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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尸体的时候，库洛和冲田一样震惊，右眼下方的泪痣微微跳动着。
小巷垃圾箱中发现的尸体脖子无力地耷拉着，冲田只能猜出个大概，而金库中的三具尸体死因就非常明显了，一具是被枪击中头部身亡，另外两具是被人拧断了脖子，脑袋直接向后旋转了180度。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现场的警员都战栗不止了。
“嗯。。。。。。”库洛蹲下来，凑近了查看尸体，“处理得不留痕迹。。。。。。”
“你们有查看过监控吗？”冲田问道。
“是，监控没有任何发现，当天晚上的监控里。。。。。。什么人都没有。”
“没有异常？”冲田再次确认。
“是。。。。。。”
“监控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呢？你们这是什么智商。。。。。。”库洛忍不住吐槽，“正常情况下，监控应该会拍到夜晚执勤的人啊。”
“警长，你的意思是。。。。。。”冲田回头询问，“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
“不然呢？”
“那么。。。。。。有没有监守自盗的可能？”
“我说。。。。。。监守人员都是正常人吧？”
“呃。。。。。。”冲田觉得警长的问题很愚蠢，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正常人。。。。。。能用这种手法杀人吗？”
库洛指了指尸体。
确实不可能做到。
“脖子上的痕迹看上去是硬物按压的，不排除使用了道具的可能，”库洛说道，“常识范围内还没见过臂力那么大的人，能一瞬间扭断脖子180度的人。。。。。。”
“啊，对了，”警员又说道，“现场还发现了弹壳，鉴定科鉴定后确定为7。62毫米口径的步枪子弹。”
7。62？仔细想想，这个信息似乎没什么用啊。。。。。。如今的枪械还是照常沿用以前型号的子弹才对。
“这样吗。。。。。。再让人去仔细检查弹壳的状况，以及四具尸体拿去尸检，完成之后给我详细总结整理的报告。”
“是！”警员敬礼完毕，飞快地逃离现场。
“冲田，这件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并没有太多值得参考的建议。。。。。。”
“那么就来听听我的吧。”
两人来到了行政楼后方的小巷中，踩着潮湿的草坪来到了铁丝网前，可以看见铁丝网被破开了一个洞，犯人大概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这里是犯人进来的地方，仔细看看这个铁丝网上的洞，”库洛指着铁丝网画了个圈，“洞的形状毫不规则，打开铁丝网的方式更倾向于外力变形而不是切割。”
冲田也用手比了一下，一时想不出犯人是怎么打开的。
“犯人进来之后，悄悄来到守着巷道口的警卫背后，将其杀害，并将尸体藏入垃圾箱中，之后一路来到了中庭。”
冲田跟着库洛的思路和脚步来到了中庭。
“这里，”库洛指着碎掉的路灯灯泡，“因为有光的缘故，犯人无法靠近灯光下的警卫，只好用枪射击将其杀死。我猜当时运钞车挡住了守金库大门的两个人的视野，所以他们没有发现这位警卫的死亡。”
“等等，”冲田打断道，“那灯泡坏掉是怎么回事？”
“犯人故意为之，”库洛解释，“为的是引起守金库大门的警卫注意，制造他们分开的空隙。他没办法一次解决两个人。”
原来如此。。。。。。可这么一来，虽然手法简单粗暴，可是现场却没留下可以利用的有价值的证物。
“还有一个重点，金库的大门和监控录像，”库洛说道，“这两样东西都被犯人掌控了，当晚的监控录像被犯人篡改，金库大门又被打开并锁上，这说明犯人拥有高超的骇入技术。”
“但是也有可能是知道密码的人与负责监控的人串通好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犯人大可以事先准备好载具，串通负责执勤的所有人，把金库里的钱全部搬空，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杀人再盗窃，再用运钞车搬走一亿，更不需要我到这里来，只需要政府内部自己找人来，依照名单排查就可以了。”
冲田一时梗住，他每次都不得不服警长的推理。
“而且你再仔细想想，”库洛说道，“那道铁丝网的破洞。”
冲田努力回忆。。。。。。
是的，不管怎么想，那都像是有人用手，硬生生撑开的。。。。。。
“难道说。。。。。。犯人是怪物吗？”
“不，世上不存在妖魔鬼怪，”库洛正了正帽子，“但是有像怪物一样危险的人。”
