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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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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人的酒杯举起,喝干,又放下,倒酒,喝干,又放下,倒酒,喝干,又放下。。。。

直到第三坛酒喝完的时候,项恒眯着眼睛道:“还有酒吧?”

风延庆卷着舌头道:“当然还有。”

项恒道:“那你就再去找一点过来。”

风延庆就去找,因为老大还没有喝够。

可是他刚站起来,就再也抵不住酒劲,像一滩泥一样软了下去。

项恒的脸上最多只有三分醉意。

其余五人都已经醉了七八成。

所以项恒没花多少力气,就将这五个人打趴下了。

他只打出了七拳,踢出了八腿,五个人就全倒下了。

他自己一拳都没挨。

项恒自己又喝了一杯酒,忘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六人,傲然一笑,道:“有一点你们做的很不好,那就是不太清楚自己的酒量。”

他缓缓从石凳上站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你们要替白芯素报仇,我不会怪你们的。”

那低沉的语声刚落下,项恒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白芯素的屋子所在,项恒非常清楚,半柱香的时间,他就到了。

她的屋子里正亮着火,不知道是尚未入睡,还是睡不着。

项恒没有立刻闯进去,因为有个人正在屋前等着他。

屋前有一张小茶几,这个人就坐在这张茶几前,静静喝着热茶。

项恒的脸色微变。

这个人穿着的黑色大氅,是由一根根黑色的羽毛编制而成的,刺骨的秋风,完完全全的被挡在了这件黑羽大氅外。

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王者的气质,不管你有多么高贵,只要你一看见这个人,就会觉得自己和他相比,实在是太渺小了。自卑些的人,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和这人相比。

这么霸气的人,除了单雄,不再有第二人。

单雄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来了。”

项恒皱着眉头道:“你知道我会来?”

单雄在对面的茶杯里倒满热茶:“如果不知道你会来,我怎会在这里等你。”

“今天好像有很多人都在等我。”项恒笑了笑,在单雄对面坐下。

单雄微微抬手,示意项恒饮茶,道:“哦?”

项恒举起茶杯,道:“刚才有六个兄弟等我,现在有单盟主等我。”

单雄淡淡道:“七个人,并不多。”

项恒笑道:“你说错了,今天等我的一共是八个人。”

单雄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你我身旁屋子里的人。”项恒一扬脖子就喝干了茶杯里的茶,几乎与喝酒一样迅速,对于他而言,喝茶与喝酒,差别本就不大。

单雄既不吃惊,也不变色,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又给项恒倒满一杯茶,道:“前面六个人想必是请你喝酒,可我只能请你喝茶。”

项恒皱起眉头道:“你好像也是喝酒的。”

“在不可以醉的时候,我就一滴酒也不碰,现在刚好不能醉,所以只能喝茶。”单雄淡淡笑了笑,道:“况且除了请你喝茶,我还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项恒端起茶杯,道:“我喜欢听故事,听故事的时候,喝茶还是比喝酒合适。”

单雄举着茶杯,凝视着,那眼神就好像看见了茶杯里长出了朵喇叭花:“你不怕这茶里有毒?”

项恒道:“一点都不怕。”

单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慢慢的喝了口茶,道:“为什么不怕?”

项恒笑道:“因为我很清楚,你不是在茶里下毒的小人。”

“其实我很想在茶里下毒。”单雄自嘲的笑了笑,道:“就好像我很想在黑羽城的门口派人埋伏击杀你一样,为了杀你,其实我什么办法都愿意用。”

项恒有痛快的喝了杯茶,道:“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单雄缓缓的转过头,望着身旁的小屋,道:“因为屋里的那个人,不允许我这么做。”

项恒也转过头,凝视着这栋小屋。

单雄沉稳的声音又响起了:“若不是屋里的人再三嘱咐,你刚进黑羽城,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管她做什么,我都不再相信,也不想理会,我只想告诉你,你无论要和我说什么,讲什么故事,屋里的那个人,我都非杀不可,她活不过今天。”项恒干笑一声,道:“如果你要替她报仇,我也非常欢迎,当然,我不怕你。”

单雄冷哼一声,语气中尽是不屑之意:“江湖上都说你是个很有趣,很自负的人,看来这传言是真的。”

项恒又很不客气的喝了杯茶,道:“你的废话讲完了没有?”

单雄道:“你虽然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可是我深信,只要你听完我讲的故事,你就不再这般自负了,屋里的人也绝对可以活着。”

项恒瞪了他一眼,道:“那你就快说吧。”

单雄喝完了茶杯里的茶:“看见你,我就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和你很像很像的人。”

“我师父?”

