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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调整刚刚完成，现在我正在为她取名字，”杰奎琳翻找着辞典，像是烦恼着什么，“她的生命有限，就像我说的那样，她会有不小的缺陷。因为没有人格作为模板，她的成长得不到保证，大约一个星期，她的意识就会湮灭殆尽。刚出生的‘她’也和婴儿一样，没有任何智慧。”
“这就是你说的缺陷吗？”迪奥从冰柜里拿出咖啡。
“不仅如此，她的行为举止也会非常古怪，她会从周围的人那里学习一切她能够看到的行为，尽管不知道其意义，”杰奎琳苦笑着摇摇头，“父亲他。。。做了详细的实验，但是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哪怕将一切有用的知识诸如她的脑海，新生的「亚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智慧，只会依照命令行事。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构造上还是与人类有着很大的差别吧，哪怕有着知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使用，或者说。。。她们的‘精神力量’十分孱弱，无法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和人类不一样，人类从出生开始就有着与生俱来的本能，而被制造出来的亚人不同。脑部的构造不同，目前还没有实现潜意识构造，导致亚人缺少着生物的本能，所以如果不以某个人为模板，利用大脑进行信息的复制的话，亚人本身就会与人类有着极大的差别。
“不重要，这次制造完成后，将信息记录下来，然后传到「D…10」工坊那边。雨如说不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或许，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原因只是没人教导她们罢了。”
“没人教。。。？”杰奎琳十分不解，“她们什么都知道，在制造之前就能够赋予他们记忆的信息。。。”
“很多人都知道电脑的使用方法，”迪奥马上打断了她的话，“但没多少人知道电脑的运行原理。”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杰奎琳皱起眉头。
“脑子也是一样，”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谁都知道怎么动脑，这是为什么？是本能吗？不，没有这种本能，数百万万年前，人类和匍匐在地上的野兽没有区别。当人类学会了直立行走之后，他们将这种「知识」交予下一代，于是人类才在漫长的历史之中演变为了双足行走的动物。某个人类发明了便利的工具，它将制造工具的方法教给部落里的其它人，于是大家都学会了工具的制造方法，然后便将其教给下一代。告诉你一个故事吧，你知道「狼的孩子」的故事吗？”
迪奥颇有深意的看着杰奎琳。
“。。。不知道，等我从网络上查找。。。”
杰奎琳正准备站起来，却被迪奥拍了拍肩膀，让她坐回了椅子上。
“聆听故事是人类社会里的一环，你得好好学学。”
“是。”杰奎琳稳稳的坐了下来。
“某一年，印度的某个小镇，人们发现小镇附近有一种神秘的生物出没与附近的森林，往往一到晚上，就有两个像是「四肢着地」的人的怪物跟在三只大狼身后。为了一探究竟，人们计划杀死了大狼，最后他们在狼窝里找到了那两个「怪物」。”
“是人类？”杰奎琳了然的点点头。
“对，所谓的「怪物」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那两个孩子被遗弃在丛林中，竟然被狼抚养长大，狼也把她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抚养，教授她们狩猎和生活。最后，她们的寿命也同狼一样，只有区区十余年。她们的生活习性也与狼完全一致，怕火，怕光，怕水，不吃素食，不会说话，手脚的指甲和狼一样，叫声也如同狼一般。”
“人类也没有天生的智慧，如果与野兽一样匍匐在地，那也会变得和野兽一样，”迪奥看了一眼车间内，“我原本也对生物学很感兴趣，但最终我放弃了。”
“为什么？”杰奎琳愕然的说，“我认为以迪奥大人的才智，不需要多久也能够掌握这些知识。。。”
“因为傲慢，”迪奥冷笑一声，“在探寻科学的道路上，决不可心存傲慢，面对未知的事物也不能妄下判断。唯有谦卑的对事实抽丝剥茧，方能了解其核心。若是傲慢占据了双眼，固执的认为眼前的便是真理，那就已经算不上是科学了，只不过是凡人无知的呻吟。那只会离科学的道路越来越远，所以，若我也走进同样的门的话，我是不可能达到同你们一样的高度的。我想，克雷格文之所以没有继续这方面的研究，肯定是因为他是「善良」的家伙，果然是个和我格格不入的家伙。”
善良？杰奎琳还是头一次听到迪奥这么赞许一个人，或许在她眼里，这种词语被视作「侮辱」吧。
“话说回来，杰奎琳，”迪奥摸着下巴，“你记得我回来以后做了什么事吗？”
“好像写下了什么东西，烧掉了以后，就去休息了。”杰奎琳点点头，回答道。
“。。。。。。”
迪奥面色忽然一紧，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样，凝重的喘息声传进杰奎琳耳中。
