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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坦白告诉她,我与蓝笙是两情相悦,那岂不又会引得她伤心一番?
想想后,我说道:“感情这东西是培养出来的,既可以培养出来,也可以任它自然消退。现在喜欢并不代表日后也会一直喜欢,反过来,现在不喜欢也不意味着日后没有喜欢的可能。”
良媛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又说道:“担心别人喜不喜欢你这个问题其实不重要。”
良媛绞着帕子小声道:“可一个女子,若她的夫君不喜欢她,那她又如何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
我淡淡道:“离开他就是。”
“啊?”良媛提高声调惊讶道。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方才的那个主意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未免离经叛道了些。
夫权为上的社会里,女子的地位是极卑微的。先不论夫家答不答应,即便是夫家扔了一封休书,那这被休的女子往后该如何生活更是一大难题。
所以前世的朱淑真才会陷在这个泥淖中,最终丧了性命。
想到这儿,我忽然对婚姻产生了几分恐惧。
良媛一脸震惊地望着我。
我收回思绪,又同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最好一开始就不要嫁给他。”
良媛继续眨眼看着我,道:“这样的事可以自己说了算吗?”
“可以吧”我有些心虚道。又补充说:“可以商量。”
良媛的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掉了,断断续续道:“可我来时我娘就和我说了”
说什么?难道良媛已经知道了,两家的人有意要将她指给大哥做妻?所以现在良媛才会在心里对大哥存那样的想法?结果又发现大哥喜欢的不是自己,才弄得自己战战兢兢、哭哭啼啼的?
这这不是在坑娃吗?
我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有些事还没定下来,你多想也无益。”又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表姐绝对不会让你在这件事上受委屈!”
良媛泪光点点地望着我,忧伤道:“表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轻抚着她的肩背,不知再说什么好。
冷静下来后,我细想了一下。良媛现在对大哥也只是存着一点朦胧的情愫,尚且谈不上什么情根深种。这时候将她从那段三角恋中拔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看三弟的那点小心思,我估摸着他对良媛十分有意,不好明面上表达自己的爱意,可也不想让良媛吃了亏,所以才会将大哥的事告诉良媛。
理清楚后,我决定要撮合撮合他们。
可还没等我这个红娘想出撮合的法子,三弟自己就找上门来了,带了一封信,说是来向良媛请罪。
当然,良媛并未见他。
三弟想来已经料到会吃闭门羹,所以托我将信交给良媛。
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原本觉着依三弟的性子,定是要缠上一缠的,可他利利落落地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成熟不少。
听说爱情会教会人成长,三弟这是要成长的节奏吗?
良媛拿到信后,将信晾在一旁。我在心里默默替三弟心疼了一把。
自从那日西湖赏雪回来后,良媛对大哥、三弟的态度都很谨慎疏离。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果然,良媛向我提出,她想回家里去。
幸而她是先向我说的,若是直接同阿爹阿娘说的,那两位老人家不得伤心地晕过去呀。
这种打击就好比俗语所说的“到手的鸭子飞了”。当然,这句俗语用在这儿似乎不很恰当。
良媛同我说自己想要回家后,我安慰了她一阵,又同她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先好好地过完年,其它的等开春后再说。她便没再提这事了。
大雪下过几场后,除夕到了。
府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外面的十里御街更是如此,钱塘城在这个盛大的节日里将它的繁华奢靡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是因为节日的缘故,良媛的心情看起来比往日要好了很多,又做回了那个笑容甜美、笑声悦耳的小姑娘。
我对此表示很开心,觉得她说要回家的事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蓝笙年末来信说,明年开春后去福州当值,那时再来钱塘看我。
我把信抱在怀里,透过阁楼的窗子看着钱塘夜空盛放的烟火,心里期盼着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好让我与蓝笙能早日相见。
晚好
第八十九章 请求()
除夕过后,元宵又热闹了一阵。
元宵那晚,街上人头攒动,暖意融融的花灯将十里御街绵绵铺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娇娥美姬争丽斗艳,发髻上的那些亮闪闪的饰物比花灯还晃眼。
我们几个小辈在街上逛到腿软,才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
回来时我和良媛手里各执了一盏花灯,是三弟送的。许久未和三弟正面打交道的良媛难得向三弟说了一声“谢谢”。
我心下觉得这是“破冰”的前兆。
开春后,我一直盼着蓝笙来钱塘的消息,结果蓝笙给我写信说,来钱塘的日子恐怕得往后推。
这主要是因为福州那边的职位还没有空出来,他还得等等。
宋朝的官吏制度就是有这个毛病,官员多、职位少,读书人好不容易考取个功名了,还得等着别人给他挪地儿。有的一等就好几年,我希望蓝笙的际遇不会这么悲催。
遇到这样的事,蓝笙想必比我还焦心。我回信时,安慰了他一番。
元宵后,我带着一些礼品去圣莲堂探访了一次师父。
师父为人清寡,居住之处看起来亦十分清寡,入眼的不是黑白,就是青褐。这样的地方的确适合凝神静气、修身养性。
叙话时,师父问及我的琴艺如何。我听得冷汗直冒,找了个别个话题将原先的话题岔开去。又在心里想着,回去之后定要好好钻研琴艺。
从师父那儿回去后,我便将朱淑真关于音律方面的书都找了出来,用心苦读,又将许久没碰的古琴搬了出来,日日练习。
魔音绕梁,不绝于耳。
月映感到奇怪,委婉地问我,这是不是我新近钻研的曲律?
