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嘿嘿!没想到你这小怪物居然甚合我心意!”少年继续道:“我看了看来龙去脉,嘿嘿,取代无涯那不靠谱的臭小子,还真非你不可!”
无涯无涯!!!
这不是圣王的名字吗?
“取代”?“不靠谱”?“臭小子”?
这少年能有多大?提到紫袍人时是“那人”,提到圣王时是“臭小子”,语气再自然不过,又隐隐透着高人一等的贵气——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美意,你真是可爱,嘿嘿!”少年轻笑道:“你知道吗,你一开始动脑子,你的嘴巴就会张开,看上去像一条吃惊的鱼!”
我立马将嘴闭紧。
“我倒很愿意留你,这些年来,我寂寞孤寒得紧。”少年又说,声音悦耳,语气诚恳,竟让人瞬间心旌飘荡,几乎要张口说“肯”了。
我赶紧定定神,闭着嘴,不动声色。
“任重道远,美意,磨难是生命的馈赠,但愿你得丰盛。”少年说的话,已经老成得我不忍卒听。
“去吧,你不是还要将水道改换成地道吗?地道里那人正苦苦等着你呢,”少年又是一声轻笑:“嘿嘿,瞧瞧,你那手里攥着什么呢”
“快看!地图水道的颜色变了!!”寄城的声音将我瞬间拉回现实。
我喘口气,闭闭眼,眼皮内金光乱舞,渐渐沉寂。
我睁开眼,下意识先低头看看我的脚,还好,踏踏实实站在地上,而不是那诡异的黑色水波里,我这才感到背上麻嗖嗖爬满了冷汗。
寄城将地图举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果然,曾经绣在这卷烟黄色软布上的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全部变成了红色!
“这说明什么?水道已经改成了地道,是吗?”风间一脸兴奋。
“应该是的,美意,你居然有如此能力,竟能改天换地你你好可怕。”小奈盯着地图,喃喃道。
是够可怕的。
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意随心动、心想事成的本事到底是灵翅的?是那美人一般的少年的?还是我的?
我转念一想,是谁的,重要吗?
我已启动了一扇门的开关,走上了一条漫长的甬道。
这甬道,将带我去向何方,我不知道。
我唯一的信念就是:直面恐惧,永远做我觉得正确的事。
但是,那少年到底会是谁呢?我是谁,我要做什么,那少年统统知道,他甚至知道:“地道里那人正苦苦等着你呢”
“地道里那人”,难道是落英?!
“小奈,还请你带路。”哥哥拍拍走神的我,对小奈说。
“好!”小奈重重一点头:“除了我和美意,诸君下水之后,应该会幻身成鱼,待游出水泽,到了入口,穿过入口,水道变地道,大家应该就能转换成人身”
“那此刻‘地道’中的落英,应该已经转换成人了吧?”画海淡淡说了一句。
“他尚不知情,游曳中,水世界突然转换成地道,鱼身变人身,他肯定吓得不轻!”寄城接了一句。
“他那么怕水,高兴还来不及呢。”风间撇撇嘴道。
“恐怕你猜错了,”我皱着眉头说:“他现在陷身水深火热之中也不一定。”
“我在想,当初他情绪如此激动,不管不顾,跃入水中,可是水道如此复杂,他怎么知道向哪一条路而行?”画海轻声问道。
“落英君冰雪聪明,据说从小就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哥哥解释道:“像这样的地图,他看过一眼,就已了然心中,只要途中不遇异物,或者没有发生小奈姑娘方才说的‘改道’状况,他应该就一直行在正确的路线上。”
“那就好。”画海点头低声道。
“美意!”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手里攥了个什么东西!”
第118章 邪气()
“什么东西?”我一边奇怪着姐姐的问话怎么这么耳熟(仿佛之前也有人问过),一边摊开手掌,低头一看。
一片小小的、金色的羽毛,躺在我的掌心里。
羽干细巧,羽片精致,金光闪闪,薄如蝉翼,如同金箔精雕细琢而成。
但细看之下,那羽片一丝一缕,轻轻颤动,又仿佛蕴含着生命。
“哪儿来的?好美啊!”画海忍不住出声赞叹,伸手过来想要将那羽毛从我的手中拈起来。
不知是那羽毛有灵性,还是因为画海呼出的气息大了点,羽毛在我掌心轻轻扬起,飘荡上升,堪堪落在我的衣襟上。
“嘿!小小羽毛,挺傲娇!”画海好胜心起,嘴里斥道,伸手再抓。
这次又扑了一个空!
