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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张居正远去之际,沈无言这才轻声道:“拟遗诏难道不该内阁大臣都过来共同商议?”
第159章 极品言官()
“拟遗诏不该内阁大臣都过来共同商议?”
沈无言的话就像一道冷箭一般射向徐阶,之所以这般做自然是有他的意图。
如今内阁之中剩下的三人,其一李春芳性格素来柔和,在如今的态势之下,无论是徐阶胜,还是高拱胜,都与他无关。
而剩下的两位,高拱与郭朴,却是彻彻底底的与徐阶对开的,虽说至今还未撕破脸的对抗,但却已然不言而喻。
此时徐阶抛开高拱与郭朴等内阁成员,竟然叫来一名五品小官张居正来参与遗诏的拟定,却是大有深意。
一直以来徐阶看重的只有两人,其一便是高拱,这些年对高拱的扶持却是不少,另外便是张居正,以至于如今发现高拱似乎并不领自己的情,所以很快便将全部投入放在张居正之上。
并未回头看擦身而过的那书生,他知道这书生什么都看的恨透,所以也不用再去多余的解释些什么:“我总有一天会致士,离开这高位……”
沈无言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一声,他明白徐阶这句话,他总有一天会立刻这高位,所以就需要提前给自己铺好后路。
如今已然与高拱结了梁子,未来一旦高拱上位之后,定然不会轻易罢休,清算自然是免不了的,而更多莫须有的罪名,却是难以估量。
于是沈无言没有多言,乘着马车踏着风月飘然而去。
嘉靖四十五年,一切都随着这位老人的离世开始缓慢的进行起来,沉寂腐朽多年的大明王朝也正在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
只是这一切对于内阁大学士高拱来说,似乎并非那般的顺利,至少没有预料之中的那般完美。
原本计划之中裕王顺理成章的登基,而自己便是辅政大臣,那么徐阶的路也就不远的,但显然这一切没有那般的简单。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徐阶是那般的强大,强大到比当年的严嵩还要强势许多。
强大到在皇帝离世之后,竟然敢在内阁大臣未曾来齐之事便私自拟定遗诏,即便这份遗诏根本无需去拟定,但随着遗诏的拟定,还有一份罪己诏。
所谓罪己诏,便是每每朝政上有重大失误之后,皇帝便会亲自书写对自己的一份自省书,来陈述自己的过错。
这份罪己诏痛诉嘉靖年间的很多弊政,也对皇帝本人一番批驳,最终还将一部分政令废止,总之一时之间满朝欢腾。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罪己诏,却是徐阶来拟定的,那么就是徐阶写下的,而这封罪己诏却是代表百官的意思。
于是徐阶便凭借着这封罪己诏在朝廷之中重新树立权威,很快即便有一部分与徐阶不和的官员,此时也相继登门拜访。
一时之间,徐府门庭若市,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不乏一些位高权重之辈。
相比起呼声渐高的徐阶,高拱那边却很是尴尬,之前因为似拟诏书之事,他便与好友张居正决裂,后来又在内阁与首辅一番理论,险些厮打起来,呼声越来越低。
便在这十分低落之时,沉寂许久的胡应嘉之事,又被推到了台面上来。
裕王登基一年后,改元隆庆。
隆庆元年初,沈无言早早的便来到城门前,今天是过来给一位老熟人送行。
几年前来京城之时,便是这位严肃的老先生给自己安排的住处,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将自己的住处腾出来给的自己。
后来国子监之中,暗地里还多次为自己出头,甚至在国子监诸生与教习公然去北镇抚司诏狱打人救自己,他却也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许这一切他都有私心在里面,但沈无言依旧相信,他是一个值得尊敬之人,至少他从心中是为国为民,而非谋取私利。
一定程度上讲,他与胡宗宪是一种类型,又或者说,在大明这样的官员实在太多,他们一心为大明江山社稷而在不断努力,只是想要做的更多,便必须不择手段。
徐阶是这般,高拱也是这般。
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老人,他脸上并未有太多怨恨,更多的却是那份淡然,也许就这般认命了吧,毕竟徐阶实在太强大。
走上前,向着这位比自己小很多岁的书生一抱拳,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问题,这些年这书生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但又参与了很多大事,却又有着巨大影响。
到如今,很多人都离开,他却依旧是这般的淡然,那平静的目光之中仿佛深邃的看不到尽头,瘦弱的身躯内,仿佛有着巨大力量。
“高先生……前路漫漫,有缘在会。”
高拱淡淡一笑,一抱拳道:“只可惜我这一走,沈公子便要独自面对。”
沈无言笑了笑,淡淡道:“今天走的若是徐阁老,怕结果依旧是这般……独自面对,在很多情况之下,或许更加有优势。”
“哦?”高拱轻笑一声,疑惑道:“却不知道沈公子有何优势,而今这朝廷可都是徐阁老说的算了……真不知道大明现在到底姓徐还是……”
“高先生。”沈无言沉沉一声打断高拱的声音:“高先生只是你输在哪里吗,就是太沉不住气……裕王府十多年也都过来,何必与一个小小的给事中过意不去。”
本打算继续辩解的高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知道这位沈公子说的却是有道理,这一次若非自己与胡应嘉较劲,随着裕王登基,却是有与徐阶相抗之势,而今却是一切都晚了。
哀叹一声,高拱轻叹道:“小心谨慎半辈子……却终究还是毁在了一个七品小官。”
“那高先生还是没有明白在下的意思。”沈无言轻叹道:“属于你的终究还是你的,而不属于你的……何必强求?”
