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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夫纲-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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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拿着吧,回去略改一改就行了。”张信之递给夏芳菲一页纸。

夏芳菲接过纸张,对着蜡烛看了眼,见是一首夜雨诗,立时怒目瞪向这两个,心想屋子里的动静,都叫他们听去了,“你们也会作诗?”

“这是五郎醉后写出来的,你拿去给他看,他必然不记得,还当是七娘写出来的,定会以为跟七娘你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张信之道。

“你们认识字?”夏芳菲狐疑道,因心有灵犀四个字,就想烧了这诗,但转向想张杨二人说的是,自己且学着太后,将甘从汝玩弄于鼓掌之上。

“只识得几个字。”杨念之道。

夏芳菲一怔,想起张、杨二人进入骆家时,并未带多少行李,就那点子行李中,还将甘从汝素日写过的字纸带上,可见二人对甘从汝的忠心,这般忠心,还要说服她效仿萧太后,莫非……那狗不是在演戏?这两个在劝着她陪着那狗演戏?

☆、第48章 门客三千

帘外雨潺潺;帘内夏芳菲一下子通了七窍。

七窍既然通了;立刻叫张、杨二人拿了文房四宝来,她底子还在;又看了一遍甘从汝的诗;稍加晕色,换了几个字眼,便将诗改成自己的;然后踩着晨曦回房去。

半路遇上了柔敷、稼兰几个,轻声问了,得知甘从汝还在睡,就拿着诗轻轻推门进去;原想去西间里自己歇会,偏站在明间里探头一看,又见那狗仰着脸枕着高高的枕头看她,于是,少不得推门进去。

“五郎怎不接着睡?”夏芳菲笑问。

“七娘可是心中恨我?”

甘从汝的声音里的凛冽好似卷过潮湿柳叶的秋风,夏芳菲虽没抬头,却也觉甘从汝的目光,犹如冰锥一样狠狠地向她投来。

夏芳菲暗道:定是昨晚上她太过冷淡,才令甘从汝从戏中走出来。不然,张扬二人何必煞费心思骗她,直接将她带出长安就是。

“你是恨我的吧,你恨我,是因为你想进宫,想去做妃嫔?”甘从汝嘲讽道,一旦想通,竟觉得自己实在糊涂,竟然会误以为这世间当真会有不爱宫廷浮华的女子。

“……五郎,竟然这样想我。”夏芳菲潸然泪下,对上甘从汝冷漠无情的眸子,“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芳菲,你那又是欲拒还迎?”甘从汝又糊涂了,才觉得自己看穿了真相,可夏芳菲又……望见她手上握着一页纸,将纸张从她手上抽出来,借着还没燃尽的蜡烛一瞧,不由地嘴唇微动,将纸上诗词念了出来,心下一慌,心道这诗的意境甚合他的心意,就好似设身处地,站在他这边写的一样,“芳菲,进来睡会。”

留的清白身改嫁,与将甘从汝玩弄于鼓掌之上两相权衡下,夏芳菲揭开被甘从汝压在身下的第一层被子躺了进去。

“咱们像寻常夫妻那样好好的吧。”甘从汝摇头一笑,隔着一层被子抱住夏芳菲,“你放心,哪怕去了岭南,我也不会叫你受委屈。”

“……好。”夏芳菲背对着甘从汝,将张杨二人话中那句“只有眼前握得住的房契、骗得来的私房、使唤得了的奴仆才是正经”细细回想一番,惋惜道:“可惜我白活了十几年,不曾攒下什么私房钱,到了岭南帮衬不了五郎;因自幼奉母命进宫,又对寻常人家打理家业的事,一无所知,怕在管家这事上,也帮不到五郎。”

“无妨,我虽没私房钱,但名下还有些产业。待到了岭南,叫张信之、杨念之两个教你就是,他们虽是太监,但跟梁内监之流不同。”甘从汝道。

夏芳菲先觉甘从汝话里不实,毕竟张扬二人不会无故说出私房二字,转念又想,甘从汝不将甘家旁支族人放在眼中,只觉家中就剩下他一个,自然觉得家中所有都是他的,如此,也就没了私房一说。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背对着甘从汝,觉察到被子上他臂弯的力量,莫名地想,这辈子就这样过吧,反正天底下大部分的的夫妻都是同床异梦的、貌合心离、大难临头各自飞……

甘从汝将手探入身下被子中,夏芳菲赶紧压住他的手,慌张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甘从汝蹙眉。

“万一有了,一路颠簸,可怎么办?”