她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第三十六章 如果法律失去公正。。。。。。（）
“主人。。。。。。该起床了。。。。。。”
帕特里克睁开眼，阳光才刚刚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耳边还荡漾着均匀的呼吸声。
他明明听见。。。。。。好吧，看样子他是被G41的梦话叫起来了。
看了一眼床头的钟，早上十点半，时候也不早了。然而帕特里克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避免吵醒G41。
洗劫金库后过了差不多一周，本该准备好一切的帕特里克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抢钱的行动他想得过于简单，没有一家新闻媒体披露政府金库被洗劫一事，收获的成果仅仅是一点随风即逝的流言。
嘛，没有成为一夜扬名的罪犯就算了，直接公开I。O。P制造公司对遗迹的研究成果也足够吸引群众的眼球了。指挥官和狂疯一致认为事情不能太操之过急，应该缓一缓再做下一步的行动，于是他们便一拖再拖，拖延至今。
来到地下室，他发现指挥官和四名人形正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们在干嘛？”
“啊，士官大人！”超级矮子惊讶地喊道，“您来了吗？”
“帕特里克·弗洛，好好记住我的名字，以及不要用敬语。那么，你们在搞什么鬼？”
“其实是解约罢了，”指挥官说道，“和她们解除雇佣关系，在她们协助你行动的这段时间内都不属于我的雇员，算是自由的人形。换句话说，她们是自愿协助你的，而我对此‘并不知情’。”
指挥官狡黠地眨眨眼。帕特里克明白，这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避免有人追查下来的时候，一下子跟他扯上关系。作为帕特里克最后的保障，指挥官的这一举措看上去自私实际上非常聪明，要是他沦陷了，帕特里克多半也要完蛋——他在这个城市乃至整个安全区都没有落脚点了。
“帕特里克，看看这个，”狂疯发话了，显示屏也随即亮了起来，“你或许不敢兴趣，但这一定会引起你的注意。”
画面中的图像比较清晰，看上去是某个厅堂的直播，四周非常安静，只有一个人的说话声。打蜡木头的反光，大概是很高贵的地方。
摄影机应该是和人群在一起的，因为画面左右都是人，然而其中几个人离摄影机格外远，还能照到白色卷发男人的正脸。根据那庄严的表情和服装，以及木槌这一更明显得证据表明，狂疯窃取的画面是法庭，正对他们的即是法官。
“这是什么意思？”
“安静！”
一个声音，厚重不堪，似乎在进行一长串讲话。发言者似乎是一位老人，帕特里克听得不太清，最后结束了。
“现在请被告律师发言。”这时，摄像机的镜头转向右边。
半只笼子一般的台席，应该就是被告席吧。。。。。。仅从背影判断，被告席上站着的，应该是个比较瘦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西装，脖子上还有金项链，十分随意地站在那里。
而在瘦子旁边的是一个胖子，肥头大耳且体态臃肿的律师，正准备用他那雄浑有力的声音进行发言。如果要用帕特里克的话来说的话，他就是个会走路说话的脂肪。
“我谨代表被告方进行陈述。首先我想向法官大人和在座的各位明确一点是，经调查且刚刚拿出的有力证据表明，原告方是自律人形一事确为事实。那么我想问在座的各位，既然原告方并非是人类，那么这次裁决，真的适宜使用人类的法律来进行审判吗？”
“你这明摆着不讲道理！难道用动物保护法来审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原告方请冷静！没让你发言！”法官举起惊堂木重重地敲了下去。
血脉喷张。。。。。。一股怒火直烧心头，几乎让帕特里克失控，难以压抑住。
“保护你所爱的同时，推翻公理。。。。。。”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轻轻说道，那是裁决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帕特里克却尝出了无力又绝望的新滋味。
“被告，你对代理意见有无补充？”
“有，”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被告席上的老公子哥稍稍换了一下姿势，“被告方中，其中一位人形可是之前有一次诉讼中的，我认为她是受到处罚之后，想要恶意报复，才进行此次诉讼，还请法官公正裁决。”
