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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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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就是小便失禁,多饮多尿。她自己也奇怪:“我怎么这么渴啊!”到现在我好像都能看见她不时从沙发上爬起来,到窗台上去拿杯子喝水的情景。那是一只早期生产的磁化杯,很重。杯身漆着枣红色的冰花漆。 
  我说:“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就买很多西瓜给她吃,但是并不解决问题。 
  我的耳边现在还常常响起她这述诸于我的声音,声音里饱含着我一定能把她从病痛里解救出来的信赖。可我辜负了她的信赖,我不但没有把她从病痛里解救出来,她还就此去了。 

           ※        ※         ※ 

  感觉越来越麻木,感情越来越淡漠……想起一九九0年七月,我们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妈并没有显出过度的悲伤。不像过去,好像再也见不到唐棣似的哭得十分凄惨。我和唐棣当时以为,这可能是因为她很快会再来美国的缘故。这也许是一个原因,更可能是妈的垂体瘤,那时已经发展到相当严重的地步了。 
  就连我和先生在她病房里争执不休的时候,妈也只是扶着墙默默地躲出病房,站在病房的走廊里等候争执的结束。 
  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 

           ※        ※         ※ 

  可我还是没有想到她病了。 
  记忆中妈很少生病,或许生了病也不告诉我,而是自己到医院看看了事,常常是独自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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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一九六六年妈第二次割小肠疝气。 
  第一次手术是哪一年做的,我都说不清楚了,反正是在河南。那时候她还在郑州第八铁路小学教书,五十岁多一点的样子。难道我没在郑州吗?反正我没能陪她到医院去做这个手术。 
  这一次手术等于白做,很快就复发了。也难怪,差不多三十年前,一个外省医院,敢割盲肠也就不错了,何况这个手术比割盲肠还复杂一点。 
  一九六六年她第二次割小肠疝气的时候,是五十五岁的年龄,按说我们都在北京了,我本应该到医院去照顾她,可是我没有。那时,我正在将功补过地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争当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正是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的时候,自然就把妈扔在了一旁。以我当时的错误,竟然还当上了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可以想见我卖命到了什么程度。 
  也许还因为那时的护士比现在负责,医院也不兴陪住。 
  我只带着三岁的女儿,有数地几次到医院去看望妈。不但没有给妈送过什么可口的饭菜、水果,甜点,反倒在医院里吃她给我们订的病号饭。我们趴在病房的椅子上,呼哧、呼哧,吃得很香。我一直记得那顿病号饭,鸡蛋、木耳、黄花、肉片,雪白的富强粉打卤面。那时候,连这样一般的饭,我们都觉得好吃得不得了。 
  而一九八七年我又到欧洲去了,一去就是五个月。回国当天,我就发现妈的脸色黄如表纸,隔壁邻居是位大夫,她悄悄告诉我她的怀疑,根据母亲的脸色,她分析可能得了胰腺癌。 
  马上带妈去看医生。 
  那时我们和西苑大旅社只有一墙之隔,可是怎么也叫不到出租汽车。他们不是说刚刚下了晚班,就是刚刚上班工作还没有派定。想不到偌大的北京,就是找不到一辆可以把妈拉到医院去的汽车。我又不会蹬三轮,就是会蹬,又上哪儿去找一辆三轮板车?人一到急眼的时候,就急出了机灵,我拦住一辆出租车,开口就对他说:“我付给你外汇。”这才叫到了车。为了感谢这位终于把母亲拉到医院的司机,我没有让他找回那张超过几倍车费的外汇。 
  北大医院著名的B超专家陈敏华大夫亲自给母亲做的B超,排除了胰腺癌的可能,但她准确无误地告诉我,母亲患了黄胆性肝炎。 
  我赶紧把母亲送进她的合同医院,这一年她七十六岁,我五十岁。到了五十岁我才懂得如何多爱一点自己的妈。我正准备在她生病期间,陪她一起住进医院,以便好好照顾她的时候,又因为她生的是传染病,医院不让陪床。只好丢下母亲一人住在传染病房,但我每天都去看她,送些有营养的汤水、菜肴。在我有了稿费收入以后,这已经算不了什么,倒是每天要医院为她换洗内裤才是我对她的挚爱。别的衣服都可让阿姨代劳,但妈的内裤得由我亲自动手,因为粪便、体液是传染黄胆性肝炎的一个重要途径,当然不能推给阿姨。我想都没想过给母亲换洗内裤可能会传染上黄胆性肝炎,我只想要母亲感受身上清清爽爽、舒舒服服。她不让人这么做,可她管不了我。做完这些,我们就静静地谈一会儿话。我从她那再无所求的脸上看到,何为心满意足。而这点满足,也只在她生病的时候才能得到。我甚至想,妈为此可能还希望自己生病。 
  就在一九九一年最后这场病中,她还是心满意足地说:“你看,我每次生病你都恰好赶了回来。”好像我总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就没想一想,如果我常常守着她,而不是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偏偏不是为了她)跑来跑去常常离开她;或是不自找那许多烦恼,心气闲定地围绕着妈,就会及早发现她身体的不适,不等她的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及时治疗了。 
  我作为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实在被她依靠得太少了。 
  她的一张照片就在我的电脑旁边放着,我侧过头去,凝视着她。 
  她对我仰着头,信赖、期待、有赖我呵护地望着我,也就是这样地把她的后半辈子交给了我。我在接受了妈的后半辈子以后,又是怎样对待为我把全身的劲都使光了的妈呢? 
  母亲碰上我这么一个不尽责任、不懂得照顾她的女儿,实在是她所有不幸中的又一个不幸。 
   
