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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试,并无功名在身。”
“原来是陆贤侄,符钧兄进来可好?”
听沈缙的介绍,章复心里原本有些不耐烦,可一听到陆游的话,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家父已经去世三年多了。”
陆游脸上神色顿时黯然下来。
“符钧兄去了?”章复大惊。
继而沉痛的说道:“符钧兄啊,不料当日一别,竟成永诀!我早该去山阴看你才对啊!”
议事厅中原本紧张的气氛,忽然怪异起来。
片刻沉默之后,章复看着陆游道:“贤侄节哀,符钧兄不在了,往后的路得你自己好好走,可别走上歪路。”
“是,多谢大人教训!”陆游抬手道谢,语气恭敬。
“沈缙,你既是太学生,想来你父母爹娘也不是普通百姓,是何来历,可以提前说清楚。”
心下一动,章复转而看向旁边坐着的沈缙。
沈缙随即回道:“小人家父沈冲,早年曾荫补过两年县丞,后辞官回乡,未再入仕。祖父沈括,号梦溪丈人,仁宗朝嘉佑八年进士及第,曾知延州兼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晚年移居润州,隐居梦溪院,研究学问,著有《梦溪笔谈》一书。小人不才,两试科举未中。”
“原来是梦溪丈人的后人!”章复又是一惊。
沈括之名他原本并不是很了解,可几年之前临安城里忽然刮起一阵风来,满临安城的读书人都在找一部叫作《梦溪笔谈》的书,他也有好奇之心,便命人找来一部翻看了一下,发现书中内容庞杂无比,细细一想便能知道作者身份非同凡响,细究之下才了解了梦溪丈人的事迹生平,顿起仰慕之心。
一个选将营竟然有两位来历非凡的青年才俊任职参军,这实在令他感到意外,心中不由的多了几分顾虑。
“两位贤侄出身书香门第,一个在太学读书求学,一个家里藏书无数,前程远大,为何会到军中担任参军之职,与这些军伍之人走在一起?”
两个大好青年深陷此等漩涡,实在令章复心痛不已。
“大人有所不知,杨副使本是武学出身,由于当年在武学表现优异,被朝廷提前授予官职,负责督造百艘远洋大船、随行人员达七八千人的回易船队,杨副使邀请小人任职参军,协助督造宣威军时,正值小人落榜,不想回乡,在临安又无处落脚,听说海外的世界广阔无边,国家林立,便应了杨副使的邀请。几年相处下来,杨副使待小人很好,不摆官威,平易近人。因此去年再邀小人任职选将营参军,小人就没有拒绝。”
沈缙说完,章复未做评价,转而问陆游:“你呢,因何入了选将营?”
陆游答道:“小人与杨副使相识很早,好像是在绍兴十八年五月,家父去世前一个月,也是路上偶遇,那时他便跟小人说过远洋回易之事,邀请小人加入,由于小人家中俗事缠身便没有同意同行。直到去年六月,家父三年孝期结束,小人方才离开山阴,打算到临安准备一番,求取功名,刚好又在半路遇到杨副使从泉州返回临安,便结伴同赴临安,一路上相谈甚欢,小人对杨副使广博的见识颇为佩服。因此,七月初邀请小人任职选将营参军时,小人便一口答应下来。”
第485章 问话()
章复听完二人的解释,也不好指责他们,年轻人一时意气,被所谓的交情蒙蔽,走了几步歪路实属正常。
好在他二人现在并无功名在身,若是牵扯不深,问题不大,放他们一马也不是不行。
稍作思虑,章复说道:“既然你们是受邀前来选将营的,身上又无功名,想必军中诸事你们也所知不多,你们还是尽快派人把杨丛义找出来,由他当面回话。”
一听此话,沈缙却道:“不知大人所问何事?小人去年七月是与杨副使一同来的选将营,从选将营筹备至今,许多事小人都有参与。杨副使多数时间在山里组织实战选将,并不在营中,选将营日常事务以及与前来选将的各路禁军之间的协调都是小人与陆参军在做,杨副使对目前选将营事务所知可能并不比我二人多。”
说完看了一眼陆游,不知他心中在作何打算。
章复脸色微寒,对沈缙顿时有几分不喜,原本以为他是梦溪丈人之后,高看他一分,有意放他们一马,不想却是如此的不识时务。
“选将营之事,你等自然脱不开关系,可有些事不是你们能担得起来的。限期一天之内,让杨丛义前来回话!”