甘从汝扑哧一声笑了,待要跟夏芳菲解释如何不叫她受孕,又想她哪里懂那个,没得又吓着她,于是便也由着她,只觉得雨天里,二人相拥而眠,也是一桩美事。

天色大亮了,因雨一直在下,柔敷、稼兰因张、杨二人叮嘱,也不进来催促,将近午时才进来,进来就见夏芳菲、甘从汝睡在地上,从床上开始,屋子里到处都是水。

柔敷、稼兰赶紧唤醒他们二人,二人起身洗漱后,吃着早饭,看丫鬟们匆匆忙忙换屋子。

游氏、骆澄、骆氏、夏刺史听说屋子漏雨,赶紧来瞧,来了后,果然见屋内屋外大雨哗哗。

没人会以为正常人会捅屋顶,于是游氏、骆澄臊得满脸通红,骆氏面有愠色,就连素来老实的夏刺史,都不免拉长了脸。

游氏、骆澄百口莫辩,结结巴巴了半日,只能认下给新婚外甥女、外甥女婿一间漏雨的破屋子的罪名。

甘从汝看着有趣,便去挠夏芳菲的手心,夏芳菲抽了手,但因瞧着游氏无地自容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便也冲甘从汝一笑。

这雨从泼瓢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随后又成倾盆大雨,总不见个停下的时候,可这会子,那喝过了香油的萧家表哥却带着吏部的人来催促甘从汝、夏芳菲上路。

“定是太后不见我服软,才逼着咱们冒雨出城。”

甘从汝这样解释道。

夏芳菲对什么时候离开长安并无意见,她才进长安就倒霉,若对这地方有一丝留恋才见了鬼,临行前,送了些自己做的针线给廖四娘,待听说廖四娘亲自来看她,不由地激动起来。

廖四娘是在梨雪院中见的夏芳菲,握着夏芳菲的手,因甘从汝已经是夏芳菲夫君,说话时不免有些不尴不尬,尴尬了半日,只听她道:“七娘,过去的该忘了就忘了吧,听闻甘五郎将府邸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他那样的人,在心里只觉得这样做,就是正经人了。他既然肯做个正经人,你也就把昔日的事,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夏芳菲道:“原当四姐会因他连我也不见,又或者见了,说些五郎的坏话,谁知四姐竟然这般劝我。”

廖四娘嗤笑道:“我不这样劝你,又如何劝你?只是,那甘五郎得罪的人多,你这一路上须得小心一些,史册上,造谣君上要杀了一人,叫此人因此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的杀人手段数不胜数,这些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因此,这一路上,除了野兽、瘴气、险山峻岭,还有人心,也不得不防。”

“多谢四姐教诲。”夏芳菲摸了摸自己脖子,原来她留在长安才是安全的,离开了,才是一头扎进刀山火海中。

“我也只能跟你说这些,旁的有用的,一句都说不上。哎,原本觉得长安城里,就数你与我最投机,如今,你又要走了。”廖四娘哽咽道。

“总还会回来的,兴许我回来时,咱们就成一家人了。”夏芳菲道。

廖四娘眸中精光一闪,冷笑道:“待你回来时,绝不会叫你睡破屋子。”

夏芳菲见游氏把他们新房安排在破屋子一事已经传扬开,当下也不解释,又与廖四娘说了半日话,便送她回去。

撇去廖四娘,夏芳菲在长安城中再无亲近之人,对骆氏、游氏、骆得计、骆得闲也无话可说,除了骆氏期期艾艾的,其他几个哪个不盼着她早走;偶然瞧见骆得意踌躇着似乎要跟她说些什么,为避嫌,便躲在新房中闭门不出。

