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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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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杏雨低下头,呃呃了几声,似乎是想找理由拒绝一般,可是找了半天却不见出声,想来是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了。便抬起头来,一又碧波似的眼幽怨地看着她,那模样儿就像是顾雁歌抢了至爱一般。

顾雁歌看着江杏雨哭哭泱泱的脸,实在是有些腻味了,便起身看着净竹道:“净竹啊,你送姑娘去屋里歇着,净竹你去换盆水来,另叫外头的丫头却多传几个太医来瞧瞧,怎么人还不见醒呢。晚上备些清淡的食儿,要软和些的,温在小炉上,什么时候君瑞醒来,必然得想吃上口温热的吃食。赶紧都去准备吧,别愣在这儿了,杏雨你也去吧,今天倒是惊吓了你了,晚上让她们备盅安神的汤药给你,就莫要想太多了。”

顾雁歌这样强势地吩咐开来,直让江杏雨觉得这里没有她的地儿,她待在这儿是多余的、是没有用的、是帮不上忙的。江杏雨见顾雁歌这样淡定雍容地把一个个人指使得团团转,心里更是悲苦,这些丫头何曾会听她半个字,如今得了顾雁歌的吩咐,恨不得飞起来,速速地把事儿办好。

江杏雨如幽灵一般出了房门,顾雁歌在后头看了眼,挑眉看了看净竹,净竹没好气儿地跺了跺脚,连忙跟上去。经过上次的事儿后,净竹的架子和脾性也收敛了不少,倒是也能安心让这丫头去办事儿了。

等屋子里的丫头们都走了,顾雁歌看着空空的屋子,以及窗上昏迷不醒的谢君瑞,不由得一阵讪笑,她还真是个无聊的,竟把照顾“第一公子”这等光荣无比的任务人揽了下来!

正在屋子里安坐着的时候,外头来了人,报是瑞亲王府顾次庄来访,顾雁歌想了想记起来,是瑞亲王的次子,是京城里亲贵子弟们的混头子,但好在是个还顾及身份的,也不敢干什么丢祖宗颜面、堕皇室威严之事。

顾雁歌喊了声请,丫头就把顾次庄请了进来,顾次庄一见顾雁歌倒有些意外,连忙喊到:“雁妹妹,你怎么亲自守在这儿,我还当只让丫头守着呢。雁妹妹乃天之骄女,怎可做这些侍候人的活计。”

顾雁歌却一挑眉,望着顾次庄道:“哥哥,我可是知道你定会来,这才坐这儿等着你的。”

顾次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在顾雁歌面前,他自是不敢扯什么谎:“那个……雁妹妹,还请见谅为兄则个,你也当看得出,不过是碍着五公主的话儿,要不然我们哪敢为难郡马呢。再说了,我自来就疼爱雁妹妹,怎么会做这种事儿。”

顾雁歌忍不住一乐,这人倒是个直脾气,而且跟她说话时,眼神倒也算坦荡,便笑道:“我自也知道哥哥是为了小五,这要不是君瑞,而是旁人,早让你们打个半死了,哪能是只受点儿皮外伤啊。不过哥哥,你们可不厚道,怎么还能为难我们府上的小丫头呢,这可就不是往日里哥哥的做派了!”

顾次庄又是一笑,颇有些难为情的意思:“雁儿,我错了不成,真是瞒不过你,不过那我们也没干什么,到后头我还没了兴致呢”

顾雁歌一笑,看着顾次庄,顾次庄这样时不时地拿探询地眼神看过来,看来今天这二位一块被“惊”着了,还别有些内容呐,于是便道:“哥哥,上前厅说话吧,待会儿太医得过来,我们在这说话也怕打扰着了。”

她啊,一定得顾次庄好好“谈谈”!

