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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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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趴着的李三叫的很响亮,他中气十足的说:“不要钱,大人,我不要钱……嗯,流放之地近一点就行,最好不流放了。”

赵兴笑的很憨厚,一见他的笑容,高俅也在微笑,他怜悯的看着趴在地下被打屁股的李三,很开心。只听赵兴好奇的问:“你说多打了你十五板,这个数也只有你说出来,还有谁计数了?汝何人也,一个见危不救的罪犯!你说:你的话可信,还是衙役的话可信?”

李三脑子笨点,还没有体会到赵兴话里的陷阱,高俅已经挑起大拇指,冲堂下打板子的衙役频频使眼色。而脑子笨的李三憨厚的回答:“当然是大人说的算。”

赵兴点点头:“如此说来,你也是一个老实人啊——我老实的告诉你,打板子的衙役忘了数数,我没忘了,我刚才数了,不多不少,他恰好打了你十五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衙役这一下子都明白了,打板子的那位立刻响应:“谁说我没数?谁,嗯?我明明数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板。”

堂下被打多了板子的人不止李三,那位恶霸男也被打多了,不过这位被轮番摧残的恶霸已经彻底昏了过去,没人理会他的意见。

李三可遇到比他还无赖的人,他无话可说,只能认倒霉。处理完了这起案件,赵兴有点好奇,被这位恶霸摸了屁股的女孩究竟是一副如何的姿容……对了,他到现在还没看见原告呢。

原告被叫上堂来,她手里扯着半个手绢,遮住脸的下半部分,扭扭捏捏走上堂来,高俅一沉脸,赵兴伸出食指,勾了勾指头,示意对方放下手绢……这手绢一放下,赵兴第一个想法是找个脸盆呕吐。

天啦,这恶霸的口味可够独特的,竟然摸上了一位类似芙蓉姐姐的小娘子?!

难怪难怪,我说怎么遇上个如此罕见的当街调戏案。这成这模样的人,也许生恐不被人调戏,偶尔,像撞大运一样的撞到一位调戏男,定然要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这恶霸男也是霉运当头,好不好的,在一个不怎么偏僻的巷子里,让手落到了这女娘的屁股上,活该!

其实,赵兴刚才就在奇怪,调戏应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怎么该恶霸的调戏竟然在有十几个人存在的巷子里,结果被人殴成一团鼻涕虫,现在,他全明白了。

打都打了,那有什么!这恶霸的品味,就该挨一顿胖揍。嗯,似乎刚才审案的时候,对方嘴唇拼命频频蠕动,或许是想解释……但现在完全没必要了。

衙役们看到宋代芙蓉姐姐出现,也都在偷笑,但赵兴一脸懊恼,高俅一脸沉静,让他们想笑不敢笑,等到原告被告退场之后,赵兴在公案后沉默片刻,突然憋不住嘿嘿一笑,衙役们再也憋不住了,顿时,哄堂大笑响彻公堂。

“有趣!有趣”,赵兴笑的直不起腰来。

当天上告的案件还有些类似的骚扰案,不过头一个犯人被赵兴不问原由,打的很惨,这结果一出来,其他的犯人已开始申请撤诉。他们用巨款买通了原告,将这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而杭州衙门在狂笑的气氛中,该处理的案件已寥寥无几。

十月十六日,天宁节过后第六天,杭州终于落下了第一场雪,这场雪的飘落,让杭州百姓高悬的心终于放回了肚里。

落雪的日子——在宋代落雪的日子,意味着发钱的日子。

天下大雪,城市百姓要享受政府发放的津贴——对于这种津贴发放,朝臣有种种争论,那些赞成的奏折,用现代语言翻译奏折的内容,就是:纳税人平常向官府纳税,下雪了,天寒地冻的,百姓都不愿意出门,窝在家里,也就没了收入与进项,为此,享受百姓供养的官府就必须在这时候回报百姓,也就是说:把饥寒交迫中的百姓供养起来。

