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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蒋甦仰躺在沙发上,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得胸口都要裂了……
又是疯狂地寻找了一夜。那辆商务车去过的所有街道,郎霆烈和他的手下都一一搜寻过,也询问过了,却没有费芷柔的任何消息。
为找费芷柔精疲力尽,又为蒋甦的事情难过纠结,心力交瘁的郎霆烈清晨实在抗不住了,在车上稍微眯了会。
醒来后,他打算扩大搜索范围。她从别墅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身无分文。到现在还没他的人找到,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被什么人给收留了。
正要开车,他的手机响了。是裘景时打来的。
“阿烈,你来一趟城西的派出所。”
“找到费芷柔了?”郎霆烈激动地喊道。
“不是。”裘景时说,“不过跟她有关。你过来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郎霆烈发动汽车,电掣般往城西派出所的方向开去。
一下车,郎霆烈便奔跑进了派出所,又噔噔地跑上了办公室的三楼。
“大队长!”一走进会议室,郎霆烈便迫不及待地喊着站在里面的裘景时。也发现,会议室里除了裘景时和两名警察外,还有三个陌生的年轻女孩。
看到迅猛冲进来、满脸憔悴和焦灼的郎霆烈,三个女孩不由地颤了颤,有些惊恐地往警察身后躲去。
“她们是谁?”郎霆烈蹙眉看着三个女孩。裘景时让他过来,是因为与费芷柔有关的事情。可这三个女孩,看着还只是大学生,也不像是与费芷柔有关的人啊。
“先别着急。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裘景时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警察。
警察走上前,递给郎霆烈一个塑料的密封袋。
这是……
郎霆烈睁大眼睛看着密封袋里的东西!这是他送给费芷柔的“丘比特之心”,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郎霆烈震惊的样子,裘景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然后转身对躲在警察后面的女孩笑了笑,说,“你们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这位先生听。不用害怕,就像刚才你们对警察说的那样,再说一次就好了。”
裘景时笑得很温和,不像郎霆烈那般近乎狰狞的表情,几个女孩似乎放松了点。
其中一个慢慢地从警察身后走了出来,看了看裘景时,又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只是在对上郎霆烈太过晶亮的眼睛时闪躲着低垂下眸,慢慢开口道,“我们三个昨天在逛街的时候,去了一条小巷上洗手间。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在里面,她的样子好像有点慌乱,告诉我们说外面有人要抓她走,请我们帮忙救她,说想和我们其中一个换衣服,带着她离开那里。我们开始的时候有点害怕,因为站在洗手间外面的男人看着确实有点吓人,怕不小心惹了什么坏人,引来麻烦。后来,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胸针……就是你现在手里拿的这个。我觉得胸针很漂亮,就说如果她肯把这个给我,我就跟她换。她同意了。然后我跟她换了衣服,又让她戴上口罩,我的两个同伴就和她一起走出了洗手间。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在洗手间里等着,没听到外面传来什么声音。可是过了一会,忽然听见有男人在外面喊什么陆小姐。”
“我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走掉的那个女人,也不敢吭声,只能继续躲在洗手间里。可不到半分钟,守在门口的男人忽然冲了进来,他甚至踢开我反锁的门,看到换了衣服的我,大骂了几句就跑了出去。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们陪那个女人走到巷子口。”另外两个女孩接着说,“刚分开没多久就听见后面传来男人的喊声,好像那个年轻女人就拼命地跑走了。”
裘景时点点头,面对着郎霆烈说,“那条小巷没有摄像头,你们的人没有发现这件事也很正常。我也是意外发现的。她们几个得到这枚胸针后,相继拍照发了朋友圈。因为这枚胸针实在漂亮和特别,所以转发的人很多。本来只是她们的朋友圈,结果传出了校园,也传到了我朋友那。他上次参加了慈善晚会,认得这枚胸针,觉得奇怪,就给我打了电话,问这枚胸针是丢了,还是出了赝品。为了确认事情的经过,我先让警察请这几个女孩来问话,确定这就是你上次拍卖的那枚胸针后才告诉你。因为你说过,你要把它送给费芷柔,说不定就能找到她的下落。”
“我知道了,大队长,谢谢你!”在听她们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郎霆烈已经整理好了思路,等裘景时说完,便也飞快地给手下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顺着那条小巷找下去。
她果然是自己跑走的!即使她不想留在自己身边,但她也根本没想和乔睿在一起!当时逃跑的她,该有多惊慌,多害怕!
