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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着道:“我从前认为,再次回到这个时空不过是为了逃出轮回,给自己创造另一番人生。可后来我发现,这其实不是我一个人的人生,因为我的一些行为,很多人的一生也会受到影响。我方才说‘我没有主意’,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做出的决定又会改变什么。”
他看着我,认真地听我说着。
我继续道:“我一直努力捍卫着那些自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可到后来,那些东西却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想,也许我不应该再紧抓着它们了,我应该放开。”
他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我听完他的话,抬头看了看床帐,觉得有些怅惘,顿了顿,道:“我打算给所有人一些空间,我不再期求自己看重的那些东西,只求大家相安无事。”
他默了一会,道:“这样也许能让你在蓝家过得轻松一些。”
“梁公子,”我又看向他,道,“等你的病好起来了,我们暂时就不要碰面了。”
这样的话我从前也说过,但现在说这话的原因和从前是有些不同的。从前是不想自己与他有太多牵扯,而现在是不想让他因为我过多牵扯其中。
他的表情还和从前那样,惊愕中掺杂着失落,问我道:“这又是为了什么?”接着又道:“你还是不肯接受我?你心里对我没有一丝丝感觉吗?”
我摇摇头,与他解释道:“我不知如何说,也没有心思想这些。来看你是因为担心你,感觉非来不可所以来了。我说的‘暂时不要碰面’和这个是没有关系的。”
他面色看起来很是疑惑。
我接着道:“你我的关系太特殊了,前世因为这个,彼此都受了很多牵绊。暂时不要碰面,是不想你与我的牵扯太多,这样也就能少落人话头。”顿了顿,又道:“你本来是潇潇洒洒的一个人,而我身后却是一个家庭,你没有必要卷入其中。”
他看了我一会,道:“之前我考虑过这点,所以迟迟没有向你道明自己的事情。但后来,我看到你在蓝家的境遇令人堪忧,再那样下去肯定会如前世一般,白白葬送了自己,所以我才向你说明那一切。”默了一会,又道:“让你一人去面对那一切,我实在不放心。即便是卷入其中了,我也甘心情愿。”
“不,”我拒绝道,“我不要你这样。如果这样做的话,我也会很为难。”接着宽慰他道:“你放心,我相信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准备去面对那些事情。”
他良久无话,然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又伸过手来,道:“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我握住他的手,没言语。
他笑了一下,又道:“从前一直说让你帮我续写戏文来着,可说了那么久也没把前面那一部分戏文给你看看。既然暂时不会再见面了,那我还是先把东西给你吧。不然不知会拖到何时。”
我回了他一个笑,道:“也好。”
他指了指房间的一个木柜,道:“你把柜子打开,最上面的几本书下边压着的就是我之前写的戏文。”
我闻言走到柜子前,把木柜打开,又伸手将那一摞书稿拿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翻看着。
翻到书稿的第二页,却见一首极为熟悉的词——梨花颂,这可是京剧大唐贵妃里面的一段唱词。
我心下纳罕,便与他道:“这首词是你作的,还是”
他接过书稿看了一眼,然后微笑着与我道:“这是你从前唱与我听的,我觉得和这戏文很合衬,便写上了。”
我只知道从前给他唱过月圆花好,却不晓得也给他唱过梨花颂。
我有些疑惑,道:“怎么合衬了?”又伸过手去,想要将书稿拿到手中再好好看看。
他的手却避开了,与我道:“小宛,你能再唱一次吗?”
我的手收了回来,说道:“这就是你很喜欢梨花的原因?”
他道:“你唱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唱道:“梨花开/春带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生怕错过了什么。
“梨花落/春入泥/”我细细的嗓音在房里回旋飘荡着。
“此生只为一人去/”我忽然听到他哑着嗓子在轻轻合着。
眼角不觉有些湿润,我的目光移向别处,唱完最后一句:“道他君王情也痴/”
声音刚落,便听得外间响起开门声。
他又轻声重复道:“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
我将他手中的书稿收起,月映匆匆忙忙地进来了,道:“珠娘,席安将姚大夫请来了,正往这儿来。”
姚大夫?我在海宁也就与这个大夫最为熟悉了,他若见着我和月映,肯定是能认出来的。
我慌忙起身,却又不知去哪儿躲着好。
梁公子问道:“那姚大夫认识你们是吗?”