等到出门那一日,夏芳菲看骆氏欲言又止,还是没跟她说什么话,反倒是甘从汝与骆氏说了一些。

出了门,二人上了马车,困在一间小小的车厢里,将彼此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不免又有些尴尬。

听着雨打帘子声,夏芳菲咳嗽一声,把廖四娘的话说给甘从汝听,“四姐说,有用谣言杀人的人。若是咱们到了那与京城消息不通的地,要是有人造谣说太后要杀五郎,五郎万万不可信了。”

甘从汝笑道:“这自是当然。芳菲,反正车内阴暗得很,也看不得书,不如你我二人联诗对句?”

“也好。”夏芳菲已经从张杨二人那看了不少甘从汝醉后写下的诗句,对他偏好磅礴凝重的诗句一事已经是了如指掌,当下为打发时间,便跟他联起诗来。

待听说到了城外长亭,夏芳菲琢磨着送行的都是自家人,便要下了马车,不想人到了车边,就被下一步下车的甘从汝一把推了回来,踉跄了一下,险些撞在车壁上。

贱、人!夏芳菲自从决心跟甘从汝演戏后,再不曾磕磕绊绊过,此时冷不丁地挨了一下,心里气愤不已,暗道来送行的就只有夏刺史、骆澄、骆得意,为何不叫她见?轻轻推开车窗,向外一看,不禁怔住,纳罕道怎有那么些人来给这狗送行?

甘从汝心下也有些激动,只见长亭外,数百书生趁着伞立在长亭外,伞上的飞燕、桃花、细柳点缀得秋意渐浓的长亭生机盎然。

“甘县丞。”

甘从汝正心潮澎湃,冷不丁地听见这称呼,脸色一滞。

敏郡王这称呼虽是从太后手上得来的,但好歹中听一些;实在不济,唤他甘五郎也好,偏这群书呆子,叫他甘县丞。

“甘县丞为铲除梁内监那阉贼,舍生取义一事,学生们都知道,绝不会人云亦云,污蔑诽谤甘县丞。”一蓝衫子弟道,“学生已经准备好车马,甘愿随着甘县丞去岭南。岭南虽瘴气弥漫,但长安城中乌烟瘴气,比之岭南还不如。学生相信,只要甘县令在,定能涤荡去岭南的瘴气,叫岭南成为天下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学生们愿意追随甘县丞去岭南。”其他人纷纷响应道。

夏芳菲在车厢来诧异不已,转而瞧见夏刺史已经站在了甘从汝身边,顿时恍然大悟,夏刺史状告了甘从汝,却又跟甘从汝翁婿投契,其他人焉会不以为夏刺史状告甘从汝一事,是甘从汝为铲除韶荣驸马、康平公主、梁内监而以自己做诱饵,引诱其他人入局。只是,这些书生愿意跟着去岭南……扫见不少人身上的补丁,夏芳菲不免想到了衣食住行的花费上。

张信之、杨念之已经是感动得感激涕零。

众人都等着甘从汝说话,甘从汝沉默了许久道:“家人还在长安的,留下;身为家中独子且无后的,留下。其他人,愿意追随我甘某人的,我甘某人必然对他不离不弃。”

“甘县丞,学生虽是家中三代单传,但自愿随着甘县丞同去。”

连着两句甘县丞,甘从汝的脸色越发凝重,断言道:“你留下,事不宜迟,赶路要紧,甘某人不与你们废话,愿意跟上的就跟来,半路想走的,也大可以离去,便是到了岭南后悔的,甘某人也愿意奉上盘缠。”

“甘县丞果然仁义。”

“可见那些传言都是他人诽谤甘县丞。”

……

夏刺史很是欣慰,拍了拍甘从汝的肩膀道:“这一路上,千万小心谨慎。”

