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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王大人，这件事……”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就行。月咏，你替我看好吉原就行。”麻仓瑞希淡淡道，黑眸眯起，看着系在自己小拇指上的发丝，“铃兰太夫以前有那样子的美名的话……估计接待的都是高官，势力估计挺大，你得罪不起。”
月咏一愣，紫眸带上了几分切实的担忧：“可是那样子大人你……”
“我都有掌管一个吉原的能力，难道还不能帮一个为了吉原付出一生的女子处理一个负心汉？”麻仓瑞希挑眉，勾起嘴角，在夜色中秀丽的面容添了几分令人胆寒的戾气，“这个约定终会达成。”
“就算对方变成了鬼都替她带过来。”
她那带着杀气的宣言终于说服了月咏，这位百华首领退后了一步，将信任交付于自己认可的王者，恭敬地一点头：“遵命。我会守护好吉原，静候赤王大人的佳音。”
麻仓瑞希勾唇一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游女匆匆忙忙走进来，发髻都快散了，一脸惊慌地跪下来：“赤、赤王大人！外面有个男人打进来，说、说是点名要你……”
“……哈？”不同于月咏和日轮那明显不悦的神色，麻仓瑞希觉得有些荒谬，她嘴角抽了抽，“是谁这么拿命玩啊？”
“那、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很危险，左、左眼还绑着绷带……”
麻仓瑞希一愣，没有继续听下去，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见到大厅里那个一身紫色和服、左眼绑着绷带、叼着烟斗紫烟熏飘的男子时，麻仓瑞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抬手示意百华的人停手，她自己走了过去，在距离对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瑞希。”
“即使是朋友，性骚扰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哟。”麻仓瑞希一耸肩，黑眸添了几分暖意，“终于见到你了，晋助。”
高杉晋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他收起手上的烟斗，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抱住眼前看起来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变化的少女。
麻仓瑞希正在心里吐槽这几个人这么多年来一定缺爱了一见面就求抱抱，只听得对方突然压低声音说道：“让我叫你爸爸这点，我做不到。”
“……哦。”麻仓瑞希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对方说的是那个跪下喊爸爸。
“所以……父亲。”
“……哎？”
“这样子也可以吧？能告知我有关你复活老师的具体细节么？老师现在在哪里？”
麻仓瑞希：“……”咄咄逼人啊高杉同学！该怎么说！该怎么说才能在不破坏对方的玻璃心的同时能将这个场面圆过去啊！糟糕了对方看起来真的很期待啊！那种全然交付信任把你当做最后的希望的纯真眼神啊！
自从把自己当成地球之子、获得力量能够大杀四方之后，麻仓瑞希第一次，突然觉得有点方。
第74章 阿爸对你很失望（）
麻仓瑞希完全不知道眼前这破事该咋整，她只好装作淡定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那个……我们先借一步说话吧。”
吉原，日本第一花柳街。
除了高额的收入、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之外，吉原还有一点令旁人垂涎的，便是那由男女纵欢、逢场作戏时又有意无意间透露的消息所联系起来的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所以众人才会说吉原的势力庞大，所以前代夜王凤仙才会被人所忌惮、现在的掌权者赤王麻仓瑞希行事嚣张，幕府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上头的天照院都还没发表反对意见呢。
高杉一开始得知麻仓瑞希的行踪之时，还是按捺着。毕竟他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假，最怕的还是希望之后又是失望……但在瑞希将孔雀姬华佗交给春雨、他和神威联手杀掉阿呆提督之后，自己的任务完成，他自然是只身提前来到了江户，以最快的方式直接找到了想见的人。
只是……
与满怀期待充满希望的高杉晋助不同，这边的麻仓瑞希整个人都有些混乱。
两人单独谈话之后，麻仓瑞希首先露出了一个深沉的表情，觉得要先稳住对方：“晋助，老师没死。”
高杉晋助眼前亮了几分，那光芒简直都要让麻仓瑞希感到害怕了，然而下一刻他就克制住了，整个人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脸上露出的是如释重负后的笑容，低声喃喃道：“是么……”
