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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也增加了一抹钦佩的神色。
“你这个老王呀。”他不断地摇着脑袋,不知是称赞还是表示歉意。
“又要耽误你吃中午饭了。”王华鹏放低声音,“出去烫火锅,我私人请客。”
“走吧走吧,没见你这么有耐心的人,到我办公室去。”
进了县长室,董县长疲倦地坐进沙发,呼呼吹着大电扇。王华鹏则恭敬地垂手
站立。董县长招呼他坐,说站着干啥呀。王华鹏说站着好,有啥不清楚的地方,我
好给你解释解释呀。董县长就读报告,读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说,
“35000元,哎呀,我的王局长,你叫我……”
“董县长,”王华鹏说,“有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不问又心里憋得慌。”
“你一直都是个爽快人嘛,当了局长反而谨小慎微了。”
“这,我也说不大清楚。”
“是啊,”董县长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官也有当官的难处,人家只看到你道
场做得热闹,不知道你烧成疤时的痛苦。哎,你说。”
“这段时间,我多次想给你汇报工作,你就是老躲着我,是不是新班子上任后,
我工作上有什么差错?”
董县长爽朗大笑:“你这个老王呀,文人就是小心眼多。”转而认真地说,
“我老躲你,是有这么回事,那是怕你。”
“董县长真会开玩笑。”
“老王,我不是开玩笑,是怕你一次又一次找我要钱,这才一个月,你就打三
个要钱的报告,一个是文化馆需要添置钢琴、电子琴。音箱什么的;一个是图书馆
阅览室的维修;一个是博物馆汉墓的保护;加上这个音乐会,有四个要钱的报告了。”
“我还以为你没有审阅呢。”
“我怕没你想得那么官僚吧。”
“不不,我是随便问问。”
“老王,我也难呀,一支笔重千斤呀。你知道我们是个穷山区,交通不便,县
里财政情况一直不好,特别是今年又遭了水灾,县里的人头工资都是月月凑,迟迟
发。政府办公会议特别决定,每个月的钱,第一发教师工资,第二是一般单位,第
三是县府机关,第四才是我们领导。亏了什么。都不能亏了教育呀。你们的唱歌跳
舞,那是另一回事了,啊……”
“哎哎董县长——”王华鹏想叫。
董县长摇摇手,“你再想想,制约我们县上经济发展的要害是什么?刚才说了,
是交通。而交通不便的焦点是什么?是没有青河大桥。从1958年大跃进到现在,几
起几落,桥还是没有建成,原因就是缺资金,青河大桥设计全长1500米,是公路桥
中的长桥了,我做梦都在想啊。”
“那是,”王华鹏附合道,“全县人民都在盼望,我也经常看到,一到春秋大
雾天和涨洪水,两岸的汽车排起几百辆,就是无法过河。”
“给你透个底吧,”董县长说,“自从文革结束后,连续四届县长都把建大桥
作为大事来抓,县里搞了个建桥基金,由县长每年从财政预算里拿一笔钱,存人基
金帐户,每年递增,在我这一届中,大桥也许可以动工了,当然,省里市里也要出
一大笔钱。老王,你体谅到我这当县长的难处了吧。”
“董县长,那精神文明——”
“我懂我懂,两手都要硬,两手都要抓。这样吧,等今年的国庆节来了,搞个
晚会什么的也要得,音乐会的报告我批,其它三个报告,只好搁一搁了。”
王华鹏有点兴奋了,连忙说:“这也是我们新班子上任后的第一次大活动,再
说,我们县的北山之秋音乐会,在市里省里都有一定的影响。”
“好好。”董县长顺手拿起桌上一只红铅笔,刚在报告上划了一笔,突然觉得
不妥,赶紧换了一支醮水钢笔,签上意见,署上自己的大名。
这就是机巧所在了,董县长批的拨款条子,如果是红铅笔签的,批多少财政局
划多少;如果用钢笔,就只领得到一半,原珠笔最次,财政局如果见原珠笔批的条
子,一律以没有钱相对待。董县长用钢笔招待王华鹏,已是对精神文明的重视,没
有糊弄他了。
王华鹏接过报告一看,惊呼:“董县长,只批一万呀!”
“老王,”董县长已在收拾桌上的东西,“你就当好维持会长,尽量维持现状,
等大桥一通,我们县的日子就轻松了,那时,你找我,一我决不再跟你藏猫猫。”
王华鹏无可奈何:“麻烦董县长了,走吧,今天中午烫火锅。”
“免了免了,老王,苦了你了。”
王华鹏无言,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余长文听完。半天开不得腔,原来还以为县上那钱,宁愿拿去建楼堂馆所,宁
愿给上级官员吃“福喜”,就是不给文化人开点思,听王华鹏讲来,大概还不完全
是这样。
“那这10000元,”他问,“局里拿到手没有?”