我只好红着脸同她说,自己已将近一年没碰琴了,所以琴艺退了一大步
幸好良媛通琴艺,时时能来指导我。
三月小阳春,我、良媛和三弟一起去城外的田庄踏青。回来时我顺带刨了几棵小树苗回来,想放在院子里种着。
良媛也是一个喜欢花花草草的人,见我在院子里栽种树苗,便也过来给我搭把手。
我正蹲在地上给树苗挖坑,良媛轻声问我道:“表姐,你知道一个叫‘苏晓’的女子吗?她是哪户人家的娘子呢?”
我握着锄头的手一顿,大哥相好的那个女子就叫“苏晓”。良媛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又是三弟告诉她的?
可听三弟说,这“苏晓”并不是哪户人家的娘子,而是钱塘四大青楼之一——“菱歌楼”里的小姐。
在南宋,“娘子”与“小姐”这两个称呼还是有十分明显的区别的。世人是这么论断的,正经人家里的女子方可称“娘子”,青楼瓦舍里的风尘女子称作“小姐”。
这位苏晓苏小姐可是江南名妓之一,良媛竟然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同是闺阁女子,我怎么就知道这方面的知识?
一时间,我竟觉得有些汗颜。
为自己叹了一口气后,我放下锄头,同良媛说道:“这个,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她好像是住在一个叫‘菱歌楼’的地方。”
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交谈,我最好也不要表现得太有学问。
良媛“哦”了一声,随即说道:“那表姐你能带我去吗?”
“啊?”我张大眼,吃惊地问了出来。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就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都敢做。
良媛近了一步,忐忑道:“怎么了?表姐是不是不能去?”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也不是不能,只是不方便,不方便就这么去叨扰”
“你可以先给她递个贴儿呀,还可以带上一些礼物去。”良媛建言道。
我“嗯嗯啊啊”地说不出话来。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菱歌楼是一座青楼呢?可告诉她后,指不定她又会追问我,“青楼”是一种什么样的楼?
犹疑间,良媛靠过来傍着我的胳臂,撒娇道:“表姐,你不是说,会帮我,绝不会让我受委屈吗?”
我认真道:“那是当然。”又问:“可你为什么要去见那个叫‘苏晓’的女子呢?”
难道她对大哥情愫未消?
良媛半晌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小声道:“我又去问过三表哥了,他说大表哥喜欢的那个女子叫‘苏晓’,所以很好奇”
今日,她总算把这件事和盘托出来了。从前问她的时候,她从不提大哥和三弟。
我知道,良媛心里的疙瘩已经没那么大了。
可见了又怎样呢?我还是不大能理解良媛的这个打算。
我同她道:“我可以带你去,可良媛,你能与我说说为什么一定要去吗?去了又要做些什么呢?”
她摇头,道:“不为什么,也不要做什么只是奇怪,人与人之间有什么样的区别呢?为什么大表哥会喜欢她不喜欢我呢?表姐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我娘就那么和我说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轻声呜咽起来。
我环着她的肩,安慰她道:“喜欢这个东西很奇妙,有可能某个人不喜欢你,但别人是喜欢你的呀。”顿了顿,又道:“良媛,先不论我大哥喜不喜欢你,表姐问你,你喜欢我大哥吗?”