镜头转到原告方，帕特里克还记得那顶小红帽和那套修女服。尽管他们共同行动的时间很短暂，但是他不会忘记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P7和MP5。。。。。。人形或是身材太小绝不是受到不公对待的理由才对。。。。。。
“狂疯，把这段录像放出去，让整个城市的人都看着。”
“了解！”
接下来的关键是法官的判决了。。。。。。
“现在辩论终结，各方陈述最后意见，先请原告陈述。”
“原告方认为，被告方严重损害了原告的身心，应当对其行为负责，接受法律的处罚，并赔偿原告方500万罗班。”
“请被告方陈述最后意见。”
“被告方保持原有意见，人形并非人类，不适用现今的任何法律。。。。。。”
“现在休庭20分钟，稍后进行法庭判决。”
地下室中一片沉默。
“狂疯，调查一下那两个人。”帕特里克说道。
“唉，真是难以相信，罗联都成立多久了，居然还没出台人形的相关法律。。。。。。啊，找到了。”狂疯说着，截出屏幕的一块显示找到的资料，“被告名叫贾·雷，51岁，是个社会名流哦。他在罗联成立之初就已经发家致富了，从事各种投资，在社会上算得上是知名人士。他的身家过亿，在安全区内有四处房产，社会各界都有关系密切的朋友。。。。。。总之是个很老套的人际关系。”
看着屏幕中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照片，这种人品也难怪他的长相不好了。深挖他的过去或许会有辛酸的故事，但是过去也只是过去。
“被告的辩护律师，维萨·卡其诺维斯基，是一个继承家族事业的律师。凭借家族的名声，维萨刚出道就能接到不少委托，加上自身实力不俗，再假以时日，当上知名律师的日子不会遥远。唯一的缺点是势力，为了尽快出名，享受荣华富贵，维萨结交了不少权贵政客，是个精明的胖子。”
看来辩护律师还稍微好点。
“至于P7的案件。。。。。。似乎是因为恶作剧，就被判了故意伤人罪。”
是吗。。。。。。
“现在重新开庭，进行法庭判决。”
“全体起立！”
帕特里克在心里冷笑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面目可憎的人脸上。他们那态度，公鸡一般的神气，让他恼火。
因证据不足而被判无罪。。。。。。这就是法庭作出的最终裁决。
“狂疯。”
“嗯？”
“杀了这两个人，就会有人看我了吧？”
第三十七章 一级戒备（）
“烧烤加奶昔。。。。。。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冲田的眼角抽搐着，“不，为什么早餐要吃烧烤？”
“早餐？”库洛边往嘴里塞着超级辣的烤鸡翅，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明明是夜宵好不好，我们还没睡过觉呢！”
冲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啊。他低头看了看表，十一点，应该说是吃午饭吧。。。。。。
“再给我叫一份烤土豆。”库洛对他说道。
“你还吃啊？”冲田感叹道。警长这么能吃还不会发胖的体质，羡煞旁人。
仿佛是听见了警长出人意料的发言，餐厅内外一阵喧哗。冲田看了看他的手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触屏手机突然弹出网页，一个视屏播放器正在现场转播着某场不公开审判的官司，看场面并不是很大，应该是一件不大的诉讼案。
不。。。。。。不只是他的手机，在场所有人的手机，甚至餐厅里的电视、街道上的电子广告牌，都在转播着这场审判。
“警长！”
“嗯，我知道了。”库洛倒是处变不惊，悠哉地吐着鸡骨头，抬头看着电视。
这不是能安静吃鸡翅的时候了吧。。。。。。议论声已经渐渐升起了，恐怕不出几个小时，这起官司就会变成人们关注的焦点了。到那个时候，政府想压下风声就太迟了。
耳挂式耳机收到了来自局里同事的报告。
“警长，几乎全城都在播放这场官司，莫非。。。。。。”
“是啊，”库洛优雅地擦了擦嘴，“除了是我们现在追查的那位，没有别人能做到了。”
媒体要是再牵扯出政府金库的劫案，非同小可啊。。。。。。
餐厅内又是一片哗然。视屏中的被告律师和被告发表了一段惊人的言论，直接引起了群众的热议。
关于人形和人类，长年以来都没有一个定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观点，罗联政府亦没有出台一个有关人形的法律。如果出台了相关的法律，至少可以作为一个标杆，在思想上大体指明一个方向。
“真有趣，原告是自律人形呢。。。。。。”库洛说道，嘴角微微上扬。
“和自律人形有关系？”冲田问道。
库洛不作答复，继续盯着墙上的电视。官司继续进行，没多久，法官就作出了最后的判决，因证据不足判处被告无罪。
