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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九月的秋凉季节,刑部偏在此时把复核的“洪朝选一案”禀报了上来。
张四维与申时行归家,他刚走到家门口,只听得家人说,张大人来了。
张四维问:“哪一个张大人?”
执事说:“三个张大人一起来了,是张居正张大人的三位公子。”
张家的三位公子已不是大人了,只着青衣小帽,有那么点窘迫,就这么来拜见张四维。依张敬修的意思,此时不能来见辅臣;此时来见辅臣,人家不便见,也不敢见,想见而不见,反而无趣。三位公子从来没有求过人,他们来见张四维,手脚都没地方放。
张敬修说:“我们实在无法,只能来求助于首辅,但愿首辅能顾及父亲当年的情义,帮我们一把。”
张四维说:“请进屋内说话。”
张敬修说:“还是在府外说说吧,不然会牵累首辅。”
张四维笑一笑,说:“你们既然来找我,便是不怕我受牵累,还是进屋说吧。”
都知道锦衣卫与东厂无孔不入,此时他们进府内一谈,马上会有人向上告密,但张四维十分坦然,不给三位公子怕的印象。他领着张家三位公子进了书房,三人坐下。
张四维说:“请说吧。”
张嗣修说:“父亲在世之日,曾十分称赞首辅,说首辅有振兴大明的新策,只是得缓一些时日……”
张四维说:“嗣修兄,你还是别说这个了,如今时日,根本就没有时间再绕弯子说话了,你说,你们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张敬修说:“首辅是父亲在时的次辅,知道父亲提拔了一些人才,最重的人才便是首辅。首辅此时看得明白,我们张家要落水了,人人喊打。首辅能不能请皇上下一道谕旨,要所有再牵涉父亲的案件不再交办?”
张四维心想,你们是不知皇上的心思,如今皇上正惦念着对你们张家手下呢,他怎么会不交办呢?他肯定会借着“辽王案”与“洪朝选案”,提出处置张居正的办法,这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你们怎么还想得那么好?
但张四维不想说明,只是点头。【wWw。wRsHu。cOm】
张懋修比两个哥哥更激愤,他大声说:“我父亲活着时,一再思想着要退隐,我是劝过他,皇上看重你,你不能退。但如今看来,父亲的担忧还是对的。皇上也看世情冷暖,看人面高低,这不是让人难过吗?父亲一死,尸骨未寒,便要清算,疏奏不断,人人要扯我父亲,恨不能把他从地底下扒起来,让他再说明案情。这些案件与他有关吗?人死了,事也了断了,哪有死人还牵扯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案子的?我们兄弟考上了进士,说要取消进士,一连兄弟三人都夺了功名。说我们是借父亲的光才考上了进士,我们兄弟就没有一个人有真才实学,只是靠父亲的名声才中了进士?那好,就算如此,那在我父亲当政时,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上疏?一直到父亲死了,才上来弹劾,弹劾死人最容易了,死人又不会从坟圹里爬出来,替自己分辩……”
张懋修因生气而胀白了脸,比两个哥哥更激动,他想对张四维讲理。但理是讲出来的吗?皇上想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才是理。他们不想问问,皇上到底想怎么做吗?张四维心里这么想着,可他不敢说什么,他是阁臣,他知道世道的险恶。如今隔墙有耳,皇上亲手掌握着锦衣卫与东厂,锦衣卫由朱希孝管着,东厂由皇上最信任的大珰张鲸管着,张四维在家里与谁交谈,马上就会有人禀报张鲸,再由张鲸直接报与皇上。
张四维忽地想,张家的三位公子也知此事,只是太着急了,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张敬修看张四维在沉吟,知他不愿惹事,便说:“我们也不愿来求首辅,只是眼看着一把把火烧向父亲,不能不出面来说。”
张四维想,你们只能受煎熬了,皇上一心要治罪,有什么法子?内阁阁臣也没有法子。但他不能对张敬修这么说,他说:“我可以帮你们,我可以在皇上要下谕旨前求皇上,求皇上不追究太岳兄以往的错失。”
张嗣修说:“看得出来,皇上也不愿意治父亲的罪,只是言官们太厉害了,他们不肯放过父亲,恨父亲,便要构他入罪,要他死后不得安宁。这是陷害功臣,请首辅明察。”
张四维心里一叹,我明察不明察有什么用?得皇上明察才行。但张家三兄弟如今是平民了,见不着皇上,有话能对谁说?张四维只好说,我一定帮你们求皇上,我与申大人一定为你们说话。
张懋修说:“我们还要去见申大人。”
张四维说:“别去见申大人了,我到了西庐,一定告诉申大人,向申大人讲明你们的要求。请相信,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帮你们的。好不好?”