02



  只在一天吃午饭的时候,我往她脸上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她的脸走了形。 
  她那总是慈祥的、不长不方、挑不出任何遗憾的脸,突然让我感到窄长、歪斜,而又并非是真实的度量变化;两眼发直、发死;脸上的肌肉僵硬地绷着,放出一种不正常的光亮。 
  我心里一惊。 
  一九七六年,在报纸上看到老人家接见马尔他首脑的照片,我就有过这样的直觉,结果没过四个月老人家就离开了人世。 
  我这才想,妈的昏睡、声音嘶哑、重听、干渴、多饮多尿、大便干结小便失禁、没有食欲,感情淡漠、反应迟钝、语无论次、视力几乎到零、迅速得让人感到毫无思想准备的衰老……可能都是病态。 
  到底是什么病? 
  其它的病不会有,凡是B超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过了,要是有病,就可能是脑子里的病。 
  一九八六年的时候,因为她的嘴角常有口水渗出,就猜想过她的脑血管可能有问题。带她到宣武医院做过一系列的检查,结果什么问题也没有查出。不但没有查出问题,给她做什么光栅检查的大夫还说她反应极快,由此说明她的身体极好。但我心中的疑虑还是没能化解。不然为什么会渗口水? 
  一九九0年我们从美国回来后,通过市政协王毅同志的帮助,找到协和医院的中医顾问、北京市政协副主席。著名中医祝谌予大夫给妈看病。我以为对轻度的、西医也许查不出的脑血管方面的疾病,中医还是相当有经验的。此外我还想通过中医中药,把妈的身体调养得壮实一些。 
  等到自己渐渐地将很多事情淡漠,懂得了只有妈的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最可宝贵的以后,便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更平实的想法,那就是让妈快快活活地多活几年,她能活着,就是我的幸福。 
  首先想到的是一九九二年再带她到美国和唐棣团聚,同时我还决定,今后不论再去哪个国家,只要超过三个月,一定带上妈。既然一九八七年去奥地利访问带了先生,以后为什么不能带妈?更不要说是参加国内的各种笔会。这就要求妈有一个较为硬朗的身体才行。 
  祝大夫一搭脉,就说了一句让我心里一疼的话:“老太太把全身的劲都使光啦!”此外,关于母亲的病情,他再没有说出什么。 
  祝大夫的这句话,既道出了母亲的病根,也道出了母亲的一生,是不是他那时就看出母亲已是灯油耗尽,不论谁、不论什么办法,都是回天无力了。我也永远忘不了那间屋子里的灯光,突然间就昏暗得让人心无抓挠。 
  我没敢搭腔,更不敢让大夫再说个仔细,我怕妈会想起她一生中许许多多、桩桩件件都得豁出全身的劲儿去对付的事情。可是妈却淡淡地,像是没有听见的样子。对于把她全身的劲儿都耗光了的往事,她已撂手,不再追念。 
  药,从一九九0年冬吃到一九九一年春,口水还是照样地渗。二月二十六号我又带她到北大医院做了脑部的cT检查,虽然还是查不出为什么流口水,但却查出她有脑垂体瘤。才明白她的视力衰退不仅仅是白内障的原因。不过医生说,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就不必做垂体瘤的切除手术了。充其量,垂体瘤发展到最后影响的不过是人体的身高、视力以及内分泌。更何况这种瘤子发展的很慢,也许老人等不到情况最坏的那一天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把这个病说得太简单了。特别是内分泌对人体的重大的影响。 
  他建议再给母亲做一个加强的cT检查,不过这种检查要注射一种针剂,以使图像更加清晰。 
  我当然没有把垂体瘤以及需要进一步检查的事告诉母亲。我只对她说,由于护士的疏忽,上次做CT检查时忘记给她注射一种使显像更为清晰的针剂,所以前次的检查等于白做,我们还得重新再做一次。 
  我这样欺骗她的时候,却忘记了这样一件事: 
  二月二十六号我带她做CT检查那天,见前面的人检查之前都先打一针,就问护士使用的是不是一次性针头?护士说不是一次性针头,使用一次性针头要多花钱。我说多花钱就多花钱。护士说,多花钱也没有,我正为这多花钱也没有的一次性针头发愁,怕多次性针头消毒不严再给妈传染上什么病的时候,护士又说妈的检查不必打针,我问为什么不必打针?护士说,那种针剂对老人和儿童有危险。 
  显然妈听见了,也记住了,倒是我忘记了。 
