指尖一颤,咬牙苦笑一声:“自然………………”他狠狠心,低声道,“…是的。”
闻言,黄药师“嗤”的笑了一声,这声音又冷又讽,乃至带了几分不知所谓的疲意。
他近乎尖锐的冷声问道,就像知道这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若为师叫你不许出了这桃花岛,你可听?”
这番对话,这般语气,便恍若回到了昔日的重阳宫一般。
徐哲略有恍惚,道:“徒儿想听…………但却听不得。”
黄药师面色不变,眼底的冷色与了然交错,又道:“若我叫你,将你此刻愁苦之事说与为师,你可听?”
徐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徐哲的这番姿态,莫名让黄药师觉得有些可笑。
是啊,是啊,自八年前起,这个大徒儿就是这般,如今,这倔然的性子,也是分毫未改,又如何会改?
或许是因为衡儿受伤,自己又多日未睡吧,黄药师应该是心生怒意的,但这会,他却觉得连生气都是万分疲惫了。
“师父……”若黄药师这会打他、骂他,这些都还是好的,但偏生是如今这般眼底怒意积攒,明面上却没有丝毫动作,这般行为,让徐哲心底生的一突。
徐哲的面色煞白三分,心底忐忑,道:“师父,你……对哲儿感到失望吗?”
“失望?”黄药师重复一遍,不解徐哲为何会用这样的字眼,但他瞧见大徒儿那不安忐忑的神情,与失落痛苦却又坚若磐石的眼,便心知,这倔强的孩子此时定然又是在多想了。
其实,只是无奈到极致,又是怒到极致的倦了罢了。
但哪怕是不知所谓的倦了,黄药师的心思也并没有那么复杂。
若是八年前,他或许会怒不可支,但如今……
近一年前,当衡儿替他生下蓉儿时,黄药师便过早的想,若是个小子便也罢了,如今怀中的是个乖乖女娃,多年之后,待到谈婚论嫁之事,他黄药师的宝贝女儿,又会便宜给了那个臭屁小子?
黄药师心思多端,聪明一世,却在这样的问题上犯了混,还是冯衡产后半年,心觉黄药师有所不对,多次追问揣测下,才得知了黄药师的这般心思。
冯衡哭笑不得,与丈夫大谈特谈,足足耗费三月有余,也就是近些日子,才让黄药师清醒过来。
孩子要管,要爱,但子女都有自己的路,若当真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做了什么,无悔,不悔……
……不,孩子难免冲动糊涂,父母长辈总是要为其指引明路的,当子女入了迷途,执迷不悟时,哪怕其手段暴戾,被子女所弃,哪怕将其捆绑,去力囚禁,也定是要阻止他们的。
若子女实在太过聪明、太有脾性,又偏生实力足够,足以任性,正是你骂了也不听,糊弄骗不了,想要擒住,也绝非没那么容易——
也就是这倔驴的大徒儿一般。
那么,又当如何?
“失望?作何失望?”黄药师面上的讽意更浓,“徐哲风,你是我黄药师的弟子,是唯一一个尽得为师所学的弟子,是最最懂我心意的一个弟子,也是我最最自豪的一个弟子,哪怕你多次不听师命,不知在心里瞒着什么东西……”
“……说你说不得,管你管不得,打你打不得,骂你骂不得,若管教打骂当真有用,这‘不得’二字自然形同无物,但正因我深知你是不理会这些的,因此……为师或许只是,对你深感无奈罢了。”
徐哲:“…………”徐哲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字未言。
黄药师又道:“你的所作所为,可曾违背为师所教?”
“……至今,未曾。”
“你的所作所为,又是否问心无愧?”
