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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他们没那么闲来杀我这个中立的人，毕竟大家都是亲戚，你说是吧。”
李远霸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漫天飞雪说道：“娘的，你跑这里来让我如何选择？我欠你一条命，难道现在动手把你杀了？”
唐光明想了想说道：“我四百年没有动过手了，肯定很生疏。你一直呆在狼窝里，爪子牙齿肯定已经磨得很锋利了，想来我已经不是你对手了。打与不打都在于你，反正我是真没什么兴趣打的，不如钓钓鱼，多清爽。”
李远霸站了起来，在镜湖上来回走着，踩烂一地的雪。
“我还是想对你说，皇权之上，不应该存在更大的权力，你是皇族，我是外人。这他娘的实在可笑，你不操心反倒成了我在操心，你知道我是接受谁的指令来这里杀唐葫芦的吗？唐葫芦应该死，因为光应该握住承天皇帝的手里，只有握在承天皇帝的手里，才有可能真正实现皇权的至高权威。”
唐光明又笑了起来：“你还是这脾气，这么说吧，皇室对于皇权问题，自始至终就分为两派，这你知道的，就是太庙和皇陵。我属于中间派，我不希望出现一个无法控制的皇权，也不希望皇权被……打压的太厉害。两方面能够互相牵制，这样也挺好的。权力就像一把刀一样，如果太过锋利，如果握刀的人有点疯狂，造成的后果就会很严重。”
“我说不过你，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太庙里的人死了最终还是会葬在皇陵？这说明太庙的人最后的归属地还是在皇陵，起码死了以后在支持皇陵吧。”
“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了以后，皇陵就是一处陵园，没有其他。这一点我觉得皇室处理得很好，并不因为生前斗来斗去打死打活死后还要做出扒坟这种丧尽天良的破事儿。”
“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李远霸忽然站定，然后微蹙着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光是个什么东西，就算历届握着光的人，事实上也并不清楚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人说光是一个组织，这个说法并不全对。确实存在着这么一个组织，但这个组织真正的核心是守护着光。直到后来，这个组织发展了极少的外部人员，这些人员偶尔会替握着光的人做一些事情，真相就是这样。”
赵远霸来到唐光明的身前坐下，接过唐光明手中的鱼竿钓起鱼来。
唐光明取出一个炉子一口锅，在镜湖上升起火烧起水来，就等着赵远霸钓起鱼来下锅了。
唐光明在这洞里钓了整整三天，却没有钓起一条鱼，赵远霸很快就钓上了鱼。鱼不大，只有三指宽，却无鳞，是炖汤的好东西。“
赵远霸钓了很多鱼，唐光明就将钓上的鱼丢入了锅里。
很快，就有香喷喷的鱼汤鲜味飘来。
唐光明忽然说道：“你我当年一起长大，一直是很好的兄弟，我还是劝你在这件事情上不要做出选择。原因其实很简单，南唐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个皇帝了，这些皇帝中肯定有和皇陵站在一起的，应该还不少。但他们最终也没有做出什么来，那时候，光就在他们手里。你可想过为什么？”
赵远霸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想过，他们应该是没有找到使用光的方法。但历经这么多个朝代，总应该摸索出了一些东西吧？还是那句话，我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这种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一代找不到方法，万代以后，总有可能找到方法吧。”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喜欢仰视。”
唐光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就如唐光明所言，每个人都有选择或者不选择的权力，他不选择是因为无法判断对错，而赵远霸坚持选择，则是他心中已经有了对错。
这无可厚非，也无须强行去改变。
西门映雪当初面对院长大人时，也是说的不愿意去作出选择，他是不喜欢选择，无关对错。
或者，大家都没有错。
也或者，大家都错了，谁知道呢……。
139。第139章 坠湖（）
李天逸看了看天空，天上的雾已经完全散去，就看见了天空上飘着的两朵白云，和白云下面忽然飞过的一只孤零零的鸟。
他的心已经沉入谷底，西门映雪居然破了地阶上境，他在下院呆了两个月，就破了地阶上境。
至今他也不知道那座虹桥是西门映雪画出来的，知道的人极少。
