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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黎斯特-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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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分每刻,我都在仔细倾听,我也想着老皇后。突如其来的,当我在杜登波大道,当我靠近瑞诺剧场,我听到他们的声音。  
多奇怪呀,他们竟在明亮的地方叫唤我。几分锺内,我知道他们有若干位,正躲在剧场的後面张望。不过这一回并没有仇恨於恶意,当他们知道我靠近时,只扬起阵阵的兴奋骚动。  
我看到那张女吸血鬼的森森白脸,那个一头女巫蓬发,黑眼晶亮的漂亮女鬼!她站在舞台门边的巷子。看到我,她冲出来对我挥手招呼。  
我附近来回转了一会儿。大道上一如往常,展现着春天活动画景:车如流水马龙之间,行人熙来攘往;街头音乐家吹笙奏簧,耍把戏的花样百出,翻筋斗的当街滚翻;灯火明亮的戏院,大门敞开以恭候观众驾临。我为什麽要离开热闹,去跟那些怪物交谈呢?然而我不自禁倾听着,他们共有四位,正焦虑不安地在等待我,他们显然陷入紧急和慌乱之中。  
好吧,他们即等我,我就去吧。我转身,骑着马进入小巷,一路上他们靠在石头墙壁,徘徊逡巡。  
灰眼男孩也在,这个有些意外。他的脸色看起来晕眩惶惑。一个金发高个儿吸血鬼,和一个帅气的女鬼,一起站在他的後面;他们身上全穿得破破烂烂,就像是麻疯病患。曾在圣婴公墓的阶梯上,对我的嘲弄大笑不止的黑眼漂亮女鬼先开了口:  
『你一定要帮我们的忙!』她的声音极轻。  
『我一定要?』我试图让马站稳,这匹母马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妖怪。『为什麽我一定要帮你们?』我诘问着。  
『他毁了整个集团--』她说道。  
『他毁了我们全部……』男孩说着,眼睛没望我,却直视着在他面前的石头。从他的思绪,我似乎捕捉到某些事变的闪光磷片,柴堆火烧了起来,阿曼德强迫他的徒众跃入火里。  
我试图驱走这些脑海的影像,然而,影像从他们那里全传送过来,黑眼漂亮女鬼直视着我,将她的心灵图画勾描得更清晰;阿曼德一边躯干妖怪进入火焰里,一边挥舞着一大块烧成焦炭的木棒,谁想脱逃的,他就以焦棒戳刺他进入火中。  
『老天爷,你们有十二位--』我大声说:『难道你们不反抗?』  
『我们反抗啦,所以我们在这里。』女鬼说:『他一共烧焚六个,剩下的就逃跑了。心惊胆战的,我们到处寻求庇护的地方。我们以前从未曾如此远离神圣的墓穴,另觅地方睡觉,也不知道又什麽祸事会临头。当我们醒来,阿曼德已找到我们,他又毁了两个,现在的四个是仅馀下的。他甚至打开最深的墓穴,把那些嗷嗷待哺的鬼魂全部烧死,又把我们所有的地底通道全部封死!』  
男孩慢慢抬起头。  
『都是你害的,』他喃喃说着:『你把我们全害惨了。』  
女鬼站到他的前面来。  
『你非帮忙我们不可,为我们重新建立集会--』她说道:『帮我们找获生存之道,如同你一样。』她不耐烦地望望那个男孩。 『那个老皇后呢?那看上去不可一世的一个?』  
『就是她起的头呀!』男孩子怨恨地说:『她纵身入火,她说要追随梅格能的後尘,她在烈火中还哈哈大笑。就因为那样,阿曼德才将其馀的也驱入大火中。』  
我低下头默哀。她就这麽走了,所有她知道的,她见证过的秘密也随之而去。她留下什麽呢?头脑简单的一个,想报仇的一个,这一个心怀恶意的男孩,认为她的所知全非真实。  
