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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老者叹了口气,从身后取出一卷竹简交给姬政,“我一生共著有兵书两卷,年轻时撰写的那一卷早已闻名于世;而这一卷刚刚写完,还未问世,或许也不会问世了,你拿去读吧。”
姬政接过兵书,只见卷册上封写着“全策”二字。
“记住,大道质朴,用兵之事不过一个‘全’字。”
“先生,难道……难道您是……”
姬政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旁的火盆里突然腾起一股浓烟,他和青门呛了几口气,二人顿时觉得天转地旋,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当二人清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入峡谷,石洞里早已空无一人。姬政手中的兵书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二人离开石洞,没多久便找到了部队。此时,三千士兵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他们只能通过舔舐枝叶上的露水勉强止渴,虽然饥肠辘辘却不敢吃掉最后的干粮。
阳光越发明媚,峡谷中的温度也开始回升,姬政知道如果今天再不出谷,三千人就必死无疑。因此,他下令部队开饭,所有人将干粮吃掉,然后整军向峡谷深处进发。
队伍走了半个多时辰,峡谷中的道路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一样蜿蜒曲折,一样狭窄幽闭。就在姬政忧心忡忡,开始质疑老者的时候,峡谷竟豁然开朗起来,随着视野逐渐变宽,他们终于走到了峡谷的尽头。
一片美丽的芳草地呈现在眼前,蜿蜒的河水从花草间流过,水声潺潺,美不胜收。士兵们兴奋欢呼,不仅是因为他们逃离了死地,更是因为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姬政终于松了口气,他命令部队原地休整。士兵们得到命令,狂欢着奔向河流,他们渴坏了,现在可算是久旱逢甘露。士兵们有的双手捧水喝,有的直接趴在岸边牛饮,还有的干脆跳进河里嬉闹。
姬政坐在草地上休息,看着这些士兵,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大将军,喝些水吧。”青门拿给姬政一个水袋。
姬政喝了几口,问道:“青门,你的伤怎么样了?”
青门拍了拍伤处,“好了,已经没事了!”
“嗯,这里距离会稽城还有多远。”
“三天内可以到达,但咱们已经回到越国,沿途补给不成问题,最近的村子离这里只有半个时辰路程。”
“好,估计大家都饿了,再休息一会就准备出发吧。”
“喏!”
姬政这才从行囊中取出昨晚的那卷兵书,他拿在手中端详了良久,缓缓将兵书打开。开卷寥寥数句,已令姬政无比震惊,这卷兵书字字珠玑,内藏天机。继续读下去,更是句句点石,段段成金,其中思想高深莫测,令姬政茅塞顿开。一个“全”字,更是概括了天下兵法的要义。
当姬政草草读至末尾,将整卷兵书完全打开之时,一段细小的白绢竟突然呈现卷册之中。姬政拿起白绢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白绢上的字眼犹如晴空一道霹雳,瞬间将世界撕得天开地裂——“太子将薨,汝可取而代之。”
三天后,姬政率领军队回到会稽城。
越王喜出望外,亲自出城迎接,姬政连忙下马行礼,越王却一把拉住姬政的手,兴奋的说道:“大将军凯旋归来,此役大获全胜!哈哈!”
“惭愧,本将并无建树。”
“哎,大将军怎能这么说呀。对于咱们越国来说,这一仗就是大获全胜!况且吴国人还不知道,正是在咱们的‘协助’下,他们才铩羽而归,哈哈!哈哈!”
“大王,其实我们还是有些低估吴国人的实力了。柴湾之前的战斗他们都打得非常顺利,若不是在下用计使其折戟柴湾,恐怕吴国就要打败齐国了。”
“嗯,既然吴国人实力强劲,那么夫差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相信,他定会重整旗鼓再图北上。”
“大王说的没错。”
这时,萧摄跟了上来,向越王和姬政分别行礼,“恭喜大将军凯旋而归。”
姬政回礼道:“萧将军已经从越女山回来了,如何,有没有请得高人出山?”
萧摄点了点头,然后引荐身后一人,向姬政介绍道:“大将军,这位便是我请来的高人——陈音,陈将军。”
陈音向姬政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萧摄继续说道:“大王已经任命陈兄为右将军,目前负责教练盾甲兵和弓弩兵。陈兄果然名不虚传,仅仅十日,新兵便颇具战力。”
姬政回礼道:“还望陈将军多多指教!”
