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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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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天政眸光闪动。

    文笙又道:“程国公得民心所向,执掌五州,初成气候,难道你到现在还觉着自己能战胜这么多对手,独揽天下?阿政,我也不是要囚禁你一辈子,往长里说,十年!十年够程国公理顺乱局,稳固江山社稷,为老百姓创一个太平盛世,到时候我必言而有信,放你离开大梁,你是要去东夷也好,去列登也罢,都随你的便。”

    文笙给钟天政开出的价码初听起来要远远低于白云坞主,但却是她倾尽所能,一片诚心所在。

    经过天女湖底呕心沥血的半个月,钟天政也该明白,除非出现奇迹,他的伤病已经严重到普天之下只有燕白和文笙可治的程度。

    钟天政久久没有说话,就在文笙觉着他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听他问了一句:“十年隔绝,物是人非。那么你呢,你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重修琴箫合鸣?”

    文笙几乎是立时便摇了摇头:“不可能了,阿政,我之前说与十三已定下鸳盟,并不是虚言。”

    钟天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骤然涌上的咳声代替。

    待等咳完,他显然已经恢复了平静,道:“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你给我点时间考虑。”

    第二天上午,三人来到阳沽城西南的一座小镇。

    文笙和钟天政停下来,苏小六奉命去带人。

    等到下午,钟天政的手下接到消息陆续赶来。

    第一波到的是谭容华,由林庭轩带了五六个人亲自押送。

    林庭轩等人显是已经盘问过送信的苏小六,对文笙守在一旁监视没有露出诧异之色,见过了钟天政。奉命把谭容华带上来。

    谭容华被五花大绑着,苏小六提着他背后的绳子往钟天政脚底下一丢。喝道:“还不给我家公子磕头?”

    谭容华被擒的这段时间显是没少受罪,蓬头垢面。身上衣裳皱巴巴的,一只眼睛乌眼青,嘴角青紫,肿起多高。

    文笙见状不由地在椅子上挪了下屁股,这哪里还是乐城初见时那个自我感觉甚好的谭七。

    谭容华挺身欲起,却被绳子绊住,没了乐器的乐师比没牙老虎还不如,他梗着脖子,张口便骂:“钟天政。你个无耻狗贼,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你去?”

    钟天政“嗤”地一声轻笑,问一旁伺候的林庭轩:“怎么弄成这副德行?”

    林庭轩恭声道:“这段时间公子不在,大家都担心不已,偏他张口便是诅咒,用词甚是恶毒,兄弟们气不过,这才……”

    他打住,担心地偷偷打量钟天政。公子这次回来,气色怎么差成这样?

    钟天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语气微嘲:“骂且由他骂,我又不会因此少块肉。打坏了谭七公子,有人又该心疼了。”

    林庭轩没敢接茬,谭容华这时候目光一瞥。已经望见了坐在旁边的文笙,不由地目瞪口呆。

    “顾文笙。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和他有来往?我就知道,是你们两个沆瀣一气害死了五哥。”

    文笙皱了皱眉。道:“七公子稍安勿躁,我是来救你和谭小姐的,还请你闭上嘴巴等一会儿,否则我就要袖手旁观了。”

    谭容华这些日子过得生不如死,一听文笙这话,顿时知机地闭上了嘴。

    文笙见他好歹识趣,暗自松了口气,转向钟天政:“他的随从呢?”

    钟天政手在眉心上揉了揉:“抓住了两个,还有一个当时就死了。”

    他转向林庭轩,问道:“人呢?”

    林庭轩回道:“都带来了,在外边。”

    文笙虽然不怎么想搭理谭容华,还是耐心性子问他:“是不是这样?”

    谭容华这才看出来对方是真想放了他,不但是他,连随从都一并有救了,他牢记着文笙叫他闭上嘴巴,连忙点了点头。

    钟天政微微一哂:“我既然答应你放人,又何必在区区几个随从身上弄鬼?”吩咐林庭轩:“等谭令蕙来了,将人一并带上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工夫,谭令蕙带到。

    她被擒之时没带丫鬟,和她一起落入钟天政手里的也是谭家的两个随从,这两人年纪都在四十往上,在江湖上颇有名气。

    诸人一齐被带上来,谭令蕙站在当中,看得出同谭容华相比待遇要好得多,身上干净整洁,除了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之外,与奉京时没有太大变化。

    她突然看到文笙,反应也很强烈,但很快恢复了从容,甚至还露出一丝笑容来,点头道:“顾姑娘,别来无恙?”

