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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已经天黑，程元睿登时换了衣物上报进宫。
程元睿进宫的请示到了程元威这里时，郁扶摇还在御书房和程元威端详着那块古玉，多日不曾拿出来细看，那块古玉已然变得玲珑剔透多了，水亮的模样仿佛晃一晃就有水流出来。
不知为何，郁扶摇想起来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唇红齿白，粉雕玉琢。
程元睿到时，见郁扶摇在场，想起当时诱捕薛成学沈山等人时，郁扶摇也在其中出过力，当即便也不隐瞒她了，在程元威把其他人退下之后，连忙把得到的消息禀告了程元威。
“这人！该死！”程元威听完同样震怒了。r1152
☆、181 凶险
郁扶摇同样心情激荡，当初她也见过沈山，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武力的师爷，看起来就像平常大多数的人一样，除了像是有些见识意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这人真有那么狠心？
郁扶摇自己解答不了这个问题，大凡多数人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郁扶摇想了想，觉得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很值得吃惊的事情。
但就他犯下的事情，却是确实该死！
这个念头在郁扶摇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而后她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程元威的身体怎么可以……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从郁扶摇的脑海中飘完，一时气血上涌的程元威眼前发黑，已经毫无预兆地往后一仰，眼见着要摔倒在地——
“糟糕！”郁扶摇暗叫一声，连忙上前要扶住程元威。在下方的程元睿已经冲了上来，将程元威接住了。
“快，放他躺下。”郁扶摇握住程元威的手腕一边号脉一边吩咐程元睿。
“怎么样？”程元睿急忙把程元威放到御书房窗边的床上。那本来是给程元威偶尔累了休息准备的，比起龙床简单了许多，只不过比单人床大了些许而已。
程元睿面上不见慌乱，然而心底却多少有些不确定了。尤其是见程元威这么突然便不省人事，想起来程元威身体里的毒素，程元睿心里的疑惑丛生。
“……”郁扶摇的脸色很严肃，“不能拖了，我现在给皇上解毒。”
御书房外的人站得都比较远，这房内的动静暂时还没有被人发觉，郁扶摇就地找了些用得着的小东西暂作道具。开始给程元威调配解药。
“我当初中毒的时候，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程元睿心里着急，也有疑惑期望郁扶摇能够给他解答。
“不一样了。”郁扶摇一边配着药粉，一边严肃地说。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眼神也不再是下意识带着笑的，一片清明，而且冷漠。
“我要水。”郁扶摇说。
程元睿连忙从一旁的茶水中倒了一杯出来。而后递给她。
郁扶摇却是不接。侧开了头去，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我要清水，化药。”郁扶摇简单地解释道。
程元睿便又重新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到一旁。
郁扶摇示意程元睿把她配出来的药粉加上蜂蜜和水混合在一起不停搅动。她自己却是抽出了随时带在身上的那根长长的银针。灯光下，银光闪烁。
目不斜视，郁扶摇打量了一番程元威的身子，将各个穴位的位置都熟记于心。银针迅速地往程元威的身上扎去。然而，在接触的前一刻。郁扶摇的手顿住了。
程元睿不解。
郁扶摇回过头去看他：“我要用‘封筋断脉’，你要多注意一下周围的状况。”尽管这是皇宫，有时候，毒手却来得更让人措手不及。
程元睿点头。知道郁扶摇怕他第一次见识到“封筋断脉”的手法和效果会吃惊。但是其实，白腾已经仔细地向他禀报过了，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郁扶摇定定地看了程元睿几眼。在确定了他真的有心理准备了之后，终于回过头去。银针再一次破空。然而，并不是直接冲着那个奇怪的穴位而去。郁扶摇先给程元威下了一遍寻常的补气的针法之后，又将程元威的几处大穴都封住了。
做完了这一切的郁扶摇这时候才提起那根细长细长的银针，动作迅速而稳力，直直地扎到了那个特定的穴位之中。轻捻几分之后，郁扶摇并没有立即出针，而是留针了。
程元睿着迷地看着郁扶摇这一整套的动作。这时候的郁扶摇，不再是那么跳脱狡黠，一脸严肃认真到似乎除了眼前的事情，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入她的眼。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你以为她是无情的，然而，她却又那么专注爱惜她所做的事情。
