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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刚好生在什么年份,那个年份就界定了你的身分认同?
台南医师吴平城,在一九四四年九月被征召到南洋。五十九个医师、三个
药剂师、八十个医务助手,在高雄港搭上了神靖丸,开往南洋前线。太平洋海
面已经被美国的空军控制,神靖丸以﹁之﹂字形曲折航行,躲避轰炸。几乎可
以预料的,这是一艘地狱船。一九四五年一月十二日,神靖丸在西贡外海被
炸,船上的三百四十二名乘客死了两百四十七个。
活下来的吴平城,被送到越南西贡,照顾日本伤兵。八月十五日,他在西
贡军医院里和其它三百个医院的员工肃立在中庭,低头聆听天皇的宣布。身为
台湾人,吴平城心中只有欢喜,最克制不住的冲动,是马上回到亲爱的家人身
边。军医长对吴平城——现在他还叫﹁山田﹂,说:﹁山田,从此你是中国人
了,我们是日本人,以后有机会中国和日本合起来打美国吧!﹂81吴平城还没
答话,同是军医的日本人田中大尉已经发难,板着脸冲着军医长说,﹁军医
长,您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说出这种话来。日本就是有太多人想法和你一样,
想统一全世界,要全世界的人统统讲日语、穿和服,才会到今日凄惨的地步
呀!﹂
西贡军医院里只有两个台湾医师。山本军医长询问两人愿意与日军部队同进退,还是选择脱离,两个台湾人选择离去。第二
天,两位台湾医师领了薪水,坐三轮车离开,发现军
医长带领全体工作人员列队在医院大门口,对两名台
湾同仁脱帽敬礼。极尽隆重的送别。
﹁这是日本海军惜别时的大礼,﹂吴平城心中深
深感慨,﹁从此大家变成陌路的异国人了,他们还是
尽到最后的礼节。﹂
翁通逢是嘉义人,东京东洋医学院毕业。吴平城
搭上神靖丸的时候,东京已经被美军炸成焦土,满目
疮痍,翁通逢决定赶快离开岌岌可危的日本,到满州
国去。
他没有听见十五日天皇的广播。早在八月九日凌
晨的黑夜里,新京长春的空袭警报突然尖声响起,惊
醒了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市民。炮火和坦克车很快就进
了城,苏联的红军打进来了。很多台湾人这才赫然发
现,讯息灵通的日本人,早已﹁疏开﹂到城外。讲日
本话、穿日本服的殖民地台湾人,没人通知,后知后觉地还留在城里头。害怕红军的暴行,也恐惧满州人的复仇,台湾人聚集起来
自力救济,存粮、雇车、找路,开始个别逃难。
翁通逢一群人带着两袋米、一包豆子、一袋盐,就上路了。长春市东区伊
通河畔有桥,通往二道河,是出城必经之路;在日本人的统治下生活了十四年
的满州人,这时守在二道河的桥栏上,专门﹁堵﹂日本人,见到就杀,﹁以至
于溪水一两日都是红色的。﹂82日军在战时鼓励大约数十万的日本平民来满州
﹁开拓﹂,大多数是本来就贫苦的农民。八月十五日以后,这些开拓民突然成
为没有人管的弃民。翁通逢认识一些开拓民,听说有些人流离到了长春,特别
赶到长春的﹁日人在满救济协会﹂去看望,却发现,一起从北满南下的人,死
了三分之一。
在一间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睡了将近十个人,其中好几个已经硬了,
躺在活人中间;活人没有力气站起来,把身边朋友和亲人的尸体抬走。
台湾人在东北小心地活着;苏联兵四处强暴妇女,穿着军服当街行抢。苏
联兵走了,八路军来了;八路军走了,国军来了;国军走了;共产党又来了。
满州人称日本人为日本鬼,称台湾人为第二日本鬼。在每一个关卡,台湾人都
要努力证明自己不是日本人,会说一点蹩脚国语的,就大胆地说自己是﹁上海
人﹂。会说客家话的人,这时发现,用客家话大声喊,﹁我是台湾人﹂,成了
保命的语言。
翁通逢医师决定离开东北逃回台湾是在一九四五年,那是一个冰冷的劫后
余生的冬天,他看见战败国的人民的遭遇:
那时是十一月,看到一群从北满疏开︵疏散︶来的年轻人,大约有
一百人左右,都是二十来岁。本来年轻人应该很勇、有气魄,可是他
们的衣服竟被扒光,身上只用稻草当衣服遮着,在零下二十度里,走
路垂头丧气。
我看他们走路不大稳,心想这群人大概活不了多久了。我尾随在
后,想看看他们住在哪里?他们住进一个日本人的小学校,里面也没
什么东西,光是冷就冷得厉害了。经过三个星期我再去看,学校运动
场像个坟墓。
我想,到了夏天那个死人坑会流出死人水,流行病可能就发生,看
来不离开东北不行了。
42
一条船,看见什么?