“大将军!”陈音向姬政深深行礼,“日后若与吴国交战,还望大将军务必用我!我与吴国深仇不共戴天!”
越王听罢,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不共戴天!我们君臣共同努力,到时候定要将国仇家恨一同清算!”
“喏!”姬政、萧摄、陈音三人异口同声道。
晚宴上,越王大喜,陈音大醉,萧摄喝得东倒西歪,姬政也有些飘然。
萧摄举着一杯酒,踉踉跄跄走到姬政面前,笑眯眯说道:“师弟,来,师兄敬你一杯。”
姬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师弟,嘻嘻,你……你有心事!”
“萧将军心事最重,还说我有心事?”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师父可是说过,咱们这些师兄弟里面,你的心事……嘿嘿,最重。”
“呵。”姬政轻蔑一笑,“行,我心事最重。不过,萧将军何必装醉?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萧摄呵呵一笑,在姬政身边坐下,灌了一口酒,说道:“果然瞒不过大将军。”
“说吧。”
“好,一会儿晚宴结束,大将军随我来吧。有两个人,你应该想要见一见。”
晚宴结束之后,姬政跟随萧摄来到一处宅院。萧摄在院外敲门,院内传来一个男声,“来了,来了。”
这声音虽然相隔久远,却甚是熟悉,姬政感觉到一股暖流在周身涌动,过往的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
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姬政的眼眶便已通红,“和予……”
和予也愣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角流下的泪水却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四年未见的兄长。
“姬政哥……”
和予拉开院门扑向姬政,一把将姬政搂住,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脸上的笑容。
姬政仰起头,艰难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泪水从眼眶滑落。四年了,如今再见到和予,就如同再见到自己四年前的人生,虽然和予还是那个翩翩少年,还和当年一样热情直率,而自己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萧摄悄无声息离开了,和予则带着姬政走进院子,院子的布局和当时他们在姑苏城居住的宅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院子里少了一颗桃树。
和予敲开了霜荼的房门,当霜荼打开房门看到姬政的时候,脸上神情兴奋而又喜悦。
“霜荼……”姬政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四年前的霜荼恰值豆蔻年华,刚刚玉立婷婷,如今她已是玉貌花容,绝世佳人。
霜荼突然意识到房间凌乱,赶忙将手中书卷放下,蹲下身子收拾铺满地面的书卷。姬政也蹲下来帮着收拾,他这才打量了一番霜荼的房间,房间里密密麻麻堆满了竹简,漆台上、矮柜上,就连地上都码放得满满当当,几案上摆着笔墨,一卷竹简甚至墨迹未干。
和予拉起霜荼,“妹妹,别收拾了,咱们去堂屋聊吧。”
霜荼却依依不舍,睁大眼睛盯着几案上那卷尚未写完的竹简。
“不碍事,就在这儿吧。”姬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霜荼则回到几案前,继续埋头书写。
随后二人聊起当年往事,姬政不禁哀叹。过往种种仿佛就在昨日,曾经那些美好的画面似乎历历在目,可光阴如梭,转眼已经物是人非。
恍惚之间,姬政似乎看到了哈娜美丽的容颜,听到了她柔美的声音。可是那样美好的事物只能是幻象,当姬政再次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看到了哈娜孤零零的坟墓和萧瑟的风声。
姬政苦笑,人总不能活在记忆中,虽然记忆那样美好,可消逝的永远无法再寻回,失去的终究不能再拥有。
人,总要往前看。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狱中指教()
接着,和予又讲述了他们在越女山的经历,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哎,自那天之后,霜荼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萧摄说她是因为高度紧张和缺少空气,头脑受到损伤得了失语症。都怪我!我真应该早点带霜荼离开那里!”
霜荼看着和予微笑摇了摇头。
姬政问道:“萧摄能不能治好这个病?”