真正关键之处在于芊芊，芊芊居然带着她的老师和师叔们一起来了，那么，这里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前一刻他还在想着西门映雪下南山，就应该死了吧。
现在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机会活下去。
他当然不想死，他才十七岁，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还有锦绣前程等着他。
他还想着去了北平再带着骑兵去落日原，再去时，不但要打下落日原，还要兵临横断山，看看魔族第一险关究竟是什么样子。
据说横断山的横断关可比鬼门关，人族似乎还从来没有真正攻破横断关，如果有朝一日拿下了横断关，当可名留史册吧。
横断山的后面，便是魔族的落英盆地，魔族的第二雄城落英城就坐落在落英盆地，据说一到三月，落英盆地便姹紫嫣红，落英缤纷。
他很早便有这样的理想，也一直在为这理想而努力奋斗。
他此刻当然已经看明白了李家，就是一枚弃子。
既然皇帝陛下这次默默的表了态，那么鬼门关，自然也是皇帝陛下表的态。
所以他不禁笑了笑，真他娘的有些好笑。
皇帝陛下此刻肯定已经知道了西门映雪下南山入上京的消息，却没有任何动静，李家，自然再一次被抛弃。
这他娘的究竟是个什么事儿啊！
李家和西门家是世仇这没有错，错就错在李家被皇帝陛下当成刀使了，却在最后居然把这一把刀像丢垃圾一样给丢了。
果真是天家无情，天意难测啊！
“反正要死了，有些事情问问你，让我死个明白也好。”李天逸忽然说道。
“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如果不是命大，在鬼门关就死了，谁会让我死个明白？在圣道，如果是我一个人，我又死了，还是不会有人让我死个明白。其实，糊里糊涂的死比较好，真死得太明白，会不瞑目的。”
“我只想知道，你会如何对付皇上。”
李天逸这句话说得有些大声，很多学子都听到了，所有听到的人都大吃一惊，西门映雪居然要对付皇上，居然敢对付皇上！
西门映雪忽然也笑了起来，他说道：“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的，都要死了还不忘记捅我一刀。不过这一点其实我很喜欢，因为我也喜欢干这种事情。但这一刀是你捅的我，所有我还是有些生气。原本决定给你个痛快，现在嘛，我想慢慢的，慢慢的，一片一片的，将你折磨死。你相信我，我真的干得出来这种无聊的事情。”
李天逸脸色有些苍白，他真的相信西门映雪能干得出来，因为这厮根本不讲什么道理，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指着他的背脊骂他。
李天逸又看了看天空，天空上那两朵云都没有了。
“看来，真的没有人来救我了，我还以为皇上看在我们李家连续出了两刀的情分上，可能会来救我一命的。看来就连皇后娘娘，我的姑姑，也无能为力了。死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鬼门关的局是皇上布的，只不过执行的人是我爷爷李太师，还有一个人，你只怕至今还不知道。另外一个人，就是上京五圣人之一的魏公公，你是不是想杀入皇城去？你不是很记仇吗？不是睚眦必报吗？你去报啊！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皇上两次想要你命，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西门映雪并没有急于出手，他很认真的听着李天逸的话。
在圣道遇袭之后，在芊芊告诉他那些骑兵是御林重骑之后，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是需要证实。
他本来就打算去皇城见了承天皇帝后，和他当面对质，他并不担心和皇帝陛下对质会有什么后果，因为他带着九把刀。
李天逸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而且知道了当初在鬼门关的第二个圣阶。
当时西门霸天说过，李太师虽然是圣阶，却不足以支撑偷天换日一个时辰。西门霸天还说过，南唐北明能够支撑偷天换日一个时辰的圣阶加起来不超过十人。
西门映雪没有想到第二名圣阶居然是魏公公，因为他在洗马广场连战四十三场，都是魏公公来做防护的。
那时候承天皇帝为何没有杀自己？那时候他可以轻易的杀自己。
西门映雪想不明白，只有以后再慢慢想。
“在你死前，我和你说最后一句话，我入了空岛，没有骗你。”
李天逸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西门映雪，却在惊异的刹那间突然跳起，他一剑劈向了西门映雪，这一剑凝聚着他毕生的功力。
西门映雪的眼前也突然出现了一把刀，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红长刀，一把气势十足，杀意十足的火红长刀。
