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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对一旁的老赵头吼道：“看你这个不长眼的，惹了越王妃生气，还不快跪下求王妃见谅。”
闻言，老赵头立刻一脸惊恐地跪了下来，不停地对着林子姜磕头：“奴才该死，求王妃娘娘原谅……”
见状，林子姜微微撇了撇嘴。心想，这宫中的老太监果然一个个都是人精，居然拿林子衿来压自己，让她不好怪罪。这边又让老赵头做替罪羊，用他的可怜来博取自己的同情，
虽然林子姜不愿意吃他这一套，可她毕竟不是真的要为难他们。她只不过是想要找个机会换掉这个老赵头而已。因为之前那个带着些敌意的目光让她有些忌惮，虽然她不能断定那目光的主人是不是这个老赵头，但是为了避免麻烦，林子姜觉得让他离自己远一点比较好。
于是，林子姜也摆出一副体谅的表情道：“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明天给我换个马夫就行了。”
李德见林子姜松口，连忙说道：“是是，一定的！明天奴才一定给王妃换个能干的。”
“嗯。”林子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见林子姜脸色好转，李德又接着说道：“王妃，时候不早了，奴才让人领您到太子的书房。”
说着，便向着自己身后招招手，立马就有一个小太监走上前来。
那人一见林子姜就脸上开了花，行礼道：“奴才参见越王妃。王妃还记得奴才吗？奴才是小灵子。”
“当然。”这家伙是林子姜见过话最多的小太监，她怎么可能忘了呢？
小灵子见林子姜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接着说道：“太好了，奴才就知道王妃不会忘了奴才。昨日宫中宴会，奴才还给您拿了衣服呢？您昨晚上的舞蹈，那可是太绝了。奴才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发光的舞衣……”
一旁的李德见小灵子在林子姜面前没大没小，连忙打断他：“咳咳……小灵子，你哪儿那么多话啊，惹得王妃心烦，还不快引王妃去见太子。”
“是是，奴才这就去。”小灵子偷偷吐了一下舌头，随即便领着林子姜离开。
可是他们刚走出几步，李德就叫来其他几个太监一起教训起老赵头。凶恶的打骂声夹杂着老赵头痛苦的求饶和哀嚎，让林子姜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小灵子也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对林子姜说：“得罪了李总管，这下子老赵头要遭殃了。他也怪可怜的，在宫里无亲无故，长得又丑，所以宫里的奴才受了欺负都拿他撒气。可是他人也傻，到了年纪也不愿意出宫，说是在宫里呆久了对这些马产生了感情，自己在宫外又没有家人，说是死也要死在宫里。结果他现在连累李总管挨了王妃您的训斥，恐怕明天在宫里就见不到他了……”
“他会被赶出宫吗？”林子姜问道。
“赶出宫还算是好的。李总管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他早就看老赵头不顺眼了，恐怕……”小灵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用带着同情的目光向后看了一眼，叹道：“怪可怜的……”
“李总管，奴才求您了，千万不要赶我出宫，就算留我在宫里扫马粪也行啊。奴才喂了一辈子的马，从来没有离开过宫中，在宫外也是一个人都不认识，现在又老了，您赶我出去就是让我等死啊。”
“少说这些废话，你个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今日是你自己不长眼，得罪了贵人，也别怪我不念旧情了。来人，给我拖下去打断他一条腿，赶出宫去……”
“住手。”
林子姜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虽然之前的那个目光让她一度怀疑这个老赵头接近自己是不怀好意，但是如今想来，如果是自己错了，那岂不是害了一个无辜的人。这个老赵头看起来已经够可怜了，如果要自己为了一个无凭无据的猜测而毁了一个孤苦老人生活的唯一期盼，好像是太残忍了。
那李总管见林子姜走了回来，立马换了一副恭敬的嘴脸，问道：“王妃娘娘，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回来，是想要问李总管要个人。”林子姜说道。
闻言，李德赶紧道：“哟，这是哪里的话？王妃娘娘您只管说，只要是您的吩咐，奴才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将那人带到您面前来。”
“那到不用。他就在这里，”林子姜指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老赵头说道，“我想要老赵头以后做我的固定马车夫，每天接送我进出皇宫。”
“啊？”李德一脸的吃惊，“可是王妃您刚才……不是……”
