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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宁娜(下)〔俄〕列夫.托尔斯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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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双使他心荡神移的眼睛得意而温柔地注视着他。 她不是活的,恰恰是由于她比活的女人更美。“我非常高兴哩,”他冷不防听到身后有个声音说,显然是对他说的,这就是他所欣赏的那幅画像上的女人本人的声音。 安娜从屏风后走出来迎接他,列文在书房的暗淡光线中看见画里的女人本身,她穿着闪色的深蓝衣服,同画中人体态不同,神态也两样,但还是像画家表现在画里的那样个绝色美人。 实际上她并不那样光彩夺目,但是在这个活人身上带着一种新鲜的诱人的风彩,这却是画里所没有的。

    十

    她站起身来欢迎他,并不掩饰看见他而产生的愉快心情。她伸出有力而且纤巧的手,给他介绍沃尔库耶夫,指着坐在屋子里作针线的一个红发的漂亮小姑娘,说她是她的养女,她那种雍容风雅的风度,表现出列文很亲切而且很喜欢的上流社会的妇女的举止,永远是那样安详与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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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常,非常高兴,”她重复一遍说,从她嘴里说出的这句简单的话在列文听来似乎包含特殊的含义。“我早就认识您,而且很喜欢您,由于您跟斯季瓦的友情以及您妻子的原因……我只跟她认识了不长的时间,但是她留给我像可爱的鲜花一般的印象,简直是一枝鲜花哩。 而且她不久就要做母亲了!”

    她流利地、从容不迫地说着,有时眼光从列文身上转移到她哥哥身上。 列文感觉到他给人的印象是良好的,立刻就变得仿佛从小就认识她那样随便、自然和愉快了。“我和伊万。 彼得罗维奇到阿列克谢的书房里来,”为了回答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可不可以抽烟的问题的时候她这样说。“就是为了吸吸烟呢。”瞥了列文一眼,没有问他抽不抽烟,就把一只玳瑁烟盒拉过来,从里面取出一支烟卷。“你今天身体好吗?”她哥哥问。“还好。 精神还跟平常一样。”

    “好得出奇,不是吗?”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说,发觉列文在时不时地注视那幅画像。“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画像。”

    “而且惟妙惟肖得让人吃惊呢,是不是?”沃尔库耶夫问。列文的眼光由画像上移到本人。 当安娜发觉到他的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脸上闪烁着一种特别的光彩。 列文的脸涨得绯红,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刚要张口问她是不是很久没有见过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了,但是正在这时安娜自己先开口说了。“我跟伊万。 彼得罗维奇刚才在谈论瓦先科夫最近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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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绘画作品呢。 您看见过吗?“

    “是的,我看见过,”列文回答。“不过请谅解,我打断了您的话吧?您刚刚要说……”

    于是列文问她最近有没有见过多莉。“她昨天来过。为了格里沙的缘故,她很生那个中学校的气呢。 拉丁文教师似乎对待他很不公平。”

    “是的,我看见过他的那些作品。 不过我不大喜欢,”列文说,又回到她最初说道的话题上去。列文现在讲话的口气一点也不像今天早晨他谈话时那样无味了。 他和她谈的一言一语都具有特别的含义。 同她谈话是一件乐事,而倾听她说话更是一件乐事。安娜不但说得又自然又聆俐,而且说得又灵俐又随便,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见解有什么了不起,却非常尊重对方的观点。谈话转移到艺术的新流派和一个法国画家为《圣经》所画的新插图上去了。 沃尔库耶夫指责那位画家把现实主义发展到粗俗不堪的地步。列文说法国人比任何人都墨守成规,因而认为返回到现实主义是特别有意义的事。 他们认为不撒谎就是诗呢。列文还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使他这样心满意足的机智语言。 当安娜忽然赏识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容光焕发了。 她笑了。“我笑,”她说,“就像人看见一幅非常逼真的画像笑起来一样!您所说的话完全描述出现代法国艺术、绘画、甚至文学——左拉,都德——的特点。 但是也许总是这样的,他们先根据想像的假设的人物来conceptions,等到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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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mbinaisons都安置好了的时候,又放弃了这些虚构的人物,开始构造一些更自然、更真实的人物了。“