  尽管后来检查室的大夫给我开了专为老人和儿童使用的、比较安全的针剂处方,妈也不肯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加上医生对垂体瘤的影响相当化险为夷、化有为无的分析,这件事就放了下来,也可以说是耽误下来。 
  直到我发现妈的脸走了形,才想到那位医生的话不一定可靠。这次不管妈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一定要把她的病查清楚。 
  便通过先生的关系,找到一位脑神经内科专家。他一看妈的CT片子,就说母亲的垂体瘤已经很大了,必须赶快就诊。同时他又指出母亲的大脑也萎缩得相当厉害。 
  我问他脑萎缩可能引起的后果,他说:“无神智、痴呆、六亲不认和植物人差不多等等……” 
  “还有救吗?” 
  “垂体瘤还可以手术,脑萎缩是毫无办法的事了。” 
  那一瞬间,像我每每遇到天塌地陷的非常情况一样,耳边就响起一种嗖嗖的音响,像时光、像江河的流转。我一直没有认真想过,为什么会是这样?现在我懂了,那是上帝给予我的一种能力,我听见的,其实是人世是一个既不可拒绝、也不可挽留的过程的暗示。 
  大势已去,眼前就是一盘残局。 
  我无助、无望、而又无奈。这一拳出手又快又狠,一下就把我打趴下了。可是我只趴了一会儿就站起来了,我折腾了一辈子,从不认命。 
  我请求这位专家进一步的指点,他介绍我到天坛医院去找全国脑外科专家赵雅度先生。赵大夫看了CT片子后,让我赶快带着母亲去做核磁共振,以便更准确地了解病情。那时我才知道,除了加强的CT检查,还有这种不会对老年人造成伤害的检查。我除了责怪自己没有全力以赴、为查清妈的病情想方设法之外,也后悔过于相信北大医院那位医生的话,没有把垂体瘤对妈身体的危害考虑得那么严重。 
  我深感自己生活经验的不足,更感到身边没有一个不说是全力以赴,哪怕是略尽人意的帮手。 
  在这大难临头的时刻,我只有单枪匹马、心慌意乱地硬着头皮上了。 
  赵大夫当时就指点迷津他说,做核磁共振有两个去处,三0一医院和博爱康复中心。 
  先去了永定门外的博爱康复中心,联系的结果是一个月以后才能排到我们头上,据说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我如何可以等到那个时候? 
  铁路总医院的周东大夫很是帮忙,三天之内就帮我们联系上了一个机会。八月二十三号,星期五,在铁道兵总指挥部医院做了核磁共振的检查。 
  那天早晨,我和妈在楼下等先生的汽车,妈穿了一件蓝色沙洗的丝绸上衣,一条深灰色的柞绸裤。天气很热,我们站在楼荫底下。 
  因为少有坐轿车的机会,妈一直没有学会如何上小轿车。加之一九八七年得过黄胆性肝炎以后,腿脚已然显出老年人的僵直,扶她上车是不太容易的事。车门那里空间有限,我只能站在她的身后,尽力将她连推带托地挪进汽车。 
  在铁道兵总指挥部医院,妈曾想去厕所方便,可是医院的厕所没有坐桶,只有蹲坑。她怎么也蹲不下去,我扶着她,甚至架着她,她的腿还是抖得不行。最后她紧张他说:“算了,不解了。” 
  我很发愁,这样凑合怎么行,好在她并没有显出不适的样子。 
  一般来说,妈出门之前总是先上厕所,倒不是生理需要,而是有备无患的意思。这次要上厕所可能是为了准备做那长时间的检查。 
  本以为上午就可以顺利做完检查,可是中途停电,不能做了。医生让我们下午再来。 
  幸亏有先生的司机帮忙,否则那样偏远而又交通不便的地方,光出租汽车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回到家里已近中午,我赶紧做了一顿简便的午饭草草吃下。吃完午饭,时间也就到了。还是妈先到厨房来叫我,那时我刚刚收拾完厨房,想来妈根本没有休息。她怎能静下心来休息!见我每日里活动得如此急迫,她大该也猜到事情不妙。 
  到了医院还是等。检查进行得慢,每个病人的检查,差不多都需要一个或一个半小时,天气又热,铁道兵总指挥部医院简直没有什么树荫可以在下面停车。我不过意让先生的司机久等,就请他先回家休息,等妈做完检查再打电话给他。 
  下午五点钟左右才轮到我们,我搀着妈进了检查室。检查床并不很高,但我知道妈是上不去的。我用尽全力托着她,她还是迈不上检查床。幸好下面等做检查的一位男士和他妻子帮忙,一起把妈抬上了检查床。连我一共三个人,可还觉得相当吃力。妈自己也纳闷:“我怎么这么沉呢?” 
  我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躲避着她的话茬,也躲避着这句话的晦气,不然我如何回答她?这是一种闭着眼睛不看就算不存在的自欺,同时也是欺妈。我们都知道,按照民间的说法,病人身体发沉是不吉利的表征。 