羽毛再次飘然而起,不慌不忙,娴雅地落在了我的头发上。
画海鼓着腮帮,象牙白的脸上有浅浅的红晕渗出,一双眼睛晶亮,乌压压的眼睫毛像扇子一样立起来,她又笑又恼:“今天我若不抓住你,我就不是画海!”
然后,她再一次失败了。
画海不再说话,盯着那金色的羽毛,只管再抓。
那羽毛仿佛存心戏弄她,每次都在画海的指尖就要碰到它的一瞬间,轻轻荡开,让画海扑个空。
“好玩!你水平不行,让我来!”风间笑道,言语间,手已伸了过来。
接下来,该恼的是我了。
两个姑娘,绕着我的周身游走,呼呼喝喝,上窜下跳,左一下,右一下,只听得“啪!啪!”几声,巴掌全都甩在我的身上。
“够了!”我大喝一声,怒道:“抓羽毛就是抓羽毛,干嘛往我身上抡巴掌!”
俩人这才住了手,脸凑上来查看。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把你打成猪头了这这绝非我本意!”风间撇着嘴,忙不迭道歉。
画海一言不发,拿袖子擦了擦我的脸。
她的脸上倒有歉疚的表情,但一双眼睛仍紧紧盯着我的头顶。
我伸手在头上一划拉,将手掌往她俩面前一摊,果然,那枚古灵精怪的羽毛就乖乖躺在我的掌心里。
“美意,不知怎的,这片羽毛,我好喜欢,可否送给我?”画海双目炯炯,志在必得。
“美意,不知怎的,这片羽毛,我好喜欢,可否送给我?”风间眼神灵动,一脸顽皮。
“美意,不知怎的,这片羽毛,我好喜欢,可否送给我?”寄城学着她俩的语气,伸手揉了揉我的面颊:“下这般狠手,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公报私仇——你还疼吗?”
“没事。”我别别脸,甩开寄城的手,拈起掌心的羽毛,递到画海面前:“姐姐,送给你。”
哥哥倏然伸手,将羽毛截了过去,拿在手里细看。
“这羽毛”哥哥抬头看着我,沉吟道:“你从何处得来?是有人相赠吗?”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道:“方才手按灵翅,想着要将水道改为地道,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待我回过神来,姐姐就发现我手里攥了东西,就是这片羽毛。”
“你见到了什么人吗?”哥哥继续问。
“是有一个人,很美,但看不清。”我回答。
“那人待你如何?”哥哥又问。
“尚算客气,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语。”我谨慎地选择着措词,不想哥哥为我担心:“不过,他好像知道我们要将水道改换成地道,他还说:那人正苦苦等着我们呢。”
“他说的‘那人’应该指的就是落英吧?”我问哥哥。
“唔。”哥哥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没有表情。
“穿云君已知美意所遇何人?”忘言出声问道。
“唔。”哥哥又是淡淡一声,明显是在应付了。
忘言不再发问。
“哥哥,他是何人?”忘言不问我来问。
“神思恍惚中所见之人,也许只是幻觉,你别当真。”哥哥脸上显出微微笑意。
唉,看来哥哥又打算隐瞒。
那人的声音我都听过两回了,而且手中握着的金色羽毛能飘能落、生鲜活泼,怎么可能是幻觉?
“可是这羽毛是真的啊”我不死心。
“这是森林水泽,鸟类众多,羽毛岂不是很常见?”哥哥气定神闲。
“画海,这片羽毛,你还是还给美意吧。”哥哥举着羽毛要递给我。
“为什么?”画海面色一白,语气有些不悦。
“这是飘落在美意手中的东西。”哥哥说。
“我知道啊,但美意同意送我。”画海执拗道。
“嗯,我自愿送给姐姐。”我赶紧说。
“你送,她也不能要。”哥哥继续坚持。
“请哥哥明说是为什么?”画海眼神灼灼,强忍委屈,仍然保持着语气的文雅。
哥哥望着手里的羽毛,什么也不说。
“在哥哥心里,画海已经是这般不如美意,”姐姐冷笑道:“一片羽毛而已,美意要得,画海要不得?”
“胡说。”哥哥沉声斥道,将羽毛举到眼前,清清楚楚地说:“这羽毛有邪气。”
“邪气?”众人来了精神,凑近些。
“什么邪气能邪得过我血族?我不怕。”画海语气里有淡淡的骄傲,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从哥哥手里将羽毛拿走。
哥哥胳膊一闪,避开去:“我怕。你不能拿。”
“哥哥好生恼人!”画海跺脚道:“若真有邪气,哥哥难道不怕美意撞邪?”
