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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运送灾银,监理是当今王上的亲弟弟,彭城中县长钱亮,巡查大臣张致远,女官苏唯同同出城迎接,可谓全巢出动,声势浩大。
彭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位大人物要来。
以往运送灾银,走的是官道,这道上行人稀少,多半是为了安全着想,进了城后,更是加紧运送道县长衙门。
此次裕王监理,特意选择了大道,这条路上行人杂乱,甚至还有摆摊市集,这些人身份高低不齐。裕王这么一走,整条道上的人都知道了有人从金陵而来,运送灾银的事。
一传十十传百,引了不少人前来驻足观看。
“那大箱子里是什么?”
“是银子!”
“啊?这么多!”
“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前两天招工,多半是修筑水坝了!”
“那真是太好了!”
……
周围人碎碎闲言,将这件事搞得更大了。
“那中间的人是谁?怎么所有人围着他?”
“当今国主亲弟弟,裕王殿下!”
“长得好是俊秀!”
“不知道咱们的水患这次能不能好!”
“银子都来了,肯定能成!”
……
人人猜测,这个君主的亲弟弟到底能不能整治好彭城水灾。还有人说道这个裕王能把灾银送来,人品定然不错。
苏唯知道这些传言后,心道这裕王小聪明耍的倒是不错,以往那些大臣,生怕灾银丢了,从官道急急忙忙送来,急急忙忙运到衙门,最后都落得钱亮口袋里。这个裕王,却是不怕那些,专门调了人多嘴杂的地方,招摇过市的运来灾银,可谓人尽皆知你来此送钱。
好不容易将数十人的运送队伍安顿下来,苏唯又跟着参与清点银两一事。
“三万两?”
苏唯他们请的是两万两,莫不成是越王有钱了?
裕王没说话,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苏唯忽然明白了,多的这一万两,是上次卞启监理时,裕王扣下的那一万两。
裕王把苏唯交到房间里,同她说了些事。
“这么说,王爷是早就知道灾银会被吞一事?”
裕王解释,他之所以扣压上次那一万两,是因为不想再多余的钱给了那允佐,因此就私自扣压下来。
苏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既然知道允佐会通过手段,盗取灾银,为何不出面阻止呢?
“允佐多疑,会打草惊蛇。”
“如此呢?如此就不惊了?”苏唯再问。
裕王叹口气,“苏唯,你可知你最大的缺点?”
“苏唯不知,苏唯也不想知。”苏唯回答,“王爷只需要告诉我,为何知道灾银被盗,却不肯出手?”
裕王还是没有回答她,反而道,“是你身为女子的狭隘。”
苏唯不言。
“王兄也同样知道灾银被盗一事,且知晓多年,他做了什么?且他亦知晓我扣压灾银一事,他又做了什么?”
苏唯沉默。
第七十七章 清水心惊()
从裕王那里出来,苏唯仍在想着灾银一事。
“不管如何,灾银已经到了,裕王之谋……”苏唯沉沉吸了一口气。
“罢了,”苏唯又松下这口气,“狭隘?”
苏唯想到裕王对她的评价,女子的狭隘?
“我竟忘了,自己是个女子……”
苏唯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离开了这里。
踏出裕王院子,一直跟着的冯妍又出现,苏唯面容平静,抬脚离开了。
……
丰城距离武城,约有半月行程。
常德所带领的两万军先行,后有虎狼关派来的一万军在路上。
“听说这次大将军会亲自前来。”
“你这消息不灵,大将军的确说是要来,不过后来又被什么事情耽搁,来不了了。”
“谁说的?此番征战武城,是大战,大将军一定会来!”
“来来来,打赌!”
“算我一个!”
