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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信他们。”他听到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鸻顾不得震惊,惊喜地回过头,“丝卡佩小姐,你醒了?”丝卡佩脸上没一丝血色,手苍白如骨,紧紧地抓着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快走!”
方鸻看到丝卡佩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面闪烁着灼灼的光辉,分明是决死之志,心中不由大为不安:“丝卡佩小姐?”
“欺骗雇佣兵进入死寂区当炮灰,这种事情传出去就是丑闻,”丝卡佩恍若未闻,断断续续地说道:“千万别在其他人面前表露佣兵的身份,遗迹中的任何一方都不可信,他们害怕的是我们辉光石设备中的录像,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她将手放在右脸颊,神色一反常态地安宁而柔和,那里发出微弱的光芒,方鸻看到一枚金色的水晶被导出逐渐浮现在她掌心中。丝卡佩抬起头,注视着他。
“这是我的辉光石,我死之后,这东西带不出去,你可以把里面的影像导出来——”
“可是……”
“活下去,让我看到你的冒险团是怎样的。”
丝卡佩靠坐在墙边,用尽力气举起手,为这个大男孩整了一下领子,眼中全是温暖之色。
方鸻张了张嘴,他想告诉丝卡佩,他根本导不出影像——因为他不是正式的选召者,没有系统。但看着对方期翼的目光,这话卡在喉咙里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默默地看着手中的辉光石,将它放在口袋里,郑重地收好。
窗外传来了攀爬的声音,方鸻恍若未闻。他一时有些沉默,心中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愤怒,但竟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选召者是新时代的开拓者。
人类的英雄。
丝卡佩推了他一下:“快走。”
方鸻摇了摇头,看都不看窗外一眼,一言不发地将丝卡佩背了起来:“我带你走。”
“傻孩子。”
丝卡佩竟然没有反对,轻轻笑了一下。
“抓紧我,丝卡佩小姐。”方鸻小声提醒道。
丝卡佩早知道他要干什么,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如风中残烛。方鸻向另一个方向退去,一边腾出双手为七式火枪重新上膛。
那个弩手终于从窗口爬了上来,他举起十字弓就要射击,但方鸻比他更快,举枪,开火,一气呵成。
火光乍现,那弩手胸口炸开一团血雾,向后一翻滚了下去,下面传来一阵怒骂。“很帅。”丝卡佩闭着眼睛低声呢喃道:“我真的认识一个好姑娘,小家伙,要不要我让魁洛德给你介绍一下……”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
方鸻哭笑不得,答道:“活着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吧。”他心中想起的却是另一个少女的身影。
但丝卡佩没有回应。
“丝卡佩小姐。”
“丝卡佩小姐?”方鸻轻轻喊了两声,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冰冷的手环着他的脖子,没有一丝脉搏,也没有一丝心跳,她睡着一样,眼睑低垂,长长睫毛自然地合在一起。
方鸻僵在了原地。
外面的声音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许多点点滴滴的记忆一下子就浮上了他的脑海,他在卡普卡和罗戴尔恳求每一只过往的团队能带上他一起冒险,他在那里呆了足足六个月,大多数时候都露宿街头,但没一个人看得上一个新丁,一个没有魔力自适性的家伙。
只有一个队伍接收了他。
那个小小的冒险团,叫做黎明之星。
他转过身,将已经失去了温度的丝卡佩小姐从自己背上放下来,轻轻靠在墙边,就好像她还活在艾塔黎亚一样。他紧握着手中的七式火枪,一言不发。
然后退一步,拉开插销,把魔导铳往石头上一砸,整个枪机与里面的魔导水晶便一下子飞落了出来。
方鸻撕开长袍,在手上裹了两层,一把捡起那枚滚烫的无属性水晶——布条烧焦的臭味瞬间弥漫开来。他视若罔闻,从兜里掏出一个还未完成的发条妖精,打开外壳,拆除了发条妖精本身的构装,只留下控制铰链的部分。
然后他再取下魔导铳的击发装置,三下五除二装进了发条妖精的外壳里与铰链相连,撕开纸包填入催化剂,最后再把过热的魔导水晶稳稳地装在了原本用来镶嵌视觉连接水晶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了起来。
窗外楼下,两个战士还看着自己同伴的尸体面面相觑。
他们以为方鸻肯定已经逃走了,不过莫名其妙被人干掉了一个却不好交代,一边拿出水晶挂坠输入道:“团长,我们发现黎明之星佣兵团的人了。”
沧海孤舟:“黎明之星?现在我没功夫管这些……”
但过了一会,他又发了一行文字:“等一下,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处理掉了吗?”