“正是。”我回道,又环顾着梁公子的房间。
他指着床榻里边的一扇屏风,道:“去那儿吧,里面有一个稍间。”(。)
第一二九章 薄情否?()
我踌躇了一下,和月映一起避到了稍间里。
不一会儿,脚步声夹杂着说话声向内室靠了过来。说话声渐渐变得清晰,脚步声停了下来,能感觉到他们已经进了梁公子的房间。
席安道:“公子,姚大夫来了。”然后又问:“朱娘子”
梁公子咳了一声,说道:“席安,拾个杌子过来,请姚大夫与我搭脉。”
席安应了一声“好”,没再问下去。
接着便听到床榻那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静了片刻后,一个声音道:“用白酒擦拭额头,只能暂时降体热,于公子的病情并无多大助益。”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确是姚大夫的声音。
梁公子说道:“席安,把这铜盆和帕子拿到旁边去。”
姚大夫又道:“我来给公子施针罢。”
梁公子顿了一会,道:“您给我开几服药就好,不用施针了。”
“公子高热不退,不施针怎么行?若只开几服药便能了事,老夫我何必多此一言?”姚大夫道。
房中又静了一会,半晌后,席安说道:“公子,还是听姚大夫的吧。病了半个月,不能再拖下去了。”
梁公子这才道:“好。”
“帮你家公子将衣服解了。”姚大夫吩咐席安道。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房间里响起。
姚大夫又道:“丫鬟呢?怎么不叫个丫鬟过来?一个小子哪干得了侍候人的事?”
席安回道:“没有丫鬟,公子身边就我一个人照料。”
“这也是奇了怪了。”姚大夫嘀咕道。
梁公子未吭声。房中安静了下来。
约摸过了半刻钟,姚大夫道:“把烛火点起来。”
“是。”席安应声道。
一串脚步声向稍间近了过来,我不由得轻轻往后挪了挪脚。
梁公子哑着嗓子喊道:“席安!”
话音刚落,稍间的门那儿便出现了一个人影。席安惊叫了一声,往后退了退。
我忙往前走了走,向他比出嘘声的手势来。
他打量了我一会,似是才认清,顿了一会,高声道:“唔呀!公子,房间里什么时候有老鼠了?”
月映在一旁拧着眉头瞪着他。
席安觉出失言了,便退了出去。
烛火点燃了,内室亮了些,稍间这儿被划出一块昏黄的亮影。
月映开口道:“珠娘”
话未说完,便被我捂住了口。虽然月映的说话是用气声,但我还是担心会被内室里的人听到。
月映睁大了眼,然后点点头。
我松开手,她指了指稍间那扇透进朦胧亮光的窗户。
我明白她是想说天色已经晚了,我和她得回去了。
她又看向我,我点了一下头,然后朝她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来。
姚大夫还在给梁公子施针,我们现在是出不去的,只有等姚大夫诊治完了再走。
过了许久,房内响起姚大夫的一声咳嗽,紧接着便是沉缓的脚步声。
席安道:“姚大夫,这便好了?”
“嗯。”姚大夫道,“公子已经睡过去了,明日我再来施一次针,然后再开个方子给他。不出五日,就能好起来了。”
席安高兴道:“好好,多谢大夫了。”又道:“我送您出去。”
我听着心里也松了口气。
待脚步声走远后,我和月映从稍间里出来,见梁公子在榻上睡着,衣襟是散开的,被子也没盖上。想是因席安走得匆忙,把这事给忘了。
我走上前,帮他把衣襟整理好,然后将被子盖严实,这才和月映一起出了房间。
行至厅里,碰着了往回走的席安。
他拱手行礼道:“方才在稍间那儿唐突了娘子,请见谅。”
我笑了一下,道:“没事,你不知道我们是在那儿。”然后解释道:“你请来的那位姚大夫从前给我看过病,所以我不方便在场。”
席安尴尬道:“这个我实在不清楚。”
我又道:“既然姚大夫说,你家公子的病不出五日便能好,那我也就放心了。告辞了。”
席安忙道:“等一等,娘子,天色晚了,我用马车送你们回去。”
我想了一下,道:“这样也好。”
席安转身就往外走,我说道:“照顾病人须得细心,方才我出来时,你家公子的被子没有盖上,想来是因为你忙着送姚大夫了,所以忘了。你现在又急匆匆地送我出门,那你家公子岂不是要着凉了?”