“不对,是你的父亲。他和你一样,豪爽不羁,傲然自负。”

“你认识我父亲?”

“江湖上有谁是不认识项承志的?”

“你和他是朋友?”

“他不愿和我这种人交朋友,就好像我不愿意和你父亲那种人交朋友一样。”

项恒咬了咬牙,道:“我父亲怎样?”

单雄道:“实话告诉你,我不是很了解你父亲,我却知道他的秘密。”

项恒皱起了眉头,道:“什么秘密?”

“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秘密。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最好的朋友,吕子墨偷走他的无羁刀,得到了轮武秘录的事情吧?”

“知道。”

“吕子墨练轮武秘录疯了以后,你父亲非常心痛,一心想将他治好。”

项恒缓缓给自己倒了杯差,侧耳倾听他父亲的往事。

单雄道:“可是他访遍了天下名医,始终无法治好吕子墨。就是在这个时候,你父亲娶了你母亲。”

项恒全身忽然一颤,惊道:“你知道我母亲是谁?”

“你先听我将这故事讲完。”单雄淡淡说道:“经过快一年的时间,吕子墨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你父亲开始绝望,你的母亲也跟着绝望。于是你的父亲决定孤注一掷,用最后的一个办法。”

项恒带着微微恐惧的语气说道:“什么办法?”

单雄道:“你父亲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他实在不忍看着吕子墨继续疯下去,他决定以身作法。”

项恒握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单雄望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忍,还是继续说道:“吕子墨走火入魔发疯,他抄下来的轮武秘录自然到了你父亲手里,这最后的办法就是这本轮武秘录。”

项恒的脸色开始变白。

“轮武秘录上虽然记载了对各种毒性的自救办法,却没记载吕子墨的这种病状。”单雄道:“为了能治好吕子墨的病,你父亲决定和吕子墨一样,在不废去自身内力的情况下,开始习练轮武秘录,希望从中找出线索。”

项恒静静听着,却没说什么。

单雄的眼神变的很痛苦,就好像一个情郎,错失了一个情人一样,道:“可是你母亲视你父亲重过自己,绝不会让你父亲冒这么大的险,她极力反对,甚至给他下跪,哭求着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项恒动了动有些发干的嘴唇,终于说了三个字:“后来呢?”

“你父亲和你一样,太自负,太自信,他深信自己的武功和内力,可以挡住轮武秘录的心法,不至于和吕子墨一样走火入魔,他对你母亲说,只要了解轮武秘录内功心法的来龙去脉,就能找出办法治好吕子墨。”单雄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你父亲的这种自大,彻底的导致了他的失败。”

“你父亲带着吕子墨和你母亲,隐居在一个深山里,开始研究轮武秘录。”单雄道:“有了吕子墨的前车之鉴,你父亲练轮武秘录的过程变的更加小心,更加谨慎。你母亲尽管非常反对这件事,还是拗不过他的性子,只能陪着他。”

项恒忽然道:“我母亲会武功?”

单雄得意的笑了笑,道:“不但会,还是个好手。每当你父亲习练轮武迷录的心法时,你母亲就用自己的内力,护住你父亲的心脉,使他不走火入魔。另外告诉你一点,你母亲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项恒的眼皮跳了跳,心也颤了颤。

“他们这时候就要为人父,为人母,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世事就是这么无情,悲剧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单雄道:“你父亲每天要照顾走火入魔的吕子墨,心神憔悴,但轮武秘录的心法,他多少还是掌握了一点。”

项恒道:“然后呢?”

单雄面无表情的说道:“一足失成千古恨,尽管你父亲的内力深厚,可是随着你母亲的身孕越来越久,她再也无力护住你父亲的心脉,于是你父亲开始走火入魔。”

项恒咬了咬牙。

单雄道:“你那带着身孕的母亲再一次跪在你父亲的膝前,求他放弃练轮武秘录的念头。你父亲太执着,执着于吕子墨,执着于自己深厚的内力,所以他不听你母亲的劝告,继续潜心修炼。”

项恒一字一字的说道:“所以他还是走火入魔了?”

单雄凝望着他,道:“轮武迷录的内功心法实在太过霸道,你父亲一点一点的走向发疯,你的母亲一天比一天绝望。直到你出生的那个月,你父亲已经彻彻底底的疯了,神志不清,想不起任何事,记不起任何人,甚至也不认识吕子墨。”

项恒道:“他也不认识我母亲了?”

