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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那牛实在神奇，它又不是飞行灵兽，它为何会飞呢？”
夜寒蝉揉了揉鼻子说道：“那牛哪里是灵兽，它肯定是……神兽。”
众人皆惊，神兽？除了书籍上有记载一些传说中的神兽，世间便未曾见过一头神兽。如果说世间还有一头神兽，那自然是老院长大人的那头黄牛，这青牛居然会是神兽？但它似乎真的就是神兽，否则如何能够踏空而行？
钟灵犀一直沉默着，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夜寒蝉问道：“他在禅院，可好？”
他自然就是魏无病。
夜寒蝉笑道：“他当然好，在禅院可受欢迎了。你们没见到我那二师兄，就因为无病来了禅院，我那二师兄就长得像头猪一样。”
钟灵犀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的色彩，夜寒蝉又笑道：“总之你放一万个心，无病真的很好，他对禅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灵觉，三年之后肯定会痊愈。他同样很牵挂你，经常一个人坐在海边南望，这就是两相思吧，反正我也不懂。”
钟灵犀还沾着一些血迹的脸微微有些红，便又低下了头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文采晨在桌子上煮茶，他一边摆弄一边问道：“那些老鬼都死了吧？空岛有没有什么损失？”
西门映雪依然看着怀里的芊芊缓缓说道：“空岛存于世间，师兄炼剑不知道多少年，岂是那些宵小可以冒犯的。太庙里的人全死了，还有几十个来自巫族的人，也全死了。空岛之剑未折一把，这就是空岛，我也是这一战才知道师兄的高，才知道这些剑的利。”
西门映雪并没有详细去说那是怎样的一战，文采晨等人尽皆沉默，似乎在想象那是怎样的一战。
那一定是惊艳一战，也一定是碾压的一战了。
这便是空岛之剑，无数年以来从来不曾有人敢于冒犯空岛，无数年来那些想要冒犯空岛的人都是顾忌着老院长大人，却忽略了院长大人所磨的剑。
“唐霸道怎么样了？”张沐语已经知道西门映雪骑青牛去追杀唐霸道，但其余少年此刻才听说此事，便觉得愈发惊讶，便觉得看不懂西门映雪了。
“死了，就死在靠山渊，被一把火烧成了灰。”西门映雪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赵无极的八字眉顿时飞扬了几下问道：“你杀的？”
“当然是我杀的。”
“没有人帮忙？我不是不相信你，是难以相信啊！唐霸道是圣阶以下第一人，你应该是天阶中境吧，你就这么把唐霸道杀了？”
不止赵无极不相信，除了夜寒蝉和钟灵犀，其余少年都是不信，都流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不就是杀个天阶上境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改天杀个圣阶给你们瞧瞧。”
“他是不是在破圣阶？我看靠山渊的上空那么大的阵仗，除了他破圣阶似乎不可能引起如此大的天地异象。”
“是啊，你说他傻不傻？居然在和我战斗的时候破圣阶，岂不是相当于把脑袋放在我的刀口下？”
众人释然，便觉得这个解释才是合理的。
圣阶以下第一人是那么好杀的？唐霸道怎么会没有压制住境界等一战之后再破境呢？
他果然该死，只怕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293。第293章 忆往昔而奠基（）
细雨渐歇，天空还是有些雾蒙蒙的，但那院子外的榕树，和对面所见的屋顶却露出了一些新意。
大家来到院子外的大榕树下围着一张刚搭好的大桌子坐了下来，天下好吃楼的伙计很是欢喜的接过文十三少爷的赏钱，将一应菜肴摆在了桌子上。
小翠早已备好碗筷，手中捧着一坛子酒给大家满上，便站在西门映雪的背后小意的侍候着。
她看着小王爷的背影脸上满是欢喜，听起来小王爷似乎很了不起，似乎所有人都以小王爷马首是瞻。
小王爷当然了不起，小王爷从小就很了不起。
小翠心里很得意，脸上便笑出了一朵花来。
大家自然不会客气，席间气氛很是热闹。
“唐钰他说在山海关现在很好，局势一直很稳定，那二十万新兵重新进行了安排，在王爷派来的那些将军的带领下，现在训练的有声有色。如果有机会去打上两战，见见血，估计就更有些看头了。”钟灵犀和西门映雪对饮一杯，看上去很是平静的说道。