“说是走散了,不过运气不好,给那小子逃掉了。”
沧海孤舟:“蠢,那还不赶快去追?”
“放心团长,他们有人受了重伤,肯定走不远,只是我们需要申请一下战场侦查使用权。”
沧海孤舟:“可以,我会和卡卡说一下。”
如果是卡卡,那自然是没问题了。
战士忍不住兴奋地摸了摸自己的秃勺。卡卡是俱乐部培养的这一代选召者中天分最出众的新秀,据说对方还不是战斗工匠,但已然可以熟练地操纵发条妖精。纵使在bbk这样的俱乐部历史上,这也是罕有的天赋了。
他正在心里揣摩怎么和公会里面那些精英选召者打好关系,却听到一声惊呼:“小心上面!”
是治愈师的声音。
两个战士齐齐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方鸻在窗口处冷冷地看着它们:“下地狱去吧。”然后他将手中的发条妖精向下一掷。
“发条妖精?”
那秃头战士微微一怔。
但方鸻已经拉下了风镜。
铰链驱动了击发装置,击发装置准确地击中卡在外壳另一侧的晶片火帽,上面的炼金公式被瞬间点燃,推动催化剂剧烈地燃烧起来,将魔力注入中央的无属性水晶之中。
而无属性水晶早已过热,正如丝卡佩曾经告诫过他的那般,猛然膨胀,然后炸裂开来。
冲击波撕裂了发条妖精脆弱的外壳,将它沿上面的炼金刻线撕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那只是顷刻之间完成的整个过程——
伴随着两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
千米之外——
少年忽然掀开了脸风镜。他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满是稚气的脸最多不过十五岁出头的模样,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像是营养不良一样形同枯草,一脸无精打采,还带着重重的黑眼圈。
“怎么了,找到了?”沧海孤舟现在已经远没有先前那么光鲜,浑身上下灰扑扑的,鲜红的罩衣也被烧焦了一截,漂亮的佩剑也丢了,只剩下个华丽的剑鞘。
这副模样虽说不上落魄,但也相差不远。
不过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至少现在他还仍然说得上沉稳——那怕被那个传说中的‘战场的全视者’打了一个完美的伏击之后。话又说回来,在国内又有几个指挥者没有被那个男人伏击过呢?
但沧海孤舟并不认为这是一种殊荣,他只觉得是巨大的耻辱。
少年摇了摇头:“找到了,不过没什么用。”
他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描述了一遍。
“战斗工匠?”沧海孤舟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你是不是搞错了,那个冒险团在卡普卡和罗戴尔一带就是个小透明,怎么可能招募得到战斗工匠?”
少年挠了挠头发,有点无所谓地答道:“那大概是我搞错了吧。”
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沧海孤舟见过的最垃圾的那些半吊子炼金术士。但天知道这是俱乐部下了血本培养的未来之星,甚至在公会里的地位比他还要高上不少,他摇了摇头,拿这家伙的惫懒实在是没一点办法:“你先继续监视那家伙,别跟丢了。”
少年点了点头。
沧海孤舟这才抬起头来,应付眼前最棘手的问题——
在他的视野之中,三个方向上,遗迹中都出现了零零星星的穿银色战袍的人。是的,他们被包围了,他满以为那个‘传奇先生’根本不可能猜得到自己的意图。
但对方非但猜到了,还猜得很准。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人群之中的那个人——银林之冠的传奇,全视者,k。尽管沧海孤舟十分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一仗,他已经输了个彻底。
“他们好像停下来了,团长?”这时候有人忽然说道。
沧海孤舟也微微一怔,他也发现银林之矛的攻势停了下来,这完全不符合逻辑。然后他就听到一个经由魔力扩大之后的声音回响在战场之上。
“我想请教一下,杰弗利特的指挥官是谁?”
