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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天陛下得了重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高大人近些天住到了西苑,似乎把家都搬了过去……高拱还将西苑的一些东西带回到自己家中……”
这看似寻常,而且毫无关联的几件事,其实并不是一些普通的事,对于如今的胡应嘉来说,就像是一把能直刺高拱心头的尖刀。
只要将这些事重新整和一些,在添上一些东西,那么这位内阁大臣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如今胡应嘉依旧不敢去这样做,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交给他的,能猜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写这些东西的人,定然与高拱有着天大的仇。
毕竟是大人物之间的斗争,他区区一名小御史,岂能参与进去?
就在这边思量之际,一名青年跑进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道:“打听清楚了,高阁老果然很生气,据说摔了好些古董花瓶……老爷我们还是跑吧。”
“跑?”胡应嘉面色阴沉,冷冷道:“跑哪去?他一个内阁大臣,我一个小小的御史能跑到哪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奏疏。”
第153章 挽救大明的两个人()
清晨,绕着西苑宫墙跑了几圈,沈无言已然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不得不感慨京城天气实在变的太快。
想着昨日还是夏天,谁知道今天天气就开始转凉,所以刚出门穿着单衣,明智的又回去换上了一身厚衣服,以至于这跑起来难免拘束许多,也加重了负重。
不过根源上还是近些天跑步渐少的原因,身体胫骨上也未曾舒展开来,所以才跑了两圈,就会这般困难。
脚步渐渐停了下来,沈无言抹着满头大汗看着漫漫天光,吸着这清晨清新空气,不由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几百年后的那些人在干嘛,如此好的景象,就变成了那般模样,实在让人不爽。”
“沈公子不爽,这天下可就要大乱了。”声音稍显玩味,却又夹杂着许多无奈。
回头望去,那身着儒袍的老人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沈无言目光微怔,好奇道:“徐阁老也过来玩?”
“你看这像是在玩?”徐阶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干,这才轻笑道:“来京城十几年,这样也有十多年……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沈无言知道他说的是跑步,不过以前倒是没注意到他过来,想来是时间上的问题,想起这老头在内阁中勤劳的模样,却又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阁老精神还是这般好,不过想来可不是晨练的结果……”沈无言悠悠的说着话,顺势走近一边的一间凉亭之内。
徐阶跟着也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轻笑道:“那老夫倒是要听听沈公子的高见。”
沈无言连连摆手,眼中含笑道:“高见当然称不上,但见地却是有一些的……徐阁老能这般老当益壮却是因为心态问题。”
听沈无言这般一说,徐阶却又是大笑起来,忙道:“心态固然算是一点,心情好了自然舒坦许多,至少比起高拱那小子轻快许多。”
“阁老何必非要针对高先生?”沈无言微微叹息一声,他自然是清楚徐阶与高拱之间的嫌隙,当年高拱是徐阶一手提拔起来的,但高拱却并不领情,还常常与内阁大学士郭朴给徐阶找麻烦,于是矛盾就此升起。
“徐阁老以为提拔了高先生,给了他诸多好处,他就要感激你,可高先生却不这般认为,他身为裕王府讲官,在裕王最困难之时给了最深刻的帮助……话说的不好听一些,徐阁老致士之后,未来大明的首辅也必然是他高拱的。”