良媛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可我娘来的时候就那么和我说的”
我心下了然,说道:“如果只是想见一见的话,表姐可以带你去,不过事先要说好,去了之后不许哭闹,还有,要听我的话。”
“嗯!”良媛认真点头道。
做出这个决定不是没有考量的。一者,我寻思着良媛没见着真人,难免还会对大哥抱着一丝丝莫名的情愫,倘若能让她亲眼见一见,说不定就能让她的情思彻底断了。再者,我也能顺理成章地打着这个旗号,去见识一下古代青楼的世貌——这个在小说写作中长盛不衰的风月场。
当然,第一者是主要原因。对,是主要的我扪着自己的良心安慰自己。
和良媛栽种完树苗后,我们便回阁楼换了身男子的衣裳。之前去潭州穿的那几套衣服、几双鞋子都还在,捯饬起来一点都不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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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菱歌楼()
原本两个长相秀气的公子在一块就有些扎眼,若是四个凑在一块,不得更扎眼。我只好让月映和香沁留在阁楼里,并对她们说,自己和良媛只是出去转一会儿。
若此时有人在偷偷观察朱府,应该就会看到,掩映在槐树青嫩枝叶下的朱府后门里,走出来两个年轻公子。一个着青纱,一个着绿纱。
着绿纱的良媛扭捏着,低声与着青纱的我道:“表姐”
未待她说完,我用扇柄掩住她的口,淡淡道:“我是朱公子,你的表哥。”又收回折扇,问她道:“表弟有什么就说吧。”
她神色复杂地瞧了我一眼,道:“鞋子不跟脚,怎么办?”
我抿抿嘴,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道:“用帕子塞一塞。”又嗔怪道:“让你多穿几层袜子你不穿”
良媛小声嘀咕道:“已经穿了五层了”
我等她用帕子将脚后跟那儿塞严实了,便一起沿着街往鼓楼那边走。
曾听三弟提起,菱歌楼在鼓楼那儿,想来是因为鼓楼附近住居住的多是富家子弟,那里财源广的缘故。
因我自己在钱塘出门的次数不多,为了避免迷路,所以一路也在向周围的路人打听着。
路人们听说我问的是菱歌楼后,不约而同地对我露出鄙夷的神色来。嘴巴碎一些的还不忘数落我几句,弄得我一路上在良媛面前都很尴尬。
路上我又叮嘱良媛,能不说话尽量不要说话,实在要说就得说得硬气一些,万万不能在别人面前露了馅。
良媛谨慎且认真地点点头,表示一切都会听我的。
走了许久,我们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到得菱歌楼。虽说两只脚并没有包成像三寸鸡爪子那样,但也是被缠过的,缠得狭窄平直,脚弓几乎都没有了,走多了路还是会痛的。
我和良媛立在菱歌楼前,赤红的楼柱光鲜亮丽,绿色填漆的木牌上用墨写着“菱歌楼”三个大字。那笔法看起来就很风/流。
良媛很讶异,问我道:“这就是她的家吗?”
我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道:“别、多、问。”
良媛噤了声。
我握握拳,步伐坚定地往楼内走去,良媛跟在右侧方走着。
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其实这里是一个很斯文的地方。
门前站着的三个年轻女子定定立在原地含着笑向我们行了礼。我之前想象的她们一拥而上的情景并未发生。
我和良媛进了楼内,入眼的便是一块莹润的大理石圆台,它端放在雕梁画栋的木楼中十分抢眼。圆台周围还设有雅座。
朱红的扶梯从圆台两侧延伸,直上纱帘重重的二楼,纱帘内隐隐可见身姿窈窕的倩影。再往上悬挂的却是一溜的粉色琉璃珠帘,晃得楼内波光闪闪。
一阵阵香风袭来,熏得我原本疲乏的身子更加酸软了。
处处可闻莺莺娇语,其中还夹杂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丝竹管弦声。
良媛的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望了望我后,又默默地合拢了嘴。
一个年纪较长的妇人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两位公子今日想找哪几个小姐作陪?”