这种思想在现代叫做“共和”,或者称之为“万恶的西化思想”,但宋代则被称为“圣贤仁道”。

汴梁城百姓在大雪飘落的日子里,每户能够得到十文钱一升米,或者干脆发二十文钱。杭州城的物价要低一点,去年下雪的日子里发七文钱,今年苏轼主持政务,他觉得杭州百姓才经过一场苦难,额外多发一文钱,以便让百姓购买炭薪。

苏东坡也就这么一说,他吩咐完赵兴,抬脚带着秦观就朝衙门外走,他需要迎接贬谪出京的钱勰,而发放钱币的具体任务就交给赵兴与高俅了。

杭州百姓原先有五万多户,也就是三十五万人左右,今年整修河道,调来了二十万人,总数达到了六十万人左右。这样庞大的人口,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一天之内把钱发完,但赵兴赶在冬季前,已经将这些人口按自己的思路重新进行了编制,设立了多级管理体制,所以他不需要给每个百姓发钱,给七个人发钱就行了。

原本杭州分为二十三个乡里,赵兴年底前又将几个相邻的乡合并成大区,每个大区再下辖几个乡,所以他只需要给大区的保甲长发钱就行了。

每户八文,一千户不过八贯钱,一万户八十贯,十万户八百贯,每天——这就是“积贫”的宋朝。整个冬天每逢下雪的日子,就要给百姓发钱,雪不停,发钱不停,钱虽少,也是官府关心百姓的一片心。

各大区的保甲长们都用箩筐装满铜钱,在衙役的护送下前往自己所在的区域,由他们再把这钱分配下去。这些人走了之后,赵兴披上蓑衣,与高俅骑马巡视四乡。

这项工作是宋朝地方官必须做到的,因为宋代很多房屋是土坯房,只有豪门富户才可以住上木板房,雪下的大了,容易压垮茅屋,所以官员们必须借分发钱币的功夫巡视四乡,见到被雪压垮的危房,要把房里的人请到专门的避难所。

忘了交代一声,古代中国第一个百姓避难所也是苏轼建的,他利用财政结余,早早办好了几座福利性质的养老院,赡养孤苦无依的老人与孤儿,大雪飘飞的时候,那些在危房居住的人正好可以去官府办理的避难所喝口热粥,生病了则可以去苏轼办理的古代中国第一所免费医疗机构获得医治。

初雪很冷,冷的钻入人的骨缝里,这样的初雪在地面上是存不住的,落到地上就化成了冰冷的雨水,让地面显得很泥泞,高俅披着裘衣,坐在马上直打哆嗦,他看着马在泥泞中跋涉,担心的说:“离人兄,这马……我听说每当气候变化,马都要病死一批,你这马没问题吧?”

赵兴望着周围的情景,心不在焉的回答:“那是他们不了解马——我告诉你吧,马的品种分为好几百种,简直不胜枚数。有南方马、有北方马、有热带马、有丛林马、有沙漠马……这马是非常娇贵的动物,想让马自己去适应气候,那是傻瓜。

在不同环境下繁育数百年的战马已经适应了不同的环境,热带马牵到北方来,一遇气候变迁,自然会不适应。比如说阿拉伯马,这种马的鼻子比较短,遇到寒冷气候,冷空气还没有加热就灌到肺里,所以一遇下雪天就会病死。

至于我们骑得马,放心,我们骑的马是北方马,它是生活在更北方的倭国海岛上培育出来的,适应寒冷而湿润的气候,这天气,反而让它如鱼得水。”

赵兴边回答边在东张西望,这时,在县衙附近的里长,房长已经开始带着衙役挨户分发炭薪钱,也有些小贩已经围拢在发钱的街巷周围,等待百姓领到钱后,用钱购买炭薪与食物。赵兴每经过一个街道,总要低头跟衙役交谈几句,并询问百姓有何困难。

