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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总要留到最后再开场。
飞花弄影并不急着在这个时候发难，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远处长身玉立的男子。
那男子似是察觉她的目光，侧过头，对着她们的方向微微一笑。
第三十三章（）
飞花弄影同远处的天涯客遥遥对视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
周围的峨眉派弟子都没有发现二师姐的这个动作，仍然将注意力投注在已然有些飘飘然的暗夜温柔身上。只有重华有些好奇地顺着飞花弄影前一道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们同这人的位置隔得稍有些远，重华看不清他的面容，想来应该也是一张游戏中十分常见的英俊样貌。值得注意的是，他内功颇高，比君无戏言还要高出一个档次，正是二重巅峰。他内功虽高，却不像重华这样，气势夺人凌厉非常，而是内敛温和，若不是飞花弄影的一眼，重华恐怕还真的注意不到竟还有以为高手隐藏在这里。
再加上他身穿武当派高级弟子的服饰，不，准确来说，同高级弟子的服饰仍有一些细微差别的衣袍，重华稍一猜想，便想到这人是谁。
不出意外的话――
“他是天涯客？”重华将目光转回比赛场地，问道。
飞花弄影知道她问的是谁，肯定了她的猜测，回道：“是他，武当派的大师兄，实力不错，这次应该能和他过一场。”她的神情没有任何改变，可声音隐隐透出了跃跃欲试的味道。
21世纪的江湖就是一个出名的纯pvp游戏，纵使游戏中有多种玩法，但主要吸引的仍是一群热爱竞技喜欢pk的热血暴力分子。这一千年后的全息游戏将整个江湖扩充成了一个真实丰富的世界，玩家们不可能一上线就喊打喊杀的，可游戏方所营造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气氛并没有改变，反而更为浓厚。
飞花弄影能够成为峨眉派的二师姐，自然是一个热爱pk且实力高强的pvp玩家，此时遇到了高手，自然是要切磋一番才会不留遗憾。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她在见到重华的第一眼，最先递出的，一定是一个切磋申请。
同飞花弄影的心情相似，此时关注着武当门派大比的观众也被越发精彩的打斗激得心痒难耐。
随着出场的人内功越来越高，他们的一招一式更为精妙，花样繁多，打斗也更有看头。往往不到最后一刻，观众们都不会知晓场上的人是否还留有后着，再配合上论坛中热烈的讨论，无论是坐在比武场下的，还是在邸报上看实况转播的玩家，均热情高涨。
重华也看得十分认真。
她第一次接触全息网游，十分幸运地占了内功高招式好的优势，能够在一个很高的起点迅速熟悉这款游戏。但比起这些自小玩遍各类全息游戏的未来人，重华要学的还有很多。眼前这些人精彩的打斗就令她受益良多。
武当派不愧为江湖的三大门派之一，底蕴深厚，各种类型的功法招式样样不缺，着实让她大开眼界。只一个武当派的门派大比便是如此精彩――她完全可以想象不久之后的武林大会，整个江湖的精英玩家尽皆汇聚武当，那将会是怎样的盛况了。
在心中隐隐期待着，重华更加专注地看着场上武当弟子的比试，分析他们在战斗时可取的走位与计谋，并将一些比较精彩的视频存储起来，留待日后研究。
专心看比赛的时间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中，整个武当外门弟子的比赛已经尽数结束，剩下的皆是在前两次门派大比中名次最好的那一批玩家。君无戏言，醉风尘和雾影飘渺均在此列。
经过长时间的比试，纵使场上的打斗精彩十足，但场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此时他们见重头戏将要到来，均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地等着武当内门弟子出场。
他们如此重视内门弟子，全是因为这内外弟子的差距实在太大。
表面上看来，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均需完成门派发布的任务获得门派声望，来换取所需的功法装备。但比起有更多机会接触门派掌门等npc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手中所握的资源并不多。长此以往，那些外门弟子不止内功等级比不上高级弟子，就连所掌握的外功招式和轻功，都差他们一大截。
这也是暗夜温柔心心念念想要在门派大比中拔得头筹，成为内门弟子的原因。
于是在门派内外无比期待的目光中，第一场内门弟子的比试正式开始了。