“这羽毛邪气太重,你压不住但,美意可以。”哥哥说着,将羽毛交回我手里。
“哥哥,你好残忍。”画海压低了声音,声音里透着不甘和难过。
哥哥伸手,作势想拍拍画海,像是要安慰她。
画海身子轻轻一侧,闪开哥哥的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骄傲的姐姐,用微笑来掩饰她的受伤。
如果我是她,恐怕也会难以忍受“我”的存在吧。
从小自己倾心喜爱的妹妹,长大后一样样抢走自己在意的东西:醒目、关注、骄傲和自负。还一副娇憨无谓的态度。
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做?
纵使仍然怀抱着爱意,明白对方的无辜,但当自己唯一引以为豪的“骄傲”被一点点击碎、瓦解,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发疯。
姐姐可以不爱我。但,我不能毁掉姐姐的“骄傲”,那是她的盔甲,在天地间保护着她。
我定定心神,不管哥哥如何回避,这片羽毛肯定是我从那美人如玉的少年那里带回来的,若真像哥哥所说,羽毛“有邪气”,姐姐“压不住”,那不还有我吗?只要我在姐姐身旁,想来这羽毛也不能拿姐姐怎样。
“在我沉睡之时,哥哥对我念书,书中有云:君子一诺千金。我说过送给姐姐,就一定要送给她。至于邪气不邪气,哥哥念的书中亦有云:邪不胜正。我们自身若正气充盈,哪有邪气的立足之地?”我对着哥哥,朗声说道。
哥哥两眼放光,盯着我,说不出话来。
“好!”忘言轻喝一声彩。
我将羽毛放在画海的手里,望着她的眼睛,笑道:“姐姐,我不管你是血族还是人类,或者其他什么怪物,我只知道,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你是最聪慧、最明朗、最正气十足的那一个!一片小小羽毛,能耐你如何?”
“‘正气十足’?美意你故意取笑我吗?”画海的眼睛弯起来,有了少女的晶莹笑意——如果姐姐同我心无旁骛,永远是这般不设防的晏晏笑意,该有多好!
“怎么会是取笑呢?”我脑中闪过一个片段,一本正经道:“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天,你冲进我的房间,抽抽搭搭地哭,一边哭一边控诉从黄蔷堡来的某个小客人,趁你不注意,偷偷亲了你一口,你一个巴掌将他打得满地找牙从那以后,你说那人再不敢走近你、多看你一眼——你看你,从小便是‘正气十足’、威武悍然,哈哈!”
“你美意”画海如同见鬼,瞪着我,身子却往后缩:“你不是一直酣睡不醒吗?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我以为你睡着了,才同你说这些秘密话”
“我睡是睡着了,但耳朵开着,人人都要跑来跟我说秘密,我也拦不住哇!”我感觉自己笑得很邪恶。
“那你还听到些什么?”画海紧张地低声问道。
“咳咳咳”寄城突然扭捏地咳了两声,拿手掩住嘴,一双秀美的眼睛闪着局促的光,眼光不知该往哪里放。
“啊——”我突然大叫一声,指着寄城大笑起来:“原来原来偷偷亲我姐姐的那个人是你!”
“不是我!”寄城松开捂着嘴的手,慌张摆动。
“姐姐!是他?!”我又朝着画海问。
“不是他!”寄城慌得口不择言。
“哈哈哈!”众人已然明白,笑出声来。
“臭小子,有眼光!”我一边打趣寄城,一边注意看着哥哥,哥哥亦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随即又正正脸色,眼含深意地望了一眼姐姐。
放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或“邪气”伤害我爱的人。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众人笑声渐歇,画海摊着手掌,将那片金色的羽毛举到眼前,面色渐渐变得端凝。
“画海,你既然执意如此,那就好自为之。”哥哥说得很平静,也很诚恳。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不肯勉强任何人,当他反对时,他会坚持己见,但当事已至此,他就坦然接受,不再多语多言。但是我知道,如果姐姐真有什么闪失,他会第一个冲上去,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哥哥,有你这样的哥哥,纵然你是一个吸血鬼、是世人眼中的阴暗血族,但我仍然觉得好幸福!