郎霆烈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
“谢谢你们救了她。”郎霆烈点头,对三个女孩真诚地表示感谢,“不过这枚胸针是我送给她的特别礼物,不能给你们。”
说着,他又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本支票簿,撕下一张递给第一个女孩,说,“这是空白支票,数额随便填,算是我答谢你们的一点心意。”
空白支票?随便填?还只是“一点心意”?
三个女孩互相看了看,惊愕不已。
她们没想到,无意中帮忙逃脱的女子竟能惹来裘景时这样的大人物。更没想到,还会有另外一个大人物给予她们这么丰厚的回报,实在是太惊喜了!看来好人还是得经常做啊,万一就能好人有好报了呢!
第334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2()
“狼头,就是这里。”
郎霆烈下了车,看着耸立在铁门之后的白色塔楼,微微蹙了眉。
这里是白菊教会。
曾经是军人,所以郎霆烈有自己的习惯,对宗教教会之类的并无兴趣,也交往甚少。但即便是这样,即便白菊教会在北方城市不如南方城市盛行,但郎霆烈还是略有耳闻的。
这是一个女性教会。听说创立教会的女人都是旧时受尽苦难,尤其是被男人虐待过的女人,所以这个教会信奉的是女权自由和至上,教会里的女人也都是选择绝情绝爱,精神上与僧尼无异。但这些与男人“绝缘”的女人大都性情刚烈,作派果敢,她们倾力于公益事业,倒也闯出了一些名头,对国家做出过不少贡献,所以得到了政府的支持和公众的尊重,一直延续和发展下来,有着不容小觑的势力。所以,即便她们的大门只是一扇没有人看管的铁门,也依然能挡住不被她们欢迎的男性。
就像此刻。面对这扇铁门,郎霆烈和wolf的保镖们,也只能止步不前。
“确定她就在这里面吗?”郎霆烈问身边的保镖。
“是的。问过住在前面的住户,昨天中午确实看到有一个年轻女人跑到这边,后来又有男人追过来。不过后来只看到男人走了,并没有看到有女人出去的身影。因为是个闲散在家的中年妇女,整天就无所事事地看外面,所以有留意到。我们给她看了费小姐的照片,确定就是她本人。”
郎霆烈看了看四周。前面就是死胡同了,如果费芷柔没有从这里跑出去,那么她只能是走进了白菊教会。
已经一天了。如果她只是要躲开那两个追她的男人,半天就足够了。因为那两个人男人畏惧于wolf保镖的搜索,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这里。郎霆烈早已联系了警方,也派人盯着机场、火车站和汽车站,除非那两个人选择从水路偷渡,否则一定会被wolf的人发现。即便是他们选择了水路,也不一定能侥幸逃脱。因为这边的水警也正好有郎霆烈相熟的人,一定会严加搜查,尽早揪出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可是费芷柔竟然在白菊教会里待了一天多了。这种教会制度森严,轻易不会放生人进去,更不可能会让生人待时间长了。除非……
忽然想到什么,郎霆烈怔了怔,脸色也瞬间苍白了。
下一秒,他迈开长腿往白菊教会的大门走去。
“狼头!”身边的保镖伸手拉住他,提醒着,“听说这个教会不让男人进去的,除非是她们主动邀请。”
“我知道。”郎霆烈挣开保镖的手,依然往前迈去,走到大门处。
虽然没打过交道,但郎霆烈知道白菊教会的规矩。正因为知道,他才会害怕。如此害怕!
“咚咚。”看到大门旁边有一扇有窗格的小门,郎霆烈敲了几下。
“有人在吗?请开门。”
没有回应。
“咚咚。”郎霆烈又敲了几下,声音比刚才明显重了。
他又说,“有人在吗?我来找人。”
还是没有回应。
“再不开门我就直接翻过去了!”郎霆烈不敲了,直接拉开嗓门喊起来。
这门后分明就是有人的,他都能看见一道阴影在门底的缝隙里晃动。知道白菊教会轻易不让男人踏入,但他也没做什么,只是想找人问个话也不行吗!