三人向张四维行礼,依他们来时的心意,是要好好对张四维说说的,向他求情,要他向皇上进言,至少要进一疏,内阁阁臣奏疏,皇上一定会很在意的。但张四维没有提出要写奏疏一事,看来他还是不愿意帮他们。这让他们心灰意冷,心里一下子更空了,两下便讪讪的,无话可说。一时三人还想到了,父亲临走时,根本就没有想把朝政交与张四维管,而是想交与潘晟管,潘晟没等来京,就给人弹劾掉了,在路上就给皇上下了谕旨,要他以新职务致仕。就这件事,他与申时行还不恨父亲一辈子?此时找他求情,或许是错了?
张懋修说:“首辅大人是不是与我父亲还有私怨?”
张四维正想着这事儿,一愣说:“没有,没有私怨。”
张懋修说:“我看首辅大人不太在意,是不是不想帮我们?如果你不想帮我们,就实说,我们也不勉强。”
张敬修斥一声:“懋修!你怎么跟张大人说话?”
张四维忽地心里一阵悲凉,他轻声说:“我告诉你懋修,我对你父亲根本没那么多的好感,但为了大明朝,我与申大人早就对皇上说了,一定不能再翻张居正的根子,如果一动,整个朝野都会震动,这比世上任何一处地震都可怕。我们劝过皇上了,前些时日皇上夜里去了申大人府上,他是拿不准要不要重翻你父亲这一件大案。申大人告诉皇上,不能翻,一翻大明朝就掉水里了……”
三兄弟静静看着张四维,他们知道,首辅方才告诉他们的是真话。在这种时候,能这样对他们说真话,实属不易了。
张四维说:“但有几件事,实在躲不过:一件事是洪朝选的案子,当年你父亲真的让人给地方官一个示意,洪朝选便死了,死得那么惨,言官不肯放过你父亲。再有辽王案,有人特地扯上你父亲,其实你父亲根本不关涉此案。但言官不在乎他在内不在内,要他在内,他就在内;要他不在内,他肯定不在内。你父亲如果给牵扯进这两大案子,他就不妙了。”
张敬修听明白了,他问:“依首辅讲,父亲怎么样才能不被牵涉进此案呢?”
张四维说:“首先要言官肯放过他,但这是不可能的,言官们恨你父亲,他们怎么肯放过他?你们可以找一找言官,要他们放过你父亲,或许此事可行。再就是你们得问一问,辽王案与你父亲是不是真有关系,此时刑部已把洪朝选的案子报上来了,还好,没有牵涉你父亲,这到底是皇上开恩,还是皇上没想揭底,我也不知。”
三人看着张四维。张四维继续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如果这两案都牵扯到你父亲,就完了,没什么指望了,皇上会抄没你们的家,也许会拿你们兄弟问罪。”
三人再无话可说,一时盛气而来,泄气而去,只互相看看,心里有说不出的凄楚与悲凉。
张四维把三人送出府,再回来,他呆呆坐在椅上,好久无话,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儿气力了。夫人问他:“你怎么了?”他不出声儿,再问,他说:“别问我,我不想说话。”
如果经商,他会做得很好,他有经商的天分。父亲生病了,特地叫人给他送来一些银子,父亲在银子上贴上了一块块小纸条,上面都是一个“廉”字,这些字都是父亲的笔迹,父亲是告诉他,银子可以由家里供给,但他不能贪贿,得做一个好官。
他忽地流泪了,对夫人说:“父亲那里有没有消息?家里怎么样了?”
夫人说:“父亲还病着,听三弟上一回来说,情况不很好,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反复?”
张四维不出声,他叫夫人拿来贴着一块小纸条的银子,这是一锭足五十两的银锭,上面的细丝足纹清晰可见,他摸着银子,说:“你信不信,摸银子,可以摸得出自己的心跳得快慢,摸得出你自己是不是一个贪官。”
夫人看着他,叹息说:“你不是,你不会贪。”
张四维说:“我要写奏疏,我要保张居正。”
夫人一惊:“你怎么了?连北京城里的孩子都知道,张居正要完蛋了,你还要保他?你保得住他吗?你一保他,岂不是连你自己也牵扯进去了?”
张四维摸着银子,说:“墙倒众人推,我不是众人,我是首辅,你拿来笔墨,我要写奏疏。”
张四维写着奏疏,文思如泉,他写《劝诫止牵涉故元辅张居正案件疏》,写下这几个字,刚要再写正文,忽听得大门响,听得有车在大门外作响,再听是一阵急慌慌的脚步声。
他站起来了,心头忽地一颤,是不是父亲出什么事儿了?
