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86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青木川-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冯小羽问解苗子有多大年纪了,李天河说八十七了,属鸡的,思维已经不太清晰。他跟县上建议了几回,让上边尽快派人来挖掘历史资料,再过些日子怕就赶不上趟了,可是上边一直没派人来。现在人们对经济比较感兴趣,对文化历史的重要性认识还不到位。 
  张宾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插进了饭桌,说解苗子是大家闺秀,大美人。 
  许忠德说,美啥呀,牙都没了的。 
  张宾说,周围十里八乡你去找,哪个八十的婆婆比得上她漂亮? 
  王晓妮也说解苗子漂亮,头发天生是卷的,皮肤很白皙,像达?芬奇著名的油画《带婴孩的圣母》。同没见过杨贵妃一样,谁也没见过圣母,王晓妮强调说,解苗子的血统绝对不正宗,她的来路太值得研究。魏漱孝说王晓妮没种过庄稼,种过庄稼的人都知道,一片麦地,齐刷刷的麦穗中钻出一两棵高挑长芒的燕麦都是正常,麦子尚且如此,何况是人。正说着,许忠德的儿子进来了,就是冯小羽在汽车上见过的汉子,原来儿子见父亲这么晚不归,给父亲送来了棉大衣和手电。钟一山为许家儿子的孝顺感动,说现在在城里,大概再不会有任何一个儿子深夜为外出的父亲送衣裳、送灯了,这样孝顺的儿子他竟然在杨贵妃走过的道路上碰到了,太让人感动了。他给许家儿子敬酒,那儿子不敢接。钟一山就看许忠德。许忠德说,犬子无能。又对儿子说,喝一杯,回家去吧! 
  儿子双手接过钟一山的酒杯,恭恭敬敬满饮一杯,走出门去。 
  冯小羽觉着这儿子在他父亲面前和白天见的如同两个人,偷偷观察许忠德,才发现,饭桌上,许忠德滴酒不沾,对满桌丰盛菜肴也是点点而已,谈吐言语、举止做派透出了一种见识过世面的矜持。她问许忠德怎么不喝酒,老汉说从年轻时就不喝,因为司令不允许喝。问是哪个司令,说是魏司令。 
  那边,大贤们在镇长带领下又向钟一山发动了一轮新的劝酒运动,理由是为了杨贵妃的新生。他们说,冲钟一山到青木川来这一趟,杨贵妃没从此处过也得从此处过了,其实大家谁也不愿意杨贵妃死,杨贵妃能在他们这儿住个一年半载是最好不过的事。李天河说他衷心希望钟一山在调查报告里把杨贵妃和他们联系在一起,传说有时候也不是空穴来风,到时候,青木川的名声将驾驭着《长恨歌》的翅膀,飞向全国,飞越日本海,飞向全世界。 
  都喝得有点儿高了。 
  “青川楼”的掌柜张百顺出来给大家敬酒,端出来一道看家菜,红烧肘子,肘子烧得火候过了,颜色发黑。出于礼貌,冯小羽恭维了几句,张百顺便来了精神,说他的红烧肘子远不如他爹做得地道,他爹做肘子要用四川青川的冰糖,甘肃康县的豆蔻,陕西紫阳的桂叶,用青木川的竹炭文火煨大半天,让肉从里往外烂,让味道从外往里渗……想吃这道菜得提前打招呼预定,现点现做是来不及的。当年魏老爷最爱吃的就是“青川楼”的红烧肘子,他老子在世时每天要给魏老爷做肘子,魏老爷一顿要吃三个,最后还要用肘子汤拌饭……张百顺说,魏老爷上路时,别人不敢靠前,我老子不怕,我老子送了碗肘子过去。啥子叫仗义,我老子这就叫仗义,好人有好报,魏老爷吃了“青川楼”的肘子自然记得“青川楼”,托魏老爷的阴福,停业了几十年的“青川楼”又开起来了。 
  三老汉说张百顺的菜没一样做得地道,以前他爹的肘子之所以做得好,是青木川的猪长得好。那时候青木川的猪是用泔水喂养的,猪们年少的时候满山跑着长架子,肉都是锻炼出来的好肉,肥是肥,瘦是瘦,不似现在,专业化养猪,喂的是满含着激素的饲料,把那些猪弄得一身虚肉,几个月就出栏,吃在嘴里腥臊味无比,满嘴饲料味儿。 
  郑培然说,那不是吃肉,是在吃饲料,猪吃了不发情光长膘,人吃了阳痿长恶性肿瘤。 
  李天河赶紧把话题往回拉,不管钟一山在青木川找得着还是找不着杨贵妃,这个肘子都不能再叫“红烧肘子”,得叫“贵妃肘子”,“青川楼”的“贵妃肘子”将成为青木川旅游文化产业开发的一部分。 
  许忠德在一边嘀咕说“贵妃肘子”让人会想到杨玉环的胖胳膊,王晓妮说胖胳膊太笼统,准确点儿说,肘子应该是手腕以上,肘关节以下。张宾说是手腕部分,三老汉说,手腕不是肘子,是猪蹄! 