这是一种作秀。

赵兴原先把自己封闭在城堡里,杭州百姓知道他的厉害,心存恐惧但敬而远之,这次赵兴正好借这个机会,拉近与杭州百姓的关系,所以他打算走遍所有的乡坊。

这一走,直走到半夜,高俅已经冻得招不住了,浑身湿透的他嘴唇冻得乌青,最终被人抬回了城堡,而赵兴却显得精神振奋。

城堡里的女人一直在等待两人的归来,她们烧好了热水,等两人一回家,就催促二人脱去湿透的外衣,将热水倾倒在大木桶里,烫好了热酒,泡好了热茶,等到两人恢复体力。

伺候两人洗浴的是倭女。论伺候人的功夫,倭女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她们总是把酒杯茶杯端到人的牙齿边,令人躺在那里,毫不费事的就可以畅饮茶酒。除此之外,还有菜肴,泡在大木桶里的两人根本不用抬手,他们的目光扫向那盘菜,只要停留的时间超过三秒,倭女会立刻夹一筷子菜送到他们的唇边,而他们所需要做的唯一动作就是咀嚼。

高俅被倭女揉搓的快要呻吟出来,他连绵赞叹:“这才是享受,今日这通雪……值了。以前常听说倭女温柔,离人倒是金屋藏娇,从不肯让我享受一下,今日我才知道倭女之美。”

赵兴躺在大木桶里,闭着眼睛说:“你知道倭国怎么评价他们的倭女的——衣冠唐制度,礼乐汉君臣。倭女伺候入浴,倭人认为这是一种礼节——是汉礼。所以你不应该赞美倭女,应该赞美汉制度,汉礼乐。”

高俅悠然神往:“男人生在汉代,享福啊。”

赵兴依旧闭着眼睛,哼哼的说:“男人最幸福的时代是这个时代……”

停了一会,他又补充道:“其实,女人最幸福的也是这个时代,‘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多幸福的生活!”

赵兴还想说:“生为一个草民,生活在这个时代也是幸福的,下雪天,官府供养你,你只管躺在床上呼吸,铜板自然会掉到你的怀里,而且官府没有征收呼吸税的念头。”

这个时代叫宋朝。

远处,渺渺的音乐依旧没有平息,赵兴身上的肌肉泡软了,开始有兴趣关心旁的,他懒洋洋的问:“谁在奏乐,半夜三更,怎的还不睡?”

一名倭女趴在地上,用额头贴在地面,弓箭的回答:“是苏学士,听说他设宴欢迎京城的钱穆夫大人,秦学士也在其中,他们从下午就开始喝酒了,演唱的是京城来的那班伎乐。廖支婆作陪,长门殿,需要告诉他们停止吗?”

第一百四十章 此处夜风似刀

赵兴伸了个懒腰,回答:“不用了,刚好我们也泡个舒服了,正好,还能赶上半场酒宴,炎师,同去如何?”

高俅身子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但不一会,他又说漏嘴了,沮丧的说:“罢了,我还想多泡一会。这水冷了,再添点热水。”

高俅这么说,并不是想支走赵兴,然后调戏倭女,而是因为身份限制。他是小史出生,又没有经过科举,虽然字写得不错,做事精细细致,但依然等同于家仆的身份,或者比家仆的身份略高点。

钱勰是谁?前任开封府知府,而开封是天下第一府,称“赤府”。这样的一位“赤府令”来到酒宴上,作陪的又是大宋第一学士,外加秦观与赵兴,以他的身份是无论如何没资格上席的。与其到席上自讨无趣,高俅还不如在这里享受倭女的汉式服务。

赵兴明白对方的顾忌,没有再劝,他穿好衣服,提着一盏马灯向那座苏轼宴客的房屋走去。

苏轼宴客的这栋房子就是昔日章惇住过的那栋房子,它与赵兴的小楼毗邻而居,那些被招来表演的伎乐则临时借住在小楼前排的别墅,他们来往穿梭,手里的灯将这片区域照的灯火通明。