第四十一章 请好好“照顾”谢君瑞

出了屋子,顾雁歌和顾次庄相携去了前厅,丫头们备好了茶水上来,顾次庄似乎有些忐忑,在亲贵子弟们的记忆里,顾雁歌可不是什么善茬儿。顾次庄喝着茶,看看门看看窗,又看看屋外的树,就是不敢看顾雁歌。顾雁歌想开口说话吧,顾次庄就一会儿指着窗外的山茶花说开得好,一会儿又指着这屋子说布局不错啥,反正就是不想跟顾雁歌谈到正题上去。

顾雁歌看得一阵好笑,这顾次庄说大胆吧,竟然还有些怕她,便笑着道:“哥哥,这事儿我也不怨你,君瑞这些日子受了嘉奖,每每锋芒太过之时,我亦是担心的。哥哥今日算是磨了磨他的傲气,也是好的,说来还得谢哥哥才是。”

顾次庄一听,立马得意起来,嘴里就开始跑马一般溜出话儿来:“是嘛,我就说吧,我们雁儿这么通情达理,温雅慧的女子,怎么会计较这些,雁儿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子,谢君瑞只是积了八辈子福了。”

顾雁歌听他夸得天花乱坠,只是含笑听着,喝口茶顿了顿声儿,又道:“哥哥也是要去边关的吧,不知道此回是随哪路大军去天谷关?”

“先锋营,跟着刘将军一道,刘将军这回在定河一带扎营,我便随去,不过一到石城父王就不让我过了,说是今年的战事危险,我怎么求都不让随营前进,只让我坐阵帐中。雁妹妹,你最是有办法的,回头替哥哥劝劝,哪有让我去边关,又不让上战场的事儿。”顾次庄虽然痞气,却是个十足的血性男儿,一提起战场,那就是热血沸腾,那身痞子劲儿,也是在军中跟老兵油子混出来的。

顾次庄急切的表情,顾雁歌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叹息,便是瑞王爷这样出了名护犊子的,都有个请战沙场的儿子,谢君瑞真是被蜜水泡软了骨头。顾雁歌一摇头,懒得往深里细想,又抬头说道:“哥哥,要我答应你去劝不难,可你得好好替我在军中磨磨君瑞的性子,他这恨不得把锋芒全抖在人前的性子,迟早会惹出事儿来。我也知道,哥哥们都瞧不上他,但雁儿已经嫁了,却还能如何,只能求哥哥帮衬着些了。”

顾次庄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却又忽地有些疑惑,难道是顾雁歌知道些什么了吗,这话听着像是要帮谢君瑞,却细一思量,怎么都像是要把谢君瑞往泥里踩:“雁妹妹放心,这捧人的事儿我干不来,这落井下石,挫人面子的事儿我再拿手不过。雁妹妹,我保准等这回归京,一定还你个内敛而沉稳的好夫君。”

内敛沉稳……好夫君,顾雁歌一摇头,谢君瑞要是真成这样儿,她必然会以为谢君瑞也被穿了:“哥哥,那我就在这儿先谢谢你了,还请哥哥不要留手,战场上太过锋芒,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我自是宁可他无功无绩,也不愿意他有了性命之忧。”

顾次庄不由得溜溜眼珠子,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佯问道:“妹子,那谢君瑞真就这么好?你这声声句句,哪儿都是在为他着想,你有没有想过他领不领情。我虽然不出息,可谁待我好,谁对我真还能分得明白,可他能分明白吗?”

顾雁歌叹息一声,顾次庄看得倒挺透的,只能是一低头,略带着些委屈与执拗地道:“哥哥,我信他,只要我真心以待,就算是块石头吧,也总有个人能捂得热他,何况他又不是块石头!”

顾次庄舒展开眉头,宽泛地一笑,看来他猜得半分没错。这时外头来了丫头,说是太医到了,顾雁歌要去房里瞧,顾次庄便告辞了,顾雁歌看着顾次庄离去的身影,不由得一笑,都说顾次庄是个混子,她却觉得是个真性情的。

进了屋里,几名随侍的太医全被传了来,在榻前各自诊了脉,得出的结论都一样,谢君瑞只是表皮之伤,擦几回药酒就成了,压根不用喝药。太医们想了想,却还是给出了个方子,说是活气血,安心神之用。

顾雁歌让丫头跟着去抓药,自己坐在外室,说是由她来亲自照顾,但是屋里有丫头在照看着,屋外又随时有人候传,只不过是亲自传唤声的事儿,如今倒也算得上是特权阶层了!