现阶段武当的内门弟子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最先出场的两个人，恰好有一个是重华相识的雾影飘渺。她半个月前曾经与这雾影飘渺交过手，记得她走的是武当派中少有的灵巧路线。同雾影飘渺对战的，是一个长于拳掌的玩家。他们两人一个步法稳扎稳打，拳法招招有力，掌法气势夺人，一个动作迅速，走位风骚。他两人所用的招式皆是武当派所出的高级功法，威力极大，两人上下翻飞之间，看起来颇为炫目。
当比赛本身成为一种极高的视觉享受时，比赛结果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最后雾影飘渺因内力不足，输了比赛。两人互相抱拳致意，相视而笑，只觉得畅快至极。
内门弟子人数少，比赛并不像之前那样冗长无比，一场场接得很快。
当君无戏言趁对手不备，剑尖出其不意地挑掉对方的武器，并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时，众人恍然惊觉这次分赛很快行将结束――除了最后一场天涯客与君无戏言的比试。
突然，重华眉头一皱，她向君无戏言密聊过去，“你刚才的那个对手是谁？”
君无戏言朝她的方向诧异地看了一眼，很快回道：“你说殷九歌？他怎么了？”
听到这个名字，重华马上回忆起了同这个名字相关的一系列资料：两次武当门派大比的第三名，操作极好，但听说一直不怎么受门派npc的重视，所以名气既不如深受赞誉的天涯客，也不如性格古怪的风起之时，一直都是一个被隐隐忽略的高手。
她看了眼正一步步向比武台下走去的殷九歌。他的背挺得很直，脚步稳当，手上的武器还没收起来，兴许是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他原先一直掩饰得很好的杀气，泄露了两三分出来。
“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重华并未多言，只说道，“你先比赛。”
君无戏言倒也不深究，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便再次上场。
这次古蜀国的奇遇令他们五人都收益颇丰，两人的内功等级虽仍差了一个层次，但重华相信他同这天涯客实是胜负难料。
结果确如她所推测的，天涯客与君无戏言两人你来我往了足有百来招，都未有哪一方显出明显的优势。君无戏言同大多数武当人那样，招式稳重，防御得密不透风，只等寻找时机再出奇招；天涯客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他的武器是一柄软剑，轻功飘逸而洒脱，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行动之间游刃有余，一直以来同样处于守势。两人同为极有耐心之人，竟是开场这么久了，仍旧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打看起来实在漂亮，论坛里的那群人一定哀嚎着大喊无聊了。
但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看法，重华总觉得这天涯客的实力要远远高出他所表现出的样子。既然她都可以拿到一个隐藏内功的口诀，其他玩家当然可以有其他更多的隐藏自身实力的方式。
就在重华看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快要打瞌睡时，君无戏言的攻势突然起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以前他是一汪宁静的深潭，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潮水汹涌，源源不断，犹如数丈巨浪一般的剑气一浪高过一浪，裹挟着呼啸的山风，势不可挡地逼向天涯客。
他这招的爆发力量实在太过恐怖，就连坐在台下，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重华，都忍不住为这气势惊人的一招睁大了双眼。而那些距离场上更近些的玩家，竟被这剑气的余波掀翻了过去，震惊当场。
君无戏言在这次古蜀国的奇遇中，在选取任务奖励时，主要选了几本水司的秘籍。君无戏言深知自己的缺点是少爆发，所修炼内功的属性特性又支撑不起瞬间爆发的要求，因此选了几本既不会同自己现有功法相冲突，但同时又能有所增益的秘籍。
当一个高防御高续航的人同人拥有了高爆发，那么只要机动性跟得上，这人已经没有什么短板了。
但直面君无戏言这招攻击的天涯客却硬生生将这招接下来了。
第三十四章（）
一般玩家面对敌人的爆发技能，采取的方式要么硬抗，要么尽可能地闪躲，当然也有人会选择同开爆发对拼一把。天涯客用的不是这三种方式中的任何一种。