“山海关镇北军极为重要，我想了很久，镇北军先由西凉带着，等唐钰登储位便交给他。他登了储位自己手上也必须有一些力量，让他培养一些自己的亲信起来，以后好接手镇北军。就算他当了皇帝，也必须有足够强大的真正忠心于自己的力量。这次唐霸道谋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还是承天皇帝不够强势，不够狠，否则谁有那胆子敢反？”
这话没有人去接，也没有人敢接，这话也只有西门映雪自己能够说说。
“我昨晚在督察院和二师兄说过，现在想对你说说。我想回了禅院之后就回汴梁去，老头子不是一心想我回去当皇帝吗？这次就成全他吧。”
夜寒蝉揉了揉鼻子，独自饮了一杯酒，就又说道：“我这回去当了皇帝，自然会通告北明。以后你们来北明汴梁记得找我喝酒，我可不想当寡人。另外呢，山海关的战斗总是会打一打的，这仗要打，这酒也要喝。打仗归打仗，兄弟归兄弟，就算是唐钰当了皇帝，我还是这句话。至于他会怎么想，反正他会想明白的。”
叶泷舞沉默片刻，便展颜一笑，然后向夜寒蝉举杯道：“他会不会明白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战场上自然还是生死相拼，但战场下大家依然是可以放心畅饮的好兄弟，我代唐钰谢你，敬你一杯。”
钟灵犀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夜寒蝉当了北明的皇帝，唐钰当了南唐的皇帝，他们本是好兄弟，两国之间怎么还会发生战争呢？
西门映雪笑道：“不用去理会他们，怎么打都是他们的事儿。反正你就当他们在练兵好了，否则那些兵未曾真正上过战场拼杀，以后怎么拉出去和妖或者魔的士兵厮杀？”
张沐语独自饮了两杯，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去年七月你入上京，如今才来年二月。这短短的七个月的时间里却发生了太多的事，现在细细想来，所有跟着你混的似乎都是好事，所有与你为敌的，似乎都没有遇见一件好事。李太师被一把火烧死了，李鸿愿最冤，被暗杀死了，这是个无头案子，想来应该是太庙或者皇陵里的人派人做的。李天逸被你一刀劈落坠星湖连尸体都不可能找得到，而唐霸道也被你给烧了。”
张沐语举杯又说道：“必须和你干三杯，我本打算去年在洗马广场一战后就来拜访你，却因为败了，觉得自己本不应该输给你，心里实在不服气，所以这杯酒就一直留到了现在。话说你当时无耻入上京，还真没有人把你当一回事，我这是实话，你可别觉得我在挖苦你。可你偏偏处处出人意料，处处给人惊喜，还好我未曾与你为敌，还好当日你在坠星湖要斩李天逸的时候我退得极快，否则此刻哪里还有机会和你饮酒。”
西门映雪大笑着与张沐语连干三杯，心里却也是感叹。
自西凉而来上京的路上，便在西山遇见莫干山九曲的如星光般的两剑。在鬼门关更是惊魂，如果不是爷爷送给自己的那块不死神碑，如果不是不知为何魏六指与李太师离开了云山，自己只怕早就死在了鬼门关，坟头上的草恐怕此时都有一人多高了。
却又因为此事而来的皇上的一道赐婚圣旨，便又引起入上京的一番风雨。
当真是年少自当轻狂啊，虽然现在自己依然年少，但却因芊芊的事情似乎老成了许多，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那种波澜不惊的状态。
“当时你放出豪言定会入空岛，你恐怕没有听见多少上京城里的耻笑声。其实我也耻笑过你的，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说出来也不怕得罪于你。我们都认为你自西凉而来，定不知道空岛之高，定不知道那门……是多么的难进。我们当初都是等着看你笑话的，就在十月十七空岛关门的那一刻，钦天监传出无人入门，上京城就像过节一样欢腾起来，我那夜就坐在坠星湖边，和李天逸一起，我也是欢喜的，虽然没有那么夸张的欢呼。”
张沐语今日的话似乎有些多，但所有人听着却不觉得烦，因为他陈述的是一个事实，也是当初许多上京的天才少年们心里所想。
“没有人想到你真的入了空岛，就算是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你是如何进的空岛的。没有人料到你会成了督察院的小院长大人，成了稷下学宫的副院长大人，甚至就在前两天，就在院长大人离开之前，你还成了空岛的新院长大人！这是何道理？难道这就是命？”
