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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面上笑得温厚,眼神却是冷冷的,嬷嬷见过的丫头可不在少数,宫里头那些心比天还高的丫头,远比眼前这个青砂手段要高得多,举止仪容也精纯得多,青砂在嬷嬷的眼里,不过是个小蚁儿:“行了,主子会念着你的忠心,既然郡马都开了口了,你还是过去,不过主子往日待你的好,你可得记着。往后要有了什么事,该主子知道的你得往这说,不该主子知道的,也得好好听仔细了。”
青砂闻言眼中满是喜色,面上却依旧不副不舍得样子:“嬷嬷,奴婢舍不得主子。”
“好了,去郡马那儿也是条好出路。孩子……嬷嬷也是从丫头过来的,谁真想做一辈子侍候人的活儿,主子让你过去,自然可心你的伶俐忠心。余下的话我不多说了,你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嬷嬷这时才起身来,扶起来还跪在地上的青砂,那笑里便多了几分亲近的味道,让人感觉是暖融融的。
青砂受宠若惊地看着,眼神像小鹿似的,透着温驯动人:“奴婢谢过主子,谢过嬷嬷……”
嬷嬷亲切地拉着青砂坐下,拿看小女儿的眼神瞧着,笑眯眯地道:“青砂啊,你生模样儿好,又跟主子贴着心,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以后若有什么难处了,来找嬷嬷,就算嬷嬷办不了,不是还有主子嘛。”
青砂坐在正椅上,第一回当堂坐着,这感觉那真是美极了,但多少还没完全忘乎所以,依旧低眉顺眼儿地道:“奴婢一切都听主子的,听嬷嬷的,奴婢一定不负主子的一番垂怜。”
“待会儿啊,你就去收拾了,再去扶疏那儿拿些衣料、珠钗,在郡马面前侍候,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主子那儿你就别去了,主子这会儿乏了,正眯着呢。”嬷嬷招了招手,扶疏便出现在门口。
青砂又是一阵泪光闪闪地感激,这才欢喜地奔向扶疏,微微福了福身子,喊了声:“扶疏姐姐。”
扶疏可不像嬷嬷那么能演,只能勉强挤出点笑脸,不过这样的效果倒是像妒忌青砂了,比谄笑更合适:“青砂,你跟我来,主子吩咐了,让你挑些合心意的。”
扶疏打开了顾雁歌侧屋里的十几口大箱子,珠光玉色一下子映得满室生辉,青砂已经看直了眼,扶疏却是浑不在意地往旁边一站:“赶紧挑吧,挑完了我也好去跟主子复命。”
青砂呆呆地站着,看着那些华美的布料,光泽莹润的首饰,件件看起来都那样高贵,每一件都是她曾经见过,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拥有的,青砂犹自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是……让我挑吗?”
扶疏也算是见过了大世面的,青砂这番举动在扶疏眼里滑稽得很:“是了,你好好挑着,主子既然放开了让你选,你切不要辜负了主子的一番美意。”
青砂愣愣地伸出手去,却又猛然收了回来,看着身后的扶疏,见扶疏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才又伸手去摸。衣料柔软而顺滑,都是上好的丝缎,印花的、绣花的、织花的,全都是陪嫁时,宫里置办的上好料子。
这样的东西,青砂何曾见过,再看那些首饰,有华丽贵气的、有温润素雅的,各色各样让青砂看花了眼,直到扶疏又催了几声,青砂这才随手挑了几样儿,压根不敢多拿。
扶疏见青砂就捏着几样东西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就走上前去,选了几块颜色清雅的料子,又挑了几样适合青砂的珠钗玉饰,一并放到桌上随手扯块布包了放到青砂手里:“拿着吧,你拿少了,主子回头该怪我的。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口箱子,主子又惯来不爱这些,你多拿几样儿,主子反而会高兴。”