“要都拿到手就好了,”王华鹏说,“我那天一回到局里,就催着财务股的林
股长去办拨款,催了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的第三天下午,林股长脸色难看地进我
的办公室了,正好,我和李书记赵副局长在议事。议什么呢,议的是如何对待宏发
公司的赖总经理的事。”
“姓赖的?”余长文想起来,“我看见过,到我们夫子庙里来了三次了,乱看
乱走,像旧社会的特务一样。”他想到那个梳着大分头,见人就撒红塔山香烟的人,
一张脸漆黑,好像从非洲才回来的一样,他对那人不喜欢,那人身上的市侩气太重。
“就这个问题。”王华鹏索性什么都交底,“赖总老是上门来纠缠我们这些头
头,是想租夫子庙里的图书馆几间阅览室作磨芋加工厂,还说想把他的公司挂靠在
文化局名下,让我们每年轻轻松松收几个管理费。”
“挂靠在文化局下面干什么?”余长文不解。
“说这样在外面从商信誉高啊,因为人家都知道文化人不哄人蒙人啊。赖总吹
得天花乱坠,县上一些头头也打电话说情,说日本和美国的妇女吃了宏发公司加工
出口的磨芋粉,统统都美容长寿了,这种为全世界人民作出贡献的事业,县文化局
怎会不支持呢?”
“屁,”余长文觉得好笑,“那就不要精神文明建设了,把我们夫子庙也弄成
工厂,那整个县里,恐。m再也找不到一块文化的净土了。”
“是这个问题啊!所以文化局一班子人都不同意,在这儿办工厂,机器轰隆隆
一开,还让不让人读书看报?林股长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一进门就对着我嚷,‘你
那10000块只拿到5000,财政局范局长说,剩下的5000没法,只好欠着,哪时有哪时
给,不信,你亲自去问问。”
“董县长批10000,”余长文不懂,“他范局长就敢砍掉5000,县长的面子往哪
搁?”
王华鹏点头:“我起初也没弄清楚其中的奥妙,局里的一班人都不懂,都叫我
去找董县长,不信董县长就喜欢别人这样欺负他。只有李书记是老一辈革命家,他
知道其中的讲究,他告诉我,范局长与董县长关系非同一般,不说白不说,说了也
白说,其他局也有类似的遭遇,不是我们一家。”
“那不管,”余长文梗起脖子,好像面前坐着的人是李书记,“你还是要去找。”
“我也是,当时说走就走,骑上破自行车直奔县政府,董县长在办公室里问我,
‘范局长是说欠呢,还是说不给?’我说,‘他说的是欠,哪时有哪时给。’董县
长说,‘啊,这就对了,欠得赖不得。’我急了,说,‘这种作法是对你的不尊敬!’
话一完,自己都觉得似乎有挑拨领导关系之嫌。哪知董县长笑了,‘那也不完全对,
比方说你去买货,货暂时没有,你能说人家存心不卖给你?这样吧,我再打个电话
问一问。’”
“就这么完了?”
“就这样。”王华鹏看着余长文,“你还想怎么样?”
“我们的音乐会经费黄瓜打大锣——还差好长一截呢。”
“那就赶紧想办法呀,我想办法,袁馆长想办法,你和你们一帮艺术家们。大
家都想办法。”
“全民讨口,以求一逞?”
“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不过意思如此,要舍得放下架子,只要是为了正当的
事业,有时脸上受点窘,身上受点累,也是值得的,谁叫我们是想干点事情的文化
人。”
走出王华鹏家门,余长文在二殿后边的老柳树下徘徊了很久,王华鹏最后那句
话一直响在耳边,看不出来,王华鹏的境界比他高,听听他怎么说的:“只要是为
了正当的事业,有时脸上受点窘,身上受点累,也是值得的。”王华鹏就是这么在
干,为了替文化馆弄到一点拨款,堵了六次董县长,终于批到了1万,也终于有500
0元钱真真实实地进了账。他是为了什么?说轻点,为了他的政绩,为了他的官位,
但客观上的效果却是为了县上的精神文明,是啊,“谁叫我们是想干点事情的文化
人”!