“哼。。。。。。”库洛冷笑了一声，“通知局里的人，派人手盯好被告方、原告方和法官，有事要发生了。”
“是，我知道了！”
冲田也感觉到了，犯人揭露这场官司是要表达他的意图，而并非是为了炫耀他出众的黑入能力，以此嘲笑现在的网络安全不堪一击。
介于犯人的危险性，冲田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受保护对象。
“冲田，你觉得犯人会对谁下手？”
“这个。。。。。。”他举棋不定，“不好意思，警长，我不敢妄下定论。”
“选择保留意见吗？”库洛笑道，把桌上的帽子盖在头上，“确实，接下来犯人的行动将直接表明他的立场，虽然我也希望不会出事，但是真的发生了事情，反而就好办了。”
库洛的话点醒了冲田。她说得不错，无论是哪一方遇害，犯人都有可能在案发现场留下蛛丝马迹，即使没有，了解犯人的立场之后便能从他的思路出发，推断他接下来的行动，逮捕他就会变得更容易。
“说实话，要我选的话，我希望他能把被告那两个恶棍干掉。”
冲田听到了库洛轻声自言自语，心里浮现一阵暖意。警长果然还是个感性的人，平时装作冷酷无情是工作需要，能近距离看到库洛不一样的一面，有时候也是冲田自认为副警长一职有意思的地方。
库洛站起来，风衣下摆轻轻摆动，走向了柜台。
“我刚刚结过账了，警长。”
“呃。。。。。。我。。。。。。”库洛支支吾吾，“我再买杯奶昔，路上喝。。。。。。”
“。。。。。。”
“基拉！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厨房传来老板的喊话。基拉离开帕特里克等人之后，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只好四处游荡，饿了好几天，才在一个快餐式烧烤店做兼职，而且还是一家黑店。
他不能去正规店面，他怕自己不是安全区居民的事情会露馅，后来他发现，没有安全区的身份证明压根就不能正常工作，担心露馅之前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雇佣。
在给最后一名客人下了一份草莓奶昔的订单之后，他便去了休息室。休息室里，几个值夜班的员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要走就快走啊，占着沙发不让我睡会。基拉心里暗暗抱怨，由于无家可归，他干脆就住在店里，老板也很聪明地让他几乎全天工作，在非高峰时段让他休息或者是在柜台帮忙。
既然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基拉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找了个位置给自己坐下。
“你们说，视频会是谁放的？”
准备回家的员工在讨论着。
“鬼知道！”
基拉可清楚得很。搞得满城鸡飞狗跳，能做到如此规模的，就只有那帮人了。。。。。。
“被告方说得有点过分了，看他们的样子，肯定确有其事，又死不认账。”
“态度问题，那调调明摆着有罪，可是他们说得也有道理。人形和人类不能划等号，人形是生产出来为我们服务的，没准还都是机器人，难道我的使用方法有误，就要被机器人告上法庭吗？这明显不合理啊！”
他们还在说，还没让出沙发。
“切，如果政府出台了相关法律，哪用这么麻烦？要我说，司法院就该尽快制定好有关于人形的法律，罗克萨特主义合众国联盟都创建十年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没搞定，像话么？”
“住店的小子，你觉得呢？”一位店员突然问道，似乎想把讨论组扩大。
“有人会死。。。。。。”
呃？刚刚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啥？”店员问道。
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是没听清楚吧。
“啊、那个，我说我对司法院很失望，心都死了，哈哈。。。。。。”
“你也太夸张了吧？算了，不说了，我们走吧。”
和夜勤店员告别，基拉终于能躺在沙发上休息了。然而现在他即使紧闭双眼也无法入眠，脑中回转不止的思绪一直在刺激着他。
是的，太可恶了，那两个人，简直令他作呕。更刺痛他神经的是，这里的人们有相当一部分没把人形当回事，机器意味着坏掉就可以拿去修、拿去换。
意味着人形可以随意处置、想丢弃就能丢弃。
他的感慨绝不夸张。但是他和帕特里克不一样，他不会去夺走别人的生命，杀人这件事情他绝不认同。
就让他们自己去闹去吧。基拉想。
第三十八章 弑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