青砂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里重重的包袱,只初略的看了看,这包袱里的东西,都够她过上一辈子了。人往往是这样,若是苦惯了倒也没什么,只是有的人,若是猛然间开了眼界,以后要再苦回去,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这便叫做,由俭入奢易,如奢入俭难。
顾雁歌还让净竹去给青砂梳妆打扮了,这才让青砂拿着东西去谢君瑞院里。
只见青砂梳着精致的头,点着上好的玉钗,耳间坠着两颗小小的珠子,却明灿灿地在光线中闪着五彩光华,身上穿的却仍是她做丫头时的衣裳,青砂当时往镜里一照,只觉得头上太漂亮了,而这身衣裳太粗糙了。
青砂进了谢君瑞的院里,谢君瑞正在树下的池子里洗着笔,一抬眼就看见青砂娉娉婷婷地走过来,那特意妆扮过的模样,在满院子里花花草草里,显得更加出挑。
直到青砂走到谢君瑞面前,娇柔的身子如柳枝儿一般拜下去的时候,谢君瑞才回过神来:“你是……”
“回郡马爷,奴婢青砂,爷……说奴婢的茶沏得好,爷院子里眼下缺了侍候的人,郡主便让奴婢来了。”青砂看着谢君瑞的衣摆,不由得又想起了嬷嬷的那番话,羞得满脸通红。
此情此景,含羞带怯、万般风情,谢君瑞连忙伸手去扶,却被青砂盈盈一侧身子,就让开了。谢君瑞收回手,似乎也想起这不舍适,讪讪地道:“是你啊,来了就好,爷喝过你的茶后,再喝别的丫头沏的,就浑不对劲。”
青砂笑道:“爷喜欢奴婢的茶,是奴婢的福分,以后奴婢一定好好侍候爷。”
“嗯,来了就好,杏雨到娘那儿学规矩去了,我身边也没个合意的人,正好你替些日子,待杏雨回来了,那时候你们再认识认识。粗一看,你和杏雨,还真有几分相似。”谢君瑞看着青砂就又想起了杏雨,只觉得明明才离了片刻,就似是分开了很久似的。
青砂并没有在顾雁歌那儿听到过江杏雨的事儿,猛然一听谢君瑞说出这个名字,而且语气无比温柔,心里咯噔一下,对着这没见过面的杏雨开始提防起来:“是,凭爷吩咐,奴婢定当竭力侍奉爷。”
净竹本是送青砂过来的,一见这样,转身就走,回顾雁歌院里去了。
净竹还颇有些气愤的跟顾雁歌把看到的事儿禀了,却没想到顾雁歌听了却露出饮了醇酒一般的笑:“净竹,你生气了?”
净竹哼的一声,也不去瞧顾雁歌,顾雁歌不由得更笑得开怀,心里却清楚,这丫头自小跟着原主,两人可谓是情同姐妹,顾雁歌打趣儿道:“莫不是净竹羡慕青砂了,要不我也把你送到郡马那儿去。”
净竹闻言却反身就拜倒在地:“主子,您要是气奴婢了,您就打奴婢一顿,您拿奴婢怎么出气都成,但是要奴婢却侍候郡马,奴婢却是宁死不从的。”
“宁死不从……净竹,就冲你这句话,将来也必让你风风光光地从我这嫁出去,绝不能让你为妾为庶,再过看人眼色的日子。”顾雁歌扶起了拜倒在地的净竹,心里颇有几分感慨,贴心的和不贴心的差距就是那么大。青砂啊,将来怨她也罢,恨她也罢,那与其自身,多少也是有干系的。
(怀里搂的是青砂,苦着脸的自是杏雨姑娘咧……那男的,谢君瑞,一下子出现了三个人物了。期待啥时候能上男主和女主的合照……)
第八章 杏花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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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顾雁歌抽了个空儿,照旧的去谢老夫人那儿喝下午茶,这习惯还是顾雁歌带过来的,原来顾雁歌是一个人喝的,可偶然地发现谢老夫人比她还无聊。便抱着一个人无聊,两个人好歹还能说说话儿,而且顾雁歌也挺愿意和谢老夫人唠唠。
关于这个朝代的信息,关于原主儿生活圈之外的这个世道,林林种种,都亏得是谢老夫人兴冲冲地拉着她说,她才不至于露了馅儿。
临走到门口了,都已经瞧见谢老夫人院里的藤本月季迎着风儿,枝枝叶叶的招摇的时候,顾雁歌才想起来,江杏雨现在真在谢老夫人院里学“规矩”呐,只是不知道这“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顾雁歌半搭着扶疏的手,净竹上去叫了门儿,里头的守院儿丫头探出脑袋来,一见是顾雁歌连忙行礼:“奴婢给郡主请安。”
顾雁歌轻轻地睨了一眼,轻抬手慵慵地让那丫头起来:“老夫人这会儿清闲着吧!”