“刚才是刚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从今天起，老赵就是我的专用车夫了，还请李总管以后多多关照，别让别人欺负了他。”林子姜的口气带着些强硬，这也是给李德的一个警告。
李德到底是长期在宫中，干惯了见风使舵的事，立马殷勤地回答道：“是是。这老赵头能为王妃您赶马，那是他的福气。”
接着便扶起还倒在地上的老赵头，说道：“老赵头啊，这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呀。还不快谢谢王妃。”
老赵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定定地看着林子姜，半晌才回过神来，接着又跪了下去，不住得对着林子姜磕头道：“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不用谢我了。”林子姜伸手扶起他，瞥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中泛起一丝不忍。毕竟都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才害得他被打了一顿。
但是林子姜又不好直接道歉，她想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吃早饭了吗？”
“啊？”
林子姜这话一出口，老赵头和一旁的李总管都是一愣。
接着，林子姜已经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煎饼果子，递给老赵头道：“这个给你。”
虽然老赵头看不懂林子姜递过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却也连忙摆手道：“王妃娘娘，这个奴才受不起啊。”
“这有什么受不起的，不过是我做的煎饼而已。”说罢，林子姜坚持将那煎饼果子递到了老赵头的手里。
心里好过了一点，林子姜想起时候不早了。接着她便转过身，对自己身后有些发愣的小灵子道：“我们走。”
“哦，好。”
小灵子这才回过神，领着林子姜继续走去。
留下眼中泛着迷糊的李总管，和手里握着煎饼果子，一脸不敢相信的老赵头呆呆的站在原地……
办完这事，林子姜心情轻松不少，走起路来脚步也轻了许多。但是还没轻松多久，她的心里又开始浮现出一丝担忧。因为她突然发现，自从重生之后，她好像变得越来越心软了。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89章 自然课（）
一路上，小灵子像麻雀一样说个不停，但是林子姜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还沉浸在对自己变化的担忧中。
“王妃，这就是太子的书房了。”
林子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小灵子已经来到了国子监。这里分布着七八间供皇室和贵族子弟上课用的学堂，而最东面的那间则是只供给太子个人的书房。
“王妃，咱们进去。”小灵子指了指东面的书房。
书房门口站着的两个带刀侍卫一脸戒备地打量了林子姜和小灵子一眼，随即伸手指着他们质问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大胆，这位是越王妃。皇上昨儿钦点为太子授课，你们也敢拦？”小灵子扬起下巴对那两人说道。
闻言，那两个侍卫立刻收回了手，换上恭敬的样子对林子姜道：“卑职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妃见谅。”
“没事。”林子姜轻轻摆了摆手道。
小灵子则接着道：“王妃娘娘她宽宏大量不跟你们计较，算你们走运。还不快让我们进去。”
但是，那两个侍卫却面露难色，相互看了一眼，说道：“王妃娘娘，不是卑职不让您进去，而是太子他现在不在里面。”
“啊？不在？”小灵子露出着急的神色。
随即他又低声呢喃道，“这小祖宗又跑到哪里去了？”
林子姜看着这几个人的反应，心里猜测道：恐怕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正在这时，一个年纪约十一二岁的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说道：“找着了，找着了。太子找着了……”
小灵子闻言立刻上前拉住那人，问道：“小石子，你说找到太子了吗？”
那个叫小石子的小太监停下脚步，缓过一口气后，立马回答道：“是，找着了。”
“找着了你不把太子带回来，王妃还在这里等着呢？”小灵子责怪道。
小石子面露难色，说道：“找是找着了，可是太子他爬到树上不肯下来，也不肯让奴才们上去……说是……说是……”
“哎呀，说是什么呀，你快说呀？”小灵子那样嘴快的人，最见不得别人吞吞吐吐。
小石子抬眼偷偷看了林子姜一眼，说道：“说是要越王妃过去，太子他才肯下来。”
“这……”小灵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以他在宫中多年对太子的了解，自然知道这其实是太子有意要为难越王妃，顿时有些为难。
但是林子姜却爽快道：“这样啊。那我去就行了。”