军营驻扎之际,几个爱闲谈的将士扛米之际在一起,谈论其此次作战,大将军允佐是否会来。
扛着米袋子的卞和听到了,走慢了两步,将他们的话听了进去。
江淮正记录着粮食的余量,卞和走来,放下米袋子,在江淮耳边低语,
“听说允佐会来。”
江淮手里的笔顿了顿,
“下一个。”继续记录粮食余量。
后面扛着米袋的人继续上前,放下米袋,等着记录,卞和知道江淮这是怕人多嘴杂,止住口就离开,继续去背米袋。
军营不比丰城,将领担心逃兵或者敌营探子出现,加大巡逻力度,防止此类事情出现。
因此江淮同卞和说话,不比在丰城时方便。
“静观其变。”
江淮趁着去解手的空闲,路过卞和身边说道。
卞和若无其事的继续搬米袋,但江淮知道,他听见了。
江淮不辞辛苦给那些士兵写家书,无论信件长短,无论时间何时,那些人心里是记着的,否则也不会在出兵之际,提出保护卞和的条件,江淮觉得,他这事做的对,那些人虽是粗人,但都有感情,或许卞和同他的命,就会把握在这些人手里。
此番若是允佐真的来了,那些人,可能就是保护他们的屏障。
因此,江淮对此事没太多担心。
他更担心的,是战场无情……
……
允佐会否参与武城一战,的确是恍惚不定的,可允佐大军到达的那天,这事就有底了。
允佐,还是来了。
他来此的第一件事,不是鼓舞即将上阵的士兵,不是振奋军心,而是要找一个人。
那个辱他家族名誉,为躲避婚约前来参军的人,卞和。
卞和虽然知道这个允佐不会放过自己,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震惊了一会儿,全军通告,寻找卞和。
幸好当时报名参军时,用的是江淮的姓,否则,花名册上,允佐必定能一眼找到他。
江淮接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的担忧多了不少,因为这个允佐,打的不是报复的名号寻找卞和,而是打着征战沙场好男儿,鼓励嘉奖的幌子,来发动全军寻找卞和。
允佐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允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不知道谁这么傻,有着好姻缘不要,非来战场杀敌?”
“就是,不过话说回来,大将军真是肚量大,侄女被拒婚,反过来还要嘉奖他。”
“你不懂,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最看得起的就是这种好男儿!”
“不见得……”
各路英雄各路言,只有卞和江淮知道,这允佐,定不会向表面说的那样,嘉奖?怎么可能!
这通告下去好几天了,允佐这边还是没收到卞和消息,但他也不急,他知道,这卞和必定就在这个军营里!他逃不掉!
卞和没见到允佐,可是江淮却见到了。
江淮会写字,会算法,粮食的记录是他来管理的,允佐查看记录时,特地问了记录粮食余量的人是谁,江淮这就被叫了去。
江淮接到消息,心中不免一紧,但想到他或是只询问粮仓一事,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可是,当他看到允佐的相貌后,竟然头冒虚汗,口不能言,腿站不稳。
允佐见到来人,手里的毛笔没有停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起,在他看来,这人顶多有几两墨水在肚子里,他还瞧不上眼,不过是军营里会写字的比较少,他这才来了兴趣想要建议及,他只一问
“汝名?”
可江淮却不似允佐这般平静,像!太像了!
时光追溯,回到那年他刚刚被卖了的时候。
他来自牛蛙村,他有很多哥哥,有很多弟弟,他是年龄最合适的那个,又是个男孩子,能卖个好价钱,他娘就不顾他的想法,把他卖了。
他心有不甘,却接受命运,那买人的刘大全说会带他去大城市,见贵人,他心里好奇向往,就随他去了……
可谁知,半路刘大全失踪,他们全车的小孩儿都迷失在深山之中,直到遇见眼前这个络腮胡的将军。
江淮记不清那晚有没有月色了,他只记得他睡得沉,被一个女孩儿一声吓醒,接着就是这个络腮胡的将军,一声令下,宣布了全车小孩儿的命运!
童年阴影一直割舍不断,就是因为这个络腮胡将军。
那是一车他没见过的小孩儿啊,他都可以无情杀害,何况是辱他族人的卞和!?
江淮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竟然想着用几名士兵对自己的感激之情,来保住自己和卞和的性命?
天方夜谭!
那个他一直记在心里,想忘不忘不掉的无情将军,此刻,就坐在账中央,用他的左手拿着毛笔,像个文人骚客般写着什么……虽然时光已逝,但江淮不会认错!
他还是那把络腮胡,一脸凶煞,即使他此时执笔不执剑,但江淮还是可以认出!
江淮这么一走神,错过了回复允佐的时候,允佐见他迟迟不说话,停下笔看了看他,再道一句,
“汝名?”