水兵鲍布还不知道的是,他所值勤的这艘坦克登陆舰U。S。S。 LST…847,在
他趴在床上写信的一刻,正缓缓驶入中国人的当代史。
这是一艘九个月前才下水的新船,船头到船尾长度是三百二十八英尺,可
以承载一千多人,速度十二节,配备有八尊四十厘米口径、十二尊二十厘米口
径的钢炮。船上有一百三十个官兵。
凡是在海上浪迹天涯的人都相信,船,是有生命、有感情、有宿命的。茫
茫大海可以给你晴空万里,让你豪气如云,也可以顿时翻覆,让你沉入深不可
测的黑暗,不需要给任何理由。在大海上,人特别渺小,他的命运和船的命运
死死捆绑,好像汗水泪水和血水渗透浸润木头时,木头的颜色变深。
一九四五年一月十五日才开始首航任务,这艘新船在来年六月,就报废
了。因为在这短短一年半之间,它在太平洋海域上密集地穿梭,日夜航行,每
一趟航程都承载着人间的生离死别,特别多的眼泪,特别苦的叹息。
航海日志,是一条船的年谱和履历,告诉你哪一年哪一日它从哪里来,到
哪里去。年谱看起来很枯燥,但是那细心的人,就有本事从一串不动声色的日期和地点里,看出深藏在背后的历史现场,现场啊,惊心动魄。
这艘军舰,从一九四五年秋天到一九四六年的春天,半年之间,在上海、
青岛、日本佐世保、基隆、高雄几个港口之间不停地来来回回航行,中国士兵
上、中国士兵下;日本侨俘上、日本侨俘下——它究竟在忙什么?
一九四五秋天到四六年春天这大战结束后的半年间,飞力普,你把整个太
平洋的版图放在脑海里宏观一下,你会看见,每一个码头上都是满的:百万的
国军要奔赴各地去接收日本战败交还的领土;接收以后,又是百万的国军要飘
洋过海,从南到北开赴内战的前线;几百万的日本战俘和侨民,要回到日本的
家;散置在华北、华南、海南岛南洋各地的台湾人,要回到台湾;几十万从
太平洋战俘营解放出来的英国、印度、澳洲、美国的士兵,要回家。
佐世保、葫芦岛、秦皇岛、塘沽、青岛、上海、广州港、宁波、基隆、
高雄、香港、海南岛、新加坡、越南海防、马尼拉、新几内亚拉包尔??