“…弟子……”徐哲的唇抖了半响,才沉着声答,“弟子不孝,辜负众多,问心有愧,然……”
无路可悔,也不可悔。
这话出口,自是叫人忧心。
于是话到了嘴边,徐哲便咽回了一半,低声道:“…问心有愧,然,无悔。”
无悔二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呵,无悔。
“徐哲风………”黄药师眉宇紧拧,闭眸良久,终究是长叹一声,“…哲儿,过来。”黄药师对徐哲招了招手。
徐哲低着头,走到黄药师身前,主动倾身跪在了地上,将头放在了黄药师的膝上。
他的这番动作,是充满了小心和试探的,他甚至做好了尚未触及黄药师的膝,黄药师便一脚将他踹飞的准备。
所幸,直至他触到黄药师带着体温的膝裤时,黄药师也并没有做什么。
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体温,徐哲霎时眼底一涩,想,黄药师说的当真没错,他可不就是太过的得寸进尺,仗着黄药师对他的宠、对徒弟的护,一次次的蹬鼻子上脸,越发的没有底线。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
弟子不恤,孩儿不孝,失望才是应该的。
徐哲心底愈发低落,许久未曾翻滚的自我厌弃之感忽而浓浓。
黄药师的手,不知在何时触上了徐哲的发顶,若有若无的滑着发。
突的,黄药师问:“何时会走?”
这话说的,是“何时会走”,而并非“你若敢走,就不再是我黄药师的弟子。”
徐哲低声道:“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如此之快?”
“……苦衷在身,身不由己。”
黄药师的五指插入徐哲的发,问:“一个时辰后便走………那何时再回?”
“何时再回”一入耳,徐哲心下雀跃一喜,但想到自身状况,又瞬间失落无比。
“徒儿……不知。”
“……在你心中,为师难道保不住你?”
在黄药师看来,既然徐哲当日跳崖不死,躲藏多年后又悄然归岛,却不得不速速离去,定然是卷入了更大的麻烦当中,以大弟子的为人,自然是不想累及他人。
徐哲猜到了几分黄药师的心思,叹着气想,若当真只是如此,那还倒是简单了。
若他当真只是徐哲风,黄药师,定是保得住他的。
然而,他不是。
徐哲再次苦笑一声,蹭了蹭黄药师的膝间,抿唇不语。
良久,谁也没有再开口,这室内寂静,却流淌着无言的温情。
想到那堪称“汉奸”的任务,徐哲其实有着想对黄药师倾诉的*。
可是黄药师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哪怕问不出口,徐哲也知,若他真的问的这般直白了,黄药师可是当真能断了他的四肢,好生供养他一辈子,也不让他去做出那般丧尽天良、背家叛国的事情的。
脸颊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徐哲贪恋的摩来擦去,终是睁开了眼,想,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
然而,就在徐哲终是下定决心时,心有灵犀一般,黄药师再次开了口。
男人已年过三十,其嗓音低沉轻柔,磁不可言。
“哲儿,为师最后问你一遍,你心中所虑、所忧、所愁之事,当真不可与为师一说?”
徐哲牙关一紧,眼底一涩,心中动摇无比。
他情不自禁的在心底唤道:【系统……系统,你到底在不在……系统……】
没有任何回应。
徐哲在内心呼唤的声音更大:【系统,如果我稍加润色修改,将一部分事情透露给黄药师……】
系统仍然没有回应。
按理说,牵扯到这种“泄露”的事情,系统是不可能不吱声的。
徐哲的心跳越来越快,隐隐约约已经确定,系统此刻是确实“失踪”了的。
“师父,我……”徐哲眸底湿润,猛然抬头,但在他望进了黄药师眸子的刹那,就霎时心弦一抖,又猛的僵住。
不,不可,系统曾说,万不可将与系统任务相关之事告诉他人,哪怕系统此时看似不在,但是万一……万一………
若当真有了万一,只需他付出代价倒是小事,万一连累了黄药师……
……哪怕这可能或许不大,徐哲也丝毫都赌不起。
徐哲是当真拿黄药师当师尊长辈看待的,而对待这位如师如父的长辈,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起了真心依赖的心思。
入戏太深,绝非益事,但唯独对黄药师,徐哲并不想出戏。
徐哲想,这样不好。
徐哲这般告诉自己,失控的心跳重新归位,眸光又渐渐沉了下去。
“师父,其实我…………”徐哲眸色挣扎,迟疑良久,终是在黄药师的注视下,艰难的启开唇,道,“其实我,知道了当初那个…………我的亲生父亲的身份了。”
昔日重阳宫内,中神通前,血衣小儿字字泣血,哭诉含恨之语,哪怕八年已过,也是如斯清晰。
黄药师轻抚徐哲发尾的动作一顿,道:“你这些年来未归,皆是因为这个?”
徐哲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并非皆是为此,但…………………”
这便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人说,一人听,徐哲讲的尤其慢,又时不时的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