皇帝、皇后那儿不知道皇子、皇女们怎么圆过去的,反正这事儿也不该她操心。煎好了药,丫头喂谢君瑞喝了,顾雁歌这才有心思把净竹叫回来。扶疏便去叫了,只见带回来的净竹一张黑乎乎的脸,像是被气的。

顾雁歌揉了揉颈子,把书搁几上,看着净竹那神色,不由得抿嘴一笑:“怎么了,瞧你这脸色,不仔细看还以为你的脸让墨染了去!”

净竹一跺脚,却终是没吼出来,她明白顾雁歌不喜欢她们拿架子,虽然她在宫里就拿惯了,但是既然顾雁歌说了,她也不敢再拿着:“主子,您是没听着,您要是听着了,准得比我还气呐。”

顾雁歌端着递来的茶喝了口,问道:“她说什么我也不能气,净竹啊,你要记住一句话,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犯不上为她惩罚自个儿。”

扶疏听了一笑,也在一旁笑着劝道:“是啊,主子说得对,净竹平日里就心眼子小的跟针尖儿似的,这脾气啊奴婢看是改不得了。”

净竹侧脸瞪了扶疏一眼,这才把在江杏雨那里看到的说了:“主子,她进了屋子就扑在床上哭,奴婢初时还不忍心呐。想主子常说,女人不为难女人,她离家这么远,也是不易,就想着去劝慰两句。却没想到不劝还好呢,劝了就彻底被她缠上了。”

“她问奴婢,主子为什么要跟她争一点小小的宠爱,为什么可跟她争这一点微末的位置,为什么连一点点的目光都要占据。说什么她只要郡马心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可是主子连这么一点点不足道的希冀都要打破她的,说主子您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宽厚、那样的美好,容下了青砂却容不下她。”

顾雁歌听了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全吐出来,净竹学江杏雨一点儿也不像,反而让人觉得有几分滑稽,扶疏递了帕子来给她,沾净了嘴角的茶水后,顾雁歌便好笑地问道:“就说这些,没别的了?”

净竹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可顾雁歌问了她还是开口道:“没呢,还有呢,下头的可就更气人了。她说完主子,又开始细数郡马的种种来。说郡马对她是那样的温柔、和气,那样的疼宠、关爱,她此生无以为报,只能是留在身边时时侍候着,细心照顾着,以表达她的感激。她说她知道,她低微、她不像主子这么耀眼,所以她只想用她微小的爱,报答郡马。”

净竹顿了顿,或许是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净竹的脸狠狠抽了几下,顾雁歌支着下颔,期待着更精彩的内容。净竹看着顾雁歌的目光,吞了口唾沫问道:“主子,你不是非听不可吧,奴婢真的要完全复述一遍给你听吗?”

顾雁歌点了点头,眼神灿灿地道:“当然是非听不可。”

净竹心一横,咬了咬嘴唇,咬得几乎滴血了,这才闷声道:“君瑞,你在我心里是那样的无与伦比,是那样的英勇可靠,可是为什么今天你竟然不能保护一个小小的我呢,如果连你都不能保护我,这世上还有谁能给我一个安全的依靠呢。君瑞,我只有你了,你为什么不能像……他那样英武呢,那样的风采应该是属于你的呀,为什么却偏偏不是你呢。君瑞……不不不,你是最好的,我怎么能想起他来呢,你才是我心里最最最好的……”

净竹说到这就不肯再往下说了,顾雁歌也听不下去了,就各自心领神会了。顾雁歌又看净竹还是那么黑乎乎的脸,便笑着轻轻挥了挥手让净竹下去找个地方好好敞敞这恶寒劲儿。自个儿则趴在小几上乐得不成,眉眼几乎弯成了一条线,顾次庄真是个招人的,搅乱了“第一公子”屋里的一捧杏花小雨。