码头上一个一个镜头:成千上万形容憔悴的日本人,只准许带着最少的
行李,和亲人依偎在一起,瑟缩而消沉。从日军中脱离出来,却又一时无所
适从的散置各地的台湾军属;被征去新几内亚作战争劳役的台湾和广东壮
丁,成千成千的守在码头上,焦急寻找回家的船。
抗战八年疲惫不堪的各路国军,重新整队,码头上满满是战车、弹药、战马、辎重器械。
如果要说大迁徙、大流离,一九四五比四九年的震幅更巨大,波澜更壮
阔。小鲍布这条登陆舰,只是几百条负责运输的船舰之一,但是细细看一下它
的航海日志吧,每一条航线翻起的白浪,画出的是一个民族的命运;每一个码
头的挥别和出发,预言的都是个人的、难以掌握的未来。
LST…847登陆舰航海日志
1945…09…16 从冲绳岛启程,目标上海
1945…09…20 停泊上海码头
1945…10…08 中国七十军指挥官及随从登舰
1945…10…10 离沪,赴宁波
1945…10…12 抵宁波码头,下锚。七十军指挥官及随从下船
1945…10…14 七十军500 名士兵登舰
1945…10…15 离宁波赴基隆港
1945…10…17 抵基隆港,七十军士兵踏上基隆码头
1945…11…15 抵越南海防港
1945…11…19 中国六十二军所属55 位军官及499 名士兵在海防登舰
1945…11…20 赴福尔摩沙打狗港
1945…11…25 抵打狗
1945…12…02 抵海防,装载47 辆中国军用卡车及驾驶人员
1945…12…08 装、卸688 位中国士兵;离海防,赴秦皇岛及葫芦岛
1945…12…19 击沉两枚水雷
1945…12…22 抵葫芦岛,卸中国士兵
1945…12…26 抵青岛
1946…01…21 装6 名美国海军、1020 名日本俘侨及装备
1946…01…22 赴日本佐世保基地
1946…01…25 一名日侨两岁女童因营养不良死亡,予以海葬
1946…01…30 装19 名中国平民——18 名为女性,1 名男性,赴青岛
1946…02…14 抵青岛,卸中国平民,装1190 名日俘侨,赴佐世保
1946…02…18 两名日童死于肺炎。予以海葬
1946…02…25 抵佐世保,卸日俘侨
1946…02…27 一名31 岁日本士兵死亡。予以海葬
43
鼓楼前
在鲍布的登陆舰从冲绳岛启锚、准备开往上海的同一个时刻,一九四五年
九月十六日,中国七十军的国军正堂堂进入宁波的城门;成千上万的市民扶老
携幼夹道欢呼,很多人想起那荒芜悲戚的岁月,忍不住热泪盈眶。
七十军进城,是代表国民政府接收宁波。
接收,不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都打开了城门,等着
欢迎国军进城。在一九四○年年底的时候,中共的八路军已经从四万人扩充到
五十万人,党员人数从四万发展到八十万,中共所管辖的人口接近一亿。三年
过后,共产党已经宣称从日军手里收复了十六个县城、八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
一千两百万人民。日军宣布投降时,国军主力还偏处西南,共军又趁机收复了
两百八十个中小型的城市。
九月,宁波城内守城的是日军独立混成第九十一旅加上汪精卫政府的﹁伪
军﹂第十师。盘据在城外的是共产党新四军所属的浙东游击纵队,而国民政府
第三战区正规军还在遥远的浙南、赣东和闽北。为了不让宁波被共产党部队接
收,国民政府命城里的日军继续驻守,维持秩序,同时把﹁伪军﹂的地方团队
改编为﹁军事委员会忠义救国军上海特别行动总队﹂辖下的一个纵队。
更重要的是,远在福建的七十军衔命疾赶北上,日夜行军,接收宁波重
镇。
对宁波的市民而言,战争根本没有结束。七十军在奔走赶路的时候,宁波