那么矛盾，又那么迷人。比之她的容貌，更让人倾心。
郁扶摇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做完了这一套，她的脸色又微微有些发白了。许久不曾这么用尽精力了，下山而来，也不过才多久。真是一个危险的人世间啊！
郁扶摇有些感概地想。
转头看见程元睿的表情，郁扶摇微微愣住了。程元睿的表情并不明显，然而他的眼神却柔和到不可思议，柔到她的心里也不由得发软，顽皮的小鹿扑通扑通跳得欢。
郁扶摇低下了头。
坐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儿，郁扶摇接手过程元睿手中的东西，又轻轻搅拌了几下，再次洒了一点药粉进去，而后放在一旁，等它凝结。然后，郁扶摇又一次选好小药瓶，开始了第二份药粉的配制。
“小摇。”程元睿低声呼唤道。
“嗯？”郁扶摇手上的东西顿了顿，没有回头，直接问他怎么回事。
“情况如何？”程元睿问。
“好了一点，但是皇上醒了之后，还要再吃解药。”郁扶摇点了点那杯加了药粉的蜂蜜水，又点了点她还在配制的东西，说。
“你刚刚说‘不一样’了，是什么不一样了？”程元睿又问，很是忧心。
听到这句话，郁扶摇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回头去看他。她的眼睛里依旧没有笑意，满是认真：“我劝你，把皇上身边的人好好地清理一番。”
“你是说？”程元睿皱起了眉头。
“三种毒，样样凶险，而且各有效果，毫不干涉。当然也相互牵制，形成了一个小平衡。也就是说，若是有人发现了其中一种，并且解了毒的话，那么，另外两种就会即可爆发。”郁扶摇也不管程元睿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解释，只是这么直白地告诉他。
“你是说？”程元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人想要皇上死，而且算好了皇上该在什么时候死！”郁扶摇语出惊人。
程元睿下意识想要捂住郁扶摇的嘴，她说话，也太肆无忌惮了！
郁扶摇毫无所觉，说完了她该说的，她又继续去配制自己的解药了。
虽然凶险，但是既然她发现了，她就是可以解决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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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赶路的人
程元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午夜了。程元睿正守着他，而郁扶摇已经睡着了。
平时看起来欢脱得有点过分的孩子气场仿佛一个真正的男子，形象巨大，如今睡着了，才发现原来她也只是小小的个子，同样会柔弱。
郁扶摇的脸色很苍白。
程元威看向了程元睿，无声地问着状况。
程元睿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她。郁扶摇今天已经是累坏了。
程元威也能看清楚如今的处境。对于刚刚自己的昏厥，他已经大概有了那么一点猜测。难怪昨天生气的时候，会被郁扶摇阻止并制住。
也是万幸。
“你把扶摇送回房里休息吧。”程元威小声地吩咐程元睿。
“那您……？”程元睿虽然很想同意程元威的命令，但是他却也很担心程元威现在的状况。
“朕没事。至少走回这段路是没有问题的。可比扶摇的状况好多了。”程元威带了些笑意，但却是笑意冰冷，眼中更是冷酷无情。
“这……”程元睿想了想，招来了这次特意叫来的白祖，让他一路暗随皇上。
“是！”白祖领命。
皇上的暗卫对白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尤其关键是这其中的事情，应该有暗卫知道了。
御书房的灯火被熄灭了。程元睿在黑暗中目送着程元威的离开，而后才抱起郁扶摇避开巡逻的侍卫，将郁扶摇送回了她在宫中的房间中。
就连守在门外的小宫女们都没有惊醒。
郁扶摇很乖，被抱着也是安静地缩着，安静地睡着，没有一丝一毫转醒的意思。
程元睿再一次担忧地看了看郁扶摇，然后才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之中。这一次，他找了个合理一些的角落，在巡逻的侍卫的目光中，淡定地离开了皇宫。
…………
“娘子，歇歇可好？天已经这么黑了！”离京城还很遥远的某处山林里，大半夜的时候，响起了一个无奈的建议。
“不好！还有那么远，我们要赶路！”明明是柔软的女子的声音，在这刻响起来，总有些阴森的意味。还好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家存在。也或许正是因为没有什么人家。
“明明一直在教导孩子们要早睡早起，为何自己总是如此任性……”男子的声音很是无奈，也很小声，并不想让那女子听见。