『你非帮我们不可--』黑眼女鬼又说了:『你要明白,身为集会的主脑,他有权利毁灭这些软弱无用,不能生存的家夥。』  
『他不能让整个集会成为大混乱--』站在男孩身边的另一个女鬼说:『一旦对幽冥法规失去信心忠诚,这些家夥很可能会瞎闯乱搞,那时凡人群众就会紧张而有所行动。如果你能帮我们组成新帮会,以新的规条来防范保护我们……』  
『我们是帮会中最强壮的几个--』男吸血鬼说:『如果我们避开挡开他时间够久,而去没有他,也能继续好好过下去,也许他就不会再来干涉我们啦!』  
『他会毁掉我们的。』男孩轻声抱怨着:『他不会干涉的,他会伺机等候,当我们不在一块儿,他会逐一毁掉……』  
『他并不那麽顽强--』高个子说:『别忘了,他已经失去所有的信念!』  
『你拥有梅格能的塔楼,一个安全的地方……』男孩看着我,语调沮丧苦恼。  
『不,我不能跟你们共享塔楼--』我口气坚持:『你们必须自己打赢这场战争。』  
『你至少可以指导我们……』高个子说道。  
『你们并不需要我--』我说:『从我身上你们应该已学到不少。我昨天晚上说的话,你们学到多少了呢?』  
『从你跟他谈话之後,我们懂得不少。』黑眼女鬼说:『我们听到你跟他说什麽新的邪恶,而新纪元的邪恶,注定要以漂亮的人类化妆面貌,在世界上出入活动。』  
『那你们就去化妆呀--』我说:『脱下受害者的衣服,从他们的口袋拿出钱;慢慢的,你们就能跟我一样,和凡人混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们可以拥有足够的财富,建立自己的小小堡垒,你们的秘密圣所。到那时,你们就不再是乞丐,不再是幽魂啦!』  
我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彷徨绝望,不过他们全都在用心聆听。  
『可是我们的肌肤,我们的音色音调……』黑眼女鬼苦恼地说。  
『你们可以蒙骗凡人的,那太简单了,只要玩一点小技巧就行。』  
『我们怎麽开始着手呢?』男孩悒闷深沈地说,好像他极不甘心汤这场浑水。『我们应该佯装那一类的凡人呢?』  
『你们自己挑选决定呀!』我大声地教训:『观察四周的人,如果高兴,装扮成吉普赛人嘛,那不会太难的,或者装扮默剧演员也挺不赖!』我瞧向明亮的大道。  
『默剧演员!』黑眼女鬼有点兴奋地轻叫起来。  
『对呀,演员,街头艺人,特技艺人;就表演特技吧,你们一定看过他们的表演,是吧?脸上抹上油性彩妆,这麽一来,你们夸大的表情和姿势,根本没人会注意。再也没有什麽改妆比这个更合适了。在大道之上,你们可以观摩住在这个城市的各色人种,你们可以学到任何想知的事情。』  
她忍不住笑起来,眼睛瞧瞧另外的几个。高个儿陷入沈思,另一个女鬼冥想着,男孩犹豫不安。  
『以你们的力量,你们耍杂技、翻筋斗乃是轻而易举--』我说道:『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千千万万的路人走过看见,任谁也猜不出你们的真正身份。』  
『跟你出现在舞台的表现,这不能相提并论吧,是吗?』男孩冷冷地说:『你把观众吓得死去活来。』  
『那是因为我别有原因--』我的声音充满惆怅黯然。『那是我的悲剧,但是我如果真想做,一定可以瞒过所有人,你们当然也没问题。』  
我从口袋掏出一把金币,把金币交给黑眼女鬼。她双手接过,眼睛紧瞪着,好像金币在手上会燃烧似的。她抬起走,从她的眼神,我看到自己站在瑞诺的舞台上表演,我那些鬼魅技巧,把观众吓得跑到大街上。 
    不过,她显然别有所思,她知道剧场已关闭,团员都被遣送了。  
在那片刻,我再叁思量,内心的沈痛也更加倍了。此情难忘却须忘!只是,别人会有什麽感想呢?唉!有感想又当如何?往事不可追呀! 