城四周炮火隆隆。共产党的文献这样描述新四军争夺宁波城的战役:
??以破竹之势连攻观海卫等日伪据点??兵临宁波城下。鄞江桥
一战,打垮伪十师两次增援,毙伪营长以下官兵四十余人,俘敌一百
余人,缴获迫击炮二门。84
七十军大军逼近宁波城郊区,新四军评估敌我情势悬殊,实时决定放弃宁
波,撤军北走。
宁波市民听说政府要来接收宁波了,奔走相告。张灯结彩的牌楼一下子就
搭起来了,满城国旗飘舞,鞭炮震耳。孩子们不知何时开始在街头巷尾玩一种
游戏,叫做﹁中美英苏打日本﹂,在地上画一面日本太阳旗,四个小朋友猜拳
决定谁代表哪一国,然后大家向太阳旗丢一枚尖尖的锥子,看谁丢得准、扎得
深。85
一九四五年九月十七日上午十点,七十军与宁波的仕绅和市民在鼓楼前举
行了入城的升旗典礼。
站在广场上的老人,看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冉冉上升,衬托它的背景
是鼓楼,不禁发起怔来。这鼓楼本来是古城墙的南门,建于唐穆宗长庆元年,
也就是公元八百二十一年。鼓楼没有鼓,只有计算时间的漏。一○四八年,这
里的鄞县县令曾经为这只新刻的漏,写了﹁新刻漏铭﹂,这个县令可不是普通
的县令,他就是王安石。
鼓楼已经千年,见证过多少旗子的升起和降下、降下和升起。
宁波城,在日军占领了四年五个月之后,第一次宁静了下来。
宁静的意思就是,鼓楼前卖东西的小贩多了起来,奔跑嘻笑的孩子多了起
来,天上的麻雀,大胆地落在广场上聒噪追逐。伛偻着背的老人,又放心地坐
在家门前的板凳上晒着太阳打盹了。
航海日志说,小鲍布的坦克登陆舰在十月十日离开上海,驶往宁波。
风尘仆仆的七十军本来以为要在宁波暂时驻扎下来了,但是突然又接到命
令:三天内要登舰开拔,接收台湾。
44
七十军来了
年轻的鲍布服役的坦克登陆舰,把国军七十军从宁波送到了基隆。
七十军,是个什么部队?哪里来哪里去的?打过什么仗?
没错,它打过一九三七年的淞沪会战。这场会战,你记得,三个月内中国
军队死伤十八万七千二百人。86日军军备之优良强大、海空炮火之绵密猛烈,
使得上阵的国军像进入烈火大熔炉一样。参与过战事的老兵说,﹁一个部队,
不到几天就伤亡殆尽地换下来了。我亲眼看见教导总队那个团,整整齐齐地上
去,下来时,只剩下几副伙食担了。﹂87
陈履安说,﹁应台,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父亲是国军将领,自己当过国防部长的他,谈起老兵就有点忍不住的真情
流露,﹁军中一个连大概是一百三十人,一个连打得剩下五、六十个人的时
候,就要补充了。有一个打过淞沪会战的老兵跟我说,他那个连补充了十八
次——你想想看那是死了多少战士?﹂
在密集的火网中,怎么补充呢?我问。
﹁我也问他这个问题,﹂履安说,﹁老兵说,那时候啊,一九三七年,年轻人,很多是大学生,排着队等着要上战场,就是要跟日本人拚?? ﹂88
所以所谓七十军,不是一个名单固定的团队。如果一个一百多人的连可以
在一个战役里﹁补充﹂十八次,那代表,前面的人一波又一波地喂给了炮火,
后面的人则一波一波地往前填补,彷佛给火炉里不断添柴。如果前面是训练有
素、英勇而热血的军人,后面就有很多是没什么训练的爱国学生,更后面,可
能愈来愈多是懵懵懂懂、年龄不足、从庄稼地里被抓走、来不及学会怎么拿枪
的新兵。
紧接着七十军参加武汉会战、南昌会战、第一次长沙会战、第二次长沙会
战、浙赣会战、闽浙战役等等,没有一场战役不是血肉横飞,牺牲惨烈的。一
九四一年三月,上高会战爆发,七十军与张灵甫的七十四军并肩作战,是主力
军之一。在这场激烈肉搏的知名战役中,国军击毙日军一万五千多人,自己更