  冯小羽吃了一口新命名的“贵妃肘子”,不过如此,便有些失望。张百顺解释说,现在的作料大不如前了,尽是假货,从外头买来的猪肉,一炖半锅骚汤。张百顺一想不对劲儿,赶紧改口说,今天来的是贵客,当然,得用本地家养土猪招待,不能用流水线上下来的。 
   张保国说张百顺的嘴得装上个把门的,将来游客进山,不能由着他胡说。张宾说,根本就不能让他和客人见面,在城里的饭店,哪儿见过穿围裙的大师傅满堂跑的…… 
  山乡的酒让人不知深浅。散席时,冯小羽和钟一山都喝得有些头重脚轻,大家在饭铺门口告别,钟一山的目的很直接,就是太真坪。李镇长让张宾明天做钟一山的向导,张宾说明天他领着从日本回来的进村,搁过去百分之百是汉奸,现在却成了向导,这事怎么想也有点儿想不透彻。李天河说,想不透彻回家接着想,任务是交给你了,必须完成。走两步回过头大声说,钟先生是中国人! 
  钟一山的特点是一喝过量便将中国话全部忘光,他跟大贤们告别,说“おやすみなさい(晚安)!”大贤们懵懵懂懂反应不过来,倒是许忠德回了他一句“Goodnight”! 
   
 魏漱孝们都跟着说Goodnight。 
  青木川的老农民会说“Good night”,冯小羽想大概是她喝晕了。 
   
  第二章 
   
  1 
  人往往有这样的时候,心里老被一个意念左右,下意识地走进死胡同,不能自拔。在医学上,叫精神强迫综合症,是种轻微的精神障碍。比如明明锁了门,却老怀疑没有锁,十里八里地赶回去看一眼才放心。比如嘴里经常下意识哼一句歌词,这句词老往外冒,而且冒得毫无来由,让人恼火得不行。其实就是精神紧张,一种神经质的表现,或多或少谁都有点儿,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餐食人间烟火,各类压力和烦恼就会无声地浸入人的心田,不为人的意志所左右。 
  现在冯明嘴里哼的是“文革”流行歌曲《洗衣歌》,一群藏族姑娘在河边边跳边唱,歌颂亲人解放军,词大部分忘了,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两句: 
  感谢你们砸烂了铁锁链, 
  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 
   
  “砸烂了铁锁链”,从起床就哼哼,整整一个早晨,一直浸泡在“砸烂”之中。冯明性情冷峻,在文艺上没有什么特长,唱歌跑调,有时唱得跑不回来,别人笑疼了肚子自己还浑然不觉。所以,冯明从来不唱卡拉OK,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示自己的短处,是得不偿失之举!林岚倒是有副好嗓子,歌唱得好,小戏编得更好,什么故事到她手里,捏咕捏咕马上就能上台演出……林岚那个宣传队在青木川演过不少自编的小歌剧《青女拥军》《一架犁》《刘小猪翻身》《雇农叹十二月》等等。那时候的青木川,因有了宣传队和青木川中学的学生剧团,日日有歌唱,月月有戏演,宣传工作是地区的先进。 
  “砸烂铁锁链”唱了几十遍,还是不能止住。 