9 
『是呀,拜托--』漂亮女鬼说,她伸出手,以冰冷白皙的小手指碰碰我。『让我们进到剧场里面,拜托!』她转过身,视线抛向剧场的後门。  
让他们到里面去?让他们在我的坟墓上跳舞!  
旧的表演服装恐怕都还在吧?离去的团员手上多的是金钱,大可以任意添装新行头呀!是的,白漆旧罐子,没倒的水桶,在仓猝离去之际,多少宝贝的东西都还留下来吧!  
我全身麻痹四肢发冷,不能去想,不忍去想,不敢去想。往事历历,怎能遗忘?  
『好吧--』我怅惘地抽离视线,好像有别的事分了我的心。『你们喜欢的话,就进去吧,里面的东西你们都可以使用!』  
她走近了,猝然间,她的  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  
『我们不会忘记这一切的--』她低低说:『我是依兰妮,男孩叫劳伦特,高个儿是菲力,跟他一起的女的叫尤金。倘若阿曼德再对你宣战,他就等於是对我们宣战。』  
『希望你们一切顺利。』我说道,很奇妙的是,这个祝福乃出自肺腑。这几个历经幽冥仪式,幽冥法规折腾的夥伴,当初有谁是甘心承受这种梦魇呢?然而他们都跟我一样,已陷入泥沼而不能自拔。如今,不论好坏祸福,我们都已是幽冥子孙,即是过河卒子,能不拼命向前吗?  
『当你们在这里时,千万要机敏些,绝对不要带受害人来这里,绝对不许在附近杀戮。总之千万小心,保护藏身之处安全无虞!』我语出警告 
    。  

骑往圣路易岛途上,已经叁点了,我已浪费不少时间,如今要赶快去找小提琴啦!  
靠近河岸尼克的房子时,我旋即发现事情不太对劲,窗户上空无一物,所有的窗幔全拉掉了,然而屋内却灯火辉煌,好像点燃了上百支的蜡烛。太奇怪了,罗杰不可能全权处理公寓,时间还不到,他根本还不可能料想到尼克已遭遇什麽不测!  
迅速的,我爬上屋顶,攀下靠庭院的墙壁,发现面向庭院的窗户,窗幔也全扯光了。  
所有墙上突出的烛台,蜡烛全都点燃着,桌上钢琴上,蜡烛没有烛台,就直接垂着蜡泪烧将起来。整个室内陷入杂乱无章之况。  
书籍全都书架上掉出来,有一些书本已破损,一页页掉落书架旁,就连乐谱也一张张撒满地毯上。墙上的图画一一取下,跟着其他小东西,像钱、硬币和钥匙摆在桌子上。  
也许当初妖怪来掳捕尼克时,顺手把屋内破坏捣毁殆尽;可是谁会点燃所有的蜡烛呢?这太不合理哩!  
我仔细聆听,屋内没有人,好像没人;突然我听到真正声响,不是思维脑波。我眯了一会眼睛,全神贯注。我发觉听到的是翻书之声,然後有东西掉落,然後又是翻书之声,是羊皮纸的声音,书本又掉落的声音。  
我轻轻推开窗子,细碎之声持续,没有人类的血气之味,没有脉动的思潮!  