江淮此时回过心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回将军,吾名江清水。”
允佐神色一顿,
“清水,至清之水,极之水,名淮,倒是好名字。”
允佐再解释清水二字时,尤其是提到淮字时,江淮似乎停止了呼吸。
“江河的江,淮水的淮。”
江淮的心顿了一顿。
“汝倒是唤起了吾之记忆。”
“清水之幸。”
江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大帐里出来的,但那种感觉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但好在,好在允佐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他是该庆幸。
江淮一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卞和早早就在此等着了。
“怎了?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卞和一脸急迫。
江淮此时已经冷静了不少,摇了摇头,劝慰道,“咱们小心为妙。”
可江淮还是不了解允佐,这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看似粗犷的大汉。
江淮一举一动,都入了允佐之眼,还有江淮的名字,岂止是勾起了允佐的回忆……
待江淮离开后,允佐便完全的放下了笔墨,宣布道,
“来人!”
第七十八章 水患事结()
高耸的台板上,裕王一身玄色官服,站立其中。
“本王宣布,金水江水坝,今日开建!”
说罢,裕王大袖一挥,江边立即有人一锤砸下江边第一根木柱,挥舞有力,被锤下的木桩,屹立不倒。
县长钱亮选了个开土动工的好日子,裕王来宣布建启,苏唯站在张致远身后,看着底下的人一脸期盼的望着这个水坝能在来年洪水爆发之前建筑好,这样他们就不用在七八月时离开家乡,跑到高山去避难了。
听到王上弟弟,裕王在高台宣布开建水坝,底下的百姓全具沸腾,欢呼君主万岁,王爷圣明。
民心所向的感觉是如此的,苏唯心中感叹道,这是一种振奋,让人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用的,自己身为朝廷一员,就该为民着想,为百姓谋福利。
“王上体谅百姓,特命本王,为彭城修建水利,再添私款一万两!”
待百姓欢呼声渐渐安静下来,裕王又宣布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
私款,也就是越王自己当君主挣的钱,裕王此语,为越王拉拢民心的意思很明显。
“王上圣明!”
“王上圣明!”
百姓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络绎不绝。
苏唯注视裕王背影,原来他扣押的一万两还有这个作用,这个裕王还真是处处为他那个王兄着想。
许是裕王感受到了苏唯的目光,微微转头,又看向全城百姓。
“本王在此立誓,定不让彭城百姓,再遭受水灾苦难!”
裕王又说了几句鼓舞民心的话,开建大典就算是结束了。
张致远协同钱亮负责水坝修筑工程去了,只留裕王苏唯一起。
回府的路上,裕王步伐缓了几步,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对着空气说道。
“那日的话你别恼我。”
说罢不等苏唯反应,裕王便大步走开了。
苏唯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那话是同她说的,什么嘛,羞辱她是个女子又来叫她别恼他,懒得理你。
苏唯倒是把这件事随手就抛在脑后了,可冯妍却记在了心里。
“那日的话?”
冯妍只有那次离开过苏唯……裕王同苏唯说了什么?
看着苏唯的背影,冯妍摸了摸自己的大刀,这苏唯真是不老实,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还想传递情报?
苏唯心里想到的,却是彭城一事,经过这么大的折腾,水患一事也算有了着落,只要水坝修建能得到很好的监理与施工,来年就可以阻挡潮水肆涨的灾害。
彭城水患一事告一段落,那么留在苏唯脑子里的,还有彭城灾银盗窃一事。
阖家木材。
苏唯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裕王去了。
裕王见她跟了,虽是身形顿了顿,但没有开口阻止。
“何事?”
进了屋后,裕王屏退左右,问道,随手一挥,坐在了塌上。
“灾银一事。”
苏唯回答言简意赅,冯妍站在她身后。
裕王深呼一口气,“你递上来到折子本王也看到了。”
苏唯自是知晓越王对他甚是信任的,折子给他看也就不稀奇了。
“不知王爷有什么看法?”
裕王抬头看了一眼苏唯,嘴角微弯,“你递上的最新情报,或与本王擦肩了。”
苏唯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开口详说道,
“具下官探查,阖家木材最近有一笔单子出货,应该是同运往虎狼关的。”
“应该?”