良媛呆望我,不说话。
我将折扇放手心里敲了敲,顿了片刻,道:“苏晓苏小姐。”
那妇人脸上现出一个抱歉的笑来,道:“可真不凑巧,已经有别的公子约了苏小姐了。楼里还有其他小姐,公子另择个吧。”
这样不凑巧的事让我也没辙,我瞟了良媛一眼,只好同那个妇人道:“那我们就先在这儿候着。”
那妇人激动道:“怎么能让公子受这样的待遇呢?”说罢,转身同身旁的一个丫鬟道:“去把其他小姐请出来。”
我尚未反应过来,那妇人又笑着同我说:“先让她们陪陪公子也是好的。”
我正要拒绝,一行着各色薄罗衣衫的女子撩了纱帘鱼贯而出,又一一立在我面前。
这样多的美人,我一双眼简直用不过来。
发愣间,那妇人问我道:“公子中意哪个?”
我鬼使神差地指着一个胸最大、腰最细、腿最长的美人说:“就她了!”
语气还相当豪迈
那妇人朝我指着的方向喊道:“红朱,过来给公子见礼。”
那个女子走了过来,站到我面前挑着下巴向我福了一礼。
我这是才尴尬地发现,她竟然比我高了半个头瞬间无比汗颜。
那妇人又问我身旁一直在发愣的良媛,道:“公子呢?中意哪个?”
良媛的脸倏地一下红了,我迅速挪到她跟前将她挡住,同那妇人道:“不用了,董公子与我是一起的,我们约好一块喝酒。”
那妇人闻言,便带着其他的小姐退了下去。
叫红朱的女子将我和良媛带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里,给我们布了茶,又问我们道:“两位公子,想喝什么酒?”
我不大喝酒,对酒的种类也不是很熟悉,只好回道:“随便拿点,好喝就行。”
红朱款款一笑,道:“那就金华酒好了,此酒在钱塘最受称誉。”
我点头,道:“好。”
红朱离开了房间。
我像一个放了气的皮球似的瞬时松懈下来。
良媛直着身子坐在对面,疑惑道:“表哥,我们不是来找苏晓的吗?”语气微微有些埋怨。
“是。”我点了一下头,“可方才你也听那中年妇人说了,我们现下见不着她,只好等等了。”
良媛有些灰心地将手抵在桌上支着下巴。
我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待会那个叫‘红朱’的女子来了之后,我们先问一问她,看她知不知道苏晓在哪个房间里,若她知道,咱们就偷偷去瞧一瞧苏晓,好吧?”
“嗯。”良媛低低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红朱端着酒水回来了,还拿了一些佐酒的小菜。
将东西摆好后,红朱便立在一旁筛酒。
良媛向我递了一个眼色。
我会意,打量了房间一眼,漫不经心道:“想必这又香又暖的地儿就是小姐的闺房了?”
红朱脸上现出一个甜腻的笑来,一边将酒盅移到我面前,一边道:“‘相逢莫厌醉金杯,别离多,欢会少’,公子请满饮此杯。”
晚好
第九十一章 春光/泄()
“好。”我尴尬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了能套出消息,我也是豁出去了。
红朱灿然一笑,道:“公子真是爽快人。”又道:“进门时公子难道没有发现吗?那门上悬了一块牌子,就写着‘红朱’二字。”
我不由得绽出一丝苦笑来,感觉肠子已经悔青了。
为什么进门前我就没有好好观察一下周围呢?若是早些发现了,也不用喝这一盅酒呀。直接寻个理由遁了就好。
良媛的神色已有些不耐烦。
我摸摸脸,正思索着如何找借口离开。红朱却道:“两位公子看起来面生的很,请问贵姓?”
“噢,我姓朱,”又指了指良媛,道,“她姓董。”接着伸手进袖袋里摸了摸,掏出一颗鹧鸪蛋大小的翡翠珠子摊在掌心,继续道:“初次见面,一点薄礼,送与小姐玩赏。”
她抿嘴笑着,伸过手来,连着珠子一同将我的手给握住了。
我一惊,忙缩回手,又觉得不妥,便将珠子搁置在桌上。
她笑说道:“公子的手可真柔软细腻。”又道:“初次见面,公子便送这样重的礼,红朱可要好好陪公子了。”
“噢,不用。”原是打算送完珠子就走人的。又觉语气过于生硬了些,便解释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说罢,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