“你父亲是那样的痴情于你的母亲,只有面对他时,你那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父亲,才会变得稍微理智点。”单雄的眼神中又闪现出痛苦的颜色,道:“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里,你母亲是在没有接生婆的情况下,生下了你。你父亲像个傻子一样在一旁看着,直到你母亲抱着你给他看时,他的眼睛忽然变的非常清澈,非常理智。”

“就是在那个时候,你父亲求了你母亲一件事。”单雄道:“他求你母亲杀了自己。”

“嘣!”的一声,项恒手里握的茶杯被捏成了碎片。

单雄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你母亲深爱你父亲,就好像你父亲爱着你母亲那样,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可是当你母亲抱着大哭的你,看着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丈夫时,她想到了许多。”

“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有个疯子父亲,不想让将来长大成人后的你,被周围的人嘲笑是个疯子的儿子。项承志可以死,却不可以疯,她深信,就连项承志他本人,恐怕也想杀了自己。她也深信,她杀了他,他绝对不会怪她。因为那不是害他,是救他,是爱惜他!”

“只有杀了这个疯疯癫癫的项承志,才可以保全那个英雄气概的项承志,只有杀了这个疯疯癫癫的项承志,才可以让他的儿子项恒能抬得起头做人。”单雄道:“可是每当你母亲面对你父亲时,他就会变的理智些,你母亲就会在这短短的瞬间里,在你父亲的眼神中抓住一点安慰,所以过了很久,你母亲始终不忍动手。就好像刚才你的六个朋友,不忍心杀了你一样。”

“直到你满百日的时候,你母亲做好了一桌子饭菜,想和你父亲庆祝一下。你父亲在这个时候已经走火入魔太深太深,他一脚就踢飞了一桌子的菜肴,还对你母子俩大打出手。”单雄转过头,他不忍看项恒现在的表情:“你母亲怎能打得过身负轮武秘录的项承志?况且还要保护一个刚满百天的你?”

“那一次,你母亲被打的遍体鳞伤,连续咳血好几天,你却毫发无伤。”单雄杯里的茶都凉了,他不想喝,也喝不下去了,道:“于是在那个夜晚,你父亲倒在泥地里仰天大睡的时候,带着一身大伤小伤的你母亲,将一把剪刀,刺入了你父亲的喉咙。”

项恒脸色苍白,就好像掉入了一个冰窖,连指尖都冰冷,久久无语。

单雄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个故事好像已经结尾了。

秋风瑟瑟,温柔的抚慰着世间儿女们的痛楚,叹息着上苍对于这个人世一切的安排。

许久之后,项恒才面无表情,用一种继续绝望的语气说道:“也就是说,单无言是我弟弟?”

单雄点了点头,道:“因为白芯素就是你的母亲。”

项恒冰冷的手忽然握紧了拳。

“你父亲死后,你母亲为了能让你有个好的出身,只能隐藏这一切,将你交给了已父亲的两位生前好友,也就是杨魁风和扬海霸。”单雄继续说道:“除了你母亲和我以外,知道你父亲秘密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项恒道:“所以师傅和师叔迟迟不肯告诉我杀父凶手的名字,就好像他们不能告诉我母亲是谁一样。”

单雄忽然冷哼一声,道:“你的师傅和师叔知道了事情的过程,却不能容忍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参不透她的苦衷,一直将她视作仇人。”

项恒终于抬起头,忘了一眼他的继父,也就是单雄,道:“她后来为什么会嫁给你?”

单雄微微一笑,道:“因为我对你母亲,就好像你父亲对你母亲那样真切。”

项恒脸上一片痛苦。

“她数次救你,并不是为了掩盖杀父一事,她仅仅是在救自己的儿子而已。”单雄道:“煮酒论雄会的时候,她仅仅带着流星七血刀,闯进了会贤庄,你们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现在你理解了没有?”

“她没有任何目的,她仅仅是来见这个儿子一面的。”项恒点了点头:“煮酒论雄会之前那天,我打伤了无言,她当晚找我,说是替儿子出气,后来却什么都没对我做就走了,我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现在知道了,原来她只是来看看我而已。”

单雄忽然冷哼一声,道:“但我告诉你,我瞧不起你这个做儿子的。”

项恒默认。

单雄道:“你曾经是不是说过,你母亲虽然将还在襁褓里的你抛弃了,但你依稀还记着她的脸,只要她一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能认出来?”

项恒点了点头,默认。

单雄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可是当你母亲去见你的时候,你认出来没有?”