裕王重复道。
苏唯抿了抿嘴,“没有实质性证据,是下官猜测。”
“此法不妥。”他评价的倒是简单。
“王爷以为如何?”
裕王轻笑一声,“当真是穷路?”
苏唯再一抿嘴,这裕王倒是把她的心理把握的极好。
“下官探查到,阖家木材是提供银两的一个中转站,许多商贾权势,都会通过订制木材的正常方式,将银两转移到这里,再由木材铺转到允佐之手。”
“如何得知?”
“木材铺中有详细的货单记录,一查便知。”
“可木材铺自愿帮助前线,银两又是通过正常渠道收购的,你凭何定罪?”裕王挑出苏唯推理中的矛盾,一击即破。
“订制货单涉及银两,足可敌国,凭这一点,就值得怀疑。彭城水灾成患,为何不用这些钱修筑水坝?”苏唯反击。
一套红木桌椅,随随便便就是一万两?
裕王轻蹙眉梢,略略沉思中。
“你的计划是什么?”
半晌,裕王问道。
“木材铺最近的一笔单子马上就要出货,可以从这里下手。”
“你又凭何断定判罪?”
“这么多的银两,寻常人家不可能拥有,以为灾银,都是朝廷派发的,上面有朝廷官印,木材铺不好处理,因此这些银钱定是先存在某处,日后逐步销毁。若我方发现那交易的银两是官家银子,这罪名就成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
裕王加一句嘲讽。
苏唯双唇闭住。
苏唯说的没有错,灾银的去向是大事,不可能随意被转让,盗取的灾银,也不会马上被销毁,只能是先落在某个地方,待风头过去,才慢慢转移。
按照时间来讲,此番转移的银两,应该就是上次卞启监理的那批。
可这裕王是吃了什么呛药,处处针对苏唯?
苏唯算是知道了,在裕王就是跟她过不去了。
“你不必揣测本王。”
裕王看透了苏唯的心思,开口道。
“你还记得我那日同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说她狭隘?
看苏唯神情,裕王就知道她想错了。
“王兄知道灾银被盗,却不制止一事。”裕王提醒了一句。
原来是这事,这个问题苏唯的确是想过,且也想出了原因。
“变向讨好,无力管理。”
裕王点了点头,苏唯说了两点,对了两点。
“还有呢?”
还有?苏唯沉默,不知道第三点。
“王上并不想管理此处,即是无力,也是无心。”
不想管?越王身为越国君主,竟会有不关心子民的道理?
苏唯皱眉,裕王这一说法,有些违背她对君主的认知,但是她内心,又不排斥这个答案……
“你且想想,抛去女子的……狭隘,你且再想想。本王不便多讲什么。”
“王爷是说!”苏唯想到了!
是联盟!
“北燕?”
“现在应该叫做嘉南国。”
原来如此,苏唯明了。
“苏唯愚钝,竟未想到这点。”
“你已异常聪慧,无需如此。”裕王很想这样说,只是话到嘴边,又停下了,换了一句,
“本王也是最近才发觉的。”
从裕王处回来,苏唯的心没有清晰,反而是更乱了。
彭城处于江水之地之北,离北燕较近。
越晋作战,虽胜算略大,但越王容不得马虎,早就做好了同北燕联盟的准备,彭城之地,就是联盟的筹码。
都已经是筹码了,还修什么修,建什么建,都归去北燕管好了,彭城这么一大块地方,足够当做筹码,北燕王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因为一个水坝之事和越王有什么矛盾。
不过北燕的内斗,却是改变了这一情况,同越王联盟的,不是北燕,而是嘉南。
嘉南王虽兵马充足,但毕竟是新立国家,根基不稳,彭城这个大礼,越王觉得嘉南王还是收不下的。
赠送彭城一事,也就了了,加上张致远请派灾银的折子递了上来,越王就顺水推舟,得了这个名声。
苏唯忽然想到那个词语,女人的狭隘?
为何女人,是狭隘的?
带着疑问,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裕王在屋里,驻步遥望。
“该不该?”
……
林有财那日检查了桌子损毁情况,就一直没来过钱府,今日想起这档子事,赶忙拿上工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