“哥哥,谢谢你。美意,谢谢你。”画海清脆有声,向我和哥哥表达着谢意,但她的眼光只是非常短暂地在我和穿云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就又垂下眼,目不转睛、痴痴望着手中的羽毛。
我微微有些诧异,姐姐谢得如此仓促,不像她一贯的行止,想来她实在是太喜爱这片羽毛了,一脸毫不掩饰的痴迷。
也好,看来是送对了。我心下暗想,顺便搂了一眼那片羽毛,羽毛在浅淡的夜色里、在画海象牙白腻滑的手掌上,羽片仿佛在夜风中轻轻地颤动、颤动
又一个夜晚将要过去,晨风渐起。
我抬头仰望,众星隐去。黎明前最黯淡的时刻来临。
心中突然一阵戚戚。
前途渺渺,一切未知,除了毫无保留地前进,已无回头路可走。
“小奈,你带路!哥哥,我们出发吧!”我深吸一口气,在脸上绽出笑容,大声招呼。
无人回应。
仍然无人回应。
身后一片死寂,众人如同蒸发了,没有一点声音——我缓缓回过头去。
第119章 枯骨()
他们没有蒸发。
他们只是震惊过度,说不出话。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一个方向——
——姐姐画海!
只见她摊着手掌,一簇火苗正在她手心燃烧!
那火苗呈金黄色,明亮,仿佛半透明,像是气体,又像是液体,在空气中腾腾燃烧,瞬间就从姐姐的手中溢了出去,向四面八方铺展、蔓延,初看,尚有羽毛的轮廓,迅速,就无声膨炸成一朵张牙舞爪的云朵,亮如白昼,照得整片天空有一种明亮热辣的杀气!
那明亮太过于耀眼,映得我眼前一黑,在黑盲之前的一瞬间,我瞥见画海的脸,被一卷花瓣一样妖娆的火苗卷过,瞬间吞噬不见。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霎,我清楚地看到,画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慌、畏惧,而是痴迷,只有痴迷。
太快!一切的发生都只在眨眼间。
亮如白银的焰火,庞大、张扬,仿佛一滩向天空融化而去的巨兽,将画海裹在里面,已经无法看到她的身影。
众人惊愕,只是盯着腾到半空中去的烈烈火焰,竟无人说话、无人上前!
“美意!快!!”哥哥一声暴吼:“画海定力不足、神魂已散,你冲入那焰火,将你头上的长簪扎在她的后颈正中,将她带出来!”
“好!”我得令,伸手在头上一抹,将长簪握在手里,几乎来不及犹疑,朝那明亮的焰火中心奔去!
“不要!”一只手蓦然伸出,死死拽住我的胳膊,回头一看,是寄城。
“美意!你去了也是被吞噬不要去求你!”寄城神情古怪,面色哀求,双眼如墨,瞳仁仿佛因为绝望、害怕而变了颜色。
“放手!”我看着他懦弱的样子,心中一阵怒火翻腾,你不施以援手就罢了,你还阻止我,那是我的姐姐!
寄城的手紧紧钳在我的胳膊上,不肯丢手,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绝望地看着我,像极了某种频死的小动物。
我心中一软,呼喝的话说不出口,只是拼命挣脱。
“我替你去!”寄城眨一下眼,低哑地说,劈手来夺我手中长簪。
“寄城君,你好天真!”哥哥将寄城一扯,寄城不提防,松开了我的胳膊,被哥哥拽到一边去。
只听哥哥继续道:“那力量太过强大,我们谁去都难逃被吞噬的命!只有美意才有胜算,就当是赌一把!我相信美意,你们也要相信我不会将美意推入火坑!”
哥哥紧接着说了两句话,我没有听清,大概是让众人在看到画海的身影时,紧紧拽住她的手脚一类的,当我隐隐听到“美意,小心!”这四个字的时候,只觉面上一阵撕裂,像是有人“嚓!”一下,揭掉了我的脸皮——我已经身在那金色羽毛幻化成的巨焰之中。
不烫不冷亦不疼。
我小心翼翼走进一片明亮冷寂的天地之中。
我警觉地四下查看,却发现脚下的路渐渐疏朗开来,眼前是铺满了黑色花朵的草坪。
纯粹的黑色花朵,非常小的一朵一朵,在微风中浅浅摇曳,默默无语,如同坠落在草坪上的星星——黑色的星星。
非常的美。美得让人胆战心惊。
“都是幻景。”我对自己说,同时攥紧了手中的长簪。
长簪在我手中有软化的迹象——我知道青蛇老枯有点胆怯,就像之前他在紫袍人面前的表现。
“老枯!打起精神来!”我低声喝道:“你若不充满勇气,那我们恐怕就要跟姐姐一样,永生陷在这里无法出去了!”
老枯在我手里硬了硬。
终于,我发现了一串脚印。
目测,应该是姐姐的——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