他一拍脑袋,道:“是是,我只想着公子睡着了,身边暂时也不用人照看,就没想其他的。”说罢,又往梁公子房间那儿走。
我拦住他,道:“不用回去,我已经帮他盖好了。”
席安面色窘迫,道:“幸好有娘子在这儿。”
夜晚,车轮碾在石板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闷声,听着让人的心情莫名觉得很宁静。席安问我道:“娘子明日什么时辰来?我好过来接你们。”
我愣了一下,说道:“明日就不过来了。”顿了顿,又道:“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也不会过去了。”
席安没有说话。我接着道:“照顾好你家公子,倘若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来告诉我。”
良久,席安开口道:“娘子认为什么样的事才叫做要紧事呢?是不是只有当我家公子他生命垂危了,娘子才会来看看他呢?”然后又幽幽道:“娘子待我家公子未免薄情了些罢。”
我没吭声。
月映说道:“席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珠娘好歹是蓝家的少夫人,今日去看梁公子担了多大风险你能明白吗?梁公子对珠娘的情义,珠娘都记在心里,梁公子有事了,珠娘她也是尽全力去照拂。你凭什么说珠娘她薄情?”顿了顿,又道:“珠娘说不能去看梁公子了,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又不是彻彻底底不理会梁公子。”
席安将马车停了,回转身来,将车帘撩开了一些,与我道:“娘子,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我家公子对娘子的情意,后来听说娘子嫁了他人,我还为公子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本以为见娘子嫁了别人,公子就会另觅良偶成家立室,但公子他他的心都放在了娘子这里”(。)
第一三零章 被晾门外()
夜风清凉,送来桂香阵阵。月沉星朗,幽暗的天穹上铺了两道如轻纱般的云带。
席安坐在前头,缓缓与我诉说着那些我不知道的旧事。我忽然发现,那些被我轻描淡写的过往,却被梁公子镌刻在心。
心里就像是载满了水,沉得让我无法呼吸,稍一碰触仿佛就会从眼里流淌出来。
最后席安又道:“我不过是一个仆从,见主子对谁好,我就会对谁好,也不会多问些什么。公子相思娘子这么些年,如今落得这般,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今日的话,就当是我为公子说的。娘子是人妇,肯定有诸多顾忌之处,但我瞧着,娘子对我家公子却不像是没有情的样子,到底如何打算,娘子请再想想罢。”
月映神色有些激动,又道:“你瞎说这些作甚?说这样的话,叫珠娘如何打算?”
我抬了一下手,示意月映不要多言,然后又低下头去,轻声道:“席安,你说的对,是我对不住他。”
席安往后退了退,说道:“我也不是非计较什么‘对得住’与‘对不住’,这样的事,向来都是没办法对等的。我就是痛惜我家公子的一片心。”说罢,便将车帘放下了。
马车又开始行驶起来。到了蓝府附近,我让席安将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和月映一起下了马车。
席安立刻跳了下来,无措道:“莫非娘子生我的气了?方才是我多言了,娘子若要怪我也行,只是得让我将娘子送回到蓝府,不然公子问起,我交不了差。”
我朝他笑了一下,道:“接下来的路走回去就好,你不用送了,还省得惹出麻烦事。”想了想,补充道:“你不必担心,你家公子若知道了,也会明白的。”
席安犹豫了半晌,道:“只要娘子没生我的气就好,即便是生我的气了,也请不要记到我家公子头上去。”
我挥了挥手,笑道:“你走吧,我没有生谁的气。”
他向我行了一礼,待我迈开了步子,才驾着马车回去了。
走到蓝府前,见大门紧闭着,门口无半个家丁人影。
月映上前去握着门环敲了敲门,里面半晌没人应声。
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是晚上,但门内总会有家丁值夜的,怎么会听不到敲门声呢?