这把刀仿佛带着毁天灭地之威向李天逸那一剑就劈了过去。
李天逸再次震惊，这一刀上的火焰是热的，很热很热，他明显的感觉到了。
他更感觉到了这一刀之上所喷薄而出的杀意，这杀意居然浓烈如斯，居然让他生不起反抗的勇气。
这便是碾压，西门映雪这一刀无论是灵气还是神魂还是气势，都远远超过了他的那一剑。
李天逸并不知道这就是符道，他仅仅以为西门映雪在空岛学会了新的刀法，这一刀他从未见过，这一刀，其实没有任何章法。
李天逸无比绝望。
李西乔肝胆俱裂，却丝毫动弹不得。
李天逸是李太师的亲孙子，是李太师最疼爱的孙子。
李太师入皇陵前亲手将李天逸交到他的手里，现在李天逸却要在他眼前死去。
……
……
李鸿志跪在御书房里，他已经跪了很久。
承天皇帝一直坐在龙椅上，却没有抬一下眼睛。
西门映雪已经入了上京。
西门映雪和芊芊身后跟着九个人，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九个人是什么人，但承天皇帝知道。
他一直在想着芊芊是如何说服院长大人的，因为那九个人除了孟浩然，几乎从未出世。
他现在要想的是，究竟是芊芊说服了院长大人，还是院长大人就是这意思。
如果是前者，那九人最多在上京城里帮西门映雪杀几个人，自然就会回去。
如果是后者……
那么院长大人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院长大人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难道院长大人现在就是要表态了？
他丢得起一个李家，却丢不起这座皇城。
当初答应芊芊，果然是个错误。
当初葫芦在皇城，错失了杀死西门映雪的良机。
这棋，似乎因为西门映雪而出现了巨变，他不过是个卒子，如今却过了河，却成了对方手中一把难以招架的剑。
“皇上，西门映雪一行，已经去了学宫，我儿李天逸正在学宫，还请皇上救他一命。”
李鸿志这是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承天皇帝缓缓抬起头来，然后说道：“李家，自始至终是南唐之肱骨之臣。你父亲李太师虽然免去了左相之职，朕却没有免去他太师之衔。你与朕本是同窗，也是朕的……舅兄。朕答应你，你在兵部再呆些日子，朕就升你为兵部尚书，甚至……上将军。就这样吧，你先退下。”
李鸿志匍匐在地，足足三息才缓缓说道：“臣，谢主隆恩！”
他从地上站起，躬身而退，出了御书房，一直低着头，向兵部走去。
他走得很慢，却走得很坚定。
他的头渐渐抬起，然后平视着前方，他在完全抬起的那一刻，就像一杆枪！
小玄子站在御书房的门口，看着李鸿志低着头从御书房出来，看着他缓慢前行，看着他慢慢抬起了头，然后便看见了一杆枪，然后他闭上了眼睛，转过了头来。
他在看见那一杆枪的瞬间，便感觉到一股要刺瞎眼的寒芒传来。
……
……
李天逸亡魂大冒，避无可避。
他不想被西门映雪慢慢的折磨死，反正一死，不如死的干脆一点。
他豁然闪身，拼命再挡了那火红长刀一息，然后他向坠星湖跳了下去。
就在他跳下去的瞬间，西门映雪丢出了一道符。
一刀向正在坠入湖中的李天逸斩去。
就见一篷血雾飞洒，李天逸被这一刀劈断了右臂，刀芒划过了他的右脸，削去了半边的脸颊。
李天逸发出了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便坠入了湖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湖面上连一点血星都没有冒出来。
西门映雪站在坠星湖边看着湖水中还在微微激荡的涟漪，又皱起了眉头。
稷下学宫无比安静，许多学子都捂住了嘴，他们眼睛瞪得很大，他们浑身冒着冷汗，他们惊恐的看着站在湖边那个杀神。
西门映雪没有去看这些人一眼，他沉默着转身离开，一行人渐渐消失在了学宫的门口。
140。第140章 入皇城（）
西凉王府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清了很多。
小王爷走了之后，便只有六皇子唐钰来过两次。
冷雨躺在池塘边的院子里晒着太阳，想着还是小王爷在的时候热闹一些的好。
王爷已经来过两封信了，可小王爷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小王爷未能入空门，他又跑哪里去了呢？
冷雨摇了摇头，心里想到小王爷就快十七岁了，还是那么不靠谱。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冷雨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就看见西门映雪和芊芊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西门映雪看着冷雨微微的笑了笑，便说道：“小老头儿，你安排一下，他们就住在王府里。不用去管他们做什么，管他们吃住就行。我还有点事情，和芊芊离开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用管我。”