这么多年的等待，在希望与绝望之中挣扎，抱着最后一丝期冀……最终等来的结果。
不，是成果。
“……谢谢你，瑞希。”
这个道谢太过真诚，麻仓瑞希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不过……那个……老师没死，但是我也没找到。”
高杉周身的气质瞬间变冷了：“怎么回事？有谁囚禁着老师么？”
麻仓瑞希对于对方这么大的脑洞简直无法评价，然而感受到对方那实质性的杀气之后，她不由得面色变得复杂了一些。
高杉他……对老师的执念的确很深。大概是看到同伴被逼着手刃亲师、自己却无能为力看着这一切……他整个人的执念都有些病态了。
就跟桂和坂田银时那偶尔透露的口风、和自己打听到的高杉做过的事情一样，这个人已经失去了桎梏，犹如双目失明的野兽一般，仅凭着破坏的本能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不甘……与屈辱。
那份无能为力的屈辱感，他会在一切事情上讨要回来。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而自己的出现……大概算是把对方新世界的大门暂时关上了一下下吧。
麻仓瑞希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告诉了对方真相……告诉他松阳老师有可能只是一个假象……对方愿不愿意相信是一回事，相信之后会做什么，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沉。
这里面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个糟糕的连锁效应啊！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不可挽回的啊！
更糟糕的是……她完全理解高杉的所作所为。
与痛惜昔日的伙伴渐行渐远的桂小太郎不一样，麻仓瑞希大概算是最理解高杉的人了。她很能理解那种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力拯救的那种窒息的绝望感。因为……她亲身体验过。
也正因为如此……她这个时候不知道如何说明真相。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告诉她叶王是一直骗她的、所有的感情都是虚假的……她大概会有毁灭一切的冲动的。
“松阳老师他没死、也没有被囚禁……只是，似乎变成了另外的样子。”麻仓瑞希说起这个面色也带上了几分凝重，黑眸中带着外露的担忧，“晋助，即使找回老师，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出乎意料的，高杉晋助只是想了一想，很爽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明白了。”
麻仓瑞希一愣，随即笑起来，如释重负。
只是……她高兴地太早了。
“是你复活老师的过程出了什么问题么？不要紧，瑞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还有我。”
麻仓瑞希：“……”不是啦！才不是！你个小傻逼会错意了！怎么解释！我该怎么说！？怎么说才能摆脱这个尴尬无比的局面啊！再说了！高杉晋助你不应该是反派角色么不应该超级聪明的么！太丢我们反派的脸和智商了！
崽，阿爸对你很失望啊！
麻仓瑞希摆着一张深不可测的脸，沉默了许久之后，淡淡地颔首。
想着一个谎话就要用另外一千个谎言圆回去，她不由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老师的行踪我也一直有在留意……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帮吉原的一位前花魁讨回公道。”
高杉微微蹙眉：“你不是要当春雨的提督么？虽然现在由神威暂时代理，你真的要收服春雨的势力一直躲在吉原是不可能的，需要自己亲自来。”
“嗯，这个我明白。”说起这个瑞希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不过……现在这位花魁的事情更加重要。”
将事情简略地跟对方说了，麻仓瑞希伸出左手，竖起小拇指，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轻声道：“毕竟……这是约定啊。”
“约定……么？”高杉晋助勾唇笑了一下，拿出烟斗，点燃，吸了一口，“你的确一直都是纠结于这种无谓之事的人。”
“不过……我很庆幸你是这样的人。”
看着对方那宛若年少之时的目光，麻仓瑞希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顶着巨大的压力，也回以一个笑容。
崽啊，恐怕你之后就会说想不到爸爸是这样子的人了。
然而这并不是终结，高杉晋助继续发话：“倾城铃兰么？我有所耳闻，这应该是上一代的事情了……”
“报——！赤王大人！铃兰太夫的事情打听出来了！”