林子姜正准备抬脚，这时小灵子却偷偷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林子姜回过头问道。
小灵子犹豫了一下，随即凑近林子姜，压低了声音道：“王妃，太子从小娇惯，可能有些无礼，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多多忍让一些。”
“我有分寸。”林子姜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石子引着他们一路向着国子监的南边走去。不一会儿，林子姜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一大群太监宫女正围着中间的一棵大树跪成一圈，还不停地作揖。那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在拜树神祈福。
但是细看，就能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华服少年正坐在高处的树干上，一脸满足地看着那些下人对自己俯首称臣。
刚一走近，小灵子就一副着急的样子对着树上的楚界道：“哎哟，太子爷，您快下来。别不小心伤了玉体啊！”
“我才不下来，要是我不小心摔下来有了什么闪失，父皇一定会将你们这些奴才统统五马分尸的。”楚界一脸得意地指着下面的人道。
说罢，他还伸出一只脚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吓得下面那些太监宫女一个个都脸色煞白。
就连小灵子都害怕地两腿发抖，毕竟太子身份贵重，如果他出了什么闪失，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哈哈，害怕了。你们都跪下来求我，我就下来。”楚界有些得意地说道。
闻言，一旁小灵子和小石子连忙跪了下去，和那些太监宫女一起作揖。
“太子爷，我们都跪下来了。您下来。”小灵子大声说道。
然而，楚界却把目光转向了林子姜，他伸出手指着她说道：“还有你。你也要跟他们一样跪下来求本太子，本太子才下来。”
“如果我不呢？”林子姜微微抬眼，仰起头对楚界道。
“那我就一直呆在树上，不下来。”楚界说道。
“随便你。”林子姜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你……”
楚界见林子姜不为所动，不禁气恼起来，“我父皇是让你来为本太子授课，可是你却任由我在树上，并没有尽到做老师的责任，我父皇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你的。”
闻言，跪在地上的小灵子也抬起头对林子姜道：“王妃，您还是跪下。太子脾气倔，您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他是一定不会下来的。要是他到时候去向皇上告状，说您失职，那吃亏的可就是您啊。”
林子姜依然不以为然，她抬起头对楚界说道：“皇上只说让我来做你的老师，却没说要我教你什么。既然太子你这么喜欢爬树，那这第一节课，姨母就教你自然。”
“自然？”楚界有些不解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林子姜伸出食指点了点面前那棵树的树干，问道：“太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皇宫内珍稀花木众多，形态各异，若不是专门的打理这些花木的匠人，谁会专门去记每棵树的名字呢？更何况，楚界只是个不足十岁的孩童。
环顾一周，见众人脸上都是一副迷茫的表情，林子姜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这是斛树，是南方雨林一带特有的种。这树适应能力强，易存活又四季常青，种在庭院中也极具观赏性。但是南方人家里却无人种植，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种树上盛产一种叫斛虫的小虫子，这种虫子长相丑陋，且有一定的毒性。它们喜欢寄存在动物和人类的身上，以吸血为生。一般人若是靠这种树太近，或是在它旁边呆的太久，就很容易沾上这种小虫子。”
听了林子姜的讲诉，一旁胆小的宫女太监都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尽量离那棵树远一些。
楚界也面露惧色，但他依然嘴硬道：“你别想骗我，我知道这是你胡编的，就是想骗我下去。”
“我可没有胡说。那我问你，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身上有点痒呢？”林子姜问道。
她这一问，楚界还真的觉得身上痒了起来。忍不住用手去挠。
见状，林子姜继续吓唬他说道：“这种虫子最喜欢吸人血了，尤其是小孩的。很快它们就会闻着你血肉的香味从你的鼻孔和耳朵洞钻进去，留在你的肚子里，到时候可就弄不出来了……”
楚界被林子姜的话吓得脸色苍白，他伸手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又想要堵住鼻子，顿时手忙脚乱，简直快要哭出来。
底下的太监见状，也连忙说道：“太子爷，您快下来，别让虫子钻了进去。”