高拱怔了怔,许久才回过神来,接着他向着沈无言一抱拳,诚恳道:“多谢沈公子指点……在下告辞。”
“谢字却是多余,只是希望有朝一日,高大人可以让在下离开京城。”沈无言说着话,缓缓离开,口中喃喃道:“那时候我却要向你道谢。”
高拱走了,沈无言却依旧还要待在京城。
未走多远,他便看到某间茶楼上坐着的那位老人,他正看着高拱离开的方向。
走上二楼,沈无言向着这边打了声招呼,便坐在那老人对面,淡笑道:“恭喜徐阁老又赢了这一把。”
徐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高拱离去的背影上,许久之后才抿了一口茶,轻叹道:“只能说高拱得罪了不能得罪之人。”
“却是……言官就是这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感慨一阵,沈无言又道:“就是一群披着文明人的泼妇……”
微微一愣,徐阶顿时大笑起来,他忙附和道:“无言这个说法却是绝了,却是这般。”
“只是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出现,竟然逼着高先生会辞官?”其实也不过是言官对高拱的一场骂仗,还不至于辞官的那一步,所以沈无言相信,定然是有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出现。
徐阶深吸一口气,苦涩道:“欧阳一敬,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时任给事中,从七品的小官。”
“这与寻常言官有何不同?”沈无言怔了怔,忙好奇道。
徐阶深深的看向沈无言,低声道:“在来给你说说他曾经弹劾过的人物,嘉靖年间,弹劾太常少卿晋应槐,晋应槐罢官,接着便是吏部尚书董份,董份也随之罢官。”
略一停顿,徐阶继续道:“后来他被调任兵科给事中,上书弹劾广西总兵、恭顺侯吴继爵,吴继爵也被罢官。”
提起这位吴继爵,沈无言却是有些印象,之前俞大猷离开东南之后,便是接替的这一位置。
“之后又弹劾陕西总督陈其学、巡抚戴才,二人同时被罢官。”
沈无言不由一愣,此人却也是颇具能力,弹劾之中的这些人不是封疆大吏,便是朝廷重臣,结果竟然没有一人幸免。
徐阶轻笑一声,冷冷道:“至今,不到十年之间。被他弹劾罢官的三品以上的大员超过二十多人,其中侯爵一人,伯爵两人。”
沈无言沉吟一阵,忽然道:“这些言官们固然了得,但他们却能知道已然被徐阁老利用了……想来欧阳一敬弹劾之际,徐阁老也没有闲着吧。”
徐阶却也不在意沈无言这般言语,只是道:“若是沈公子继续这般,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京城。”
“何必要离开京城……京城繁华之地,这边教育也好,福利也好,基础设施都好,早就不舍得离开了。”沈无言痴痴的一笑。
徐阶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听闻沈公子去年添了新丁……却是恭喜了。”
李婉儿在去年产子,这件事沈无言一直都是保密,却还都是为了少一些牵制,但没料到还是被徐阶知道了。
一笑之后,沈无言微笑道:“阁老说天君……却是有这事,改天定然会带上去阁老那边拜访。”
“沈天君?”徐阶笑了笑。
沈无言喃喃自语道:“将来我孙子就叫沈浪……却也是武林高手。”
第160章 来自岛国的使团()
大明死了皇帝,隔壁老沈生了儿子,这一切本就无法有任何联系,但对于那位身居高位的新皇帝,却有着说不出的欢心。
老皇帝总算是离世了,从太子死到如今,已然过去许多年,太子之位早就该是由自己来继承,但自己的那位皇弟景王一直都蠢蠢欲动。
好在有那位悉心的老师教诲,让自己保持沉默,于是终于等到景王沉不住气,先乱了阵脚,于是被那人一刀斩掉了脑袋。
至始至终他很清楚,沈无言之所以敢斩了景王或许有他超人的勇气,但更多的却是来自自己的那位父皇的允许。
景王被削掉脑袋其实并未让他有丝毫的安心,毕竟那人修道多年,内心之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几个人能明白。
当真说不得,哪天自己在让他不满意,在派人来砍掉自己的脑袋。