  昨天他住在青女家,睡得很不踏实,冯小羽们吃酒回来,他还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上了七八次厕所,每回都觉得尿不干净,躺下没一会儿,又憋得慌。后半夜,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听着房檐滴水声,更觉得膀胱胀满,折腾到鸡叫头遍,才迷迷糊糊睡去,一觉醒来,东方日已红。青女家宽大的席梦思床和安静的环境在青木川是首屈一指的。三层小楼,高大的落地窗,宽展的阳台,建筑颇具现代意识,二十四小时的热水是因为主人烧了个小锅炉,青女的女儿女婿是镇医院的大夫,在讲究卫生方面永远是超前的。为冯明的到来,镇领导们开了个会议,决定将他们安置在青女家住,他们这行人,有首长,有学者、作家,在招待方面不能马虎。主要接待工作由张保国负责,从镇财政有限的资金里拨出首长们在青木川的所用,原则一定要首长在青木川吃好、住好、转好,不能留下遗憾。冯明在青女家的一切开销,包括洗澡都是镇上给拨了钱的,现在没有白吃白喝在谁家一住几天的道理,这些是属于镇政府和青女家的交易。冯明本人并不知晓,冯明只是沉浸在革命友谊当中。 
  昨天晚上,青女特意为冯明烧了一池子热水,冯教导有爱洗澡的习惯,这点不用干部们交代,她早就知道。那时候教导员住在文昌宫,日日要在她家屋后的滴水泉洗澡,一边洗还要一边跑着调地唱: 
   
  三头黄牛,一呀么一匹马, 
  不由得我赶车的人儿笑呀么笑哈哈。 
  往年,这个车呀,咱穷人哪配用, 
  今年咿呀嗨, 
  大轱辘车呀,轱辘轱辘转哪, 
  大轱辘车呀,轱辘轱辘转哪, 
  转呀,转呀,喔!驾! 
  转回咱们的家—— 
   
  这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很著名的一支翻身歌曲,当年青木川的男女老少都会唱,是林岚给大家教的。每逢开会,林岚都要指挥大伙唱“三头黄牛”,陕南人用当地土话唱“大轱辘车”,常常咬不清字,一唱到这儿就轱辘轱辘地转乱了。那时候青木川的农民很不理解,怎的一下就能分三头牛一匹马,还有大轱辘车,地主得有多大的家当呀!在当地人眼里,魏老爷就已经阔得没了边了,大伙分魏老爷的田地浮财,田是家家都分到了,手使东西也分到了,有用的没用的,各家都堆了不少。魏老爷有钱,大院子里金库、烟库、武器库、瓷器库、海鲜库、粮食库、绸缎库……使用穿戴应有尽有,几辈子用不完。魏老爷家一捆捆四大银行的钞票全发了霉,库里的海参、燕窝都长满了绿毛……魏老爷那么大的家当,解放军一来,还不是哗啦啦垮了!那个能给农民一下分三头黄牛一匹马的地主想必比魏老爷还有钱。 
  那时候冯明他们住在文昌宫。现在的文昌宫已经塌成了一片废墟,滴水泉的水也干了。青女想,滴水泉就是没干,七十多岁的人也不能站在凉水下头硬冲了,冯明是大领导,大领导在城里的生活应当和电视上的有钱人一样,有小车,有地毯,有佣人,有永不沾泥的皮鞋,日子过得极度的豪华,极度的讲究,极度的细致,极度的干净。听张保国说高级首长们坐的便池可以用温水清洗屁股,有热风吹拂,香水喷洒,那不是拉屎,是在享受。首长们洗澡的浴盆又大又白,能装下四五个人,盆子里能制造出波浪,还有蒸笼一样的洗澡房,人在里面蒸馍馍一样地蒸。首长们睡的床也不是一般的双人床,是特大号有记忆的软床,那床还能像她孙女的摇篮一样摇晃,还能放音乐。首长们也是人,没人在他们旁边“摇啊摇”地哄睡觉,就用机器哄……这些条件她当然没有。昨天晚上冯明住进来的时候,她很是诚惶诚恐,她羞愧地告诉冯明,家里没有带喷香的座便,也没有可以记忆的床铺,洗澡的池子是瓷砖砌就,只安装了水龙头和下水孔,翻不起波浪。但是她保证首长使用的器皿绝对干净,仅洗澡的池子她就用“84消毒液”刷了四遍,让首长放心使用。 