“快……快来接我。”楚界带着哭腔对着树下的人道。
闻言，几个太监麻利地爬了上去，将楚界接下来。
刚落到地面，楚界就连忙吩咐道：“快，快去备水，本太子要洗澡。”
说完，便带着小石头等人急匆匆地离开。
眼见着太子离开，小灵子也浑身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身上，对着林子姜道：“糟了，王妃。我觉得一定也有斛虫跑到我身上来了。我要回去洗澡才行，不然钻到肚子里就麻烦了。”
林子姜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那是编来骗小孩子的，你也相信？”
说罢，她便照着之前来的路往国子监的走去。
小灵子在原地呆呆愣了半刻，随即一脸兴奋地追了上去，同时一边问道：“王妃，您刚才说的话都是编的吗？您也太厉害了，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方法让太子下来，奴才们那么多人都拿他没办法。可是奴才刚才真的觉得身上痒啊？哎……王妃……你跟奴才说说是怎么回事嘛……”
第90章 是谁教你的？（）
回到国子监的书房，林子姜便想趁着楚界还没回来，先弄清楚一件事。
她走到书案前坐下，将右手放在书案上撑着头，说道：“小灵子我问你，太子他是不是经常做今天这样的事？”
小灵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不过像今天这样爬树上还是第一次。曾经有一次太子在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池塘，导致发高烧昏迷了几天，结果皇上就下令将太子身边的奴才全都处死了。从那次以后，太子就经常用伤害自己来吓唬咱们这些奴才，跟在他身边的奴才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太子有什么伤害，到时候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一般像我们这些不在太子宫当差的奴才，平常都会避着这小祖宗……”
“那……皇上是不是有很长时间没有来看太子了？”林子姜继续问道。
“王妃您，怎么知道的？”小灵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随即，他左右看了一眼，小心地凑近林子姜说道：“皇后娘娘在后宫不大受宠，所以连带着太子也受了冷落。一般如果不是宫中有什么重大的日子，皇上是不会主动来看皇后和太子的。”
闻言，林子姜明白地点了点头。看来她猜的没错，楚界他不过是个被母后宠坏，却又被父皇冷落的顽皮小孩。他经常做像今天这样危险的事，不过是想以此来吸引他父皇的注意和关心而已。不过看他今天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昨天在寿宴上那样的机灵与心机，所以林子姜怀疑是昨日他说的那些话是有人在背后教他。可是从昨日皇后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并不知情。那么到底是谁呢？那人处心积虑让自己进宫，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见林子姜的眉间写满了的苦恼，小灵子以为她是听了自己刚才的话，而为丽妃在宫中的处境担忧，于是连忙安慰她道：“王妃你别担忧，如今在宫中就数丽妃娘娘和卿妃娘娘最为得宠，可是卿妃娘娘素不爱争宠，对人也谦和有礼，所以不必担心丽妃娘娘会在宫中受欺负。”
听了小灵子的话，林子姜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她倒希望丽妃在宫中多受些欺负，这样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欺负她了。
这时，林子姜突然想到了李总管早上说的话，于是问道：“听说丽妃她派人去接了娘家的人入宫，不知是哪一位？”
“……”小灵子正想开口回答，楚界却在这时带着小石子进来了。
“参见太子。”小灵子连忙跪下行礼道。
林子姜看了楚界一眼，随即说道：“太子回来了？那咱们开始上课。”
说着，便走到书案前，从那上面放着的一大堆书中，翻出一本《论语》，说道：“就学这个。太子你昨天不是说喜欢听姨母教你人生道理吗？这里面全都是人生道理。”
楚界却嘟着嘴道：“不要。本太子才不想听你讲什么人生道理呢？”
林子姜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楚界面前，说道：“好，那你说，你想要学什么？”
闻言，楚界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仰起头问道：“是不是我想学什么你都能教？”
“嗯。”林子姜点点头道，“我尽量。”
听到这话，楚界立刻对着门外喊道：“快进来。”
话刚落音，就有一个捧着青花罐子的太监走了进来，站在林子姜面前。那人面露惧色，额头渗出几滴黄豆大的汗珠，捧着罐子的手也一直不住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