然而某种味道是存在的,比芋草比蜡烛油的气味更浓烈,那是吸血鬼的味道,是汲取自墓穴土壤的气味。  
弄堂上点有蜡烛,卧室里也点有蜡烛,到处一片凌乱;乱七八糟的书堆在一起,床铺上皱成一团,画框成堆,柜子倾空,抽屉拉开。  
没有看到小提琴,我遍寻无着。  
小小声响来自另一个房间,如今翻书翻得更快了。  
不管他是谁--当然我知道他是何妨神怪,对我的现身,他完全一副该死的不在乎!他连一口气都没屏住一下。  
我走进厅里,站在书房的门边,直直地盯住他看。  
他当然是阿曼德。只是我倒没料到,他已大刺刺的出现在这儿。  
蜡烛的油滴在凯撒大帝的大理石雕像,也流满颜色亮丽的地球仪。书在地毯上堆积成小山丘,只剩下架子上最上的一层,他还没动到。他依然穿着破旧的衣衫,头发尽是灰尘;无视我的存在,他全心全意在翻阅一页页的书;眼神专注在书上的词句,嘴半张;他的表情就像是一条虫,正在一片树叶上专心大咬大啃。  
他看上去十足的惊人,更确切说,他正在从书本里吮吸摄取一切的资料。  
他丢下手边啃完的一本,又取下另一本书,打开书来,仍然狼吞虎咽着,手指如飞一行越过一行。  
我察觉到,公寓里的事物无论具细,他全仔细打量研究过,包括床单、床幔、画框里的画、所有柜子上抽屉里的大小东西,全没逃过他的法眼。不过书本里的知识,  是他全副精神吸收的对象;从凯撒大帝征服高卢之战史,到现代英文小说,全一本本堆在地上,内容则已被他吞食下腹。  
他的态度倒也未必惊人,可惊的只是又被他洗劫一空的现场。可惊的是他对汲取过诸种事物,弃之如敝履的轻率!  
此外,他对我的置之不理,也令我错愕。  
他读毕最後一书,丢下书,来到最低一曾的旧报纸堆。  
我离开书房。身子离开他,两眼却犹麻木地瞪着他赃小的身影;他沾满灰土的褐发,依然闪着光辉;他的双目炯炯发亮,有如两团火在燃烧。  
在一屋子的蜡烛,和摇晃不已的烛影下,他看上去古怪诡异;然而这个冥府的肮脏流浪者,毋须圣母院阴影的烘托,毋须墓穴火炬的巧饰,依然神采不变容光不改!华美如军临天下!特别是此刻,在明亮的烛光之中,他更别具威猛气势,乃以前我从所未见!  
我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迷惘困惑。他即具危险性,却又魅惑十足,我简直可以痴痴望他一生一世。只不过强烈的本能在自我警告:走开吧,他想要这个地方,就由他去吧,这算得了什麽呢?  
小提琴!在绝望中,我只能抓住小提琴之念不放。停止看他翻阅挥动的手,停止看他专注凝眸的眼神!  
转过身不去看他,我走进客厅,双手发抖,几乎不能抗拒他就在附近的吸引力。我到处翻找,就是找不到那把该死的提琴,尼克又能用提琴来做什麽呢?我完全想不通。  
一页翻过一页,报纸沙沙作响,报纸丢在地上的轻响。  
立刻回到塔楼去吧!  
我很快穿过书房。猝不及防的,他无音之声叫住我,拦住我;好像有一只手碰到我的喉咙,一回头,我看到他双目直视着我。 你爱他们吗?你沈默的羔羊?他们又爱你了吗?  
这是他的问话,问话在我脑海里不停地回响,解开了纠结的意识。  
我觉得脸因血脉湍流而胀红起来,我注视着他,血之热扩散,如面具罩住我的脸。  
屋内的书现在全堆在地上了。站在书堆废墟当中,他是鬼魂,一个来自地府的访客。然而,他的脸容,如此年轻,如此温柔!  
幽冥法术从没有带来情爱,只带来沈默,你明白了吧?在全无声响之中,他的话语好像更加轻柔更加清晰,回声反射消散了。我们一向承认那是撒旦的愿望,主子於奴才之间彼此不须寻求慰藉亲爱;毕竟,只有主子撒旦  需要服侍呀!  