然而，那女子的耳力，岂是平常人能比的：“你又在说我坏话！”女子冷哼一声，颇有些气势。
便见那个男子狗腿儿一般笑着跑到那个女子的身边去，笑嘻嘻地说道：“哪敢啊！您可是我娘子啊！”
“嗯哼！连敬语都用上了，还需要我说什么吗？”女子又想气又想笑，斜睨着男子那张没能留下多少岁月痕迹的俊脸。
啧，略有些可惜了。这么谄媚的脸色居然出现在这张俊脸上！女子想也不想地一脚踹了过去。
男子也是身手敏捷，稍微一个侧身，左手一抓，便把那个女子踢过来的腿给接住了。一拉一抱，顷刻之间，那女子便被那男子抱了个满怀。
“放开我！不过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女子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开，便故意沉下脸恐吓道。
男子却是不惧，依旧紧紧的抱着，又开口安慰道：“娘子啊，你看，天都已经这么黑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我们歇息吧。”
“就……”“不”字被男子用手给捂住了，气得女子愈加睁着那双漂亮的杏眼瞪他。
男子却还是笑着：“娘子啊，你看我们都把其他人甩得那么远了。虽然把儿子留在那里，但是儿子也不靠谱啊！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三哥嫂出事吧？”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女子抱着跳到了一棵高高树上。径自换了个让彼此都舒服一些的姿势，男子又对着女子笑：“睡吧。”
“你睡。”女子知道男子的时间比她可要准时多了，若是从前的时候，天大的事儿也改变不了他的作息。如今也不过是为了迁就她，才会这样子一直陪着她胡闹的。想到这一点，女子的心软了不少。
“你睡吧，乖。”男子知道女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让她来守夜，不过娘子都是用来疼的，守夜怎么能让她守呢！男子对女子哄道，一如当年。
女子定定地看着男子看了好一会儿，见男子一直很坚定，这才妥协了。闭上眼睛靠在男子的身上，女子又轻轻地说：“这么高的树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也这么晚了，别守夜了，睡吧。”
“你睡，我知道分寸。”男子说。
女子便不再说话了，不一会儿，便在男子的怀里响起了匀称的呼吸声。呼吸很浅，若不是抱在怀里，也不怎么能发觉。
男子和女子都是经历过的人，知道怎么在黑夜中隐藏自己。
抱着自家娘子，微微有些困意的男子用目光巡视了一番周围，也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闭着闭着，倒是想起来自己的那两个孩子来了。
儿子明明已经被吩咐了要好好守在三弟的周围，谁知他却是到处乱跑不见人影。三弟人好，替他掩饰了，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更不可能瞒过自家娘子了。
若不是有些担心自家小女儿被欺负了，这时候儿子就应该已经被娘子揪回来好好教训了一顿了。
想一想，也是将近二十年不曾进京了。男子在心中微微叹息。也不知道二弟怎么样了，当年他的雄心壮志该是已经实现了才是。可惜他常年不问世事，不然也不用一直这么用着猜测的方式。
还好三弟一直关注着，听说还是可以的。
那便好。
不知如今的京城如何？那个被娘子一早定下来的女婿又是如何？听三弟说，似乎还挺有本事的，长得也不错，性子也还可以，就是麻烦多了些。
哎，麻烦多了些，也是好事。自己小女儿，可不正是个会惹事的吗？！
男子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浅浅地睡着了。
夜悄悄过去，天要亮了。r1152
☆、183 重温
程元睿原本还是挺期待天亮的，他需要去确认程元威的状况，看望还在睡眠中的程盛锐，瞧瞧昨晚看着很累，脸色苍白的郁扶摇。
但是，当真正天亮的时候，白腾来了。程元睿的内心便有了那么一点崩坏的迹象。
“何事？”程元睿淡着脸问白腾，并没有显露出现在的心情。
然而白腾跟了程元睿这么久了，多多少少还是能知道一些程元睿的心情的。他一眼就看出来程元睿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他也不好猜测，只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翠娘给了一个地址，是在临安镇的。”白腾低声说。
翠娘的毒基本是解了的，然而毒性太过霸道，她如今的身子变得虚弱了好多，因此还在房间里修养——便也是变相的软禁。而白腾，依旧是监视者。
“谁的地址。”程元睿问。
“翠娘自己也是不知，只说她也是无意间听到的。”白腾说。
“听谁之言？”
“她说，是家中长辈，但是她在家中已没有特别熟悉的人了，他们也不再联系她了，因此这些消息，也都是她打听出来了。”白腾低着头回答，自知可信度不足。