“怎么了？”
“没什么，帮了大忙了，”少女平复下呼吸，“你不是还在犹豫为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吗？不如让我来取一个把，就叫「伊希塔布」吧。”
“伊希塔布？”杰奎琳楞了一下。
“没错，之后就让我来带带她吧，反正接下来也会很闲，顺便可以印证一下我的猜想。”
第一百六十三章 … 树的智慧 16（）
“你输了，迪奥·康纳。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违背这规则，你‘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你记不起来，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敌不过纯粹的力量，你也不过是「野兽」而已。”
“你输了，迪奥·康纳，游戏规则在这里，你没有任何手段胜过我，我已经说过了！”
“你输了，别在摆出那副胜者的姿态，你会失去你的一切，正如我们的赌注！”
————
“！”她猛的回过神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杰奎琳的实验室内的房间，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对，她与雨见剑前往了紫禁城。。。雨见剑已经消失了，朱元芳的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接下来就该回去伦敦了吗？她摇摇头，穿好衣服，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镜子。她并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从小生活贫困的她，家中的镜子时常蒙上厚厚的灰尘。也因为那贫困的生活，她也没有在意自己外表的习惯。
但是，她为什么要照镜子呢？这并不寻常，推开房间门，看了一眼坐在电脑前的杰奎琳，一切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早安，迪奥大人，”杰奎琳见到迪奥，轻轻对她点点头，“你看到伊希塔布了吗？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谁？！”迪奥猛地一惊。
“？”
杰奎琳似乎也没能理解迪奥为什么会这样，她甚至不太明白迪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认为迪奥是没听清楚吧，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看到伊希塔布了吗？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
迪奥退后了一步，扶着额头回想了片刻。伊希塔布。。。没错，是自己命令杰奎琳制造的那个人造人，连名字也是自己取的，但是为什么。。。
这不符合常理的状况发生在她身上，她自然不可能一笑了之。她马上跑到书桌前，翻找着什么，一边问着杰奎琳：
“伊希塔布是哪一天制造出来的？”
“前田。”并不明白迪奥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杰奎琳，只是单纯的回答着迪奥的问题。
“那我也是前天深夜回到这里的了？”迪奥找到了自己‘写下’的东西。
那只是一张A5大小的信纸，原本迪奥以为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那张信纸除了右下角，写着昨天的日期以外，什么都没有。她愣了片刻，之后便把信纸揣进兜里。她看了一眼杰奎琳，又望了一眼实验室内的陈设，最后目光注视着杰奎琳面前的屏幕，上面尽是一些意义不明的符号。之后，她一言不发的往实验室外走去。杰奎琳盯着她的背影，直到迪奥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回过头来，继续在电脑上敲打着意义不明的符号。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杰奎琳摇摇头，“但既然这是迪奥大人的命令，就好好做吧。”
她关掉屏幕，开始准备起咖啡豆。她没有任何家务的经验，但作为「亚人」，她并不需要经验就有做好这简单的事情的自信。说起她从迪奥那里接到的命令的记忆，也有些含糊不清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亚人」的话，说不定已经忘记了吧。尽管身上发生了这种异常，她也没有深思，因为那是迪奥的命令。
“不要思考，按我说的做。”
而迪奥呢？她离开了实验室后，飞速朝着紫禁城的方向奔去。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有人一定知道。
准确来说，那不是人。
“咦？迪奥？”
正坐在赌场中间的苏湘看到进来的人，脸色顿时一僵，她向身边的下人吩咐了一下，马上拖着大尾巴往后台跑去。但还没跑两步，毛茸茸的尾巴马上被迪奥一把抓住。