我往前走了走,对着门缝喊了一嗓子,道:“有人吗?听着的话就快开门。”
门内传来一声突兀的响动,紧接着又是一片沉寂。
我又道:“赶紧开门,再不开,我就得去邻府借宿一宿,他们若知道我有家不能归,不知道会怎么议论蓝家。你们去问问管家,或者是去问问老夫人,倘若他们问起了,我怎么说才合适?”
门内没应声,我将耳朵紧贴在大门上,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在外面立了片刻后,大门开了,管家提了一盏灯烛走了出来,与我行礼道:“三娘子,方才老夫人把家丁都叫去训话了,所以才才有这种事情发生,还请三娘子不要见怪。”
我进了院子,淡淡道:“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见怪?”
昏暗的烛火中,管家表情惊愕,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向他走近了一步,道:“那你说,我是应该怪家丁,还是应该怪老夫人呢?”
他忽然将腰身向下弯了几分,道:“那三娘子还是降罪给我吧。”
我没理会他,转身往前走。
他紧走几步跟了上来。我不耐烦道:“我没说要给你降罪,你跟上来做什么?”
管家低声道:“我有几句话要对三娘子说。”
我站住脚,他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道:“三娘子请移步,我去安静的地方再与您说。”
我揣着疑惑又迈开了步子,快行到我住的院子时,管家开口道:“三郎子临去上任前交代了,希望您尽量别出门,不要去戏楼那样的地方听戏。”
我嗤笑了一声,道:“那三郎子可有说,我能去哪些地方吗?”
管家看了我一眼,没有答话。
我又道:“老夫人知道我去戏楼了是吗?所以才吩咐家丁不给我开门?”
管家低下头去,道:“三娘子不该回来得这么晚。”
我默了一会,道:“知道,往后不会出去的。”
管家又行了一礼才离开。
我进了屋子,将从梁公子那儿拿来的书稿放到小书房里,出来后便见月映已经打了热水,正往盥洗室内走。
我寻思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便去了盥洗室,想早些收拾好然后去榻上休息。
月映在盥洗室里没有离开,我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神色有些扭捏,道:“之前席安说的那些话珠娘是如何想的?”
我抿了抿嘴,将帕子搭在浴盆上,道:“要想什么?”
月映往我跟前走了走,道:“从前见珠娘与梁公子交好,我也动过那样的念头,但又想到珠娘与姑爷的婚事已定,便认为珠娘与梁公子只是如朋友那般。但,但现在席安却说,梁公子他他对珠娘钦慕已久”说到这儿,月映不由得涨红了脸。
我平静道:“从前我对梁公子的确是以朋友之义相待。”
“那现在呢?”月映红着脸问道。
“现在?”我低声重复着,转过脸去认真思索着。
月映又道:“珠娘是蓝府的少夫人,倘若接受了梁公子的心意,那那算怎么一回事呢?真这样的话,别人,别人都会骂珠娘的。”
我默了一会,转过头去看着她道:“如果,我不是蓝府的少夫人呢?”
月映瞪大了眼,愣了一会后道:“珠娘在瞎说什么?”
“我不是在瞎说。”我认真道,“这样未必不可行?”
月映呆望着我,我又道:“你也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老夫人和雲青,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永远离开这儿吗?”
月映惊慌地摇摇头,道:“这里不是还有姑爷吗?他可是珠娘的夫君。”
我垂下眼皮,顿了片刻,接着听见自己说道:“月映,我已经不爱他了。”(。)
第一三一章 不愿爱了()
我不爱他了。
我竟然这样轻易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难道我真的不爱蓝笙了吗?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疼,会感到不舍,会觉得不甘心呢?
月映没有说话,房里一时静得可怕。
默了一会,我补充道:“是我不愿再去爱他了。”
月映开口道:“珠娘和姑爷是夫妻,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夫妻难道不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吗?”
“如果彼此都觉得痛苦,为什么还要一起生活呢?”我问,又道,“我不会选择那种生活。”
月映望了我一会,道:“那珠娘觉得离开姑爷,和梁公子在一起就不会痛苦了吗?”
“我没说一定要和梁公子在一起,”我解释道,“只是觉得现在的这种生活不是我所期望的而已,我的生活不一定非得和别人捆绑在一起。”
月映愣了一会,道:“我不明白那么多,但我知道,倘若珠娘那样做了,很可能会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