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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允文在禁军护卫下,策马回城。
一进城门,见到流浪的士兵便高呼:“敌人渡江了!赶快去杀敌啊!”
士兵们默然以对。
反正就要饿死了,有人便仗着胆子回道:“大人,这儿的官老爷早都跑了,这地儿守不了,迟早得丢。小人劝你早点回家去吧,留条命在,总比死在这儿强。”
“知道这儿守不住,你们为何不走?”虞允文马上反问。
“我们贱民一条,死在哪儿不是死,不想跑了,死在太平城挺好,但愿下辈子投个好胎,太平无事吧!”那士兵回道。
“既然在哪儿都是死,为何不与城外的敌兵拼死一搏?”敌军渡江,虞允文虽然急却也没有办法,城内士兵已无斗志,只能说服一个是一个。
“一看大人就没打过仗,我只是个小卒,明知必死,出城累死累活,还不够敌人一刀,何必在临死前还要受罪?今天小人就仗着胆子教教大人,其实打仗啊,最重要的是要有最勇猛的人带头冲锋陷阵,其他人后边跟着补一补刀就行,冲乱了敌阵,等敌人慌了,我们这些小卒子才有机可趁,仗才能打得赢。要是打起仗来都在跑,凭什么打得赢?”
见虞允文跟他聊起来,那士兵的胆子越发大了,口气也越来越不客气。
虞允文此时无心在意这些细节,听士兵这么一说,联想到刚才在山顶上观察的实际战局,顿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没人带头冲锋,必然会有人往后退,一人退,其他人也会跟着退,退着退着,就会变成逃,仗当然打不赢。
一念及此,马上问道:“现在这太平城里可有能冲锋打仗之人?”
那士兵道:“有啊,怎么会没有!”
“他在哪儿?姓什么?是何官职?”虞允文顿时一喜,急忙追问。
“估计在城东睡觉吧,离这儿不算远。那人姓马,是个部将,听说从昭关撤退的时候跟追兵大战了一场,结果大部队先跑了,他跟大部队失散了。”士兵回道。
“好好好!快带我去找他!”虞允文一听这话,当即大喜。
那士兵也无二话,急忙在前边带路。
不多时,虞允文跟着那士兵,来到一座散兵聚集的残破的院内,见一人躺卧在一堆稻草之上,面朝太阳。
“大人,就是他了。”
第597章 散兵难挡()
“马将军,敌人都已经打过长江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儿晒太阳!”虞允文上前喝问。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睁眼看了身着红色官衣的虞允文一眼,口中道:“敌人过江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闭眼,转头,继续晒太阳,没有半点起身见礼的意思。
“你是军人,大宋江山要你们来守护,敌人已经来了,将军再不出城杀敌,太平城就要丢了!”虞允文急道。
“大宋江山是你们官老爷的,跟我们这些粗人有什么关系,你们愿意丢就丢吧,我不在乎。况且这太平城,官老爷早就不要了,敌人想来就来,拦他们做什么。”那人闭眼回道。
这是一个能打仗的人才,当此危难之时,虞允文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马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听他道:“大宋江山怎么会是那些懦弱的败类的,它是我们所有人生活的地方!我们的妻子儿女,兄弟姐妹,不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吗?若让敌人纵马进城,肆虐江南,我们家里的老弱妇孺怎么办?任由敌人欺凌吗?将军此时不奋起,难道要坐看他们被欺凌?我们拼命活着,不就是为了我们的亲人!”
那人一听这话,立马翻身而起,朝虞允文抱拳行礼道:“大人所言有理,小人错了!”
虞允文当即回道:“马将军明理,正是大宋不可多得的将才!本官代表朝廷,任命你为太平统领,即刻领兵出城抗敌!”
“得令!”
马统领接令之后,马上俯身从稻草堆中捡起两柄大斧头。
而后举斧高呼:“兄弟们,跟我出城杀敌!”
喊罢,提着两柄大斧头就朝院外冲去。
院内闲坐躺倒的散兵,一经招呼,纷纷拿起身边的武器,跟着他的脚步,冲了出去。
马统领提着大斧头,在出城路上一路高呼:“敌人来了,随我出城杀敌!”