    “是的,的确是这样,”沃尔库耶夫说。“这么说,你去过俱乐部了?”她对她哥哥说:“是的,没错,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列文想着,完全走了神,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突然间完全变了色的、美丽的、善于变化的容貌。 列文没有听见她转过身去对她哥哥讲了些什么,但是她的表情的变化使他惊呆了。 她的脸,一瞬间以前悠闲恬静中还显得那么优美端丽,突然显出一种特别的好奇、气愤和傲慢的神色。 但是这都是转眼之间的事。 她眯起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唉,不过,谁都不感觉兴趣的,”她说,于是转身对那英国女孩说:“Pleaseordertheteainthedrawing-rom。”

    那女孩站起身来,走出去了。“唉,她考试及格了吗?”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追问道。“好极了!她是个很有才的女孩,而且性格温柔可爱。”

    “如果你爱她会胜过爱你自己的孩子哩。”

    “这是男人的说法。爱是没有多少之分的。我爱我的孩子是一个样,我喜欢她是又一个样。”

    “我刚刚还跟安娜。 阿尔卡季耶夫娜说呢,”沃尔库耶夫说,“假如她把用在这个英国女孩身上百分之一的精力用在给俄国儿童的普及教育事业上,那她就是做了一件伟大而有益的事了。”

    “是的,不过,随便您怎么说也好,我不可能那样做。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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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阿列克谢。 基里雷奇伯爵很鼓励我。(她一边说阿列克谢。基里雷奇伯爵这个词,一边用祈求的胆怯的眼神瞥了列文一眼,而他也不由地报之以尊敬和许可的眼色。)

    他鼓励我致力于乡村学校的教育事业。 我去过好几次。 他们都是些可爱的孩子,但是我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喜欢上这个事业。 您提到精力,而精力是以爱为基础的。爱是不可强求,勉强不来的。我爱这个小女孩,我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

    她又瞥了列文一眼。 她的笑容和眼神——这一切都向他表示出她的话只是对他讲的,她尊重他的意见,而且事先就知道他们是可以互相了解的。“这一点我完全明白,”列文说。“人决不可能把心完全投入这一类学校或机关里去,我想这就是慈善机关之所以总收效不大的原因。”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是的,没错,”她证实说。“我永远也办不到。Jen‘aipaslecoeurasezlarge,没有办法爱整个孤儿院里的讨厌的小姑娘。Celanem’ajamaisréusi。

    有那么多妇女曾经用这样手段取得positionsociale。特别是现在,“她带着忧愁和信赖的表情说下去,表面上似乎是对她哥哥说,但是显然仅仅是说给列文听的,”在目前我十分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我却做不了!“她猛然间紧锁愁眉(列文明白她是因为谈到自己的事而皱起眉头的)

    ,转换了话题。“我听见人家议论过您,”她对列文说,“说您是一个不好的公民,我还尽力为您辩护过呢。”

    “您怎样为我辩解?”

    “那要看攻击的形势了。 不过,请来喝点茶吧?”她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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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来,拿起一本用鞣皮做封面的书。“交给我吧,安娜。 阿尔卡季耶夫娜,”沃尔库耶夫说,指着那本书。“很有价值呢。”

    “噢,不,不过是一部草稿罢了!”

    “我跟他说过,”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指着列文对她说。“你做得毫无道理。我的作品有点像丽莎。 梅尔察洛娃平常向我出售的那些在监狱里做的雕刻的小花篮。 她在这个协会负责管理监狱的事。”她对列文说。“这些可怜的人真是做出了耐心的奇迹呢。”