“是。”甘从汝道,待见张信之要在他杯中撒上一些长安的尘土,便将杯子移开。

“五郎你……”张信之怔住。

甘从汝举着酒杯,回望雨中的长安城,将酒水洒在足下,与夏刺史等一拱手,颀长身姿傲然且又决绝地向马车走去。

“芳菲,瞧见了吗?”甘从汝进了马车,伸手指向雨中来给他送行的书生们,看夏芳菲脸色不对,诧异她怎地瞧见自家夫君被众人推崇,反倒愁眉苦脸起来。

“五郎,十几个书生赁来的骡车、马车钱还没给。”张信之在马车外道。

“那就替他们给了就是。”甘从汝道。

“还有些书生的书本、铺盖在当铺中,须得从当铺中赎了东西出来,才能随着五郎去岭南。”

“那就替他们赎了东西回来。”甘从汝又道。

“还有……”

“住口!张信之,前去岭南一路艰险,若是面黄肌瘦、四肢无力的书生,除非他精明过人能做了参谋,不然,全部打发走。”夏芳菲咬牙切齿道,她还没把私房、房契握在手心里,甘从汝就先做了散财童子。

“芳菲,他们追随我,就是看得起我,人家不怕艰险,愿意随着我同去,怎好将他们打发走?”甘从汝道。

“除了几个衣衫整齐的,其他的都是些寒门子弟,十年苦读,他们不等着考恩科,还愿意随着你去,显然是对考试没信心,想着破船还有三千钉,就想做了你的门人混口轻巧饭吃。”夏芳菲暗恨甘从汝身上那洗不掉的食客三千“豪爽”习气。

“那又如何?鸡鸣狗盗之人都能派得上用场,更何况是读书人?又不少那几文钱,何必斤斤计较?”

“长此以往,那还了得?”夏芳菲坚持道,“张信之、杨念之,打着便宜心思过来的,全部赶走。”

“不许听她的。”甘从汝冷笑。

“啧啧,成了亲,多少风花雪月,都磨不过柴米油盐的磕磕绊绊。”张信之感慨道。

柴米油盐的磕磕绊绊,也就是寻常夫妻间的小打小闹,也就是床头打架床外合的闺房之乐?

“张信之、杨念之,留下有用的,其他的,送上一些盘缠,打发了吧。”甘从汝怡然自得地道。

☆、第49章 分道扬镳

雨点打在车厢上,夏芳菲因张信之的话;再一次领悟到原来甘从汝向往的是柴米油盐的磕磕绊绊日子;于是也不搜肠刮肚地跟他联诗对句了;虽自己还是一知半解;但勉强跟他说起到了岭南后的衣食住行来。

“五郎,你虽豪爽,但你如今是个县丞……还带了个秦少卿做师爷;还带着几十个书生过去做门客,过去了;只租住屋子,就要花费不少,更何况再加上吃喝。”夏芳菲也觉自己这话太市侩了一些;听在手脚散漫的公子哥耳中;必然不中听,可如今,自己跟甘从汝拴在一起,未免日后数着米粒下锅,少不得要细细思量思量。

甘从汝笑道:“七娘聪慧过人,你算算账册,自然能琢磨出如何花费,才不会入不敷出。”

夏芳菲连甘从汝拢共有多少身家、多少进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钱几何,哪里能算出账来,默不作声地挨着车厢苦思冥想。

车窗外,张信之来报:“五郎、七娘,拢共有二十一人跟着咱们同去。”

“叫他们好生跟在后面,再叫人去前面驿站打点,免得大雨倾盆,叫人没地可住。”甘从汝道。

“是。”

“五郎?”夏芳菲呼唤一声,随后又没话说,只能自己默默地算着自己心里那笔账,暗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甘从汝比她阔气,绝对不会沦落到花她嫁妆的地步。

马车颠簸中,夏芳菲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见车厢里堆满了书本,甘从汝正对着摇曳的烛火,面色凝重地看书。