“咿呀！非礼啊！！”这只狐狸马上大呼小叫起来，两个金发的少女顿时吸引了全赌场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其中一个‘人类’揪着另一个狐妖的尾巴。
这状况对围观群众来说可不多见，先不说苏湘瘟神一般的身份，在场不少人和她对赌都输过。还有另一个看上去就像是外国人的家伙揪着狐妖的尾巴，虽然两人都是女性，但这等非礼居然还没被守卫轰出去，实在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什么非礼，你这家伙看到我就准备跑吗？看来确实是有什么事情了，”迪奥冷笑一声，随后松开捏着苏湘的尾巴的手，一把拦住她的腰，拉着她一边走进后台，一边贴着她的脸颊悄声说道，“喂，半妖，现在我如果把你半妖的身份抖出去，这家伙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真是不幸啊，居然被我这种人知道了这秘密。”
“等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呀！”苏湘拼了命的想要从迪奥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奈何只是半妖的她身体素质远不如这些怪物。
“不知道？你当时就在旁边看着，一动不动。”迪奥眯起眼睛。
“真的。。。那天我的记忆就到雨见剑消失为止，”苏湘死命摇着头，“我就记得雨见剑一剑捅穿了你，然后她就忽然和那把剑一起消失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如果你也不记得的话，那我肯定也不记得啊。好好想一想，迪奥，我不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那不就代表对方有着与记忆和灵魂相关的能力吗？”
“不止如此，我连昨天的事情都忘掉了，”迪奥眯起眼睛，“说不定这对你也有影响，你还记得昨天做了什么吗？”
“呃。。。应该。。。大概。。。也许是。。。忘了，”苏湘一听到这句话，马上冷静下来，随后眉头一皱，“不记得了，这太奇怪了。可我本人没有一点感觉，说不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我却一点也不记得，但是昨天赌场营业的账单确实是由记录，我去问小二，他也说记不太清楚了。”
“对，那个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
“但你又是发现这件事情的？”苏湘有些疑惑，“你不是也应该记不起来吗？
“这个，”迪奥从口袋里摸出信纸，“人的记忆是很暧昧的，暂时的‘记不起来’，‘想不起来’是很有可能的。我通常会把某些重要的事情记下来烧掉，我很少会写什么东西，但是只要写下来，我的印象就会很深。利用这一点，我通常会永不同的纸张几下不同的事情，然后利用纸张的外形回想起一些当时记录得事。这张纸的右下角不是写着日期吗？正好是昨天，但我还是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绝对的异常。苏湘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猛然抬起头，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迪奥，当时那棵柳树，阿紫不是说那是一个妖怪吗？说不定那棵树记得这件事？”
“。。。现在看来只有走一趟了。”迪奥点点头，收起信纸。
说着，迪奥松开手，扭头离开。苏湘愣了一下，马上追上去。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迪奥眉头一皱，“为什么？以我的想法，你是不会和我一起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的，你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半妖，对方说不定和雨见剑一样，是个了不得的妖怪。。。等等。朱元芳。。。厉害的妖怪。。。对，是那家伙！苏湘，你还记得吗？我给你和雨见剑看的那张照片。。。”
“渚霞！”苏湘一拍手。
“对，是那家伙。。。我记得名字是。。。游光？！对，我和那家伙打了个赌，在下个星期之前，如果我能找到她的真名，就是我的胜利，”迪奥呼出一口气，“她不知道利用什么能力，让我们，明帝国的人，都忘掉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并且还会逐渐遗忘，所有人都不记得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真的是遗忘吗？”苏湘却思索起来，“既然你和我能像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但为什么昨天的事情还是想不起来？我询问小二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无所知。明明账单是他自己记录的。”
“！”
“我认为，这不是让我们遗忘了这件事。游光和你的赌局设立了期限，表面上看来，设立期限是为了让你有一定的时间去找到她的真名，并为了分出胜负。但如果她有方法让这个期限变短呢？这样的话，你就会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她的真名。。。不是我们遗忘了昨天发生了什么，而是昨天的一切都被「跳过」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 树的智慧 17（）