“萧摄说这个病需要慢慢调养,他给妹妹开了一些方子,只是说这些药对病情可能会有帮助,至于霜荼最终能不能再开口说完,还要看她的造化。”
“嗯……”姬政心疼的点了点头,“我再找些名医给霜荼看看,只要能有机会治好霜荼,无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谢谢姬政哥。”
“哎,谢什么,霜荼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我现在和你一样心疼。”姬政说着,从身边拿起一卷霜荼书写的竹简,草草读了几段,不禁赞叹道:“这卷册里面的内容确实非常有价值。”
“霜荼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她之前写字告诉我,她只能还原四分之一,为此,妹妹她十分苦恼而且还很自责。”
姬政摆手道:“不要自责,能还原四分之一就已经很厉害了,霜荼的记忆力实在惊为天人。”
霜荼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表情,不由得低下头去。
和予继续说道:“越女族的智慧包含了四个部分,‘理’、‘兵’、‘略’、‘术’,霜荼当时没来得及看‘术’,所以这一部分有关占卜、星术的知识完全都丢失了,她记忆‘兵’和‘略’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现在霜荼只能勉强记得其中的一些片段,不过写下来也连不成章节,没有什么意义,也相当于遗失了。好在‘理’这一部分,霜荼看得最早,如今倒是基本都能还原。”
姬政又快速的翻看了几卷,发现这些被霜荼还原的书卷里记载了大量关于自然学识的内容。
“这些知识循弟一定会非常喜欢的,只是代价实在太大了。”姬政看着霜荼心疼的叹了口气。
“姬政哥,有没有关于小循哥的消息?”
“没有,我只知道你们逃出了姑苏,之后的事情我也一概不知。”
“不知小循哥怎么样了,希望他一切平安。”
“放心吧,有公皙兄在,循弟他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话,霜荼停下了手中的笔,她出神的盯着竹简,片刻之后,又落笔疾书。
此时,在姑苏城天牢外,尺略正领着几个狱卒,拖着伤痕累累的张循往天牢里走。
在进入天牢之前,尺略笑道:“张循,你说说你,真是蠢到家了。放着好好的大将军不做,非要跟着伍子胥和娰苏明谋反,呵呵,蠢货,真是蠢货。”
张循抬起头,眯起被打肿的眼睛,看着尺略微笑说:“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蠢到家了。出逃之时事发突然,不然还可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不过,你要说我谋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就像今天审讯的时候说的一样,我从未想过谋反。”
“呵呵,不承认?那看来还是打得轻!”
“哈哈!公子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也只会刑讯逼供啊?”
“哼,张循!别耍嘴皮子!我告诉你,你这罪名早就坐实了!只不过念你是从犯,罪名可轻可重。哼哼,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现在落魄至此,早已身无分文,我兄长公皙然为官清廉,更是没有什么积蓄。公子,不如这样,你先帮我轻判,之后我就想办法筹些钱财,到时候再交给公子。”
“哼!别扯了,既然没钱就老老实实的等死吧!”尺略不再理睬张循,对狱卒喊道:“押进去!”
“喏!”
狱卒将张循拖进天牢,随后扔进一间囚室内。张循躺倒在肮脏的地上,身上的伤口疼痛难耐。
这时,对面的囚室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张将军?”
张循爬起身子,趴在囚室的栅栏上张望,这才借着一点月光看清楚说话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伍子胥。
“伍相国!”张循慌忙隔着栅栏行礼。
伍子胥也回礼道:“张将军受苦了。”
“我没事,只是伍相国年事已高,竟然还要遭此责难,实在令人心痛!”