夏芳菲扫了眼,见是些兵书,心中纳罕,却也没多嘴去问,只是觉得离开了长亭,甘从汝便比在骆家时严肃了不少。

“那边的账本先给你,等到了驿站,叫张信之、杨念之随着你一同整理。”甘从汝忽地出声了。

夏芳菲忙看过去,果然见一柄算盘下,压着一叠账册,拿了账册来看,只见里头的账目还算清晰,匆匆翻了几页,只觉得自己枉做小人了,难怪那狗那么豪爽,原来他家底颇丰,“怎么会攒下这么些东西?”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用。”

“不是还有玉侧妃吗?这账目……”夏芳菲原当是萧玉娘记的账,细看笔迹,又不像是女子的笔迹,疑心甘从汝没叫萧玉娘掌管账册,“这一笔购买农具、雇佣佃农的支出……”手指点在账册上,觉得这笔支出古怪得很,论理这笔账不该出现在后院的账面上才对。

“玉娘花费不了几个钱,况且萧家也给了她不少。”甘从汝靠在车壁上,淡淡一扫夏芳菲,只觉此时手捧兵书的自己在夏芳菲眼中定然伟岸不少,“至于那一笔,你略过了就是。”

“可这笔账看笔迹是刚才才写上的,墨迹还没干呢。”夏芳菲疑惑不解这秋收要买这么些农具做什么,更不解的是,甘从汝原本说到了岭南才叫张、杨二人给她账册,怎么如今就把账册交到她手上了?

“芳菲,自从成亲之后,你我二人便一直形影不离,”甘从汝的声音有些沉重,好似凝结着空气中的水汽,“余下几日,我有事要先行一步,你千万要耐得住寂寞,等我与你汇合。”

夏芳菲看惯了甘从汝那贱、人样,冷不丁地看他这么郑重其事,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只是,他这话,实在不中听,“五郎放心,芳菲绝对耐得住寂寞。”说完,看见甘从汝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又想这话头是他先挑起的,如今又做这失落模样给谁看。

黄昏之时,车厢外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行人进入驿站内,在驿站内歇脚。

夏芳菲洗漱之后,依旧惦记着那笔农具支出,便在甘从汝沐浴时,问了张信之、杨念之,谁知这二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那五郎是怎么了?原本好好好的,我不过在马车里略眯了一会,他就成那样了。”夏芳菲疑惑不解道。

张信之道:“五郎方才收到跟着秦少卿的武侍卫的信,莫非是跟那信有关?七娘好生跟五郎说说话,问问他是怎么了?”

夏芳菲犹豫着不肯问,心里巴不得甘从汝赶紧走,免得这一路上要跟他在狭窄的车厢里面对面,回到房中,又看甘从汝还在看兵书,轻声劝道:“五郎,快些歇着吧。”

甘从汝浑不在意地道:“七娘先睡吧,我迟些再睡。”

夏芳菲有意打了个哈欠,也觉二人貌合神离地同床共枕,委实尴尬,于是便在床里躺下,先是放缓了呼吸装睡,随后等了小半个时辰,见那狗还在看书,倦意袭来,便当真睡着了。

甘从汝轻轻地翻着兵书,回头向床上看了眼,心叹若自己回不来了,能叫夏芳菲记住他在烛火下,风姿卓然地翻看兵书的身影也好,待过了三更,起身到了床边,拿着手将夏芳菲遮住脸颊的被子拨开,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这样的人,也能得了这么个生死与共的红颜知己,叹息一声,便起身,推门向外去。

“五郎。”张信之、杨念之二人立在门外。

“天佑有难,我且去救他。你们留下好生照料芳菲。”甘从汝轻轻关了门。

张信之红了眼眶,又点了点头,“五郎早去早回,咱家给你准备了包袱。”

甘从汝望了一眼,走了几步,又疑惑地问张信之、杨念之:“我这等人,是不是不该娶妻?如今连累了天佑,明日不知会不会连累她。”想他这种人进退两难,原本就不该连累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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