饿的没有多少力气的散兵,一见有人举着兵器扬言出城杀敌,纷纷看热闹一般跟了上去。
等到了城门外,在马统领身后,已经跟了好几百人。
出城不到三里,就见几百个宋军败退而回,敌军则紧追不舍。
马统领见此,大吼一声,轮着两柄大斧头就冲进了敌阵,大斧头上下左右翻飞,瞬间就有五六人丧命。
敌军一路缠斗追击好几里,纵使是精锐,也已经体力不支,一见狠人出现,闯入阵中,难以抵挡,纷纷止住追击的脚步。
马统领以一人之力,瞬间就将阵线稳住了!
“冲啊!”
“杀啊!”
在喊叫声中,跟随马统领出城的几百人立刻冲上来,举起刀枪,与追击的敌军战成一团。
战斗多时,体力不济的敌军哪里挡得住这三四百人猛烈的攻击,不但留下尸体,节节败退。
眼见战局形势逆转,被追击败退的渡口宋军反身投入战斗。
兵力、体力都已经不占优势的敌军,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援军,于是迅速朝渡口方向退去。
宋军得势,哪里会让他们轻易溜走,趁此机会穷追猛打。
不消小半个时辰,便追到距离渡口不到一里之地,跟难以支撑的渡口左、右军合兵一处,与数千敌军,陷入混战之中。
整个阵线,维持在渡口附近,双方你来我往,纠缠不休。
又在城里召集一些援军之后,虞允文再次回到渡口附近的山头上观战。
很快他就发现,虽然宋军在人数上占据一定的优势,但在战斗中却没有优势,甚至在双方的混战拉扯中,还处于劣势。
一想到宋军将士是饿着在打仗,瞬间就明白问题所在了,他们打不赢,是因为体力跟不上,先前从城里一路打到渡口附近,已经把他们仅有的一点体力,消耗殆尽。
渡口已经没有敌船,岸上的敌军也没有援兵,双方现在就是死命在撑,谁先累倒,谁就输了。
拼到最后,拼的是毅力!
没有援兵,不论谁输谁赢都有可能。
然而,当虞允文将目光重新投到江面,脸色瞬间就变了,因为江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仔细一看,那是不下数百条船!
敌人的援兵到了,或者应该是说敌人真正的渡江部队来了!
先前渡江的一千多人,不过是敌人抢占渡口的先头部队而已,现在来的才是渡江主力。
太平渡口没有援军,能出城的,已经都出来了,还在城里的都是打死也不会出城的人,建康会不会派兵来支援,虞允文不知道,况且两地相隔百里,就算有援军,也是三四天以后的事情,到那时太平州已经落入敌手。
看着渐渐出现败势的宋军,又看看江中迅速靠近的敌方援军,虞允文绝望了。
“大人,我们送你回建康吧,太平守不住了!”禁军护卫居高临下,早已看清了局势,用不了两刻钟,等敌方增援船只出现在宋军视野之内,就是败退逃跑之时。
虞允文没有说话,他拼了命的想要赢下这场战斗,可太平州这条船早已烂的满是窟窿,甚至连堵窟窿的东西找不到。
敌人主力要渡江了,大宋就要这么亡了吗?
事已至此,走与不走其实已经没有关系,今天从太平渡口离开,明天就能在敌人的铁蹄下活下来吗?
虞允文不觉得他能活下来,纵使今天留得一命,他日也不过是苟且偷生,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跟那士兵说的一样,就死在太平,为太平、为大宋殉葬吧!
但愿来世,能有真太平!
虞允文望着迅速逼近,已经很清晰的敌方船只,忽然决绝的说道:“我不走了,你们回建康转告叶大人一声,今日我虞允文要在太平渡口与将士们一起为太平殉葬,并请叶大人转告朝廷,不必为我收尸,我将化为泥土,永守太平!”
“大人!何必如此?”禁军护卫急道。
“不必劝我,你们走吧,让叶大人早做准备,不要轻易丢掉建康!”虞允文态度坚定。
“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敌船离江岸只有十多丈远了!”禁军护卫急的要哭了,他们奉命护卫朝廷大员,若是朝廷大员死了,他们反而活着跑回去了,这算什么?降罪是轻的,也许直接就处死。
“建康还没丢,守住建康,大宋还有一战之力,你们速去传递消息,不要管我。去!”虞允文怒道,说完丢给他们一件随身信物。
文官迂腐,三名禁军眼见如此,不敢再劝,也只能接过信物。
“大人保重!”