    文笙与谭令蕙并无深交,欠了欠身尽到礼数,道:“我受谭五先生所托,前来请钟公子放诸位回京。”

    谭令蕙闻言大大松了口气。

    文笙叫钟天政给谭家诸人松绑,钟天政照办,又命人给他们几个搬来了座椅。

    文笙就把谭五先生怎么找到她帮忙,二人又是如何同时接到白云坞的邀请,前往白云坞赴宴的经过详细给谭家人讲了讲。

    她讲他们几人在白云坞的见闻,朱子良和付兰诚已为白云坞主控制,钟天政在旁任由她讲,没有阻止,只时不时低咳几声。

    很快文笙便讲到她和钟天政由湖底脱险,谭五先生却生死未卜。

    谭令蕙和谭容华面面相觑,脸上都变得煞白。

    “朱子良控制了关中,现在谭康华、谭星华等人俱都下落不明,我此来,一是请钟公子释放诸位,再是希望你们能赶紧将这消息传回京里去。”

    顾文笙会撒谎么,开这等一戳即穿的恶劣玩笑?谭家众人下意识都觉着不会,五叔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关中,竟然全军覆没,只剩了他们几个。

    谭容华慌了手脚,连声道:“是是是,我们这就传信。”

    说话间,他想要站起来,两腿发软,第一次竟没能站稳。

    文笙沉声道:“七公子别慌,你们若是在关中无人可以联络,可以随我先去邺州,从那里转道回奉京。”

    邺州是李承运的地盘,有纪家军驻扎。

    谭令蕙苍白着一张脸,起身道:“不必麻烦了。多谢顾姑娘,我们谭家在关中有人手。”

    文笙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救了人,也提了醒,能做的都做了,文笙自觉对谭家仁至义尽,接下来她要处理钟天政这边的事,还要赶回离水,应对一团乱麻般的时局。

    谭容华转身欲走:“那就赶紧的吧,对了,我们的琴呢?”

    众人都去看钟天政。

    谭容华一下子又想到眼前这姓钟的也是大仇人,眼上神情变幻,钟天政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放人。出门的时候,别忘了把七公子的琴还他。”

    谭容华俨然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低着头忍气吞声往外走。

    谭家几个侍从跟在后头。

    谭令蕙落到最后,不等谭容华回头来催,咬了咬唇,毅然抬头望向钟天政,道:“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一问你。”

    钟天政脸色难看,冷漠地道:“没那必要。”

    谭令蕙目露仓皇痛苦之色,急道:“不,七哥,你们到外边等等我,只有两句话就好。钟天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关中来,为什么要假扮别人引你出来,我若不来,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问,就到死也不会明白。”

    两行珠泪沿着她白皙的面颊簌簌落下,堂堂名门娇女看上去这般可怜,叫人心里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林庭轩等人识趣地退出去,屋里只剩下了谭令蕙、钟天政和文笙三人。

    钟天政坐着不言不语,文笙见谭令蕙眼中含着泪向她望来,只好站起身,给了钟天政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抱着琴走出门去。

    此时天已邻近黄昏,夕阳斜照在院子里,留下了一抹晕黄。

    “咣当”一声,大门被踹开,撞在墙上弹了几弹。

    几个把门的都是林庭轩特意挑选带来的好手,此时却连示警都不及,径直飞进院子里,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一人两手抱臂,站在夕阳里,口里骂咧咧:“姓钟的小白脸听说还活着?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他骂完了,方才看到院子里站着许多人。

    许多人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文笙。

    文笙登时便笑眯了眼。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这一个多月间出了这么多变故,只有十三还是老样子。(未完待续。)

    ps:  一急就出错。

第四百七十三章 聚散匆匆(二合一)

    对了,也不能说完全是老样子,十三语气动作都没变,只那胡子却如雨后的青青原上草,茂盛肆意地长了起来。

    他这么凶神恶煞一样破门而入,林庭轩登时如临大敌,率领手下欲上前拦截,谭家众人不认得王十三,担心被卷进去殃及池鱼,齐往边上缩,就在这一片混乱中,王十三那蛮横的气势突然一敛。

    “咦?哈哈,老子一会儿再同你们算账!”

    他如旋风一般从众人面前刮了过去。

    “可算是回来了,这么久没出什么意外吧?有没有受伤?”王十三见文笙手里拿着琴,神情轻松站在那里,心已经放下大半,等到了近前将她由头至脚打量一番,见她似乎连根毫毛都没伤着,心整个儿落回到肚子里,这才想起来问:“董涛呢,不是找你去了?”