余长文扭头就走,5分钟后,在一间房门前一抬头时,发现已经到了傅老师的府
上。
他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原先并没决定要遵照袁馆长的指示来给傅老师作思
想工作,可现在却站在了傅老师家门前。
这么说,是王华鹏的那几句话在指挥着他的潜意识,那几句看似平常却颇有分
量的话,在冥冥中主宰了他的行动。
在余长文眼里,傅老师的家已经成了一个舒适的狗窝。
傅老师的妻子吴庆玉守在一个婴儿摇篮边给狗姑娘傅花打扇,傅花嘴衔着一个
奶瓶,砸砸有声地吮着鲜牛奶,玻璃球一样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闲适地打量一眼
进来的不速之客,对余长文的诗名和脾气没瞧上眼,对他怀着什么心思来到这个家
庭传达人世间的争斗也不感兴趣,又将眼光懒懒地收回,使劲地吮起奶嘴来。坏家
伙是知道它在傅家的地位的,它的表情和庸懒地仰面朝天的体态说明了它的得意。
傅老师从脚踏风琴前站起来迎客,嘴里恨恨有声,表示着他决不与吴庆玉同流
合污的立场。
“看看看,”他穿着一件肩膀上打着补丁的圆领文化衫,背上是一圈黄黄的汗
渍,“把这个龟儿子当祖先,我们一家倒成了它的奴隶,我们每天吃素它吃肉,还
吃精瘦肉,剩的肥筋筋我们吃,老婆子还说给它买空调,怕它热死,咄!你把你自
己卖了怕也凑不够买空调的钱!”
庆玉不恼,只欢喜地瞧着她的宝贝:“你看你看,小余你看,你看它这身毛,
听说省城的狗市还热着呢,我这种北京大,若是生出狗崽,就一个月大的奶狗,拿
到省城听说还可以喊到两千元一条的价钱呢……喔喔喔,傅花好乖乖,妈妈就指望
着你了,你傅爸爸也指望着你——”
“等着等着,”傅老师围着庆玉打转,“哪个是狗东西的爸爸,你要当妈我管
不着,听清楚了,我可不是它的爸!”
余长文笑着把傅老师拉到夫子庙的花圃里去了:“我们歇歇凉,”他说,“让
傅师母一个人辛苦去。”
月亮刚爬到大殿东檐角的尖弧上,是个月牙儿,柔柔的清辉无声地洒下,给眼
前的花草树木镀上一层细腻的银粉。躲在草棵里的夏虫长长短短的吟唱着。余长文
突发奇想,若还是小孩子的话,夏日的夜里该拾得多少情趣,可惜他们都是成人,
古人说人生识字苦之始,成人的世界,没有小孩的单纯了。
余长文把袁馆长要傅老师去马胖的白天鹅讨赞助的事放在后面,先问傅老师想
不想让北山之秋音乐会按时搞起来,傅老师当然说想。余长文就把王华鹏那里的困
难向傅老师透露一二,又把袁馆长也没法拉到更多赞助的事也透露一二,看傅老师
痛心疾首地呆在原地,认为时机成熟了,才把马胖愿意给音乐会出资,但得请傅老
师亲自去一趟的话讲出来。
话未讲完,傅老师就炸了营。
“我操他马胖的先人!”傅老师一出口就是粗的,“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要我去?我去送他一个大巴掌,送他一脚头还差不多!”
余长文不急,傅老师的发火在他意料之中,等他骂得没劲了,他才随便地问:
“那就是说,北山之秋音乐会你宁愿不搞了?”
“谁说我不想搞?”傅老师气咻咻地,“我一辈子的追求就是这种纯艺术的盛
会。”
“但这就两难了,或是接受马胖的捐助,音乐会搞起来,全县人民受到一次高
级的艺术活动的洗礼,或是拒绝那笔钱,让人们在麻木的精神状态下自生自灭,只
知道港台爱情歌曲和卡拉OK,而不知道世上还有更为精粹的精神享受。二者必居其
一。没有中间道路可走。”
傅老师像受了猛然一击,肩膀耷拉下去,脸色在月光下是赫人的苍白。
余长文忽然心有不忍。我这是怎么了?他想,我让一个一身正气的老人往肮脏
的臭水潭里跳,还在旁边唱着甜言蜜语的迷魂歌。我这是软刀子杀人,往一个正直
的老艺术家的心窝里捅啊。
傅老师抬起了头,仿佛被人抽去了脊髓,“好,”他声音喑哑,“我去…”
“傅老师。”余长文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过,”傅老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得跟我一道,我怕我到时控制不
住,你要随时提醒着我。”
“行,傅老师。”
白天鹅娱乐城建在县城主街柳荫街与柴市街十字交叉口的东端,与西端的百货
大楼互为两个庞然大物,夜晚一到,白天鹅娱乐城的所有霓虹灯开亮了,那如珠的
水帘灯如瀑布一样从六层楼顶直泻而下,把辉煌和富丽渲染得淋漓尽致。它的门首
挑檐的造型仿造着一只天鹅的形状,两只长长伸展的翅翼从门厅两边豁然飞出,直