程元睿没有说话，但正如白腾所料的那般，他的脸色出现了一抹嘲色。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是白腾还是很确定自己看见了。
“让白云去查，小心一些。”程元睿道。
“是。”白腾领命而去。
程元睿看着白腾离开的背影，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找来白善，低声吩咐了几声。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是有些迷乱。程元睿摇摇头在日光下思考了一会儿，在管家的提醒下，终于回过神了，便吩咐了马车，进宫去了。
路过一条小巷子，发呆的程元睿完全没有发现。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
郁浩然一大早打着呵欠正准备去空空如也继续混过一天——没办法。他还有些事情在这里需要先解决了。
问题的关键，当然就是郁扶摇、程元睿和夏寒了！
可惜这几个没有一个省心的。郁浩然觉得心好累。
郁浩然喜欢走小路，因为小路近又少人。在争取时间的过程中能随便遇上点事情打发时间还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来了京城这么久，郁浩然终于遇上了他想了好多的这种状况——
“你小子，站住！”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低喝。
郁浩然觉得自己简直幸福到快能冒泡了——一开始就发现了那里有人了，没想到真的是自己想象中的情节呢！
“你们想干什么？”郁浩然没有表现出兴奋。也没有表现出害怕。
角落里其实有三个人，自从其中的一个出声以后。三个人便从角落里出来了，分别站了三个地方，把郁浩然包围起来。
郁浩然扫了那几人一眼。唔，长得倒是还行。看着还是有点肉的。估计他们以为他们自己的力气还不错。呼吸虽然不够轻盈，但是节奏很好，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功夫在身的。
哎，勉强算是有点意思吧。郁浩然在心里耸耸肩。
“废话少说。把钱都拿出来！”几人空着手站在那里，显然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心。
郁浩然想了想，没有立即动手，只是开口：“我没有钱。”
“骗谁呢！天天上空空如也的会没有钱？当大爷我们不知道空空如也的规矩么！”那几人嚣张地说道。
“……”啊，看来是被空空如也坑到的人之一啊！怪不得会如此清楚。郁浩然在心里恍然大悟。
“有什么规矩吗？”郁浩然淡定地开口了。
“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有两个人直接被郁浩然的这句话激怒了，当即卷了卷衣袖，准备直接扑上来。
但是，被另外一个人拦住了。
“小子，我告诉你。”那个人冷笑着说。“我兄弟几人，可不是吃素的。脾气也不好，我拦得住第一次，可不一定拦得住第二次！”那人冷冷地威胁道。
“我真没钱。”郁浩然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空空如也向来不收我的钱啊，我一直以为不用钱的。”
“……”几个人狐疑地看了看郁浩然的样子。郁浩然所说的没钱，他们也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与空空如也的老板有旧。这么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郁浩然出门从来没有带奴才，穿的衣服看着也一般，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而且，那个掌柜的，看起来对他还是满看重的。
若是和老板有旧的话，似乎也挺不错的啊。
拦路的人顿时动了其他的心思。
“老板是你什么人？”那个领头的人问。
“哦，他是我叔。”郁浩然傻兮兮地回答。
“哈哈。”那几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了。
这个结局似乎更好？把这人绑了回去，让老板来赎人，那要多少岂不是他们说了算？几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小子，你最好乖乖地跟我们走！”其中一人恶狠狠地威胁道。
“呵呵，我要是说不呢？”郁浩然一瞬间像是变得硬气了起来一样。
只是，这在那几个人看来，却是一个笑话。
“那就这样！”有一人杂耍一般地从旁边的地上找出来一根胳膊粗的木棍。郁浩然以为他准备用它打自己，结果，那人却是双手一个用劲，直接把它从中间掰断了！
“……”郁浩然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人是不是傻啊！
郁浩然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挑衅和不妥协，于是，几人怒气冲冲地冲上前来，抡起拳头，眼见着就要往郁浩然的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