           ※        ※         ※ 

  我留在检查室里照看妈,她好像睡着了。有时她的手蛹蛹地想动,我赶紧提醒她:“妈,别动。”她听见了我的叮咛,果然就不动。这又说明她没有睡着。 
  做完检查差不多六点半了,总算中途没有停电让我们再来一次。 
  之后我给先生的司机打了电话。回家的路上,他绕过公主坟的灯光喷泉,我振作精神,好像什么让人焦心的事情也没有,一再鼓动妈去欣赏她没有见过的这一景观,可是妈没有显出什么兴致。到了这种时候,我还能指望妈对这个纷繁的、也许和她已经无关的世界发生什么兴致吗? 
  可能就是从这一天起,我和她都英勇地打起精神,准备扮演一个明知凶多吉少、却要显出对前途充满乐观精神的角色。 
  回到家里,已是暮色苍茫、八点多钟的时分了,下车以后,妈没有让我搀扶,她说:“你去开门吧,我自己上楼。”我噔噔地跑上楼去,开了门后又下来接她。那时,她刚上了二楼的大阳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着,看上去和一般的老年人没有什么两样。但她的脚步里藏着勉强和虚浮,我觉得哪怕来一阵小风,她一歪就会躺下。也许因为天色已晚,她的脸色看上去灰暗暗的。 
  八月二十五号,八月里最后的一个星期天,又到了唐棣和我们通话的日子。过去每到这个日子,妈总是早早地就守在电话机旁,但是这一次,她却身不由己地睡着了。 
  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我在另一个电话机里听见她同昏睡的挣扎。 
  虽然妈什么也听不见了,但能听见唐棣的声音,对她也是莫大的安慰。特别在她就要住进医院的前夕。 
  还没听唐棣说上两句话,她就要上厕所。我趁这个空档,赶快把妈的病情对唐棣说了说。那时还没到要动手术的最后时刻,惨痛的打击还只是一团不明性状的氤氲,没有形成具体的性状,更没有进入心的深处。我虽然十分焦虑,却知道不能吓着唐棣,免得她因为还在他乡、鞭长莫及地干着急。再者,就是我对她说得一清二楚、对事情又有什么帮助?她还太嫩,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虽然我们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可我毕竟是母亲,我不也心痛她吗!? 
  这一次通话,妈更是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急得高声说道:“书包,你大声叫一声姥姥。” 
  唐棣大叫了一声:“姥姥!” 
  妈朗朗地应了一声:“哎。” 
  想不到这就是和她最爱的人,最后一次、最后一句对话了。 
  我相信冥冥之中,绝对有人为妈和唐棣安排了这个最后的机会,不论他是人、是鬼、是神,都会为妈对我们的爱所感动。 
  八月二十六号,星期一,我到铁道兵总指挥部医院去拿核磁共振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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