不过就是一扇门,这么一点阻碍根本拦不住他!要是把他逼急了,别说是白菊教会,就算是白宫,他也要闯进去!
“狼头,别这样,冷静点!”跟来的几个保镖看出郎霆烈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赶紧上来拉住他。谁都知道狼头的脾气,也知道他对费芷柔的事情有多在意,有多容易失控。可这白菊教会也是社会公众认可和支持的组织,这么闯进去肯定不妥!
“我已经很冷静了。”郎霆烈对着门冷哼道,“我知道白菊教有自己的规矩,我也不打算破坏规矩。但礼貌总该有吧,明明有人在,却一声不吭,这是你们白菊教的待人之道吗?”
话音刚落没多久,听见有金属摩擦的声音。然后,小门上的窗格打开了,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
“请问有事吗?”
郎霆烈眯眸,冷冷地看她一眼,直接问道,“昨天中午过后是不是有一个女人跑进你们白菊教会了?当时她是为了躲开两个追她的男人。她叫费芷柔。”
女人清冷的眸子看着他,说,“昨天确实有一个女人来到我们白菊教会。不过她是不是叫费芷柔,我不清楚。”
那就是了!那肯定是她!
“让她出来,我要带她走!”郎霆烈沙哑地低吼着。
找到她,他欣喜!可是找到却又见不到,他焦急!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不能带她出来,更不能让你带她走。”面对郎霆烈的焦灼,女人依旧淡淡的。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可以带她走,你们无权把她留在这里!”郎霆烈的眼里浮上冷冽的光。
“是那位朋友自愿留在我们教会的。更何况,她已是我们教主亲点的新会员,只等四日后的盛典便是我们白菊教会的正式会员,当然不能让你带走。”
“什么!”郎霆烈的脊背倏地冒出了冷汗。他害怕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一心想逃离他,又推开乔睿伸过去的手,走投无路的她走进了白菊教会。在一群痛恨男人的女人的蛊惑下,她极有可能会选择那条断情断爱的路!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让她出来,把她放出来!”郎霆烈大喊着,瞪着猩红的眼睛,“她心里还有爱,根本不是你们这种人,不要用你们的胡话去蛊惑她!你们放她出来,快放她出来!”
捶打了几下门,见那个女人还是无动于衷地摇头,郎霆烈顿时气血上头!
他正准备纵身一跃翻过去,忽然听见门那边,又有一个声音传来,清透至骨,“让他进来说话吧。”
“是,教主。”
教主……
郎霆烈停下动作,站在原地,但狠戾的眼眸已经没有收敛。是她亲自选中的费芷柔,那么就是她蛊惑的了!
大门徐徐开启。在看到站立在大门那一边的身影时,郎霆烈身边的几个保镖全都抑制不住地惊叹了一声。
就连郎霆烈,也微微地怔了一下。
震惊,太令人震惊了!
没想到赫赫有名的白菊教教主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女人!不仅是年轻,还很美丽。因那一头极短的发,那一身极白的衣,看着仙风道骨般的美丽、飘逸。
“你就是教主?”在手下人还在震惊的时候,郎霆烈早已回了神,蹙眉问着眼前的女人。
“是的。”白羽笙微微点头,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看着极为沉稳冷静,“你来找费芷柔?”