    文笙听到他问起董涛,脸上笑容不由淡了下去,道:“董大哥出了点儿意外,说来话长,我慢慢说给你听。”

    王十三赶来,不但是意味着文笙多了一大助力,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她这么久没听到十三的消息,也颇为担心,不知为什么心里总隐隐觉着有些不安。

    对对对,你快说说,你怎么会和姓钟的小白脸呆在一处?

    王十三这短短一会儿好几次想开口问来着,文笙不说,他都快要憋死了。

    林庭轩深深吸了口气,叫众人暂且退后,随时保持着警惕。不敢掉以轻心。自家公子之前可是在飞云江上吃过这两人的大亏。

    谭容华这才认出来,敢情新来的这位。便是之前与顾文笙同行同宿,身强力壮的侍从。

    在乐城时。他还有底气嘲笑那二人,眼下却要靠着顾文笙救他脱困,实在是脸都没处搁了。

    谭容华越想越是心灰意冷,看上去俨然一只斗败的公鸡,只想堂妹赶紧出来,好尽快离开这鬼地方,此生再也不用见这些人才好。

    文笙简单将情况跟王十三说了说,细节留待二人独处时再慢慢讲,等她说完。过去了差不多一盏茶工夫,房门一开,谭令蕙低头自屋里走出来。

    她与谭家诸人会合,林庭轩按钟天政的吩咐将琴还给他们。

    谭容华接了琴,以目示意谭令蕙趁对方没改变主意快走。

    谭令蕙拿琴在手,转身往钟天政所呆的正屋望去,两眼红肿,贝齿咬着唇,神情却是少见得平静。

    她定定望着。仿佛要把眼前这一幕深深刻在心底,而后收回目光,向着文笙深深一躬:“顾姑娘,我还记得当日你考入了玄音阁。初到我家做客,那时五哥还好好的,我请你到我那里小坐。听你说过一番话。你说,大道万千。端看各人选择,能自己做成一番事。比选个夫婿百年苦乐由他人强得多。令蕙到现在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悔没有早听顾姑娘的话。”

    文笙怔了一怔,这几年杂事缠身,她哪还能记得当初同谭令蕙、鲁雪芝那几个小姑娘随口说过什么,听谭令蕙大致意思不错,她也就不再纠正,回礼道:“谭小姐言重了。还请诸位赶紧回京,把这里的意外当面禀报谭老国师,勿令白云坞奸计得逞。”

    谭令蕙点了点头:“多谢顾姑娘关心,我和七哥这便告辞了。”

    谭家众人走了,王十三望着他们一行的背影,这才悄声同文笙道:“这就是那位谭家大小姐啊。”

    文笙微微颔首,她脑袋里还在想着谭令蕙刚才的态度和她那番话。

    那番话初听没什么,越琢磨越觉着其中隐约藏着怨怼。

    王十三摇头“啧啧”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长得不对爷胃口,脾气也不对爷胃口,原来都是谭家瞎吹牛,世人捧臭脚。”

    文笙听着不像话,横了他一眼。

    王十三嘿嘿道:“这也到罢了,还是个睁眼瞎,看上姓钟的小白脸,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他说话嗓门不小,谭家人已经走远听不到了,林庭轩和他带着的人可都听着呢,登时一齐侧目。

    这骂谁呢?

    王十三沐浴在众人目光下,往左右看看,道:“还等什么呢,走,待我去会会姓钟的。”

    说完抬腿就往屋里走。

    林庭轩心道要糟,抢在头里试图拦住他,自家公子若是好好的,武艺高强,自是不惧,但如今公子伤成这样,只怕经不住对方一手指头。

    林庭轩上前,他手下那些侍从更不甘落后,众人挤挤挨挨连推带搡就进了屋子,这才想起来未经钟天政允许。

    林庭轩抬头一望,不禁吃了一惊,叫道:“公子!”抢步到了座前。

    就见钟天政不知何时已经滚落座椅,面如金纸躺在地上,胸前衣襟上沾着血,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王十三闯进屋,听文笙在身后叫了声“十三”,抬头见着这一幕不禁心生茫然,困惑地搔了搔脑袋,心道:“我这还没等动手呢,他就死了?”