章复马上收起了方才还温暖如春的和蔼之情,语气生冷。
“山里方圆几十里,山路难行,杨副使在山里组织选将其实就是在山里四处奔波,并没有固定的住所,要想找到他并不轻松,一天时间远远不够,望大人宽限几天。几位大人先在营中住下,我们马上派人进山寻找杨副使,让他马上回营,前来面见大人。”
沈缙起身回话,他是白身,方才章复看在他祖父的情分上以侄相称,现在情分已失,平起平坐便不可能了。
章复目光一冷,正要回绝,却见陆游也站起身来,话到嘴边生生咽下,转而问道:“陆贤侄有何话说?”
只听陆游道:“大人,沈参军所言不虚,选将营眼下有四十支从各地赶来参与选将的禁军,他们进山进行选将挑战的时间平均都在八天左右,即使昼夜不停,从选将营到山里的临时营地也要两天两夜,一来一回就要四天四夜,大人限期一天,实在找不到杨副使,他也回不来选将营,望大人再宽限三天,我们马上派人进山找回杨副使。”
沈缙家中几十年无人为官,根基已失,可以不必顾虑,但陆游不同,他爹做过临安知府,况且陆家藏书天下闻名,在江南士子心中地位不同凡响,朝中也多有故旧之人,根基颇深,再说谁知他日后不能金榜题名走上仕途,他家的面子不能不给。
章复脑中念头闪动,马上回道:“好,那便以陆贤侄所言,再宽限三天,限期四天之内让杨丛义前来回话!”
“多谢大人体谅,小人这就去办!”
沈缙抱拳向三名服朱衣紫的官员施礼,而后转身出了议事厅。
等沈缙离开,章复说道:“陆贤侄,我们此来婺州别无他事,就是有些流言要来求证。接下来的问话,你知道的如实回答,不清楚的,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听明白了吗?”
“明白。大人有话只管问便是。”
陆游施行站定,目视前方,毫无躲闪之意。
“你可知选将营主帅是谁?”
“知道,普安郡王。”
“何时知道的?可曾见过?”
“来到义乌选将营之后才听杨副使说起,主帅从来没在选将营露面,不曾见过。”
“选将营里有谁见过普安郡王,你可知道?”
“不知。据我所知,选将营里应该无人见过。选将营里除了杨副使是朝廷命官,在临安任职,小人和沈参军在临安住过一段时间,其他人常年驻守在外地,都没有机会去临安,应当不曾见过普安郡王的面。”
“你怎知普安郡王住在临安?”
“大人,郡王身份尊贵,皇亲国戚,不住临安住哪里?”
“普安郡王多大年纪,你可知道?”
“不知,未曾听说。”
“离开临安之前,杨丛义可曾见过普安郡王?”
“小人不知。据我所知,杨副使也只知道普安郡王之名,所知晓的也仅限与此。”
“选将营立在这里大半年了,一直没有主帅,没人觉得奇怪吗?”
“大人,建营之初我们就知道选将营主帅是普安郡王,郡王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亲自来到乌烟瘴气的军伍之中,他不过是空挂个名号而已,全营上下都是知道的。要是郡王以尊贵之躯亲入选将营,自然是全营上下的荣幸,如果郡王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在我们看来也是正常的。是以并不觉得奇怪。”
“临安给杨丛义送过多少封信,传递过多少命令,你知道吗?”
“多的不知道,只听说过殿前司给杨副使来过一封关于普安郡王行期的信,那还是在去年九月中旬左右,据杨副使说,殿前司来信告诉他,普安郡王可能会提前来婺州选将营,收到消息以后,全营将士便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修建帅营上来,想在普安郡王来婺州之前,先将帅营建好。这是我唯一一次听说的临安来信。”
“去年十月,从临安来了三人进入选将营,至今没有离开,可有此事?”
“是,一位是章大人,一位李将军,一位邵将军。”
“他三人所来何事?贤侄与他们可熟悉?”
“选将营选拔将校是通过实战挑战之法,需要战阵经验丰富的将军分辨优劣成败,他们是殿前司派来协助选将的实战评判。章大人与两位将军在选将营里地位较高,除非他们主动找,不然我们很少去打扰,跟他们交流不多,只知姓,不知名,说不上熟悉。”
“好了,接下里说说你在选将营里所负责的差事吧。”
“我在选将营主要负责筹集粮草,采购建营所需的竹木砖石等物资,也招募工匠民力。”
“贤侄半年来筹集了多少粮草、采购了多少竹木砖石,征召多少工匠民力,可有详细账目?”