  冯明对青女说的“喷香”和“有记忆”根本就没听懂,毕竟是当年的老房东,他到了青女家有种到家了的随意,从心里感激张保国没让他住到单调清冷的招待所去。 
  洗澡池子是可以放心地泡了,可是厕所还是不能舒心。青女家的厕所是那种很普通的抽水马桶,桶沿的塑料垫质量低劣,一坐上去,嘎巴嘎巴地响,拉屎有水往屁股上溅,还有味道往上反……以往下乡,冯明一般不在乡镇留宿,不怕别的,是怕基层的厕所,屁股蹲在肮脏的茅坑上,下面大尾巴蛆爬着,上面绿头苍蝇叮着,再遇上大便干燥,简直是受罪。随着生活习惯的改变,他早已不适应了蹲坑的方式,不是蹲不住,是压根就蹲不下去。他家的抽水马桶的确如张保国猜测的,温水冲洗加热吹风,坐垫也是自动加温,永远保持着35℃,他对便座的挑剔几乎到了苛刻程度,一个小小便座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排泄。在外头出差,卫生间不对劲他能一周不拉屎。秘书跟着他,别的药可以不带,治疗便秘的药是必需的,每到一地,秘书的第一任务是检验住地的厕所,厕所不达标,下一步的工作便会受到影响。冯明出差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厕所,也不知怎的,小车一停到楼底下,他的大肠就开始蠕动了,条件反射比巴甫洛夫的狗实验还准确。冯小羽说父亲的屁股认坑…… 
   这都是后来添的毛病。 
  到青木川的第一天早晨,冯明拉开窗帘,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于是他就开始了“砸烂铁锁链……” 
  在“铁锁链的砸烂”中,他看到了窗外横在河水上的风雨桥。那桥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现在还湿漉漉的,一年又一年,那些柏木板子变得精光溜滑,有人在上头铺了稻草。山水下来了,桥下河水高涨,流得急而猛,发出吓人的巨响,受到石头阻隔,激起的团团白浪花,好像翻滚奔腾的小野兽,往前直扑。他看那桥,好像比记忆中的小了许多,也残旧了许多,桥上的廊也显得过于低矮,是那座老桥吗?应该是的,青木川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廊桥。他想,闲暇了应该给这座桥题写块匾,还是叫“解放桥”,名字是不能更改的,字当然由他来写。这些年他的书法已经很有些名气了,不少楼堂馆所的匾额都是他的手笔,来求字的大有人在,他也很愿意应酬这样的事,官嘛,当过就当过了,将来谁也不会记得你,字可是留下了,书法家的名声远比某某长要响亮长久。冯明还记得他刚来青木川时,桥上有魏富堂写的。“风雨桥”三个大字,后来他让人铲掉,让中学的黄金义老师写了“解放桥”换上去。黄金义写“解放桥”时有些犹豫,说他在黑板上写字,都是哄孩子的,论书法还是得许忠德,许是从小练过字的,有童子功,桥上陇川陕三省的人来来往往,写上的字需经得住人看,不能让人笑话。冯明当时很严厉地批评了黄金义,说亏他还是个党员,怎说这样的话,土匪恶霸都敢往桥上写字,劳苦大众为什么就不敢写?人民翻身解放求的是实质,不是形式,字体好不好是次要的,关键是由谁来写,许忠德虽然对魏富堂投诚起了些好作用,但自己的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怎能让他来题写“解放桥”?从根上论许忠德是魏富堂的人,他解放了,劳苦大众的命不是白革了!黄金义在冯明的鞭策下,提起笔写了“解放桥”,字的确写得很臭,三个字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往上斜,刻在桥上,给人一种桥基一头下沉的错觉。 
   