张沐语摇了摇头，却端着酒杯和大家共饮了一杯。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赵无极一对八字眉飞扬了两下问道：“你不服气？不服气他现在收拾你跟玩儿似的。就拿出个学宫副院长的身份，你敢反抗？你敢反抗只怕你老子会打死你。其实，我也不服气。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你占完了似的，芊芊可是我们心中的女神，现在却被你抱在怀里。空岛可是我们心中的圣地，可空岛现在居然就是你的。这有得比？谁和他比谁就去郁闷去，反正我早就看开了，我不和他比，我和你们比。来来来，走一个。”
夜寒蝉想到昨晚二师兄说的那一席话，便愈发觉得二师兄很了不起，别看他整天吃吃吃，吃得像头猪一样，可那心可没有被猪油给蒙蔽，他那心只怕就跟明镜似的。
“什么时候动身去禅院？”夜寒蝉问道。
“你和法海带着青藤和千瓣先行，我骑着青牛跑得很快，会赶上你们的。还有一些事情，这两天安排完了我便来追你们。”
夜寒蝉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骑马，走山海关出，这条路好走，可以放马狂奔。想来你有些急，我们明天一早便出发，星夜依然前行。”
西门映雪点了点头，文采晨忽然问道：“你们说的去西凉实修的事儿定了没有？今年的实修怎么学宫还没有安排？”
张沐语笑了笑，看着西门映雪说道：“实修的事儿，现在是西门副院长安排，我爹说他不管这事儿。怎么的？你也想去西凉？那地方可真的很苦的，卫清那人你是没怎么听说过，我特意去兵部看了看他的档案，啧啧啧，训练可是不拿你当人的，你可吃得了那苦？”
文采晨沉默片刻，咬了咬牙道：“你们是人我也是人，你们可以我自然也可以，有什么好怕的？我晚上就写一封信给爷爷，告诉他我就这么决定的！”
“有胆魄，哈哈哈，无极，你看，又多了一个好玩的。不过文采晨，我可要告诉你，我和无极是要长留在西凉的，一直到三年后到来的大战结束。我们想的可是去祈水原上和十万大山万万妖一战，你可有胆？”
“卧槽！你当我怕死啊？怕死不是文采晨，你张沐语敢在西凉军中呆多久，老子陪你，来先喝三杯。”
文采晨极为豪迈的猛干三杯，袖子拂过嘴巴擦了擦嘴又说道：“告诉你们，别看我整天……那个啥，没个正经，但我一旦正经起来，只怕你们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众人大笑，连干三杯，文采依忽然说道：“哥哥，给爷爷写信把我也捎上，我也想去西凉军中实修。”
“那个，西门映雪，我也去，可以吗？你们都走了，我在榕园呆着也没啥意思，不如去军营。小钟村没了，不过我杀了千吧个人吧，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无病还有三年才会回来，我不知道他回来后会有什么打算，到时候看他的意思。”
钟灵犀脸色有些微红，她小声的说道。
“可以啊，我是打算在学宫至少安排一千人去西凉的，至于去了之后如何安排，那是卫清和王无悔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就在这一席酒之间，便奠定了西凉新军之不世威名，这自然是后话，现在好生喝酒。
294。第294章 无聊，吴燎（）
这场酒吃得有些久，不知不觉间便天色已晚，大榕树下的光线显得有些阴暗，王府里的夜明珠已经散发出了淡淡的光。
大家在尽兴中道别，于是散去，西凉王府又回复了此前的宁静。
西门映雪依然抱着芊芊向王府里走去，仿佛生怕她丢了，生怕一眼没有看到，便再也看不到。
叶泷舞的心里很感动，觉得这便是人间痴情。
文彩衣的心里很羡慕，觉得这便是神仙眷侣。
钟灵犀的心里很愉悦，觉得这便是天长地久。
这便是她们的追求，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爱情了。
于是他们在离开的时候不知觉的回头又看了一眼，便看见西门映雪那有些寂寞的背影，那个背影孤独的前行，抱着一个人，低着头拾级而上，像草原上一只离群的狼。
他们便明白了西门映雪为何而蜕变，这难道就是走向成熟的代价？
芊芊一日不醒，西门映雪的心里便始终压着一座山，他们并不知道这座山从西门映雪的前世而来，在这一世压了下去，便愈发的重，也愈发的无法逃避，西门映雪也从未想过要去逃避。
于是一个无耻的少年便挑起了这座山，就担起了一份最重的责任。
他们只知道去年在上京流言之中，芊芊挽着西门映雪的手，在风雨中一路杀过，那就是芊芊的情。
此刻芊芊陷入沉睡，西门映雪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芊芊唤醒，他们不知道西门映雪能用什么办法唤醒芊芊，但知道肯定和那条龙有关，这就是西门映雪的意。