    列文在他已经非常喜爱的这个女人身上看出另外一种特色。 除了智慧、文雅、端丽以外,她还具有一种诚实的品性。她并不想对他掩饰她的处境的辛酸苦辣。她说完长叹了一声,马上她的脸上呈现出严肃的表情,好像石化了似的。 带着这副表情她的面孔变得比以前更加妩媚动人了。 但是这是一种奇怪的神色;完全不在画家描绘在那幅画像里的那种闪烁着幸福的光辉和散发着幸福的神情范围以内。 在她和她哥哥臂挽着臂穿出高高的门口的时候,列文又看看那幅画像和她的姿态,他感到对她产生了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一往情深的怜惜之心。她请列文和沃尔库耶夫到客厅里去,她自己和她哥哥待下说几句话。“是谈离婚,谈弗龙斯基,谈他在俱乐部做什么,还是谈我?”列文想知道。安娜和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在谈论什么的问题使他这样激动不安,以致于他几乎都没有听见沃尔库耶夫正在叙述安娜。 阿尔卡季耶夫娜为儿童写的那部小说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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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茶的时候,那种妙趣横生的愉快的谈话一直没有间断。没有一个时候需要找寻话题。 恰恰相反,他觉得时间太不充足,说不完心里想说的话,因而甘愿抑制住自己,好听听别人说些什么。 列文觉得所有说过的语言,不仅是她说的,还有沃尔库耶夫与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讲的,由于她的注意和评论都获得了特别的含义。谛听着这场有趣的谈话,列文一直在欣赏她:她的美貌、聪明、良好的修养,再加上她的单纯和真挚。 他一边聆听一边谈论,而不无既往地想着她,她的内心生活,极力揣测她的心情。 而他,以前曾经那样苛刻地批评过她,现在却以一种奇妙的原因为她辩护,替她难过,而且生怕弗龙斯基不完全了解她。 将近十一点钟,当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站起身来要走的时候(沃尔库耶夫早已走了)

    ,列文觉得仿佛刚才来似的。 依依不舍,列文站起身来。“再见!”她说,握住他的手,用一种迷人的眼光注视着他。“我很高兴,quelaglacestrompue。”

    她放了他的手,眯着眼睛。“请转告您的妻子,我还像以前一样爱她,如果她不能理解我的遭遇,我就希望她永远也不再饶恕我。 要饶恕,就得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才行,但愿上帝保佑她不用受这种痛苦!”

    “一定的,是的,我一定转告她……”列文说,脸涨得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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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一个多么出色、可爱、惹人怜惜的女人!”他和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走进严寒的空气里的时候,他这样想。“喂,怎么样?我不是跟你讲过吗?”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说,他看出列文已经完完全全被征服了。“是的,”列文静静地说,“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

    不但聪明,而且还那么真挚……我真替她怜惜哩。“

    “上帝保佑,不久一切都会解决了!哦,下一次再说吧,凡事不要过早地下结论,”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说,打开马车的门。“再见!我们要告别了。”

    列文心里不住地想着安娜和他们谈论过的一切话语,甚至最简单的话语,回忆她脸上的一切细微表情,越来越体谅她的境况,越来越替她难过,就这样回到家里。

    到了家里,库兹马告诉列文说卡捷琳娜。 亚历山德罗夫娜平安无事,她的两位姐姐刚走不一会儿,而且交给他两封信。 列文当时就在前厅里读了起来,免得过后使他分心。 有一封是他的管家索科洛夫寄来的,上面写着说小麦买不出去,因为人家每蒲式耳小麦只肯出五个卢布,又附上一笔说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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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地方可以筹钱了。 另一封信是他姐姐来的,指责他还没有把她的事情料理出一个头目来。“好吧,如果不肯多出价钱,我们就按五个卢布卖出去。”

    列文当机立断,很容易的就把头一件事情解决了,虽然他以前觉得那么难以处理。 “真奇怪,在这里怎么会忙到这种地步,”他想到的是第二封信。 他觉得这件事情全怪自己,因为他还没有办好他姐姐托付他办的事情。“今天我又没有到法庭去,不过今天我实在没有空。”于是下决心明天一定去法庭,他就到他妻子那里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回想着他所过的这一整天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谈话:他留神倾听的或者他参与了的谈话。这些谈话都是关于这此类的话题,这类话题,如果他单独在乡下是决不会谈起的,但在这里却谈得非常投入。 这一切谈话都很不错;只有两件事不大妥当。 一个是他谈到鱼的话,另外一桩是对安娜抱着的同情心有点不大对头。。。 。 。列文发现他妻子不太高兴。 三姊妹的会餐本来是进行得很愉快的,但是她们左等右等他一直不来,结果都烦起来了,后来她的两个姐姐都走开了,丢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喂,你都干了些什么?”她问,直视着他那含着一种可疑的神色的眼睛。 但是为了不妨碍他说出全部实情,她掩藏起她的察颜观色的目光,故意带着一副欣赏的笑容倾听他叙述他晚上是怎样打发的。“哦,我很高兴碰到了弗龙斯基。跟他在一起我觉得非常随便。 你要明白,我现在一定设法不再和他见面,不过那种别扭劲已经消失了。”他一边说,一边回想到,他虽然说要想。。法永远不再跟他见面,可马上又去看了安娜,于是他的脸涨。。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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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通红。“你瞧,我们总说人爱喝酒,但是我不知道究竟谁喝得最多——农民呢,还是我们这一阶层的!农民过年过节才喝酒,但是……”

    但是基蒂对于人们喝酒的问题丝毫没兴趣。 她发现他脸上的红晕,于是很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因。“嗯,过会儿你又到哪里去了?”