冷雨看向张道陵等人的时候就像看见鬼一样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六个，整整六个圣阶！这些是什么人啊……。他愕然的看着西门映雪，西门映雪没有向他说这些是什么人便牵着芊芊，转身离开。
……
他们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回了昙宫。
昙宫里很安静，也非常干净，西门映雪和芊芊有些事情需要仔细的梳理一下，也好好好的商讨一下。
他们就坐在梨园外的梨桌旁，芊芊没有泡茶。
“他……毕竟是我父亲，说来，他也一直很疼爱我们。细细想来，我觉得他对你出手最根本的原因可能还是西凉王的王位问题。假如在鬼门关就是父皇的指使，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你是妖皇这一谣言。”
芊芊有些愧疚的看了看西门映雪，就把目光移到了那一处梨树林上。
西门映雪伸出手来抓住了芊芊的手，说道：“他是皇帝陛下，他应该早就知道那两份预言，也应该一直在看着西方天的那颗星。我想，既然我入了空门进了空岛，这就破了我是妖皇转世这一谣言，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杀我才对吧。”
西门映雪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再说了，西凉和十万大山接壤，西门家世代镇守着西凉，这对他，对历任皇帝都应该没有坏处。所以，这之中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两个预言的问题。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一个妖皇，更不希望看见一个妖皇出在西门家，到时候十万大山万万妖根本无需和西凉军队作战，就可以长驱直入鬼门关。所以，换个角度来讲，他这样做，也是对的。”
芊芊仔细的听着，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西门映雪分析的有理，但心里却微微起了一丝涟漪。
既然父皇在鬼门关就已经开始布局杀西门映雪，既然父皇一直怀疑西门映雪是妖皇转世，他为何从未曾对自己说起？
她忽然想到那一晚她以秀水煮梨花，和父皇提起西门映雪之时，父皇看着西方天那颗星星沉默了很久。
想来那时候父皇就已经开始怀疑西门映雪了。
但他和二皇叔保证过，就算西门映雪无法入空门，也会再等十年的，他现在为何又等不急了？
芊芊忽然笑道：“我想，还是和他当面说出你已经入了空岛，这样他就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吧。”
西门映雪点了点头说道：“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们要收些好处回来。我是这么想的，第一便是鬼门关划给西凉，第二嘛，李太师既然已经去守了皇陵，但李鸿愿和李鸿志我不会放过。第三，唐霸道永远不可入上京，如果他答应这三个条件，我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当然，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芊芊俏脸一红，心里想着这时候还没个正经，正欲开口，却听到一个低沉但浑厚的声音传来。
“朕，答应你。”
西门映雪一惊，和芊芊站起身来，就看见承天皇帝穿着一身麻灰便服背负着双手走了进来。
“朕听闻你们已经入皇城，以为你们会来御书房，结果听说你们回了昙宫，朕就过来了。你们说的朕也都听见了。”
承天皇帝来到梨桌很随意的坐了下来，便又说道：“芊芊，煮壶茶来喝喝。我们好生聊聊。”
然后承天皇帝就看向了西门映雪。
“这之中有些误会，等下我慢慢给你道来，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入的哪门？”
西门映雪看了看承天皇帝，然后说道：“我在下院遇见了一个老人，他带我入的空岛，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院长大人。”
西门映雪并没有如实的说他是如何进的空岛，因为他并不认为皇帝陛下是可信的，是有误会的，但芊芊是他女儿，无论如何，得考虑芊芊的感受。
芊芊似乎知道西门映雪会撒谎，她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端着茶壶的手都没有抖动一分。
她很认真的在煮茶，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承天皇帝身子微微后仰了一点，叹息了一声又说道：“没想到院长大人对你如此高看，这，也是你的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