三人抱拳,深施一礼,匆匆下山而去。
虞允文望着越来越近的敌方船只,再看看节节败退的宋军,江风吹过,无限悲凉。
他伸手整理好自己的官衣腰带,又将官帽戴正,即使死也要堂堂正正,体体面面。
当敌方第一艘船靠岸,几十个敌军爬下船,嘴里大叫着朝战斗的敌方跑去,敌我双方混战的战团形势瞬间发生逆转。
没有援兵,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宋军绝望了,纵使想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战斗到现在,意识模糊,全凭本能而已。
听到敌军增援到来,他们自知逃也逃不了,只能一死而已。
“兄弟们,此战不能胜,我们即使要战死在这里,也要拉敌人垫背,绝不能窝囊的回去!杀!”
马统领浑身浴血,双手轮着的大斧头,有些绵软无力了,攻击格挡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也顶不了多久。
从出城至今,杀了多少敌人,他已经记不清,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多杀一个。
跟着他一起出城的兄弟,没剩下多少人,他们长时间战斗,如今连挥刀舞枪的力气都没有,开口说话,更是提不起半点力气,况且紧闭口齿,只为保住最后一口气,这口一泄,他们很可能当即就会倒地不起。
是什么支撑他们疲惫不堪的身体战斗到这个时候,他们没时间想,也想不清楚,有的只是砍死敌军的本能。
敌军援兵一到,他们的最后时刻就算到来,但战斗到这等地步,跑是不可能跑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思考,所有行为全凭刀枪带动。
敌方数百援兵很快冲到战团附近,加入混乱不堪的战团。
由于敌方的先头部队经过长时间的战斗,精力消耗过大,头脑也已经不听使唤,全凭手里的刀做主,不管是谁靠近,他们的刀都会招架过去。
增援而来的数百敌军,急切之间并不能穿过战局外围,深入战团中心,一边堤防宋军毫无轨迹可寻,胡乱进攻的刀枪,一边还要堤防被自己人误伤。
当先赶到的数百援军,并没有马上取得优势战果,但站在山顶的虞允文看得清楚,依然在顽强抵抗的宋军支撑不了多久,不会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与此同时满载敌军的船只正在一艘接一艘的靠岸。
今日太平渡口丢失,大宋要亡啊!
虞允文无可奈何,泪流不止。
忽然,他的眼角余光中出现挂着杏黄旗的船只,惊讶之间,定睛一看,见它们逆流而上,正朝敌船直扑而去!
当即转头向山下大喊:“大宋援兵到了!”
第598章 援军天降()
山下与敌军苦战的宋军将士有没有听到他的喊声,虞允文不知道,竭力喊过几声之后,他的注意力便被江中逆流来的大船所吸引。
只见前面十几艘大船迅速冲进敌船之中,直接用巨大的船身撞击敌军船只,被撞的船只,瞬间倾覆,顷刻间十多艘敌船损坏翻沉,几百敌兵落入滚滚长江中。
敌军上百条船组成的渡江阵形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从中间切成两半,前队不能退,只能拼命划船想要尽快靠岸,后队被拦,不能前进,只在江中打转。
而就在敌军前队十几条船只拼命想要靠岸时,随后跟上的挂着杏黄旗的几艘大船,当先接近了江岸,直接横冲过去,挡在江岸与敌船之间,打碎敌船靠岸的企图。
随后,挂着杏黄旗的大船左右穿行,很快将敌军前队十几条船彻底包围起来,不让前进,也不给他们退路。
合围之后,弓弩齐上,居高临下,射而杀之。
包围之中,敌船上无遮无挡的几百敌兵很快被射杀于船中,或是跳船入水,淹死在江中。
在同一时间,更多悬挂杏黄旗的大船逆流而来,冲入江中进退两难的上百条敌船之中,横冲直撞,无阻无挡,敌船在大船面前实在太小,根本无力还击,在滚滚长江中也经不起大船一撞,不是被撞偏方向,就是左右晃动之间,直接翻沉。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数百条敌船声势浩大的渡江之行被强行中断,前队被灭,中部在江中打转,进退两难,等待他们的不论早晚,也都是覆灭的结果,后队见宋军大船出现,渡江被阻,而他们又不可能招架的住,便想调转船头,逃回对岸。
随着更多悬挂杏黄旗大船逆流而上,江中的敌船被分割成五六块,丝毫不给他们联合反击或是逃跑的机会,一边用船冲撞,一边用弓弩压制、杀敌。
敌船左摇右晃,即使敌兵想反抗,他们也没有第二双手来抓弓箭,因为害怕落水,他们的手都紧紧的抓在船上。
所以,江中被大船包围的敌军,没有丝毫反抗,要么想办法逃走,要么被射杀在船中。