“但是如果被「跳过」了，昨天理应什么都没发生才对。”迪奥眯起眼睛。
杰奎琳问她‘伊希塔布在哪里’，但是如果昨天被「跳过」了的话，这个亚人应该没有被制造出来才对。一切仍然会照常运转，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杰奎琳还会问那个问题？到底是哪里不对？
“迪奥，明帝国的传说中，野童游光这个妖怪在传说中的记录最初来自哪里，你知道吗？”苏湘低着头思索了片刻，便这么问道。
“。。。黄帝与白泽吗？”迪奥楞了一下，“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等等，你认为白泽与游光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我已经调查过了，昨天赌场没有任何收入，但是还是有着收支记录，我原本以为是小二做了什么手脚。。。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实在是太显眼了，如果不是你来找我的话，我根本不会察觉到这件事情。即使现在世界看起来仍然在正常运转，但‘过去’已经被改变了！那一段时间被跳过之后，又被加入了新的「历史」。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本来被跳过的时间，为什么又发生了本应该发生的事情。。。”
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吗。。。迪奥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如果说是本该发生的事情的话，那么自己记录的那张纸条也应该是会存在的。那她是想记录下什么事情？思考吧，迪奥，结合游光和「迪奥·康纳」会做的事情，思考吧。
“总之，我们先去紫禁城找那棵树问问，信息比这些事情更重要。”苏湘下定决心这么说道。
“你留在这里，我自己去，”迪奥一口回绝，“我不认为你可以帮上忙，再者说，我也没办法确认你与游光没有关联。。。”
“喂喂，这种时候你再说什么啊？”苏湘眉头一皱，“那种大妖怪最看不起我这种半妖了好嘛？还是没有一丁点力量的半妖。”
“那我换句话说吧，”迪奥转过身，“你太聪明了，不是可以随便利用的人，说不定你还能看出我的想法。早在与阿紫对决的时候我就确认的这一点，我没有把握瞒过你，所以我拒绝让你跟着我。不，你最好不要跟着我，否则。。。”
少女回过头来，双眼满含恶意的盯着这个半妖。那是苏湘第一次见到迪奥时的她的眼神，仿佛盯着自己的囊中之物，考量着该怎么享用的恶意神情。
“否则？”苏湘拉起长袖遮住自己半张脸，“我就明说了，你没办法说服那个柳妖告诉你这件事，因为你不想说谎。稍微想想也能明白，那个柳妖绝对和游光有什么联系，她不可能随随便便把消息告诉你，所以你需要一个理由，让那个柳妖信服的理由——无论真假。可真相是，你正和游光进行以某种东西为赌注的赌局，而你现在没有任何手段扭转局势。换句话说，我是‘必要的’，迪奥，现在你需要我。比起骗人和蛮不讲理的谜题，狐妖可是世界第一。”
苏湘翘起尾巴，竖起耳朵，一甩长袖，得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智慧，也不会隐瞒自己的欲/望，甚至连自己妖怪的身份也毫不在意。她沉醉于自己的智慧，对于动脑好不吝啬，也不在意迪奥用什么眼光看着她。那奇妙的感觉如同迪奥曾看到过的人们，或许是满怀某种「纯粹」的东西。
说起来，苏湘又是为了什么经营赌场？以她的才智，生活不会是问题，更不会有什么金钱上的困扰。其实不用多加思考就能明白她的想法。她在肆无忌惮的展露自己的智慧，‘赢下我就能获得这个赌场’，这句话仿佛就是在对紫禁城周边的人类发出挑战一样。‘来打败我吧’，像是这么说着。
她在炫耀自己的智慧，对自己赢过的人提出那样特别的要求也是，叫来几个人一同去涂山楼踢馆也是，看穿了迪奥的想法后，故意向阿紫认输也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不是她美丽的外表，更不是那可有可无的半妖的身份，而是那副外表之下的大脑。
“。。。原来如此，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迪奥眯起眼睛，“我开始好奇你的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了，为什么雨见剑好像和你很熟悉一样，叫着你「废物」。”
“狐妖不都是一个样吗？这国家传说中的狐妖，都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荣，但是她们都不过如此，”笑容终于从她的脸上消失了，迪奥似乎触及到了她内心的某个开关，“我只需要一眼就能看穿她们的把戏，甚至不需要思考。她们不过是利用人的无知屡战屡胜，没有任何荣誉可言，她们一个个败在我的手下的时候，心有不甘的表情真是令人愉快。而我只是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