达30多米远的两边人行道,似乎要把夜晚出游的所有行人,都囊括进它永不满足的
大嘴里一般。
余长文和傅老师在高歌舞厅不远的地方蹲着,一人抽一棵纸烟,余长文本来不
抽烟的,平时看见宋涛抽烟还骂,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往街这边一站,看着傅老师
抽起来,他立刻就要了一支。傅老师穿着一身中山装,是从衣箱底下拿出来的,上
面折痕清晰,一股樟脑丸的味道在夏日的微风中飘得很远,领子下的风纪扣扣得严
严实实,仿佛不是去见一个普普通通的娱乐界经理,而是去赴敌人的鸿门宴。余长
文也是一身严整,长袖衬衫,长裤,领带打得端端正正,皮鞋擦得油光锃亮。他们
的眼光不时对瞟一下,又一起瞟向白天鹅舞厅的大门,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傅老
师出来前就给他说好了,他不能以主动上门的样子去见马胖,好像欠了马胖多少情
一样,他要让马胖在偶然间碰到他,顺理成章地被马胖邀请进去。
这个要求并不过份,余长文非常理解,可实行起来却有一定难度,若要让马胖
来碰,天知道什么时候才碰得上?昨天他带着赵晶去喝夜啤酒时,他还在搜索枯肠
想办法,后来是赵晶突然说道,“这好办,你瞒着傅老师给马胖打个电话,在你们
要去的那一晚那一时间,叫马胖也装着随便出来遛达的样子碰上你们两个,不就行
了吗?”
他立时开了窍,是啊,马胖要的是个在众人面前的名分,而并不在乎这名分是
如何交易得来的。第二天上午,他就照着赵晶的主意给马胖打了电话,马胖果然很
爽快地答应了。
余长文偷偷看了一眼手表,9点正,约定的时间到了。他抬头向前望去,忽地眼
睛一亮。
只见马胖和梁燕送几位贵客出门,被大门口的灯光罩在光晕里,很气派,很殷
实的样子,与客人一一握手告别。一会儿,梁燕先进去,马胖则还踌躇志得地望着
远处。
余长文将烟头一甩,站起身,把傅老师的肩膀一拽,就向歌舞厅大门口走去,
做出只是经过那儿的样子,并不想真的进门。
“小余,”傅老师的声音像是挤干了水分的鱼发出的一般,“我、我不想……”
“那不行!”余长文深怕事情半途而废,坚决地打断道,“事已至此,只许成
功,不许失败。”
“那,我就当大丢一次脸了……”
走到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余长文觉得马胖的眼光粘在了他身上,眼角的余光也
收进了马胖跑下台阶的身影。
“哎哟哟哟,”马胖边跑边喊,在他的地盘上,他精神焕发,甚至有点张牙舞
爪的感觉,与进了夫子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那不是傅老师和余大诗人吗?两位
老人家怎么溜边边呢?来来来,到里面坐。”
老子等的就是你这一声,余长文想,他表面上客气着,推辞着,而傅老师则一
声不吭,行尸走肉般,两人被马胖硬拉了进去。
一进舞厅就碰见了年轻秀美的梁燕,她穿着人时,再也不是当年被马胖强奸前
那副期期艾艾的农村女歌手的拘谨模样。
“哎呀,傅老师,”梁燕抢先招呼道,脸上是十二万分的热情,“你老人家好
啊。”
傅老师愣了神,满脸诧异:“这位是梁……燕?咦,认不出来了。”
马胖过于兴奋,放肆地拍着梁燕的肩头:“傅老师,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梁燕,早就是我的太太了,哈哈……”
说话间已进到里面,这里光线暗淡,变幻的灯光不停地闪烁,豪华的火车座厢
里,可以看见一对对真真假假的情侣在卿卿我我。
一个女歌手在小舞台上嗲声嗲气地唱着一首爱情歌曲。
傅老师、余长文与马胖、梁燕对面而坐,马胖手下的大厅经理亲自上酒水,只
一眨眼时间,小桌上就摆了一瓶洋酒,四杯澄红色半透明琼浆,另外还有几盘不用
筷子的小吃。
马胖端起杯子,先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傅老师,余诗人,这是法兰西的路
易十三人头马,百十来块钱一小杯,平常里,不是大人物不上桌啊。”
“我们小人物,”余长文道,“喝了是暴珍天物。”
“哎,说哪里话哟,在我眼里,你们就是顶齐天、杵齐地的大人物,朋友对了
脑袋都可以割给你用,还在乎一瓶酒?喝!”
傅老师一直不说话,余长文倒是很放松,胡乱打着哈哈:“这句话我爱听,”
他说,“可喝洋酒不行,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