每一句话语都刺穿了我,每一句话语都为我带来秘密的羞愧的好奇,还有不堪一击的脆弱。然而我拒绝让他看穿我,反倒生气地问道:  
『你需要我什麽呢?』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我只感觉恐惧,此时此际,我的恐惧远超过先前的攻伐於争论。因为恐惧,我愤慨憎恨;我恨这个让我恐惧、拥有我急欲明白的事理、又有力量击垮我的家夥。  
『这就像不懂得如何阅读,是不是?』他大声说:『你的创造主人,那个门外汉梅格能,他对你的无知关心吗?他曾告诉你任何最简单的事理吗?他有吗?』  
他说话时,脸色毫无变化。 『历来不都是如此吗?谁会关心你教导你任何事理?』  
『都是你,你逼得我说出内心的话……』我脱口而出,内心即惊骇又愤怒。我想到了修道院,那时我是一个小小男孩,那里又成排成排我不会阅读的书籍;我想到卡布瑞,她只顾自己沈湎书里,理也不理我们:『停止!停止!』我喃喃低语。  
好像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我仍彷徨迷失。他的话语再起,犹然无声地传送着。  
他们绝不可能满足你;你缔造的东西,在沈默之中,疏理於怨恨只会增不会减!  
我竭力想让自己走开,可是我动弹不得,只能痴望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渴望我一如渴望你,在这个王国里,只有你和我彼此差堪匹配,难道你不明白吗?  
这些没有声音的话语,仿佛延伸着,扩大着,好像小提琴的某个旋律,不断的,持续的在奏鸣下去。  
『这简直是疯狂。』我轻轻低语。我想起他曾经说的一切,他对我的责怪;还有刚  那四个的描述,他抛掷徒众进入烈火之中。  
『是疯狂吗?』他问道:『那你就回去找你的沈默羔羊吧,在这个当儿,他们可以彼此沟通,你却被排斥在外。』  
『你撒谎……』我的声音极低。  
『时间只会使他们挺直脊梁,自立而不须依靠你。不过,你自己去学得教训吧。当你想来找我时,你很容易可以找到我的;毕竟,我还有哪里可去?你已经把我变成孤魂野鬼了。』  
『我没有--』我却辩无言。  
『你当然又--』他说道:『是你造成的,是你摧毁了这一切。』他的神态仍无任何怒意。『不过,我仍然等待你来,等待你来提出问题,这些问题只有我  能解答。』  
我凝视着他很久很久,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时间过了多久;就好像我即不能活动,也见不到别的,眼前只有他,还有在圣母院所感受的宁静。他似乎又念咒了,咒语也生效了。屋里的灯火太通明了,除了笼罩在他身上的亮光外,屋里似已无馀物,我们仿佛彼此接近靠近,然而谁也没动。他在吸引我,吸引我向他而去。  
我转身,顿失平衡地微微发抖起来。不过我还是走出房间,我跑向穿堂通道,爬到後面的窗户,攀行上屋顶。  
我骑马驰向西提岛,唯恐他也会追上来,直到已出了城,我的心仍然怦怦乱跳。  

地狱的铃声响了。  
微曦乍现的薄亮里,塔楼犹是阴暗深沈。我的小小帮会,已经回到地牢里歇息。  
我没有打开石棺看他们一下,虽然心里热切渴望打开,只想看卡布瑞一眼,只想碰碰她的手。  
我独自一个走到城垛,眺望黎明之前天色焚烧的奇观,这种灿烂奇观,我再也无缘从头到尾欣赏了。地狱的铃声在响,我秘密的音乐……  
另外的声响随之而来,当我爬上楼梯时,我直到玄妙的声音来了,我惊讶於它的无远弗届,它就像一支歌,在极广阔遥远之处,低沈的,甜蜜的,笼罩而来。  
好多年以前,我曾经听到一个农家小男孩唱歌,他独自从村庄北边的高耸坡道走来,他没想到自己身形暴露在空旷,也没想到有人在谛听,只是纵情放声高歌,声音嘹亮而纯净,不管歌词如何,听起来美好有如来自天籁!  
如今,就是相似的声音在呼唤我,悠扬的歌声,恍若在好几哩之外,却将两地隔也的我们联系在一起。  
我再次感到惊慌失措。然而我仍然打开楼梯顶端的门,走到石头的屋顶上去。黎明的微风,如丝般柔拂着,晚归的星星,如梦般眨眼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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