对于沈无言,那份从心底的威胁始终萦绕在心头无法抹去,他不清楚这样一个一无权势,二无背景的人如何能会让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但这种感觉却始终都在心头无法抹去,沈无言存在一天,那么始终都是一个巨大阴影。
既然如此,那沈无言便不能让他离开京城,只有他在京城,在自己掌握之中,才能安然的认可他的存在,又或者是相信不会在有任何问题。
倒也没有想过杀掉沈无言这样一个威胁,只是那份畏惧实在太重,甚至在来到这沉重宫门之后,又将那份畏惧加深了十倍不止。
因此他更加不敢对沈无言有什么过激的行动,生怕将对方激怒,而产生无法挽救的结果,特别是那位最值得依靠的老师,高拱辞官之后,他更加不敢有什么动作。
如今终于承继大统,一切的一切都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握之中,沈无言看似已然不在是威胁,自己也该报答那位老师了,却又有了这档子事。
朝堂之上,面对大殿下这吵杂的大臣们,他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畏惧。甚至无数次的问自己,当皇帝当真是这样?
于是这位尚书今天弹劾那位御史,今天这位御史联合诸位言官弹劾那位封疆大吏,东南倭患蠢蠢欲动,北边的蒙古旧部鞑靼们仿佛始终阴魂不散。
这朝堂之上好像永远都无法安宁下来,那位首辅大人却对自己那般的漠然,即便自己想花些银子,得到的却是拒绝。
内库早就被先皇修道炼丹消耗殆尽,而今想要拨款重修大殿,却还要求着这些官员们。
隆庆元年对于这位新皇帝仿佛是一场噩梦,没有高拱的隆庆皇帝始终无法与这些大臣们周旋,于是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父皇是多么的强大。
而就在皇帝正痛苦不已之时,这些事不胫而走,传到了那些言官们耳中。
作为给事中的魏时亮首当其冲,当即便弹劾皇帝铺张浪费,而随之便有御史贺一桂跟进,甚至批驳皇帝给后宫购置珠玉的劣处。
而彻底让隆庆皇帝感觉到绝望的却是御史詹仰庇的上书,他弹劾皇帝购置珠玉的浪费,还引经据典的痛斥皇帝的不贤。
而事实上,皇帝至今都未曾有银子购置珠宝玉器,事情一直都搁置在户部,始终都没有拨款。
于是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当年那人便在裕王府当讲官,而且看那人似乎也颇具才学,最为重要的一点在于,此人向来温和。
宫门大殿之内,皇帝站在宫门前已然等待许久,派出去的人也已然返回,按理说该来的人已经就要到了,但始终不见动静。
就在他正打算转身回到大殿之时,才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忙着处理小皇子的家庭作业,所以来晚了点,陛下莫怪,也不要多想,确实是有事耽搁了……”
看着那匆匆赶来的书生,原本心中那拥堵的感觉也一扫而去,转而欣喜万分的走上前,忙道:“无言这是哪里的话……倒是钧儿让你费心了。”
沈无言摆了摆手,微笑道:“都是应该的,当老师嘛……总该负起这个责任。”
大致又寒暄一阵,皇帝这才恢复神色,毕竟这些都是过场,是不能缺的。
二人前后走进大殿,皇帝轻叹一声,苦笑道:“如今的情形无言你也看到了,朝中大臣们……却是厉害的打紧,连朕也很难控制。”
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实在已然是他的底线,皇帝却是何等的威严,如今这事态看起来倒像是在求一个平民百姓。
沈无言却不这般想,这位曾经的裕王努力多少年才有了今天的承继大统,岂能是寻常之辈?之所以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想来是有真正的困难,但更重要的原因却在于,他很清楚对于什么样的人,需要说什么话。
而今他缺少的只是对于权变,甚至执掌群臣的权谋上的缺失,只是性子上的软弱使得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但并不能说他是无能之辈。