丫头啊了一声,片刻之后才嚅嚅地回道:“回郡主,老夫人正在后头院子里,倒没旁的事儿。”
府里的事儿,顾雁歌嫁进府来次日,谢老夫人就让人准备好了,亲自送到了她手上,现在谢府上下,最清闲的就是老夫人。顾雁歌这一问,只是想因着江杏雨而已,但是丫头可没听懂。
顾雁歌遂是一笑,由扶疏搭着去了后院,老夫人正在月季花架下,一朵一朵剪下上好的月季花插在石桌上的青花瓷瓶里。顾雁歌看着一笑,随手在身边折了几枝青嫩生生的水竹,悄没声息地走到谢老夫人身后喊了声:“娘……”
谢老夫人连忙回头,见是顾雁歌笑得一脸喜欢:“是郡主来了,来来来,快些儿过来坐,我这正念叨着呢,你就来了,赶早不如赶巧,你来看看我这花摆弄得怎么样儿?”
顾雁歌揪着手里的水竹坐下,用青枝子半遮着自个儿的脸,露出明晃如珠玉一般的笑容,衬着水竹枝显得那般清贵而雍雅:“娘现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再过几天我都不敢说自己会了。”
谢老夫人笑笑,看着掩映在青嫩颜色后面,愈发灼灿地脸,摇摇头道:“你这是揪了门口的水竹做什么,叶子薄利的,仔细割破了手。”
顾雁歌这才递过水竹叶子去,随手摆弄进了花瓶里,白的粉的花儿,一点缀了几根高高的绿枝子,立刻显出别样的娇美来,正如方才衬在她的脸旁边一样:“娘,不是有句俗话嘛,红花开纵艳,也需绿叶衬。你瞧,这一搭衬,花更娇了,叶更碧了。”
谢老夫人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但是顾雁歌刻意随手地摆弄,并不特别是地方,谢老夫人又换了换位置,这才心意地抽手坐着看:“是更好看了,这就是你说的美形、美意、美器、美伴吧,我今儿才算明白了。”
顾雁歌看着老夫人得意的笑脸,隐约看出几分谢君瑞意气风发时的样子来了:“这几根枝叶,在娘的摆弄下更好看了,在这点儿上我可逊于娘了。”
谢老夫人摆摆手,让丫头上来把花移到房里去摆着,又吩咐道:“杏雨啊,你去把茶水、点心摆上来。”
江杏雨把茶水、点心呈了上来,顾雁歌这才抬眼瞧了江杏雨,修长地手指轻掀开盖碗,唇儿一启微微啜了口,笑道:“娘,正巧看到杏雨了,这丫头还在我那儿领着整理书房的差事呢!昨儿让郡马一搅,我都差点儿忘了。”
谢老夫人可不知道有这出,侧眼看了江杏雨,江杏雨冲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老夫人遂笑道:“杏雨来我这学规矩的,怕误了郡主的事儿,不如把老爷书房里的大丫头拨过去,替郡主整理书房。那丫头是读过几年书的,经史子集,背了个顺溜,比起杏雨来可不止强一星半点儿。”
顾雁歌倒也不强求,遂笑道:“那敢情好呀,我那儿啊书多、事儿杂,也怕误了这丫头学规矩。”
谢老夫人看了看顾雁歌,又看了看江杏雨,忽然想起了谢君瑞对这丫头上心,不由得想敲敲边鼓:“郡主啊,你觉得这丫头怎么样儿?”