“有账目,选将营有人专管账目,进出的钱财物资都有记录。是否需要送过来,让大人过目?”
“既有账目,便送来让左司黄大人看看。”
“几位大人稍等。”
陆游施礼之后,快步出了议事厅。
刚到厅外便见沈缙回转。
“陆兄行色匆匆,是要去哪儿?”
“几位大人要看选将营账目,让我去取。”
二人擦身而过,未做片刻停留。
沈缙回到议事厅,抬手回道:“大人,小人已经派人进山寻找杨副使,如果顺利,四天之内就能回来。”
“方才你说你在选将营负责协调各路禁军,我且问你,选将营内的各路禁军是否都有名册,入营之时是否一一查验,有无冒充?”
“大人,选将司的选将召集令说的清楚,各路前来参加选将的禁军必须是完整的一指挥兵力,人人都要编造在册,不然取消选将资格。各路禁军在进入选将营之前,选将营就对每一路禁军仔细查验过,各军都有名册,各军将士也都登记在册。”
“李大人,军中之事你比较熟悉,你怎么看?”
章复一转,看向旁边的一名红衣官员。有司郎中李大人。
李大人开口道:“既然有名册,那就把各军名册拿来。还有,各军粮草支度都应该登记造册,若有账目,一并拿来,若没有账目,便已焚毁账目论处。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这就去取来给大人查验过目。”
刚刚回来不久的沈缙再次离开议事厅,也去寻找名册和账目。
等厅内无人,章复忽向另外两人道:“黄大人、李大人,这选将营给你们的感觉如何?”
二人不知章复此问何意。
李大人当先回道:“选将营与下官去过的所有军营都不相同,此地规划修建的很整齐,临河建校场,依山修营房,各路将士训练井然有序,士气高昂,比一些所谓的劲锐军队还要好上不少。不过总体看来,选将营里少了点军营该有的味道,少了些军中应有的气息。”
黄大人道:“从表面上看,眼下还看不出什么来。朝廷给了这么大一笔钱款,四十多支禁军,两万多人,不可能没有问题。以下官所见,这里的问题恐怕还不小。这么大一摊子事,仅凭调入殿前司兵案几个月的小秘书,外加两个年纪轻轻的书生,他们自己就能办成眼前这等大事,两位大人信吗?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下官不信。选将营里的事情一定不简单,也许把账目看过一遍,里面有什么问题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那你们再说说,选将营能有目前这等景象,是与普安郡王的关系更大,还是跟殿前司的关系更深?”
章复此问一出口,厅中马上沉默。
他们三人是朝中争吵许久才定下来的按察选将营人选,本来就有互相牵制、制衡监督之意,章复是御史中丞,此问涉及普安郡王和皇帝十分信任的杨国公,自然不能随意开口,授人以柄。
第486章 伤心处()
朝廷从临安派来按察使的消息,很快在整个选将营中传开。
不明所以的各军将士对此议论纷纷,都不得要领。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按察使此来选将营竟是针对他们,来到选将营的四十一路禁军。
每支禁军主将无一例外,两天之内接连被传唤到帅营,朝廷派来的三名按察使高官轮番发问。
从他们在驻地接到选将召集令问到各军参加选将的将校挑选,再问到从驻地到婺州选将营一路行程、吃喝供给,继而问到他们在选将营里的生活、训练,及时选将挑战,还有粮草领取供应问题,一条条,事无巨细,全部有随行吏员记录在册,各军主将画押按上指印,传唤才算结束。
传唤完各军主将,而后三名按察使又随机进入各军营区,依名册随机点兵十名。
两天忙完,三名按察使再一次监督核对选将营全部账目,但有疑问便记录在册,等杨丛义回来解释。
第四天,杨丛义终于从山中匆匆返回选将营,来不及梳洗,只换了件干净的外衫便前来帅营拜见临安来的三名按察使。
“下官殿前司选将司副使兼选将营副帅杨丛义见过三位按察使大人,下官久在山中,未能远迎,还请三位大人恕罪!”