伍子胥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无碍,无碍,都是注定的劫难罢了。”
随后,张循向伍子胥讲说了自出逃之后在越女山的经历,而伍子胥也向张循讲述了吴国对齐国征战的消息。
原来吴国水军全部沉没在柴湾的两天之后,齐国援军抵达了柴口镇,一里地开外就已经臭不可闻,城中惨状更是触目惊心。整个柴口镇找不到一个活人,海面上七零八落的漂浮着战船残骸。齐国援军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将尸体清理干净,然后重新控制了柴口镇。
又过了七天,吴国陆军和陈、鲁联军抵达柴口镇附近,因为迟迟没有得到水军的通报,所以联军只得在柴口镇开外二十里扎营。经过一番打探,陆军才得知水军已经全军覆没,而且联军也无法联系到越国军队,似乎越军也已经全部覆灭。
接下来,陆军只能绕开柴湾,独自向齐国腹地深入,但缺少了水军的并肩作战,陆军接下来的进攻非常不利。在一次攻城战中,联军损失了大量兵力,却依然无法拿下城池。联军主将下令撤退,撤退的途中又被打了个埋伏,不仅兵力折损大半,就连主将也被斩落。
联军丢盔卸甲,几经苦战,好不容易才逃出齐国,陈、鲁联军也作鸟兽散。现在,这支出征时由三万步兵、五千水兵以及五十艘战船组成的吴国大军,只剩下三千残兵败卒,预计下月才能回到吴国。
听罢战况,张循啧啧摇头,叹道:“哎,真是可怜了这几万士兵,但愿经此一战,大王不再穷兵黩武。”
“呵呵。”伍子胥摇头笑道:“你不了解大王,我辅佐了他十年,最清楚他的秉性,这一仗虽然失败,却主要是因为海战失利。陆军的头几仗打得可是非常出彩,所以,大王必然重整军力,再图北上。”
“哎,伍相国说的也对,大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的争霸之心太重了。”张循停顿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下一仗如果必须要打,希望是三年之后,那样不仅胜算更大,而且也不会伤及国力。若是两年之后开打,就会对国家造成很大的损伤。如果是明年开战,即便仗打赢了也是亡国之兆呀!”
“哈哈!好一个亡国之兆!”伍子胥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你说得没错,但是大王一定会明年北上的,他太想称霸了。”
“可是……如今新败,国家已经元气大伤,再接连大战……”
张循话还没说完,这时,天牢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天牢外,那人正是公皙然,他塞给牢头一小块银子,然后提着一个竹篮走进了天牢。
“公皙兄!”张循兴奋的喊道。
公皙然摆了摆手,示意张循安静,然后他走到二人面前,并向伍子胥行了个礼。随后,他将竹篮递给张循,张循接过竹篮,打开一看,里面是丰盛的食物,张循高兴极了,抓起食物大快朵颐。
“公皙兄……你说的一点没错,尺略果然也向我索贿了!”
公皙然从牢头那儿拿来一个水壶,给张循倒上一碗水,递过去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一直在想办法,俞显尧也在帮我筹备钱的事情。”
张循伸出满是伤痕的胳膊,说道:“你看,尺略给我打的。”
公皙然轻抚着张循胳膊上的伤痕,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嘿嘿,还好我皮糙肉厚,倒也没什么事,我就知道有公皙兄在,我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哎,最终还是要看大王的意思,好在伯嚭已经答应帮忙了,命起码是保住了。”
“哼,他收了公皙兄多少钱?!”
公皙然摇了摇头,示意张循不要追问,然后他又给伍子胥递上一碗水,并从怀里取出一卷书籍,“伍相国,这卷书是朋友从秦国寻得的一本奇书,很是有意思,我想相国应该会喜欢,只不过很多字的字形差异较大,读起来可能会有些困难。”
“哦?”伍子胥连忙接过书卷,端起烛台一照,只见书卷上书有“山海经”三个字,不过这三个字的字形和吴国字形有些差异,虽然能辨识,却不是很方便。伍子胥打开书卷,草草翻阅,然后笑着说道:“这卷书我读过,只不过我读的是周国官版。”
张循好奇的问道:“官版?有什么区别么?”
“内容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其中的字形却偏差极大。”
张循点头,“秦国地处偏远,字形差异也实属正常嘛,只要勉强能看懂就行。”
伍子胥却摇头道:“现在你能勉强看懂,再过十年呢?再过一百年呢?再过一千年呢?你还能看懂么?”
“这……”张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思索片刻,说道:“一千年以后咱们早就不在了,看懂看不懂就是后人的事情了。”
“不,后人的事情就是咱们的事情。”
“人生不过百年,怎么可能管得了后人呢?”
“呵呵,张循啊,你还记得我曾问过你的问题么?”
“记得,当时相国问我,何为天下。”
“好,如今我再问你两个问题。”
“相国您请问。”
“一个人死后,最终能留下的是什么?一个国家灭亡后,最终能留下的是什么?”
“最终留下的?”
“呵呵,你要好好思考,我时日无多,你却刚刚启程。”
伍子胥借着昏暗的烛火,打开了那本山海经,饶有兴致的读了起来,他一边读一边说道:“大王明年必然出征,而我……呵呵,也一定会死于出征之前。”
“伍相国,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的!”
伍子胥笑着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