k的声音不高,不疾不徐。
也只有这个时候,人们才会想起来。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不仅仅是一个顶尖的指挥官,而且还是来自于第二世界的明星选召者,同时也是银林之冠唯一的龙骑士。
沧海孤舟只觉得面皮发红。
但他还是很有担当地站了出来:“我就是。”他看了看对面,以为那些人会发出讥笑,但他错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笑出声。
那一刻,沧海孤舟心中忽然感到了巨大的落差,甚至比被讥笑还要让他难受。
因为他明白了过来,在人们眼中,被那个男人击败根本不算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因为那理所当然。
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直到一只手在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那手枯瘦、但修长有力,沧海孤舟楞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谁。
“乔里?”k的声音也楞了一下:“我没料到你在这里,难怪这一仗打得比想象中要艰难一些。”
比想象中要艰难‘一些’。
沧海孤舟只觉得脸上发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但乔里却摇了摇头:“这一仗是我们的指挥官全权负责指挥的,与我没有半点贡献。”
k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那个年轻人——以选召者的职业生涯来说,自己也算不得十分年轻了。“不错的指挥,”他赞扬了一句:“看起来bbk也要崛起了。”
沧海孤舟完全怔住了。但那位银林之冠的传奇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他摇了摇头,说道:“指挥官阁下,我提议停战。”
“停战?”
“因为我们两边混入了间谍,有人已经进入遗迹下的中枢地带了。”
“什么?”沧海孤舟大吃一惊:“……那东西?”
他话音未落,整个森林的地面忽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
第九章 龙骑士,攻击()
两个人浑身是血地在地上哀嚎着,干嚎得哑了嗓子,身上血混杂着泥土与苔藓,显得狰狞可怖。方鸻默默地看着灌木丛中的这两个可怜虫,他没有出手杀他们,他们留在这战场上也是死路一条。
他抬起头,看了远处那个女治愈师一眼。吓得她尖叫一声,脸色惨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向后退去,那神色像是看到了连环杀人狂。
方鸻看到她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膝弯一软差点又跌倒;她扶着墙,丛哆哆嗦嗦地后退,到发足狂奔,直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野之中。
良久的良久,他才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来到丝卡佩面前,单膝着地,缓缓跪坐在对面。
失笑了一下之后,他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丝卡佩小姐?”
“可怕?”丝卡佩一定会那么说,她忍俊不禁:“哈哈,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如果她没睡着的话。
丝卡佩微微低着头,恍若熟睡。
“我不会离开艾塔黎亚的,我会让黎明之星永远存在下去,”方鸻说出这句话时,发现自己内心中一片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他只轻声述说道:“我会让你们看到的,我的冒险团,它将空前伟大,超越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人。”
丝卡佩轻笑了起来:“你尽管吹牛,小家伙。”
“这可不是吹牛。”方鸻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起来:“我可是来真的,丝卡佩小姐。”
“明明连魔力自适性都没有,老老实实呆在塔伦才是明智的选择。”
“看看你的样子,塔伦就安全了吗?”方鸻哑然失笑:“艾塔黎亚没有绝对安全啊,丝卡佩小姐。”
丝卡佩定定地看着他:“你终于懂得了啊,这个道理,小家伙。”
晶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如同决堤,漫流于面颊。
“孩子气。”丝卡佩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哪有,”方鸻大声道:“只是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是啊,”丝卡佩叹了一声:“那今晚的风沙可真大。”
方鸻破涕为笑,脸上仍由泪水洗刷,只是眼底始终异常平静。
遗迹之中有些安静。
无尽的幽暗之中,仿佛萦绕着这样一段对话。
“我走了,丝卡佩小姐。”
“去吧,我等着看你的传奇,在另一个世界。”
“我会回来的。”
“活过今晚再来说大话。”
地板微微晃动了一下。
沉睡的丝卡佩偏了一下头,身子软软地滑倒在墙边。
方鸻回过头,缓缓起身,坚定的目光仿佛可以穿过重重障碍,与那里黑暗中的暗红目光彼此相对。
从一刻开始。
他明白了自己的路——就是活下去。带着丝卡佩小姐的辉光石,与黎明之星的信念,去谱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而那传奇,一定是最美的诗篇。
地面微微晃动了起来,富有节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下升起。
杰弗利特红衣队的士兵正在一排排半蹲下,举起手中的火枪。在一束束雪白长羽的对面,是手持巨剑的魁洛德,他左手中握着一个残破的发条妖精,平静地看着前方。
前方是数不清的,黑洞洞的枪口。
“团长!”远处,黎明之星的那个代林盾卫喊得声嘶力竭。
但银之翳的女游荡者在他身后死死地压住他,在耳边怒斥道:“别过去,别让战士死得没有价值!”