杨丛义站在章复等三名朝中官员面前,抬手施礼,十分恭敬。
三人看着杨丛义一身怪异的衣着和风尘仆仆略显疲惫的神情,心中各有心思。
“杨丛义,我们来选将营等你四天了,也不在乎多等你一个时辰。你蓬头垢面,破靴粘泥,是为了诉苦,还是显摆你一心为公?收起你的把戏,不必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
章复根本不吃这一套,只看一眼,他便认定杨丛义是在诉苦做戏、装可怜,他平生最讨厌这类人,是以直接无情拆穿。
李大人和黄大人看了看杨丛义,没有开口。
“大人恕罪!既然大人见不得下官这般模样,容下官回营收拾干净,再来见过三位大人。”
对方是紫衣高官,位高权重,杨丛义哪里敢反驳,说他是惺惺作态,那便是惺惺作态。
“堂堂朝廷命官,状若沿街行乞之人,成何体统!速去换了!”
章复转眼不看。
杨丛义抬手应了一声,迅速离去。
“真实岂有此理!”
章复望向杨丛义离开的门口,面露鄙夷之色,义愤填膺。
“大人恐怕是误会了,他这幅模样经历的风吹日晒不会少于五个月,装是装不出来的。他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件外衫了。”
李大人有些看不过去,不由得开口为杨丛义辩解一二。
“哦,李大人以为杨丛义刚才不是乔装打扮?”
章复转头看着李大人,有质疑之意。
“大人误会了,下官也是以常理推知。下官早年做过县尉,有一年天灾连连,盗贼四起,一伙盗贼胆大包天,竟然跑到城中杀人夺货,伤数十条人命,而后跑进了深山,县衙久久不能破案,影响十分恶劣,州府便下了严令,限期三个月必须把那伙凶手捉拿归案,否则一应县官全部去职。在巨大的压力下,下官不得不亲自带捕手进山,历时两个多月,几乎跑遍了那片大山,终于找到贼巢,把他们捉拿归案。下官还记得,当日我们回到城中竟然被当做乞丐流民,回到衙门口还被值班的衙役拦住盘问许久,更别说闻讯而来的知县大人,我不开口,他根本就认不出我来。刚才那杨丛义虽不及下官当年那般狼狈不堪,但也是做假做不出来的。”
李大人回忆起往昔,眼中泛起别样的光芒。
“若果真如此,那就是老朽眼拙了。”
章复虽然还有怀疑,但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大半。
他举杯喝茶,左右司两位郎中继续查看核对杂乱的账目。
“下官杨丛义,见过三位按察使大人!”
大半个时辰过后,杨丛义再次前来拜会。
只见他穿着一身清洗干净的素色衣裳,头发也梳洗整齐束于头顶,只是那一张脸,虽然刮去了胡须,依旧泛着泥土的颜色,没能洗干净。
“杨丛义,本官等你多时了。”
章复仔细盯着杨丛义看了又看,终于承认之前是错怪他了,但他贵为御史中丞,怎么可能给芝麻小官认错赔罪,不继续追究便是他的大幸。
“大人恕罪,这几天山里正好有选将队伍在进行选将挑战,双方交战地点离山里临时营地较远,耽误了大人的宝贵时间,下官知罪!甘愿领受责罚!”
杨丛义十分谨慎恭敬,对面三人都是能上朝,能见到皇帝的人,身份地位,不知比他高到哪里去了,眼下非常时期,他哪敢不谨慎。
“本官可没有权力责罚你,也不会因此事责罚于你。你是选将营副帅,一力主持选将营诸事,是吗?”
章复不再纠缠等了多久的问题,直入主题。
“是。下官是殿前司选将司副使,原本选将换官就是殿前司兵案的职责,一向由殿前司独自操办,可这次选将跟以往不同,以实战挑战的方式进行,要将四十多支禁军集合于一处,人员众多,由于此事特殊,朝廷就任命普安郡王为选将营统帅,下官为副帅,由下官具体督造选将营,组织选将诸事。在离开临安之前,殿前司都指挥使杨大人告诉下官,按以往规矩,普安郡王只是挂名主帅,他不会插手选将营任何事务,如果他愿意,并且朝廷同意,他可能会到选将营看一眼,如果他不愿意离开临安,就自然不会出现在选将营,所以选将营的事还是由殿前司负责,具体有朝廷专门临时设立的选将司主持,选将司正是由殿前司都指挥使杨大人兼任,副使由下官担任,而都指挥使杨大人重任在身,不能离开临安,因此婺州选将营一应事务其实是由下官做主。来到义乌七个月,下官未敢有丝毫松懈,一心一意,全部心思都在朝廷组织的这次选将上,不敢说辛苦,下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