听得对方这般言语,沈无言忙道:“那些官员们却也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总会有些言语过激的……陛下却也该体谅他们才是。”
原本是想找沈无言过来为自己出谋划策,但此时听来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帮这个忙,苦笑一阵,无奈道:“可是这朝廷也该有个人说的算才对……朕毕竟是一国之君。”
沈无言轻叹一声,无奈道:“前朝基本都是以宦官与文官之间有制衡……但先皇不喜宦官,以至于宫门内的这些个太监们实在没有多大的权利。”
这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方式,对于眼前这位新皇帝来说,他并不具备能控制群臣的能力,也就只能依靠宦官势力来与文官们抗衡。
皇帝却也懂得这个道理,沉吟许久之后他忽然发现,这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以往之所以没有这般的原因多在于担忧宦官乱政。
毕竟大明开国至今宦官乱政的事此起彼伏,无论是直接造成土木之变的太监王振,还是后来的王瑾,都绝非贤良之辈。
只是他相信自己能控制这些太监,沉默一阵之后,他又问道:“那无言可否为朕推举一名这样的太监?”
沈无言微微点了点头,叹息道:“想来陛下还记得与小皇子从小相处的那太监……此人无论才学还是胆识都是可用之人。”
“无言说的是冯保吧。”皇帝很快便想到这个人,对于这名叫做冯保的人,他并不喜欢,大抵还是因为此人太过精明,以至于让他觉得不舒服。
停顿一阵,皇帝继续道:“冯保……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先安排进司礼监做秉笔吧。”
司礼监乃是十二监之中最具权势的一个,负责对内阁递过来的奏折进行批红。其中设置掌印一名,秉笔多名,而这其中的差距也极大。
沈无言心中暗自冷笑,暗自思付道:“你竟然找我来寻求帮助,我告诉你,你却又不信任。”
虽说是这般想的,但却也能想明白对方的意图。沈无言与隆庆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阵营上的,当年在对方的帮助下给胡家沉重打击。
却也是因为当年的裕王,如今的皇帝缺银子,需要银子拉拢人心。沈无言虽说得到了胡家三成家财,却也被拘禁在京城一年。
若非之后严世蕃那边出了问题,沈无言也早就会被这位新皇帝以各种名义杀掉。
而今他却是不敢随便就动手,沈无言也非以前那位沈无言,他惧怕杀掉一名沈无言,牵动的问题将是他无法来收拾的。
如今之所以请对方过来寻求帮助,却也是因为逼不得已,群臣已然没有站在他身边的,最为重要的是高拱被徐阶打败。
只是在这看似劣势之中,他敏锐的洞察到徐阶与沈无言这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是有着暗流涌动,至少沈无言始终都不会成为徐阶的朋友。
只是请示,却并不代表完全的信任,大抵还算是一次试探,事情也就这般的显而易见。
长叹一声,沈无言才道:“群臣纳谏都是在为江山社稷着想,只是希望陛下莫要太过在意……一个人是不能同时走出同一条河。”
略一停顿,沈无言继续道:“当年先帝在时曾说过,这大明如若兴便兴在这整天叽叽喳喳的文官上,但若是亡,却也是要亡在这这文官之上……”
……
送走沈无言之后,大明隆庆皇帝朱载垕看着满天星辰又紧了紧衣襟,许久之后才苦笑道:“一个人是不能同时走出同一条河……冯保当真合适?”
“陛下又何必在意这些……冯保却是有些小性子,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古往今来又有哪位太监有这份能力?”
朱载垕回头看向这位皇妃,许久才叹息道:“皇妃说的是,那便许了冯保司礼监秉笔一职……待高先生回来之后,才另做安排。”
“高先生那边已经派邵芳过去了,只是这朝堂上有徐阁老一日,高先生怕都难再翻身。”皇妃轻叹一声,无奈道。
朱载垕苦笑一声,叹息道:“朕堂堂天子,却连一个首辅都不是对手……却是有些……罢了,罢了。”
“听闻近些天倭国派大使过来了,在鸿胪寺安置……陛下打算派何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