顾雁歌闻言不由得冷笑,谢老夫人可从来没单为个丫头问过类似的话,果真是母子连心,媳妇做得再好再贴心,做娘的也是向着儿子。顾雁歌不露声色地又打量了杏雨一番,抿着嘴笑道:“挺好,模样小小的,倒挺可人,只是性子温软了些。”
谢老夫人听了顾雁歌的话,心下稍安,看来顾雁歌并不知道什么,而且对江杏雨印象还过得去:“一个丫头,要那么出挑的性子做什么,温顺软和不就是丫头该有的性子么,到底了也是个伺候主子的,总不能脾气比主子还大吧。”
顾雁歌眯眯笑着,眼波一扫,余光恰看到江杏雨微垂的眼里闪过不甘与愤然,于是笑得愈发灿烂明艳:“娘,你这倒是在说我的丫头,净竹这丫头就脾气大,我平时要是疏失了什么,她都能叨叨上好半天呢。”
净竹在旁边没好气儿地看了顾雁歌一眼,谢老夫人看了不由得失声而笑,道:“净竹姑娘可不同,净竹姑娘在太后身边侍候过那么些年,在宫里都是有文书的女官,府里的丫头哪个比得上。”
顾雁歌和谢老夫人说说笑笑,丫头们围在旁边侍候着,场面好不热闹。独独江杏雨,带着些儿不甘在一边柔柔弱弱地站立着,风一吹来,盈盈楚楚地模样分外惹人怜惜,只是这副模样儿,在场的没谁去捧场而已。
顾雁歌前脚刚走,谢老夫人就睡眼惺忪地午睡去了,除了守值的丫头侍候着,院里的丫头们也得了闲,要么午睡,要么做自己的针线活儿。
江杏雨见没人注意她,从侧门出去,沿着墙根儿去向谢君瑞的院子。看院儿的丫头见是江杏雨,很爽快地开了门,江杏雨直直地向书房去,这时候谢君瑞应该正在书房喝茶,再过会儿也得去歇午觉。
正在江杏雨要去推门的时候,却听到了从屋里头传出一阵娇软的女子声音,正柔软如波地说:“爷,您请用茶。”
江杏雨顿时停在门边,愣愣地回不过神来,又听得谢君瑞笑着道:“青砂的茶果真沏得好,今天的茶又别有一番滋味。”
“爷,您喜欢就好,今天沏茶的水是用荷叶上的露珠儿,奴婢一早起来收了来,静置了一上午,这才沏了府里新呈来的茶叶。奴婢还担心爷喝不惯这味儿,现在爷喜欢,奴婢就安心了。”青砂的声音像茶水一样,氤氲中让人感觉带着些香气。
江杏雨立于门外,胸口涌出一些要失去的落寞感,不自觉地推开了门,满脸失神地望着谢君瑞,眼中早已布满了泪水。
谢君瑞正品着茶,青砂正说着话,江杏雨这一开门,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青砂不满地看着江杏雨,却见江杏雨用直勾勾地眼神看着谢君瑞,不免更加忿愤。
谢君瑞却喜出望外地看向江杏雨,只是眼里的泪水却让他皱眉,跟着一道难受了起来。连忙起身,走到江杏雨身边,拉了江杏雨进书房:“杏雨,我的杏雨,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
江杏雨听了话,泪一滴滴地往下滚落,光流泪不说话的模样更让谢君瑞急了:“杏雨,你说话啊,到底是哪个混蛋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啊!你光流泪不说话,我心里好着急、好难受、好心疼……”
这话一出,青砂立马呆在当场,没了反应。江杏雨却拿如杏花带雨一般的眼,似有无尽委屈似的看着谢君瑞:“君瑞……”
谢君瑞见江杏雨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想起来书房里还有个人,连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青砂,你出去,把门关上。”
青砂咬了咬唇,愤愤地看了江杏雨一眼,这才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谢君瑞见屋里没了人,连忙一把抱住江杏雨,万般怜惜的道:“现在没人了,你说话吧,杏雨,快告诉我怎么了?”