赵兴提着马灯走进,伎乐们看到他,纷纷躬身行礼,一片灯火摇曳,一片彩衣飞舞,令雪后的夜空显得格外清朗。

这世界毕竟有了些许改变,比如由于赵兴的推动,马灯已经成了富豪们的必备物品,而大宋百姓崇尚享乐主义,富豪们的爱好立刻传播到民间,民间无法搞到原版的“明月夜”,但各地风起云涌的玻璃房填补了这个市场空白,他们专走下层路线,使得百姓们夜间出门,不再依靠灯笼与火把。

世界毕竟改变了,比如赵兴这个院子里——雪仍在下,原本这个天气出门,道路泥泞难走,但赵兴的院落里,各房屋之间用石子与水泥铺成的路面光洁如镜,使得伎乐们可以在隔壁屋子里化好妆,再进入宴席所在的房屋表演。

苏轼是个待朋友热诚的人,他对朋友心里不设防,所以自己也对朋友毫不见外,比如他宴客,放着自己家里不搞,连声招呼都不打,便跑到赵兴家中开宴。

这种脾气搁别人可能会觉得不自在,或者认为是一种冒犯,但赵兴对这个沉静在诗歌境界的人,却完全没脾气,他心里只觉得欣喜,能够亲身见到这些名传千古的大诗人,难道不高兴吗?平常他求这些人来都求不到,现在苏轼一咳嗽,这群人像哈巴狗一样跑来参加宴会,能有机会与他们同坐在一起,感受大宋的诗歌宴舞,赵兴心里满溢着幸福。

他就是带着这种幸福感踏入屋子的,走进屋内,他幸福的看到桌上铺着一张翅膀,这就是苏轼今年的第八十八首诗,也是他年度最后一首——《送钱穆父出守越州绝句》:“簿书常苦百忧集,杯酒今应一笑开。京兆从教思广汉,会稽聊喜得方回。

若耶溪水云门寺,贺监荷花空自开。我恨今犹在泥滓,劝君莫棹酒船回。”

我恨——苏轼恨什么,他恨生在凡尘吗?这厮每天小酒喝着,风景逛着,闲杂公务都扔给了赵兴与高俅,平均五天才做一首名传千古的诗,懒得不成样子了,他——还、有、什、么、可、恨、的。

钱穆夫认出赵兴来,他微笑着站起身冲赵兴拱手,苏轼那双醉眼这才看清赵兴,而陪坐的秦观秦少游的眼神全在女人身上,他怀里捧着两个女人,腿上还坐着一个,说话都大舌头,还不忘说些大舌头的情话……这厮天生就会哄女人。

没天理,汴梁城都在传赵兴是“一流的哄女人手段”,此刻相比秦观,赵兴自愧不如。

他们都瞎了眼。

不过,看到旁边笑意盈盈的廖小小,赵兴又觉得这种评价不亏。廖小小穿着一身彩羽装,似乎刚唱完曲子不久,她望见赵兴进来,带着得意的炫耀娉娉起身,像一只张开尾羽的孔雀般向赵兴作揖。

廖小小身边还有一位女娘,那就是“秀秀”的扮演者湛琴琴,这位女娘是汴梁城新捧起来的歌伎,意图用她取代廖小小,成为新的汴京“十绝”之一。

原本,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廖小小的天生对头,但廖小小现在已经无心跟别人在歌技上争长短了,一首美声唱法的《君主长江头》让她在大宋奠定了不可动摇的霸主地位,而她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如何讨好与争宠上面,所以汴梁城的老鸨在她这次入京时稍稍一哀求,她立刻答应调教湛琴琴几日……咳咳,这未尝不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炫耀。

湛琴琴依然穿着戏剧中“秀秀”穿的服装,她第一次见到赵兴,见廖小小神色中突然带上一种说不出的娇媚与讨好神情,心里马上清楚对方的身份,赶紧起身向赵兴行礼。

苏轼醉醺醺的说:“离人,钱穆夫大人你曾见过了,他要去越州当知州,恰好离杭州不远,我让他在茉莉园里住几日,回头你收拾一座院子,让他家人住下,我好与穆夫长做竟夜之饮。”