项恒摇了摇头。

单雄讽刺的凝视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小丑一样,道:“那么她数次出手救你性命,你最后却说她是假仁假意,仅仅是为了掩盖事实,你现在是不是认为自己错了?”

项恒点了点头。

单雄道:“你现在能不能理解你母亲的无奈和苦衷?”

项恒又点了点头,表情就和他母亲一样,很无奈,很苦衷。

单雄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道:“你不明白!”

项恒微微恐惧的望着他。

“你母亲杀死了你父亲,她后悔,决定留发忏悔,她那落地的长发,二十多年了,从未剪过!”单雄道:“她用了她下辈子所有的时间,来忏悔这一切,她一直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你,让你从小了失去了父亲,这一切,你明白吗?你想到过吗?”

项恒摇了摇头,表情痛苦,悔恨。

单雄指了指那不远处的小屋,道:“现在你的杀父仇人就在那屋子里,你忍心下手报仇的话,就去吧!”

月黑风高,黑色的云朵挡住了月亮,大地一片黑暗。

唯独那小屋的窗户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光明。

单雄漆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项恒似乎再也洒脱不起来,他凝视着小屋,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道想了多少事,也不知道后悔过几次。

他心底深处,人性的凌乱已找不出缺口。

这些疑问就好像死结,一条百丈铁索,死死绑住的结。

再快的刀,也斩不断这乱麻。

在黎明最黑暗的那一刻要来临的时候,小木屋的门,轻轻的被推开了。

项恒冰冷的身体,忽然开始沸腾。

那张他感激过,也曾恨过的脸庞,和那拖地的长发,再一次倒影在了他的眼眸中。

可是望着这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其中的含义已和曾经完全不一样了。

白芯素站在眼前的儿子时,微微吃了一惊,倒映着项恒的眸子里,写满了做母亲和做妻子所有的苦衷,仿佛看穿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面对这个母亲,那声“娘”,是叫还是不叫?

尾声

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白色。

唐家堡的屋顶上积满了厚厚的雪,仿佛冻结了所有人的心声,掩盖了十丈红尘里所有的痛。

风雪声中,悠悠的飘荡着凄美琴声。

伊人小屋旁的亭子里,宇文子乔细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七根琴弦。

那曲凄凉的《汉宫秋月》,就好像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一样,惆怅而哀伤。

伊人的屋子里烧着火炉,在这冰天雪地中,这屋子仿佛是最温暖的地方。

坐在炉火前的留星雨,她脸上的神情就好像身处大雪之中,厚冰之下。

她轻轻的往前靠了靠,离火炉近一点,好让自己暖和些。但屋里不管有多暖和,还是温暖不了那颗沉浸在冰窖中的心。

屋里的角落里,她的丈夫,单无言正举着一壶酒,醉生梦死。

他身旁七歪八倒的放着许多空酒瓶,他已经醉了,却未倒,又苦又辣的酒,温柔的就像情人的喘息声,缓缓流进他的喉咙。

留星雨的心冰冷,单无言的心却和那断臂书生一样,已经碎成了粉末。

院子里的琴声传入留星雨的耳朵时,她的心仿佛也要碎了。

宇文子乔洁白的衣襟忽然湿了,落在他衣襟上的白雪,化了。

——是雪?还是别的东西?

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洁白。

木屋前的墓碑上,积满了厚厚的雪。

——坟里的那个人,她现在是不是很冷?

——或者说,她其实很温暖,因为她爱的那个男人,将永远的守在这里。

独孤飘雪冻得发红的手,轻轻的推掉墓碑上的积雪。

然后他拿起扫帚,轻轻的扫着坟前的雪。

雪扫完后,他就靠着冰冷的墓碑,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这么冷的天气里,他不在屋里生气一堆火,不喝酒暖身子,却在外面陪着这个墓,难道他疯了?

只要你看见他惆怅的表情,哀痛的眼神,你就会发现,他绝对没有疯。

不过多大的雪,多大的雨,多大的风,他这一生,将永远陪在这座坟边,用余生来弥补坟里面的人。

人为什么经常在大错铸成后,才开始忏悔?

那么人岂非是世上最笨的动物?

木屋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因为这屋子里既没有人,也没有火炉,只有冰冷的桌椅,和挂在墙上那柄比雪还冰冷的剑。

那柄剑,是否将要被冰雪埋葬?再也饮不到敌人炽热的鲜血?

独孤飘雪的脸庞湿了,是化后的雪,还是别的东西?

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洁白。

项恒穿着狐裘大衣,迈着流星般的大步,脸上写满了笑意,用最洒脱的姿态,走出了黑羽城的大门。

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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