西门映雪此刻的心情却并不是和他们所想的那样，他此刻非常宁静。
因为他在这一世遇见了她，不，应该说她轮回二十四世，终于等到了他。
她的龙身在蚩尤神殿，既然蚩尤神殿可以借蚩尤大神残存的神力暂时让芊芊的龙体躲过这老天的眼睛，至少芊芊在这一段日子里是安全的。
只要在一年之内找到别的方法，芊芊在十七岁自然会醒来。然后融合龙身，取回黑白二塔残存的一魂一魄，便会恢复前世的记忆，这自然是极好的。这便是前缘，今续。
他依然看着芊芊，就像第一次入昙宫时一样。
那日芊芊问他：看够了没有？
他说：哪里看得够，就算是看一辈子也是看不够的。
原来看两辈子，都还是看不够的。
他的嘴角挂起了一抹笑意，抬起头来就看见有月升起，西方天那颗星星居然真的和月亮一样的亮。
他又笑了笑，就看见了眼前拱门上的无聊二字。
他在拱门前停了下来，就在还有些淡的月光里，凝神向那两个字看了去。
……
……
他忽然站在了一片荒漠里，放眼看去便见万里黄沙满地。
黄沙地里除了早已枯死千年的胡杨树，便再没有任何植物。
没有一根野草，没有一朵野花，就连最耐旱的仙人掌，也没有。
他才觉得手里一空，便发现芊芊居然没有在怀里，便发现芊芊就站在他的身边，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他觉得更加惊奇，明明芊芊还在沉睡，怎么会在此时醒来？
他晃了晃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觉得这事儿太玄，也太幻。
“我们走吧，这里太炎热，也太荒凉。”芊芊看着西门映雪开口说道。
“往哪里走？这四面八方都是黄沙地，就是一片沙漠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西门映雪问道。
“你说往哪个方向就往哪个方向走，你不是牵着我走到这里来的吗？怎么还会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芊芊有些惊奇的问道。
西门映雪更加摸不着头，觉得这事儿太荒唐，就像当初莫名其妙上了空岛一样。
他没有再说，牵起芊芊的手便出发，向着他面朝的方向。
“这里没有路，你为何选择这个方向走？”
“没有路，我们就走出一条路来。至于方向，本就没有方向，为何还要选择？”
西门映雪牵着芊芊前行，在万丈阳光中前行，在火炉里前行。
沙漠是滚烫的，就算穿着鞋踩上去，也会觉得像踩在炭火里。
太阳似乎就在头顶，距离沙漠似乎很近，便像一把炙热的天火在头顶燃烧。
很热，非常热，热得人都像要着火一般。
芊芊脸上流着汗水，身上的汗水也湿透了衣衫，却又很快被烘干了，然后再湿透。
西门映雪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太阳，便皱起了眉头。
他的神魂微动，便见这空中飘来了一朵黑云。
这空中本没有一朵云，这朵黑云便是一道符。
黑云飘到了他们的头顶，遮住了太阳，然后有雨落下。
西门映雪又分出了一道神魂落于地上，地上的黄沙居然瞬间凝聚，然后便成了一条坚实的路，仿佛上京城里的天路。
他再次分出一道神魂，落在了路边，于是路边有树生长起来。
树是胡杨树，树在雨中长得极快，这条路就成了一条林荫路。
便有风吹来，吹动了树叶，也吹动了衣衫，自然吹起了芊芊的长发。
他们就这么牵着手儿，在雨中的林荫路上漫步，再没有一丝沙漠的酷热，却有一股极为悠然的味道。
……
……
观星台是上京最高的一栋建筑。
观星台是当年空岛的司空大师所建，他喜欢摘星，于是他在这里建了一座极高的观星台，觉得这样离星更近一些，更容易摘一些。
在观星台的地下有一座殿，这座殿很大，也很空，却很明亮。
这座殿巨大的穹顶上分布着许多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排列的极不规则，仿佛随意安放上去的。
这座殿里有一个人，一个穿着一身灰白衣服的老人。
他就坐在穹顶的最下方，他的身边插着一把剑，这把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再用过，剑柄上满是灰尘。
就在此刻，他的面前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像竹竿一样高挑却很瘦弱的老人，老人的背上背着一把剑，这把剑有些宽大，还很黝黑。
他自然就是青龙天将房士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