“我不要什么价值,我只要和大家在一起,”代林盾卫年纪不小,但却哭得像个孩子:“如果大家都离开了,我还呆在这个鬼地方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银之翳的女游荡者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道:“黎明之星需要一个公道。”
他一下僵在了原地。
杰弗利特红衣队的指挥官默默地看了一眼这个高大的男人,心下恻然,始终没有放下举起的手。他开口道:“你自己动手吧,战士,我给你一个体面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
魁洛德看了一眼手中的发条妖精,平静地答道:“但战士,唯有战死。”
杰弗利特红衣队的指挥官看着他怔了好半晌,才猛地挥下了手。
然后他背过身,不去看这一幕。
枪声响起。
高大的身形晃了一下,鳞甲之上无数弹孔血流如注,他以手拄剑,目光一一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然后缓缓合上了眼睛。
“艾德。”
“你能做到吗?”
发条妖精,从浑身是血的魁洛德手中滚落,落入尘土之中。
代林盾卫的哭声变成了低沉的呜咽,仿佛野兽的哀嚎。银之翳的女游荡者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她知道大公会的行事方式,换作是银林之矛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这就是艾塔黎亚。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厌倦。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艾塔黎亚的。
当初的梦想,而今实现了吗?
地面的晃动已经越来越明显,仿佛整个森林与遗迹都正在经历一场大地震,遗迹中许多建筑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沉降。
大地持续轰鸣着,地面断裂下沉,无数石块像是活过来,在街道上奔跑追逐。
大部分人都已经立足不稳,只有k笔直地站在原地,他伸出手扶了红茶一把。“谢谢。”红茶扶了扶眼镜,带着欣赏之意看了看他。
沧海孤舟与乔里带着卡卡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k,下意识地定在原地。直到乔里在后面碰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k回过头去,几个银林之矛的玩家带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沧海孤舟认出对方是银林之矛三团团长。
k看着那人,说道:“说说吧。”
“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公会的事情,”那人大概二十三四岁,双眉如剑,长相英俊。他看了沧海孤舟一眼,答道:“就算有,那也只损害了敌对公会的利益。”
沧海孤舟眉毛跳了跳。
他看向k。“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k没急着回答他。平静地看着远处,对那人说道:“违反公会既定原则也是一样的,何况你还动用了公会的资源。不过,我会尽量说服俱乐部不找你的麻烦……而能让你这么不计代价的人,也只有她了吧。”
那人沉默了下来。“谢了,但我欠她一个人情。”
“真是因为欠人情吗?”
那人看向其他方向,不再说话了。
k收回目光,不满地问道:“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有什么用?”那人苦笑了一声:“明知是不可能的。”
“等一下,”沧海孤舟插了进来:“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海之魔女弥雅。”k答道。
“海之魔女弥雅?”沧海孤舟难以置信:“她不是退役了吗?”
“是你们声称她退役,她和你们公会的恩怨,只有你们自己才清楚。”k平静地说道。
地面又一次摇晃起来,k伸出手让红茶抓住自己。后者露出感激的神色。“在我们的人帮助下,弥雅潜入进入了你们同盟,并且介入了这次任务中。”
沧海孤舟本能地相信了k的话。弗洛尔之裔与彩虹同盟彼此对立,但双方内部大大小小的国内公会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家都在往对方安插间谍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而且以k的名气来说,也没必要说谎,这对于他来说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