他的轻功实在太妙，重华现在目力极佳，有的时候都有些看不清这天涯客的动作。面对君无戏言这招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天涯客能躲的，都循着间隙躲了过去，躲不过去的，则软剑一撑，剑身在虚空中一画，借力打力将伤害反弹了回去。若说君无戏言这招是剑气海潮，那么天涯客的回应就是气浪上的长风，动作间极尽飘然之能事。
“这天涯客果真藏得深，”飞花弄影冷不丁说了一句。
重华也不禁点头。
看他二人场上的你来我往，她不由得心生感慨，这武当派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君无戏言的爆发来得突然，强大的剑气攻击衔接得很紧，就以玩家们现阶段的水准，绝对难以像天涯客这样躲得这样漂亮的。
而这时，场下的众人才回过神来，回想起方才场上气势浩大的剑招与游龙惊鸿的翩然应对，均是恍然，恍然之后，则是轰然而起的惊叹议论声。君无戏言在上一次的门派大比中的表现，虽说还不错，但绝不如这次亮眼，很多人在心里暗忖，如果面对这剑招的人改成自己，恐怕连第一次剑气潮都撑不过去。
不止她和飞花弄影有这样的想法，不少人心里也升出了“果然如此”念头。他们这大师兄，平日里便是深藏不露的样子，见他这次表现出这样的实力，颇有几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慨。
围观之人的讨论并没有影响到场上比试的两人。
看得出方才的爆发耗费了君无戏言的大半内力，但他的内功本就偏重防御，即使在内力短缺的情况下，也足以自保。见这次一击不中，他倒也不慌，一边抵挡着天涯客转守为攻的招式，一边慢慢恢复着内力，只等下一次再行出击。
天涯客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先是寻找各处十分刁钻的角度，迫使君无戏言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内力抵挡，一边等待时机。他知晓君无戏言生性谨慎，方才那突如其来的爆发已让他稍有些吃惊，这个时候，如非被逼至极点，他绝不会再轻易出手。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他自己创造机会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天涯客便做了决定。
只见他手中的软剑虚晃几招，寻了个空隙，身子突然加速，剑身灵巧得宛若灵蛇，无数剑气在君无戏言的身体各处，瞬间爆发银光四射，漂亮至极，此时日光正好，两相映射，在许多看不清他动作的场下人看来，这招正如火树银花，绚烂得让人不自觉地发出惊叹之声。
这招并不只是像表面上那样看起来漂亮，伤害也极为可怖。
君无戏言有条不紊地抵挡着进攻，眼神未变，可心中却也忍不住苦笑。他虽然防御高，擅长以静制动，但当敌人的速度完全可以突破他的防守时，高防御只是为他争取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找不到反击的方法，那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量不停减少。
江湖中走高灵巧路子的人并不少，但真正将他逼至这个境地的，除了百里不易和重华，便是这天涯客。他是第一个武当派玩家中第一位被避世长老所看重，收为入室弟子的人，路数同大多数武当人大不相同。君无戏言同他并不相熟，交手次数少得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虽说不熟，但君无戏言可以肯定，这天涯客除这招之外，必留有后手。
可若此时再继续观望仍不出手的话，血量怕是要撑不住了，还不如拼一下。
君无戏言不再坐以待毙，计算好自己所剩的内力，又放出一个大招，周身剑气环绕，一瞬间，同天涯客神出鬼没的软剑数度相击，清越的兵戈相交声不绝于耳，令人头皮发麻。这剑气圈在气势上自是比不上方才的剑气潮，但威力同样不容小觑，攻击力不低，且有减速效果，天涯客受它影响，速度已比不得最初。
重华一看君无戏言放出这招，便知他心中所想。
天涯客诱他出招，他便以攻为守，画地为牢，谁若踏入一步便要受到持续不断的高攻击。只是这样的技能消耗不低，减速debuff虽有用，对天涯客的影响也有，却不是太大。
她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其实在君无戏言的初次爆发被躲掉后，他们两人基本上胜负已分。果不其然，在之后的对打中，君无戏言因内力不济，只是偶有爆发，但天涯客血量不低，或躲或抗，皆接了过去。
几十招后，君无戏言血条见底，败于天涯客。
天涯客将软剑收回腰带的暗格内，向君无戏言抱拳致意，微笑道：“承让。”
君无戏言输得心服口服，也笑道：“我原想帮你分担一下派内事物，让你休息一个月，看来只得下次再战了。”