“君瑞,我比不上郡主、比不上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丫头,郡主可以光明正大的zhan有你,有可以与你相匹配的身份地位,而你身边的丫头,可以给你端茶倒水、聊天解闷、铺床叠被,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来看你一眼,都这么不容易。”江杏雨依旧是委委屈屈地掉着泪,却不说青砂的事。
谢君瑞疼惜地搂着,用手轻轻地擦去江杏雨眼角的泪珠,柔柔地道:“郡主在我眼里怎么样,你还不清楚么,你又怎么能拿自己跟丫头比,丫头们只能给我端茶倒水、聊天解闷、铺床叠被,可是她们不能解我心、知我意。杏雨,解我心意的只有你,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江杏雨闻言感动不已,但迅速地又耷下脸来,用力地摇头道:“不,你不懂,我羡慕郡主、我羡慕陪你出门的小厮、我羡慕给你做饭的厨娘,我甚至羡慕刚才给你沏茶的那位姑娘……她可以陪你说话、看你笑、听你的声音,可我连见你一面,都提惊受怕,生怕被人看见!”
谢君瑞一听,连忙道:“你不用羡慕他们,以后我少出门,我天天换厨娘,我不再喝青砂沏的茶、我也不再跟她说话,不对她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杏雨,只有你,我只有你……”
“君瑞……”
“杏雨……”
两人紧紧相拥,整个世界在他们眼里全部消失,他们只容得下彼此。自然全没注意到门外一双妒恨的眼,正双目带火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第九章 吾可怜的小杏花啊
谢君瑞还真是说到做到,果真是少出门了,上午吃这个做的,中午便换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不再用青砂的茶了。青砂原本指着晋身的依托失去了用武之地,青砂很郁卒,愈发地怨恨江杏雨起来。
而当青砂意识到,这一切是缘自于谢君瑞对江杏雨“用情至深”时,对江杏雨的怨恨便如滔天的浪,轻易地把青砂卷进了一个名为“争宠夺爱”的漩涡。
青砂自然地去顾雁歌院儿里跟嬷嬷说了这一桩,却只字不提,处处说为郡主着想,处处说江杏雨与郡主争夫之类的话。嬷嬷听了后便转述给顾雁歌听,顾雁歌听了却一笑:“情之一字,令人痴、令人狂、令人生、令人死,谢君瑞倒是做到了痴狂二字。”
顾雁歌说完又笑了,自个儿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起排比句来了,倒是让那二位给传染了似的。
嬷嬷想了想道:“主子,这么说来,青砂这招棋是用错了?”
顾雁歌听着却不急着先回话,闭上眼睛,迎着阳光懒洋洋地把身子偎进躺椅里,阳光便如丝缎般熨帖在她身上,暖暖地镀着一层金色的光辉,远远看来,似是初从云蒸霞蔚之中绽出的牡丹。
丫头们远远看着,几乎都呆了,若论美,各府常来谢府的女眷,哪个不是美丽出众的,便是净竹和扶疏,常年养在太后身边,身上也沾了贵气,但她们与顾雁歌一比,就相形见拙了,不仅少了从容贵气,更少了这份子漫不经心的雍容。
顾雁歌倒不是不自觉,只是看久了,习惯了,这身子的原主大概是养得极好的,便是至寻常的举止,也都透着股子皇家气派。
顾雁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这才开口回道:“嬷嬷,棋嘛,在那儿就在那儿,围棋不是象棋,不讲究个个子儿都叫吃,有布局用的、有交战用的,还有弃子和官子,颗颗用途都不一样儿。只要在棋盘上了,必是颗颗都自有其用处。”
嬷嬷听了不多言语,自打顾雁歌和她说开了之后,嬷嬷就认定顾雁歌成长了,只要顾雁歌有主意就行,实在出了差子,她不成这有宫里的太后和皇后,总不至于让顾雁歌受了委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