可一旦被包围,逃走就变成了不可能的选项,船只颠簸之后,他们手里握着的已经不是木浆了,因此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后队几十条船见前边的船只丝毫不能抵抗,纷纷掉头逃跑。
然而,惊慌之间,并不是很熟悉水性的敌兵,纵使拼命划桨,哪里能轻松将船掉过头来,于是整个后队一片混乱,有的船只在江中打转,有的掉头向东,有的向西,有的向南,有的向北,彼此冲撞,不能进也不能退,焦急之下,相互之间破口大骂,场面更乱。
不过多时,江中被包围的敌兵被几十艘悬挂杏黄旗的大船全部消灭,而后他们迅速调转船头,冲向还在混乱之中,相互碰撞的敌船后队之中。
顷刻间,撕破敌阵,近十条敌船,船毁人亡。
同样的,横冲直撞,分割包围,在极短的时间内,又将几十条船围住,只有排在阵型最后的十多条船,见势不对,调转船头,拼命划桨,这才勉强逃出了大船的包围圈。
被分割包围的敌船敌军,逃不过覆灭的结果,在一边倒的强势压制下,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全部报销在滚滚长江中。
破损的船只慢慢沉江,仍在江中飘荡的敌船上也没有一个活人。
悬挂杏黄旗的大船迅速掉转船头,驶向太平渡口江岸。
眼见江中一场大战,数百条敌船覆灭,虞允文站在江风拂动的山头,激动万分,大宋有救了!
等他转眼向山下望去,却见跟敌军混战数个时辰的宋军已经抵挡不住,又节节败退一里有余,他们组成的防线,很快就要被攻破,于是当即下山,朝渡口跑去。
在混乱战团中,身疲力竭的宋军仍在坚持,虽然不时有人倒下,但没人想主动后退。
“兄弟们,大宋援军到了,顶住!都给老子顶住!”马统领脸上是血,身上是血,手上也是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这一仗,他必须赢下来,因为几百里外就是他的家,家没了,他即使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宋军将士挥刀的速度慢了下来,敌军也是一样,躲是不可能躲的过去,因为都已经没有躲闪的力气,我挨一刀,你也要挨一刀,谁也占不到便宜。
这种拼命的战斗还能持续多久,双方谁也不知道。
宋军知道援军来了,怀抱希望,等待救援,敌军也发现后军无法登岸,支援断绝,他们就是孤军,逃是逃不了,唯有死战而已。
于是双方在距离渡口不到两里的地方,拼死力战,不是杀死对方,就是被对方杀死,还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虞允文一口气从山头跑到江滩渡口,正好一艘悬挂杏黄旗的大船靠岸。
当即大声喊道:“你们是建康来的援军吗?两里外有数千敌军,守军快抵挡不住了!”
他的话音刚落,船头甲板上一将军抬手道:“我们是从镇江来的!”
那将军随后大手一挥道:“兄弟们,登岸,消灭来犯敌军!”
说完,当先跑下甲板,来不及细看一眼岸边的红衣官员,便沿渡口大路跑步前进,船上的士兵紧跟在后,几十人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与此同时,第二艘大船在旁边靠岸,船桥刚刚放下,将士们便急冲下船,循着前队的身影,直奔战场而去。
不多时,七八艘船靠岸,他们没有浪费时间跟岸边的红衣官员寒暄,几乎全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赴两里外的战场。
“杀!”
“杀!”
“杀!”
。。。。。。。。。。。。
随着高亢,直破云霄的喊杀声在混乱的战团外响起,乱战中的敌我双方更加慌乱,谁的援军?身在混战中心的人都有疑问。
但很快,双方都发现来的是宋军。
“兄弟们,援军到了!杀!”
瞬间,敌军就陷入大宋将士,前后包夹之中,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的命运。
生龙活虎的大宋援军不断加入战团,疲惫不堪的敌军哪里是对手,一个照面就躺倒在地,战场形势很快逆转。
一刻钟后,整个战场完全被援军掌控,等待敌军的只有覆灭的命运。
太平渡口,虞允文尴尬的在岸边站立了将近两刻钟后,终于等来了愿意跟他说话的人。
“末将精武军统制兼权镇江西路援军都统领杨丛义,见过大人!”来到虞允文身前见礼的,正是江中激战过后的精武军杨丛义。
虞允文难掩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扶住抱拳行礼的杨丛义,激动的说道:“你们来的太及时了!若是再晚半个时辰,或是一刻钟,太平渡口、太平州就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