麻仓叶王微微眯眼，直接隔着屏风说道：“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是！”百华下属单膝跪着，“铃兰太夫过去的客人中，有不少是高官厚禄、有权有势的人，可是某一段时间这些人突然间销声匿迹，然后……有个传言在吉原流传开来……声称那位大人对铃兰太夫很中意。”
“那位大人？”麻仓瑞希挑眉，一脸诧异，“哪位？”
“是前代将军大人吧。”回答的是高杉晋助，他脸上露出了微笑，语气藏着明显的恶意，“这倒是巧了……”
麻仓瑞希看着他：“你也和他有仇？”
“你在开玩笑么？”高杉晋助瞥了她一眼，面色都阴沉下来，“那就是实行宽政大狱的人啊。”
“……是他啊。”瑞希恍然。因为时隔太久，中间又发生了不少事情，她都差点忘记了。吉田松阳被逮捕、坂田银时他们被抓，还是有幕府的命令在。
“这样子……的确很巧。”麻仓瑞希嘴角勾起，声音低缓，“晋助，有没有兴趣明天一起去一趟将军府？”
高杉晋助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求之不得。”
麻仓瑞希这边总算搞定了之后，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大喘了一口气，趁着夜色来到了歌舞伎町。
她悄无声息地潜入万事屋，找到坂田银时，坐在床头边轻声喊道：“银时——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皱了皱眉，额上冒出了冷汗，面色也变得很不好看，看起来像是在做噩梦似的，嘴里还呓语着：“我……我没有你的盘子啊……阿菊小姐……”
“……”麻仓瑞希嘴角一抽，毫不客气地动手摇醒他，“喂！白痴天然卷！醒过来！”
坂田银时迷迷糊糊地睁眼望过去，喃喃道：“什么啊……是这个阿菊小姐啊……”
……谁是阿菊小姐啊！话说回来这个外号还在用么！麻仓瑞希有点火大，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正要说正事，突然手腕被抓住，然后被用力地一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处于自己正上方，双腿分开跪着，手撑在地面上，红眸盯着自己。因为没有开灯，脸上覆盖着一片阴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麻仓瑞希一愣，还没从这微妙的气氛和姿势中反应过来，坂田银时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吓得跳了起来，往后连续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墙上，哆哆嗦嗦地打开灯，一脸的心有余悸：“你想吓死我啊！我还在梦中和花魁大人要做点什么羞羞的事情，你一下子出现都被吓跑了！还我美好的春梦啊！”
“……挺会恶人先告状啊？被吓到的是我才对吧？”被吓得差点把对方红烧了的麻仓瑞希暗自啧了一声，坐起来，伸手理了理因为刚刚的动作被弄乱的长发，努力让自己忽略刚刚那奇怪的氛围，“我是找你来商量事情的……”
“啊？什么事需要你过来夜袭啊？”坂田银时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发，一脸困顿地继续钻回被窝，“真是的，我失眠了你负责么……”
麻仓瑞希见着对方这幅模样，淡淡地吐出一句：“高杉来了。”
坂田银时倏地一下子坐起来了。
而麻仓瑞希没有给对方放松的机会，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抬眼看他：“我和他打算去暗杀前代将军德川定定。”
坂田银时：“……”
第75章 守护与被守护的（）
坂田银时觉得自己大概现在还在梦游，所以他很淡定地钻进了被窝。
麻仓瑞希见对方逃避事实也不拦着，只是坐在旁边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样子还要睡的话……就让你永远地睡下去吧。”
“……”坂田银时倏地一下坐直，一脸的清醒，“哎呀——说什么呢，麻仓同学，我刚刚只是那个啦、那个……太困了，要先睡个回笼觉！现在已经睡醒了！真的！”
“高杉误以为我复活了老师。”麻仓瑞希低着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坂田银时动作一僵，缓缓地扭头看向她，带着沉痛的表情，沉默地拍拍她的肩膀。
“我可以确定老师没死……可、可是……”麻仓瑞希说到后面却说不下去了。
如果老师真的、真的只是伪装的话……高杉他……不会想弑父吧？
总觉得怎么看这个等式都可以成立啊……而且……这样子高杉的努力、银时的背负……岂不是都跟个笑话一样？
如果说高杉是将自己的愤怒以直白残酷的手段宣泄出来、告知于所有人乃至整个世界，坂田银时就是以自虐的方式将往事全部隐藏起来，只是自己一个人背负着、品尝着。
正如当年他误以为她要来杀他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一般。
麻仓瑞希突然间想通了什么，猛地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脸上带着几分诧异、几分了然。
“银时……我之前觉得，我和你比较像，现在……我开始觉得高杉和我才是最类似的。”