这就是坚贞的爱情呢,感天动地、誓死如归呢,却没想到只是一个顾次庄就挑动了,要是太子呢,皇子们呢!顾雁歌摇摇头,赶紧把自己心里的恶念头打住。

正在顾雁歌想着事儿的当口上,外头传来丫头的传话:“主子,太后娘娘起了,差了人来请您过去呢。”

顾雁歌细细想了想,该不会是事都捅到太后那儿去了吧,连忙整了衣裳,只领着扶疏出了院儿。

第四十二章 认个弟弟又何妨

   顾雁歌一路走着,心里颇有些不安,转念却又一想,她不安个什么,遂坦荡的一笑,顶着初秋流转的阳光一路行去。路上碰到了小丫头们,也是灿笑着看过去,莫名地竟只觉得心情不错似的。

一转过廊子,满院子的月季花开得各色各样,红的、粉姝、白的、黄的,次第地沿着院墙开放,至若遍天的霞光一般绚烂。太后在院子里瞧着花,眼神里笑眯眯的,月季乃景朝的国花,因其四季有花,多彩多姿,又名长容。

今年的月季花开得分外好,太后坐在藤椅上,丫头在旁边一下一下轻轻摇着扇子。顾雁歌进了门儿,也没让丫头传报,只是坐到太后身后,接过了丫头的扇子,缓缓地摇着。太后却似是感觉到了一般,满脸笑容地道:“雁儿来了,坐吧,瞧瞧这花儿,今年开得多好,和我们雁儿的脸儿似的,看着都令人欢喜。”

顾雁歌一边摇着扇子,心里想着太后的话,这怎么的又聊起花儿来了,这可让她有些糊涂了:“太后说得是,今年风调雨顺,江南的稻子和北方的麦子收成必然都会很好,江南、江北皆熟,天下自然就足了。怪不得说花能解语呢,似是沾了这人间的喜气儿一般,这花团如锦簇的,怪不得有个词儿叫锦上添花呢。”

顾雁歌也随着溜下话儿去,自不问太后找她来有什么事儿,太后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她还没法儿去猜太后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话。

太后的眼睛眯成缝儿,眼神似乎落到了月季花下丛生着的小朵花儿,意有所指地道:“雁儿,这赤棠也红红艳艳的,看着都灿烂,可要跟月季一比,便失了雍容娇美,怪不得只能陪花客之末座儿。”

以花喻人么,只是这月季喻的谁,赤棠又是谁呢?顾雁歌摇摇头,便又回话道:“要说雍容,三春无非牡丹,要说灿烂,人间当属桃花,再看这月季、赤棠不过都是自做矜持罢了。”

太后忽然怜惜地看着顾雁歌,轻声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这嘴皮子倒是越发能说会道了,你父王生前,最爱月季花,听你这话一说,你难道现在还怨着你父王么?”

顾雁歌眨了眨眼,停下手里的扇子,看着那满墙满架的月季花,摇摇头道:“不怨了,只是偶尔想起时,心里还是酸涩难当罢了。父王一世,可谓天地之英雄,社稷之良臣,但对于女儿来说,只是个永远也亲近不了的父亲。”

太后伸手拍了拍顾雁歌,叹息一声道:“好雁儿,是我们亏欠了你啊!”

顾雁歌惆怅地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扬起笑脸儿:“没有,父王给了我命,母妃给了我身,而太后娘娘和皇上、皇后,宠我疼我,哥哥和妹妹们也是处处亲近,没有谁亏欠我。这些年一直都很好,我只是……自己还过不去这坎而已。”

“唉,雁儿啊,奶奶啊也不跟你多绕了,说多了你是要伤心的。前些时候,皇上跟我说,你父王还有个遗腹子,今年快八岁了。奶奶知道这事说了,你心里也会不快,可奶奶不忍这你父王没有后人继承香火啊!”太后想起恪亲王来,也是一脸的悲切,对于这个儿子,很容易让人觉得亏欠了。