    “斯季瓦死命求我去看望一下安娜。 阿尔卡季耶夫娜。”

    说了这话列文的脸涨得越发红了,他去探望安娜究竟是否得当的疑虑终于解开了。 他现在才明白他本不应该去的。一提到安娜的名字,基蒂就神情特别地把眼睛睁得圆圆的,而且闪闪放光,但她尽力控制住自己,掩饰着自己的激动,并且瞒过了他。“啊!”她只说了这么一声。“我想,我去了你大概不会生气吧!

    斯季瓦让我去的,而多莉也希望我这样哩,“列文接着说下去。”嗯,不!“她说,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她在尽力压制着自己,兆头很不好。”她非常可爱,非常,非常惹人怜惜,而且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女人哩,“他说,于是就讲起安娜、她的工作和她托他转达的对她的问候。”是的,她自然很惹人怜惜啰,“等他说完,基蒂这么说。”你接到谁的信?“

    他告诉了她,而且被她的平静骗得信以为真了,于是他去换衣服。他返回来的时候,发现基蒂仍然纹丝没动地坐在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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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椅上。 他走近的时候,她望了他一眼,突然呜咽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问,心里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 。了。“你爱上那个可恶的女人了!

    她把你迷住了!

    我从你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 是的,是的!这还会得出什么结果?你在俱乐部喝了又喝,还赌博,以后又到……又到什么人那里去了?不,我们还是走吧!……我明天就走!“

    列文很久都劝不好他妻子。 最后他承认说他喝了那些酒以后,一种同情心使他忘乎所以,因而受了安娜的诱惑,并且说他今后一定要躲开她,总算才把她劝得平静下来。 他真心诚意地承认了一件事是:在莫斯科逗留了这么久,除了吃喝玩乐,东拉西扯之外什么也没干,他简直变得糊涂了。 他们一直谈到早上三点钟。 那时他们才完全言归于好,可以入睡了。

    十二

    送走客人以后,安娜并没有坐下来,却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虽然整一晚上她都在漫不经心地(就像她近来对待所有的年轻人的做法一样)施展出全部魅力来招唤列文对自己的爱,虽然她知道她在一个晚上就做到了能使一个有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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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倾心的地步,虽然她非常喜欢他(尽管由男人的观点看来,弗龙斯基和列文有着显然的不同,而她,作为一个女人,却在他们身上看出使得基蒂爱上了他们两个的那种共同的特点)

    ,但是当他一走出那间屋子,她就不再想他了。一个思想,只有一个思想,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苦苦地纠缠着她。“如果我对别的人,对这个爱他妻子的已婚男子具有这么大的魅力,为什么他对我如此冷漠呢?……倒不一定是。

    冷漠,他是爱我的,这一点我知道。 但是现在有一种新的东西让我们发生隔阂。 他为什么一晚上都不在家?他托斯季瓦带口信来,说他不能离开亚什温,得监视着他赌钱。 难道亚什温是小孩吗?就算这是实话。 他是从来不撒谎的。 不过在这实情后面还有别的原因。 他很高兴有机会向我表示一下他还有别的责任。 这我知道,而且我也承认。 不过为什么要向我证明呢?

    他想向我证明他对我的爱情不应该妨碍他的自由。但是我并不需要这个证明;我需要的是爱情!他应该明白我在莫斯科生活的有多么苦。 这还叫生活吗?我不是活着,而是在等待一种拖延了又拖延的结局。 还没有回信!斯季瓦说他不能去见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 而我也绝不能再写信了。 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动手,什么都不能改变!

    我压制着自己,等待着,给自己找快乐——英国人的家庭、写作、阅读,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过是一种吗啡而已。 他应该同情我的,“她说,感觉着自怜自爱的眼泪涌出她的眼睛。她听见弗龙斯基用力按门铃的声音,于是赶紧擦干了眼泪,不但揩干眼泪,而且还坐在一盏灯旁边,打开一本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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