徐阶微微点了点头,轻叹道:“沈公子说的却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也不至于这般和我较劲,那胡应嘉虽说是我同乡,但却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而今因为这个小小的御史,他高拱竟然跟我吹胡子瞪眼……”
“不至于吧。”沈无言近些天倒是没有在意过朝廷里的事,每天跑步回去,就要去裕王府为小皇子上课,关于朝廷里的事,还多是从王世贞那边听来的。
看着沈无言这一脸疑惑,徐阶脸色逐渐平和一些,大抵确定此事与此人无关,这才放下心来,苦笑道:“也不知道那胡应嘉怎的就知道高拱的一些把柄,于是一纸奏疏上了上去,若非陛下病重,奏折被内阁挡了下来,高拱难逃牢狱之灾。”
“陛下病重?”沈无言轻疑一声,自从他斩了景王之后,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进宫,据说是陛下在闭关,但想来这说发又有些滑稽,不过也不必深究。此时听来,竟然是病重了。
很快便忽略了这一点,沈无言忙又道:“奏折上的是些什么内容,竟然能让一名内阁阁臣有牢狱之灾……”
“胡应嘉弹劾高拱趁着陛下病重擅离职守,将值庐内的一些物品带走……”
沈无言不由一愣,笑道:“这算个什么事,当年严阁老在的时候这些事不知道有过多少次……。”
说着话时,沈无言便看到徐阶一脸的愕然,于是他不在说话,开始等着徐阶来解释。
徐阶轻笑一声,冷冷道:“沈公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年严嵩在时陛下可还精神的很,如今陛下病重……他老人家一声最为忌讳的便是大臣们另有所图,高拱这般做,难免让陛下怀疑别有他想……”
“哦……”沈无言心中微动,倒不是为胡应嘉这篇奏疏毒辣而感慨,而是因为对眼前这老人对陛下心思猜的滴水不漏而惊讶。
“阁老果然是高明……那个,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徐阶摆了摆手,微笑道:“说是近些天在裕王府谋的差事……若是不出意外,那位小皇子便是大明的太子,沈公子那便是帝师了……”
话语并未说完,但沈无言听来已然又是一身冷汗,于是他更加肯定,今天能偶遇这位大明第一人绝对不是偶然。
步子缓缓停下来,沈无言回过头微笑道:“如果徐阁老愿意,我这就回苏州。”
“不急,陛下也许近些天就会召见你……你还是要好好准备。”徐阶收起笑容,低叹道:“希望沈公子不要忘记,你我的友而非敌……倒是某些人一直在利用沈公子。”
远处烟柳巷子深,沈无言步子逐渐加快,心中却暗付道:“某些人利用?老家伙说瞎话却也不皱眉头,说是友……不过一样是在利用。”
……
天色尚早,亭子附近都没有什么人过来,直到天逐渐亮了些,徐阶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另外一个老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而来。
“呦,阁老也有心情来这。”
未等徐阶说话,那老人已然开口,他走进亭子坐下,微笑道:“本来说京城总算安宁几天,谁知道刚过来又出了事。”
“何心隐出现的地方,那就一定是有不平事呢。”徐阶轻笑一声,此人虽说也是心学,但毕竟学派不同,且何心隐太过激进,他并不太喜欢。
不过对方毕竟学识过人,虽说如今并未在朝为官,却依旧不可小视,严嵩之所以能有今天,和何心隐的暗地里运作脱不了干系。
淡笑一声,徐阶缓缓起身,一抱拳道:“何先生来京城便是客……可惜在下公务缠身,无法招待……”
“不妨事,就在这亭子闲聊几句便可。”何心隐缓缓起身,拉着徐阶的衣袖,轻声道:“当年与唐顺之谈起徐阁老时,我便说徐阁老定然能有一番作为,果不其然……”
所谓唐顺之也是心学巨子,官位虽说不高,但世事精通,虽说是一介文人,但曾经对戚继光的兵法韬略上,也有巨大帮助。
听着这番奉承,徐阶很清楚这其实只是开始,而此人非但不是一个乐于奉承的人,还是一名嫉恶如仇之辈。
于是他心中十分急切,希望能早些脱身,连忙道:“内阁之中还有很多事需要回去处理,不如另外找个时间在于何先生详谈?”
“既然是这般,那老夫就去找高拱那小子谈谈。”何心隐这般一说,便要起身。
听这么一说,徐阶却又怔了怔,忙拉住正欲离开的何心隐,忙道:“无妨,无妨。就在此地,何先生有什么指教,但说无妨。”
“指教谈不上,只是想告诉徐阁老一些关乎身家性命事情。”何心隐面带微笑,但声音却愈发强硬起来。
“从张璁到夏言在到严嵩……徐阁老经历的权谋斗争实在不少。而今终于熬出头了,朝中再也无人能与你相抗了,你以为高枕无忧了,但事实是这样吗?”