冯明隔着窗户看不见桥上的字,却看见桥上有人在占地摆摊,有人赶着牛羊往桥下河滩里走,一算今天是农历初七,青木川赶场的日子,老规矩竟然还没有变。一四七是集,逢集时候,四里八乡的百姓都背着山货土产,从四川的青川、甘肃的郭家坝赶来。日中为市,集有大小,小市开在镇街道路两侧,叫“市场”,卖衣物吃食,甜香细软;大市开在桥下河滩人稀之处,叫“荒场”,出售牲畜、木板、药材。因为地域特殊,青木川的集场从来都是热闹红火的,即便在战乱时期,这里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琳琳琅琅的货,各样商品在阳光下排开,衬托着周围的绿水青山,构成一幅繁荣富足的《山林赶场图》。旧时青木川地域经济的活跃,远远超过百里之外的宁羌县城。 
  …… 
  青女的小外孙女九菊上楼来,叫冯爷爷下去吃早点。九菊是阴历九月九出生的,九月是菊花的季节,青女就给孩子叫了九菊,昨天一见冯明,就让冯明给孩子取个正式响亮的名字,以便将来上学用。冯明想了半天说孩子还是叫九菊好,叫什么都盖不过这个。冯明跟着九菊下了楼,看见青女早把饭做好了,炒腊肉,焖干豆角,米饭和笋汤。冯明说太丰盛了,他平时早晨喝杯牛奶,吃片面包,煎个蛋就可以了。青女说青木川的早饭从来都是这样,不是给他特做的,女儿女婿早已吃过,上班走了。冯明才想起,青木川的早饭确实是很正式的,早晨认认真真一顿饭,吃饱了,上山下田,各干各的,下午的饭要到天黑,一天两顿,吃得都很实在。青女说冯明如果要喝牛奶,她可以到北头魏漱孝家买,魏漱孝养了两头黑白花大奶牛,常为奶卖不出去而发愁。冯明说算了,牛奶就米饭炒菜,不对味儿。冯明听魏漱孝这个名字挺熟,青女告诉他说魏漱孝是魏老爷的远房本家,是侄子辈的人,他爹魏富明让魏老爷关过,冯明应该记得。冯明见青女将魏富堂仍旧称作“魏老爷”,想纠正她的用词又懒得费口舌,只好重复了一遍:我不喝牛奶。 
  青女说,刚才您说早晨要喝牛奶吃面包,怎的又变了,我到魏漱孝那儿去,让他明天送奶来,不费什么事。 
  冯明说入乡随俗,还是吃米饭。说城里的牛奶是经过高温消毒的,乡下的奶挤下来就喝,里头难免有病毒。青女说,青木川的碎娃儿都喝魏漱孝的牛奶,也没见哪个中了毒,城里人讲究消毒,可是城里人照样得病,病得还花哨,比如“非典”什么的。 
  说着,一大碗和着酸菜的热腾腾米饭就端上来了,酸香酸香的。冯明说太多了,这些饭够他们一家人吃一天的。青女说,这还多,那时候你在我们家得吃三碗呢,现在怎变得这样秀气。 
  冯明说老了,血脂血糖都高,胆固醇也超了标。 
  青女说她都这岁数了,还什么病没有,虽说姑爷是大夫,可从来没用过他。 
  冯明问冯小羽起来了没有,青女说还在房间睡觉,说让她睡去,不必叫她,家里有微波炉,什么时候起来,将饭菜一转就行了,不像过去,还得点柴烧火,满屋子冒大烟。又说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