正想着,忽地门被一推,就见二弟四端、三弟四教一起进来了,二弟三弟进来后齐齐跪下,大声哭叫:“大哥,大哥,父亲殁了,父亲殁了!”'① 《明史》列传第一零七·张四维。'①
张四维的手一抖,笔掉了,掉落在地上,瞪眼看着两个弟弟,他们在家里守着父亲,天天与父亲在一起,膝下承欢,他张四维能做什么?能尽忠,还是能尽孝?他忽地向后一仰,身子便向后栽去。
三弟四教手快,一把扯住张四维,大叫道:“大哥,大哥!大哥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夫人也进来了,她扯着张四维,大叫:“四维,四维,父亲想你,父亲想你,他想你好好做官;你做官,能让大明朝富强,你能让大明朝的百姓有好日子过,让大明朝有安生日子过。四维,四维,你醒一醒啊……”
张四维醒了,看着两个弟弟,说:“扶我起来,我要起来。”
张四维给扶起来了,他跪向山西方向,轻声说:“父亲啊,儿子不孝,四维给你磕头了,儿子给你磕头了!”
他把头磕得咚咚响,额头出血了,他也不知。
万历不想让张四维回家,他想着张居正的“夺情”会不会在他身上重来一番?但张四维一接到父丧的通知,便不再来西庐当值了,他给万历上了一疏,疏写得极是恳切,要求马上归家守制,从此不再来做官。张四维哀毁过甚,已是站不起来了,躺在家中,只待皇上一道谕旨,便要回家了。
万历想,是不是去看看张四维?
他想去看张四维,问张宏:“我要去看看首辅吗?”
张宏说:“皇上要去看他,是皇上隆恩,他该深沐大恩了。”
万历说:“我去看他。”
这一天,万历带着徐文璧、申时行一行人去看张四维,他心里还是挺在意张四维的,原以为只有张居正能料理朝政,想想张四维也不错。
万历到了张四维府上,看到府上灵素飘雪,一片皆白,府外竟是冷冷落落的,没有停驻官员的车马。
问一问才知道,张四维谢绝来人吊丧,只接受亲人慰问。
万历问:“有没有人告诉他,我来了?”申时行说:“已是通知了首辅大人,告知他,皇上亲来慰问。”
万历进了张府,命徐文璧代他致祭,他与申时行来看张四维,张四维只好命兄弟张四教陪徐文璧去灵堂,他陪皇上坐在厅内。
万历问:“首辅真的要回家了吗?就不能如张先生一样,‘夺情’执事吗?”
张四维一听,跪下而哭:“圣上啊,我是张家的逆子啊,父亲生我,一生下便是读书,读书之后,于家无尺寸之功,只是在外做官,二十年不曾在父亲膝下尽孝,父丧不奔,岂是人子所为?圣上不叫我回家,我只能死在这里了。”
张四维一急,便咳,咳了血,吐血不止。
万历不落忍,说:“好,好,依你所说,让你回家去守制,你可以回去守制。行了吧?”
张四维叫上三弟四教,兄弟二人来向皇上磕头,谢皇上大恩。
万历说:“首辅,你有什么事儿,这会儿对我说,我只怕你一走了,便不会再对我说什么话了,你说说,还有什么事儿要治理的,说说看。”
张四维想想,说:“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云南贡金事,圣上要罪土官,又诏取云南矿银二十万两,此事不宜啊。圣上,云南是穷府,土官贡金不易,不应问罪。如果圣上不问罪,土官会尽力而为的。”
万历说:“你病了,又要走了,说这件事,我怎么能不听?我听你的,不问罪那个土官就是了。”
张四维说:“云南旧矿,多湮没淹埋,或矿苗穷尽,哪里有矿可采?此时再要矿银二十万,无异于逼官索民,官一索民,便是逼民造反。圣上千万不要做这种事儿,要二十万两银子,从哪里都拿得到,何必一定要从云南旧矿上拿?”