顾雁歌一听提起这茬儿,不由得一愣,敢情绕这么大一圈儿,只是为了那个孩子,想了想便道:“太后娘娘,雁儿已经回过了皇上,赐封并非不可以,只要不是以恪为封就是。”

太后自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事,接着又说道:“奶奶起先也不信这孩子是你父王的,奶奶这几日特地把带在身边儿仔细看了看,虽说是野门子里长起来的,别说那言行举止间,还真是有几分像你父王。你父王、母妃向来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我也疑着呐,怎么会跟个丫头有孩子了。但这几日看下来确实像,奶奶心里也也高兴,我这可怜早去的儿啊,终于也有后了。你说不以恪为封,那是自然的,那是留给我的乖外孙子的。”

顾雁歌听了又开始摇扇子,原本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却没想着只是这么个小事,或许要是原主肯定接受不了,但她不是,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太后娘娘,雁儿知道了,怎么说父王也就我们俩孩子,我总不至于还要跟他拿着乔。”

太后一听宽了颜,连忙吩咐丫头去把那孩子叫出来:“去把承忆叫出来。”

承忆……这名字取得可真有学问,顾雁歌抬起头,那孩子迎着阳光走出来。一身很朴素的衣裳,眉眼间倒是有那么几分像恪亲王,但那气度就远远逊了去,自然恪亲王的沙场气也不是这么个小孩子能有的。

那孩子走到她面前时,很拘谨,小心翼翼地请了安,叫了起后又抬头很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她便笑道:“你也坐吧,别拿瞧怪物似的眼神瞧着我,我又不是什么稀罕的。”

太后却愣了愣神儿,什么时候顾雁歌这么好说话了,这宽和待人的态度,让太后着实有些吃惊:“胡闹,他现在一无职二无爵,这那儿有他坐的地儿。”

太后虽然怜惜,但到底不肯坏了规矩,虽然是最疼爱的儿子唯一的孩子,但始终非正经出身,总感觉隔着那么一重似的。太后最不喜的地方,还是这个孩子太过弱了些,总是那样的谦卑,就更不像是恪亲王后代所该有的气度。

顾雁歌见那孩子浑身颤抖了一下,不由摇摇头,转过身来劝道:“太后娘娘,他到底年纪还小,您别吓着他了,再说了这是我不懂规矩,您也别冲个小孩子去。”

“你啊,行了,领着他去你院儿里坐坐,那叫兰姑的待会儿让人给你领过去认认。”太后看着顾雁歌的笑,自然没有责备的意思,便挥手让顾雁歌把那孩子领走。

顾雁歌打头前走着,孩子就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顾雁歌偶尔回头瞧上一眼,那孩子便也抬起头看着她,她便一笑:“我叫雁歌,你呢,叫什么,几岁了?”

大概是见她和善没有什么为难之意,这才露出点笑容来回着她的话:“回雁姐姐,我叫承忆。今年七岁多了。”

“嗯,你既是姓顾,应该按照字辈儿来排才是,该和兄弟们一样,应有一个次字。”顾雁歌只这么一说,自然不记得,庶子是不排字辈的。

这话一出顾承忆脸色稍稍一白,但很快又恢复了,微有些落寞地道:“回雁姐姐,庶不排辈。”

顾雁歌被顾承忆一提,立马想了起来,这才道:“我既然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自然不能让你连族谱都进不了,你且安心,改日了我请皇上给你赐名儿,你也别拘束着了。”

顾承忆来之前,本来对这姐姐有着深深的惧意,兰姑总是说顾雁歌对兄弟们是如何的嚣张傲慢,却不料今天见了却是个这么亲切温和的姐姐。顾承忆自来缺少亲情,兰姑无非是借着他谋个进身之途,猛然间顾雁歌这样温声和语地关怀,让顾承忆心里一阵温暖:“雁姐姐,其实已经很好了,我不碍事的。皇上能认我是恪亲王的庶子,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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