高杉晋助那种失去了就要报复回来、什么夺走的就让什么偿还的性格才比较符合她的理念和做法。唯一不一样的，是她重要的东西有很多，而且分量都不轻，还有牵制，没有毁灭一切的**。
“嗯？像我？别开玩笑了！我们的队伍里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妹子！虽然凶残了一点！但是绝对不可以像大叔啊！也不可以走上高杉同学那条中二的道路！听到没有！答应我！就像是绝地武士答应尤达大师一样答应我！”坂田银时握拳，一脸严肃地吼道。
“……等等！这个比喻的槽点太多了吧！”麻仓瑞希不想听对方扯下去，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有些话想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银时……如果松阳老师以前展露出来的样子都是虚假的，你会怎么办？”
“如果你认为是真实的，那就是真实的。”
麻仓瑞希挑眉，微笑着，轻飘飘地问出一个残酷的问题：“那……你会对老师刀剑相向么？”
坂田银时双手抱胸，就这么坐在地上抬眼看她：“人类为了守护什么的时候都会利刃相向。”
“这个时候用桂的话来回答我真的好么？”麻仓瑞希扯了扯嘴角，视线稍微错开，不再看他，“那么……你想守护的东西里有我么？”
坂田银时微怔，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愕。
麻仓瑞希并没有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问题，看起来似乎只是纯粹的好奇，只是微笑着继续问了一句：“有我么？”
“……有你。”坂田银时听到自己机械地吐出这几个字。
就算手中的剑沾满了污血……也依旧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改变过的……
麻仓瑞希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她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笑着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嘲：“那么……失礼了，我想问你一下，银时你……说过我是你的初恋吧？那么当时让你做出舍弃我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呢？”
坂田银时看着眼前的少女。
对方依旧和以前一样啊……
眼角微微上挑的杏眼、清秀的面容、精致的五官、生气的时候会板着脸抿一下嘴唇……嗯，一点都没变。
想到这里，坂田银时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站起来。
他走上前，在面前的人带着排斥的眼神中关掉了灯，伸手捂住对方的嘴，俯下身隔着手背轻吻了一下。
接着，在对方愣神之际拉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房间内对方离开的声音之后，趴在门口的坂田银时才大喘了一口气，一脸懊悔地爬进了被窝。
这下好了，他彻底睡不着了。无论是中二的昔日队友今日魔王来了、还是魔王和初恋组队刷副本将军府暗杀篇了、自己今天居然有胆子做了一件特别可怕的蠢事……只需要一件就能让他失眠，更不用说三件一块儿来。
坂田银时不由得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送女孩子花、第一次陪女孩子看星星、第一次总是惹对方生气只为了多获得一些关注……以及——那自己不经意间的回头一瞥，看到夕阳照射的田野之下，手持着自己刚摘的野花露出笑容的黑发少女之时，第一次莫名的心底一阵慌乱。
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会很容易办蠢事、说傻话……甚至伤害到对方而不自知，一厢情愿地觉得那样子才是对对方是最好的。
人在恋爱的时候都会返祖的。除了本能方面，还有智商。
“啊……真糟糕……明明都决定了不能再惹她生气的……这下子大概真的会死吧？提前写好遗书？”
想到自己刚刚注意到的、对方左手小拇指上绑着的头发，坂田银时将头蒙在被子里，逼迫自己睡觉。
啧，有个糟心的前队友就够了，现在还多一个跟前队友更加难对付的初恋，这不是坑人么！
他由衷地祈祷明天不要看到什么火烧将军府的消息……哎？！等一下！吉原、春雨加鬼兵队什么的……
……将军啊——！啊，不对……前代将军啊——！！！
而另一边一脸懵逼外加感觉日了狗的麻仓瑞希回到吉原的时候，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是阴暗的。让周围服侍的侍女们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麻仓瑞希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吉原，心底一片茫然。
她突然想起了当年刚到登势的店里干活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