“对!”郎霆烈开门见山,“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要带她回去。请教主把人交给我。”
“她如果愿意跟你在一起,又何必到我这白菊教躲避。”白羽笙看了看郎霆烈,显然不惧于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戾色,“其实她知道你来了。想必这位先生也注意到门上装了摄像头。我原本可以安排她与你见面的,即便我有意让她加入白菊教会,可只要她一天不是正式会员,一天都有自由与你接触。可她自己不愿意。”
“你蛊惑了她,对不对?一定是你们对她说了什么!”郎霆烈低沉地说,牢牢地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无欲无求的女人,“费芷柔从来都不是信仰教派的人,她根本就不会有加入你们白菊教的念头,一定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不是我们,先生!”白羽笙轻轻地笑,“对她做了什么的,是命运,是生活。我们从不勉强别人入教,一切随缘。有缘分,自然会来到白菊教,也会留在白菊教。这里是每一个走投无路的女子的家,是她们的后路。如果她们觉得外面是幸福的,她们不会走到这里。所以,先生,你是不是该问问自己,你对她做了什么。”
郎霆烈愣住了。他没想到她回答问题的方式会这样无懈可击,更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女人会把问题看得这样透彻,竟让他说不出什么。
对,造成今天局面的所有“因”皆是他。是他对她做了太多,才会让爱恨无止尽地纠葛……是他……
“她不想见你,不过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希望你看过之后,不要再来找她。”白羽笙拿出一张纸条,交给守在身边的那个中年女人,看她把纸条交给郎霆烈,然后转身离开。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亦自然。故,顺其自然,莫因求不得而放不下。”
短短几行字,是她娟秀的笔迹。郎霆烈当然认得。
可是,这给他的短短几行字,再没了情感的踪迹。有的,只是参透人生的淡然和冷静,只是一颗再也起不了波澜的心。
第335章 莫因求不得而放不下1()
这是让他放下执念吗……这是她与他告别吗……这是她已然铁了心要加入这绝情绝爱的教会吗……
她走到这般退无可退的境地,难道真的是他逼成的吗……
莫因求不得而放不下……
放下执念……难道他对爱执着,真的错了吗……
“砰。”
关门的声音,让郎霆烈高大的身躯也剧烈地震颤了。
“狼头,你没事吧?”看到郎霆烈过于苍白的脸色,保镖们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没事……”郎霆烈推开他们来扶的手,踉跄了一步,转过身,呆呆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即便此刻,自己跑开一切,不管不顾地冲进白菊教会,她也不会见他。或者,即便是见到了她,她也依旧如纸条上所写的那样,冷静淡漠地看着他。
她是真的心死了……
而他所做的,不过是自以为是地以为她还爱着自己。
是心死了吧……所以无论他怎样去点燃她,她都不愿意说出那句“我爱你”。而那些在黑暗中的颤栗,不过是她近乎本能的反应。
因为自己爱着,所以以为她也还爱着。因为得不到,所以放不下。是这样吗……
忽然,像是身体被拔掉了赖以支撑的支柱,他高大的身躯摇晃着,在视线一黑的瞬间,那么沉重地倒了下去……
“你做好决定了?”
当监控屏幕里放出那个高大男人倒下的一幕,当感觉到身边的费芷柔抑制不住的轻轻一颤时,白羽笙顿了顿,还是低声地问出了这一句。
费芷柔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令她心痛的一幕,同样低声地说,“嗯,我决定了,教主。”
不眠不休的一夜,她就一直坐在那个房间里,听着轻到近乎呓语的教会音乐,看着满屋美丽神圣的圣女图,闻着沁人心脾的淡淡菊花香……当“前尘往事”车水马龙般在脑海里过往以后,渐渐地,就像刮过的沙暴,远去了,消散了,只剩下空白的残骸。虽然荒凉,虽然凄惨,但终归,平静了下来。
平静……
好久没有这样平静过了。
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从开始逃亡以后,她的心从未这样平静过。平静到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放下所有的欲念了……
至少她可以努力。在这个可以与世隔绝的地方,努力做到忘记一切。
而这样的选择,已然给了他,自己最坚定的答案。
一切皆已尘埃,烟消又云散。
她知道这无非也是一种逃避。可她终究没有勇气对郎霆烈说出心中的秘密,没有勇气去面对、去承受可能发生的一切……
她真的累了……
就像佛说的,放下所有执念,顺其自然。
只是偶尔有迷茫,这份执念,到底是说他,还是说她。要顺的自然,到底是他,还是她……
“狼头,尤小姐来了。”
雷玄敲了敲门,又等了会,还是没有回应。
看看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焦灼的尤念兮,雷玄顿了顿,直接拧开门把,推开了门。
一股浓烈的烟酒味飘了出来,顿时呛得尤念兮咳了几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眼前的光景让雷玄深深拧起了眉。他不由地快步往里面走了几步,可又想起什么,还是停了下来,回头对尤念兮说,“你不是有话跟他说吗,交给你了。”
说着,雷玄回头看了看那个仰躺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憔悴男人,气恼又无奈地握了握拳,走到了墙边,抱胸斜倚着。
尤念兮走了过来,看着躺着纹丝不动、满脸胡茬的郎霆烈,又想着在白菊教会里几天以后就会成为正式会员的费芷柔,心里的气恼真是不打一处出!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这都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