    林庭轩小心伸出手去,放在钟天政鼻子前面试了试,长出了一口气。

    他顾不上文笙和王十三还在一旁,弯腰先将钟天政抱起来,送去隔壁房里床榻上躺着。

    钟天政的一众手下忙里忙外乱作一团。

    王十三悄悄问文笙:“咱们要不要干脆……”说话间他将右手立起如刀,向下做了个“切”的动作。

    文笙眼睛瞥过,微微摇了摇头:“没那必要。”

    王十三顿时泄了气,这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别提多难受了。

    文笙伸手拉了拉他衣裳,两人自屋里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文笙自那天上船之后讲起。将这一个多月的经历细细给王十三讲了一遍。

    王十三咋舌:“那毒药这般厉害,奶奶的。简直像鬼迷了心窍一样,我说这段时间朱子良怎么老惦着和我过不去。追着老子咬,原来还有这等内情。”

    他说完,两人一齐沉默下来。

    董涛和谭五先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王十三想着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文笙了,不由地心惊胆颤,握了她手,诚心道:“你以后可别冒这样的险了,这些日子我担心得要死,偏还得留在外边傻等。那滋味,这辈子再不想尝了,下次有危险咱们一定要在一起,我在前面给你顶着。”

    说着他单手握拳,比了下胳膊给文笙看,以表示自己力大无穷,无所不能。

    “好。”文笙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

    她新学了《点兵》和《连枝》两首曲子,比过去更有信心护着十三周全。

    “十三。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董涛没跟你说?我们治好了袁家老爷子的病。”王十三犹豫了一下,又道,“由南崇来的不光是燕白的信,云鹭也写了信来。”

    “云大哥说了什么?”

    王十三凝神听了听四周动静。悄声道:“我看他那意思,是想叫咱们近期再去一趟南崇。”

    他自怀里掏出封信来,递给文笙。

    几页纸叠在一起。边上揉得都有些破碎,显是王十三时时拿出来看。翻了不知多少遍。

    文笙心道果然有事,将信接过来。一目三行看完,又回头重看了一遍。

    云鹭是武人,写信无碍,但也别想读到什么文采。信写的都是大白话,说自己的腿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走路没问题,但想恢复到像原来那样与人动手身轻如燕,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江府最近却惹上了麻烦。

    江审言不知得罪了谁,刺客一波一波上门。

    而且来人武功都很高,哪次来犯,江府都得死上不少人,狄氏兄弟身上常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最为严重的一次,刺客混进了后宅,险些伤到老太太。

    江审言无法,动用了上回文笙和王十三救回林家嫡孙那个人情,从林世南府上借了三百护卫保护家人,他则称病,大多数时间都在府里呆着。

    如此不光耽误了公事,江审言几乎是被完全束缚住了手脚。

    云鹭同狄氏兄弟深谈过,狄家人都觉着此事背后的主使极可能是太师吴德水。

    一方面原因是吴家上元节吃了大亏,吴德水的长女安国公夫人到现在还“病着”不敢露面,吴家人说不定从哪里听到了些风声,还以颜色,另一方面,陈贵妃的身孕已经有七八个月了,医令府一直不肯断言胎儿是男是女,宫里的争斗也到了要紧的时候。

    若动吴家,整个南崇朝野都要跟着变天。

    这么大的事,云鹭自然想叫文笙和王十三赶去帮忙,毕竟大梁这边旁人过去参合江审言或许还会抵触,王十三那可是他的亲外甥。

    王十三很想去,但文笙被人请了去迟迟未归,他已经觉出不对,又哪能放心一走了之。

    文笙看完了信有些头疼。

    若能搬倒吴太师,对和谈有利,无疑是件好事,只是时机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吉鲁国进犯,李承运那里马上要开战了,这紧要关头,她哪里走得开。

    文笙将信还给王十三,就势靠在他怀里:“十三,你舅舅那里的情况看来也很紧急,不然云大哥不会特意说叫咱俩都去,眼下只好你先过去,保护你舅舅他们不出意外,我把这边的事扫扫尾,随后赶去。”

    两人分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重逢,又要各奔东西,王十三自不情愿,况且关中局势也不像文笙说得这么简单。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再等等,好歹和你一起把姓钟的小白脸搞定。至于那白云坞主……”

    王十三最担心的就是此人,他叮嘱道:“那老家伙要是没死,你可躲着他远些,叫钟天政的人先上。”

    文笙靠着他坚实的臂膀,心里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喃喃道:“先别说这些了,你既然不急着走,那我睡一会儿。”

    王十三心疼得很,道:“你睡,我叫他们铺个床铺,还是躺在被窝里睡舒服些。”

    文笙几乎是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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