是伤亡惨重,近两万官兵死在战场。
一场战役,在后来的史书上最多一行字,还没几个人读;但是在当时的荒
原上,两万个残破的尸体,秃鹰吃不完。
在一九四五年十月中旬,好不容易千里行军赶到宁波,还没回过神来的七
十军,突然被告知要接收台湾。他们匆匆登舰,当然不知道,他们就此踏入了
一个历史的相框。
一个在宁波码头上目睹七十军登舰赴台的中国人,很惊讶
﹁接收台湾﹂这么重大的事情,国军如此地缺乏行前准备:
码头上,一片乱哄哄的景象。码头一边,是前来欢送
的当地官员与市民;一边是成百成千名官兵,列队挤上了
码头,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按序列登舰。站在码头前沿的
几个趾高气扬的美国海军指挥官见状,先是用英语叽哩咕
噜了一阵子,见无人搭理,才大声喊道:﹁Who can speak
English?﹂89
船行两个昼夜,一九四五年十月十七日,旌旗飘扬、浩浩荡荡大舰队驶进
了基隆港。杨寿夹在七十军的队伍里头,踏上了码头,看出去的光景是一场更
大的混乱:
码头上有几节过时的火车厢横在一边;一边则是争先恐后登岸的官
兵,口号声喊成一片,队伍挤在一起,很混乱。尤其是辎重部队……
相互争道,抢把枪械运上火车,更是叫喊谩骂、喧闹杂乱。这些行动所构成的图景,完全不像是支训练有素、军容严整之师在作光复国土
之旅。90
我以为,战争刚结束,大概所有的接收部队都乱成一团吧。跟张拓芜谈
了,才知道,并非如此。
作家张拓芜的部队是二十一军——是的,这正是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爆
发后第九天,被紧急调到台湾去的二十一师,后来﹁军﹂整编为﹁师﹂。在七
十军抵达基隆的两个礼拜之后,张拓芜所属的二十一军接到命令开赴镇江,中
间会经过南京。
仅仅是﹁经过﹂,还不是去﹁接收﹂南京,二十一军就做了很多事前的思
虑和准备。部队在距离南京城还有一段路的采石矶就停了下来,花了整整三天
的时间整补,也就是上台之前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和化妆:年纪大的、姿态难看
的、拖着病、带着伤、瘸了腿的,还有众多做劳役的马夫、挑夫、伙夫,以及
这些人所必须推拖拉扯、肩挑手提的锅碗瓢盆雨伞箩筐、弹药医疗器具货物等
等,统统都在进城前三更半夜绕到南京城外,送上了火车到下一站等候。
年轻力壮、仪容齐整的兵,放在前排。
到了城门外人少的地方,部队再度整装:每个士兵把腰间的皮带束紧,鞋带绑牢,然后连背包都卸下,重新扎紧。
二十一军的装备其实克难之至。他们的背包,不是帆布做的,是九个竹片
密织而成,棉被折迭成四角方糖一样,两面竹片一夹,就拴紧成一个包。他们
的头盔,表面形状看起来跟德国士兵的钢盔一样,其实从来就不是钢盔——钢
是奢侈品,他们头上戴的是﹁笠盔﹂,竹篦片编成,只是做成头盔的形状。
想想看。炮弹和机关枪子弹扑天扑地而来,头上戴的是斗笠,连碎石都挡
不住。
因为多了一份心,所以二十一军真正进城的时候,南京的市民所看到的,
就是一个虽然戴竹笠、穿草鞋,但是基本上装备轻简、步伐矫健而军容整齐的
队伍了。十七岁的张拓芜还记得,一进城门,看见路两旁还有很多列队敬礼的
日本军人,城门上两串长长的鞭炮被点燃,劈哩啪啦震耳地响起。﹁我们的精
神也为之一振,草鞋踩在地上也特别稳重有力了?? ﹂9
45
正确答案是C
长达五十年没见过中国军队的台湾人,挤在基隆码头上和台北的街头。知
道国军会搭火车从基隆开往台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