他们在台上比得酣畅淋漓，场下其他门派的人也觉得不虚此行，他们很多人只是接了门派任务才来了这武当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本门派的玩家也大开眼界，期待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内门弟子，学会这些强大无比的招式。
内门弟子的比试结束，接下来就是各分赛场的前几名，可以选择内门弟子进行挑战。两相实力相差太大，也就过个形式。不知是不是君无戏言与天涯客方才比试中所表现出的实力令这些人有些胆怯，一连十几个弟子都没敢选他们两人。
而这个时候君无戏言也走到了重华所在的位置。
周围人不知重华同君无戏言相识，见他走过来，还有些诧异。见他同飞花弄影和重华二人都打了个招呼后，便同这黑衣剑客交谈起来，言语间的意思好像是颇为熟识，都微有惊讶。
君无戏言来是为了之后不久的非本门派人士的挑战。重华的邀请牌是他给的，之后的挑战，当然由他领着前去。
重华同身边峨眉派弟子打了胜招呼，便跟着君无戏言向武当派npc所在的位置走去。
武当派的掌门和长老当然不可能同他们一样，坐在场下观看。他们都在一处数层阁楼中，不仅视野极佳，也不会被场下人有些喧闹的议论声所扰。而前往那处阁楼，恰好要经过比武台附近。
这时场上正是暗夜温柔同雾影飘渺的对战。
雾影飘渺是内门弟子中位数不多的几个女玩家之一，实力在这中间算中游。暗夜温柔注意到她内功不算高，操作并不是太出彩，排名不高不低，既让他有一战之力，也免于被旁人说他专挑实力差的对战。
但事实证明他太过想当然。
重华在路过比赛场地时，随意看了一眼。便见雾影飘渺毫不留情地几个出击，将暗夜温柔瞬间秒了。最后两人比完后互相施礼致意时，暗夜温柔的脸色简直精彩至极。
通常情况下，内门弟子在与外门弟子对战时，或多或少都会放点水，让对方输得不是太难看。她这样完全不给面子的攻击还引起场下不少人的议论，但她一点也不在意，轻蔑地看了眼暗夜温柔后，扭头便走。
她这样的举动，重华倒也猜得出几分原因。雾影飘渺与醉风尘是武当派中少有的，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当然看不惯这暗夜温柔小人得志的嘴脸。
而他也不会得意太久了。重华回头，看了眼飞花弄影的位置。
“怎么了？”注意到她停顿了下，君无戏言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重华转过头，“不用多久你就知道了，到时请你看一场好戏。”
君无戏言的确没等多久。
他们二人刚行至阁楼中，场上的挑战赛全部结束，npc已经出来宣布门派大比的结果。一些被长老看重的人，可以有幸得到他们的指点，除了会有“顿悟”buff使内功获得不少提升，也能获得一些额外的技能招式。
npc废话不多，很快念到了暗夜温柔。
“我派弟子暗夜温柔，勤勉刻苦，此次内功虽无太多进益，但外功身法皆大有长进，清虚长老也对你大加赞赏，若你在修炼中有何疑问，可至清虚长老处讨教。望你能戒骄戒躁，沉心修炼，日后必成大器。”
暗夜温柔心情激荡，大声喊道：“弟子定当努力修炼，永不负我武当之名！”
“且慢！”
突然，场下传来一声冷然的女声。她的声音中夹杂内力，虽然这比武场地十分宽广空阔，她的位置距离场上并不近，但这两字仍是将全场的人都惊住，顿时纷纷扭头向声源处望去。
这出声的人正是飞花弄影。
她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眉目冷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世人皆知武当派正气凛然，门人自律，外人提到武当派，莫不称一声‘好’。只是不知这武当派，什么时候竟堕落至此，连这等”
她看了眼暗夜温柔，面无表情地说道：“虚、伪、小、人，都要极力栽培。”
“武当，无人否？”
第三十五章（）
飞花弄影这几句话太过偏激，有以偏概全之嫌，作为峨眉派的二师姐不大可能犯这么明显的错误引来不必要的言语官司。（。）远在阁楼之上的重华，听了之后先是一怔，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几句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她的话，不仅在针对暗夜温柔，同时也拉上了整个武当派。
什么叫堕落至此？什么叫虚伪小人都要极力栽培？还说什么武当无人！整个场面因她的话安静了一瞬后，又立马喧闹鼓噪起来，很多武当派弟子当即出声，让她把话说清楚。
飞花弄影对这个混乱的场面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之一。武当派门规严格，门内弟子也以之为荣，若是让他们得知自己的同门这样在外败坏门派名声，肯定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