赵兴点点头,回答:“钱大人如果不闲蜗居简陋,那就住下吧……”

赵兴并不认为钱勰会住在他的城堡,钱勰是吴越王钱镠五世孙,现在身上还带着“熏上柱国,爵会稽郡开国侯”的头衔,他到别处去可能没地方住,到杭州,离赵兴家里不远就是昔日的钱王宫,那么一座大宫殿空在那,这是太祖赵匡胤赐给钱王后世孙的,钱勰不住在那里住在哪里。

果然,钱勰摇头:“子瞻,别说了,我从汴梁城过来,落脚杭州,能住别的地方吗?……算了,这事不提了,喝酒!”

喝酒!这次湛琴琴抢了个先手,她没等廖小小反应,端起一杯酒捧到赵兴面前,娇娆的拜下:“赵大人,小女子来杭州你就出海了,回来后总是操劳。小女子看着窗外赵大人的马车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总没机会敬大人一杯酒,以感谢大人的收留,今日得此机会,还请大人满饮此杯,敬谢!”

跟廖小小抢歌艺霸主的位置,廖小小并不在乎,但要跟她抢男人,抢着向自己的男人献媚,廖小小不愿意了,她一个旋身,手腕优美的滑过,从湛琴琴手中接过了酒杯,再一个转身,鸟羽裙那装饰华丽的叶片散开,将湛琴琴完全挡在身后,她躬身向赵兴递过酒杯,赵兴则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廖小小,轻轻接过酒杯。

湛琴琴在呲牙咧嘴,赵兴笑的就是这个,廖小小旋身的功夫,脚上的高跟鞋已踩到湛琴琴的脚面上,她那尖利的高跟踩的湛琴琴痛苦不堪,而廖小小视无所觉,她脚下还在加重力气,脸上笑的很甜蜜,手上酒杯端的稳稳。

赵兴接过酒杯,顺手轻轻一拉廖小小,廖小小会意,她若无其事的松开了脚,让湛琴琴脱离了痛苦。然而湛琴琴不能抱着脚跳,因为这是名人的宴会,她要敢抱着脚跳两下,形象全毁了,今生别吃这碗饭了。

回到酒席上坐下的时候,湛琴琴已经有点一瘸一拐。这时候别人都醉了,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而廖小小毫不在意的贴着赵兴,与赵兴挤在一把椅子上,并用警告的目光瞥了一眼湛琴琴。廖小小身边的赵兴望着湛琴琴,笑的很狡猾,似乎有点欣赏廖小小的恶作剧,又有点怜悯的望着湛琴琴。

汴京城的那伙人捧出湛琴琴来,他们错了。廖小小是个百变妖姬,她在人前端庄的像淑女,一旦她放下淑女的架子,就有一种柔媚到骨子里的娇痴,令人对她的胡闹与争宠不忍责备。在这点上,湛琴琴还欠缺火候。

这位新的歌星有点青涩,虽然论秀丽不下于廖小小,但待人接物远没有廖小小那么圆润,而廖小小那种自来熟的手段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她有本领让才见过她一两面的人把自己当作千年老朋友,与其相处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湛琴琴么……

这妮子似乎演戏演的多了,动不动就陷入秀秀姑娘的情感氛围,虽然待人接物不失泼辣不失大胆,但欠缺一点圆润。

这妮子来到杭州演出数日,目前苏轼已经给她写了一首诗,秦观也没落下,连法曹毛滂也凑了个趣,原本湛琴琴想跟赵兴搭讪,让后者也写一首诗文赞颂她的美丽,但看到廖小小像个护巢的母鸡一样,她举起酒杯,低眉顺眼的示意了一下,喝下那杯酒作为赔礼。

湛琴琴与廖小小这番动作,其他人都没注意到,除了当事人,唯有赵兴。不过赵兴才不会说,他转向钱穆夫,顺嘴问:“钱大人,京城的情况怎么样?”

钱穆夫也喝的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语不成句的说:“别提了……今朝有酒,且尽欢,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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