万历沉吟了一下,说:“好,好啊,就依你所说,不要他们交旧矿银子了。”
张四维说:“圣上如此办,真是云南民众之福啊。”'① 《明史》列传第一○七·张四维。'①
申时行看着张四维,他与张四维也有隙,原来张四维的门生李植等人弹劾冯保,申时行曾问过他,是不是要拿下冯保?张四维只是一笑,说,冯保是你我的恩公啊,谁能拿得下他?及李植上疏,抄副本到了内阁,申时行方才得知,此时再想维护冯保,或是知会张居正门生故吏 ,都来不及了。
申时行还知道,张四维与慈圣皇太后的父亲李伟交好,李伟原来求过张居正,做过为锦衣卫制衣事,但他做得不好,还得到皇太后一顿训斥,从此再无人肯帮他求职。虽说后来他被另封为武清侯,也依旧例,皇亲国戚封爵而不实禄。但没有禄米,李伟家日子困窘,张四维听说了,写信命弟弟四教与李伟家交往,李伟家在山西,一与张家交厚,渐渐张四维就与冯保交好了。
张四维听冯保说,申时行与王篆、曾省吾知近,两下相交日深,不知所图何事,但他从不问申时行。二人在西庐只是就事论事,直至此回有人上疏力扳张居正,二人方才有几次交往。
申时行看着张四维,不愿再对张四维说长道短,张四维一心图首辅位置,这无可厚非,但他与冯保相交,后来与李伟交厚,就犯了明朝的大忌了,外臣不得交接皇亲国戚,他这么做,还有些明目张胆。要是在张居正时,张居正会极不客气地训斥他,他也只能唯唯诺诺,顺口答应,决不敢多嘴,更不敢还嘴。但张居正一死,他就成了首辅了,却还做好人,把张居正罢黜的官员大都起复,把张居正革斥的人才重新罗织,这一做,朝事就有了大变化。万历因张四维能努力执事,先后累加他至太子少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
申时行虽然在张居正这一事上态度暧昧,但他也知道,张四维是愿意推倒张居正的,但没有料到张四维在父亲死前曾有过那么一个大念头,要写一奏疏,求万历不再提起张居正旧事,一心行新政。他一直以为,张四维是想推倒张居正,此时他要走了,最在意的是没把张居正扳倒。
申时行心里有一本账,张四维做首辅时,他也做过与张居正一样的事儿,他的两个儿子泰征、甲征,皆在张四维做首辅时皆举进士,'① 《明史》一○七·张四维。'①泰征如今在湖广做参政,甲征在工部做郎官。申时行知道,当时有人上疏奏张居正三子皆中进士时,同时也影射他张四维,他当政时,两个儿子同举进士,张居正有儿女私情,他张四维就没有私情吗?
万历想问政于张四维,就不该带着申时行来,他是不知道张四维与申时行的芥蒂,还是故意而为之?万历看着他二人,说:“我原想着要再增一阁臣,听说四维要归乡,就显得更迫切了,你会给我推荐一个阁臣吗?”
张四维说,“圣上自己看好了哪一个人,便增补他入阁就是了,何必要阁臣推荐,还可能不是圣上的心意。不如问一问申大人要哪一个入阁,听听申大人的意见。”
申时行说:“我看许国可以。”
许国与申时行相善,且在万历选取寝宫事中有功,有许多人不愿万历的寝宫选在天寿山里的大峪山,说出许多的不好来。满朝无人敢应,独有许国说,天寿山有我朝十代圣主,怎么就独没有我圣上的万年灵位?依我看,只要山灵,只要人灵,就是人杰地灵,哪有什么不好处?万历听了许国的话,遂拍板定下了,就在天寿山一角选址,定下寝宫位置,开始营建。此时申时行一提许国,万历说:“好,许国好,就让许国入阁来补缺好了。”
张四维不再说话,他不想再参与政事,万历也觉得他人闷,不能再说什么了,便安慰了几句,起身告辞。
申时行成了首辅,大学士许国做了辅臣,此时朝廷上满是雷霆风雨,稍有不慎,便踏入水波与泥泞。申时行一向胆小,他成了首辅,竟不敢接受从前与他相善的王篆、曾省吾的贺礼,他命家人关紧大门,不受人贺。他说,首辅是皇上赐的,只是一任命,何喜何贺之有?
九月雪纷纷扬扬下了几天,万历坐在乾清宫里,拥着贤嫔与杨妃,写下他对洪朝选一案的处置谕旨。
他提笔写道:“这厮每挟私枉法,陷害无辜,险狠可恶。王宗载主谋杀人,律应反抵,著发边卫充军;于应昌承勘虚捏,姑依拟,与陈绅、刘伯朝都革了职为民;张崇方、周于德俱降一级调用;陈柱、薛思敬交诸辽东抚按官提了问;谢炔监候定决。”'① 《万历邸钞》。'①
他看着这一段谕旨,心想,我还是比刑部的批文更松些,也显得宽厚。
刘台的案子就告一段落了,对刘台安抚了一下,据载,刘台的家乡人仍觉他苦冤,竟在家乡为他与傅应祯建了祠堂。
刘国八来到了酒楼,他买了酒,一坛坛斟与言官们喝,他跪磕敬酒,说:“没有言官,就没有我家的今天,我哥的冤案昭雪了,但我知道,还有一些坏蛋在逃,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羊可立说:“谁敢害人,我们就决不放过他!你以为张居正权大,权高震主,我们就怕他了?不会的。我们还要找机会弹劾他,他死了也得从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