徐阶怔了怔,忙摇头道:“身居高位,定然会有更多的麻烦,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
“阁老既然清楚这些,便就该早早的致士回家,急流勇退方才是正道。”
徐阶沉默了,隐忍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如今这权柄天下,然而刚获得这一切,忽然出来一个人让自己丢掉这些,如何舍得?
看着徐阶黯淡的神色,何心隐轻叹道:“徐阁老你不同与严嵩,对大明却是有用之才,但这江山终究是他朱家天下,陛下他是老了,愿意将朝政一切都交给你……但裕王他呢?”
徐阶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如今陛下老了,而且愈发专注于长生之道,所以自己才能专持着朝政,但裕王一旦继位,那么自己便是他最大的阻碍。
长长叹息一声,无奈道:“总要安排一下……何先生的话在下受教,多谢。”
“你我曾并肩过,所以希望你不至于落得晚节不保。另外何必去针对沈无言,那书生就连我都看不透……”何心隐无奈道:“当年蓝道行说能挽救大明于危难的有两个人,其一便是张太岳,另外一名就是沈无言。”
徐阶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张居正的确有大才……未来这一切都要交给他的,倒是沈无言……即便我不这般,裕王岂能放过他?”
“如今朝廷都传开了,能斩一个皇子,那便能斩另一个皇子。”何心隐微笑道:“照我说这些都是放屁,沈无言怕是也不屑于那皇位吧。”
第154章 玩泥巴的王府教习()
“沈无言怕是也不屑于那皇位的吧。”
声音不大,但听在徐阶耳中却似炸雷一般,皇位又有谁不想要,大抵也只有眼前这愤世嫉俗的老人,与那位翩翩书生吧。
何心隐讥讽一笑,冷冷道:“这朝廷不知何时已然这般污浊,而那皇室也早就糜烂,倒不如不要那皇帝还好一些。”
终究是熟读圣贤书,对于那一套君君臣臣早就仿若一道烙印打在心上一般,此时听这老人的言语,依旧还是有些受不了,即便早就知道对方的性子。
不过对方毕竟是为自己好,此时也不能与对方争辩些什么,人活着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见不同,何必都去在意?
轻轻摆了摆手,徐阶忙转移话题,却是怕对方在说出更加忤逆的话语,于是道:“刚才倒是见沈公子,于他聊了一阵,说是近些天在裕王府当先生,日子还算不错。”
“那书生生来就散漫,不过这种性格我却很喜欢。”何心隐露出满意的笑容,轻叹道:“不过他却活的比我舒服的多了。”
……
大抵又聊了一阵其他无关紧要之事,徐阶这才脱身向着内阁而去。
虽说并不赞同何心隐很多观点,但关于他的那些忠告却在心中久久回荡不能消退,想来也与心中那固有的想法产生共鸣,所以才会这般认同。
远远的便看到那位刚入阁不久,但却毫不给自己面子的同僚,徐阶忽然萌生了躲避之意,只是这大庭广众又躲到何处?
终究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所谓躲避也只是因为不想再与对方有过冲突,毕竟是一同共事。
然而那倔强的老头似乎并不打算给徐阶这个面子,他看着这边的首辅大人正在前方,转身给身边的另外这位内阁大学士郭朴冷声道:“平日里看他人模人样的,谁能想到他会拆我的台?”
郭朴轻哼一声,他素来便看不惯徐阶这般的性子,此时听高拱这般一说愈发认同,连连道:“当年他给严嵩当给手下当狗,谁能想到他会反咬严嵩一口?”
虽说十分看不管徐阶的为人,但听到郭朴这般过激的语言,高拱却又觉得有些不好,于是忙道:“毕竟对待严嵩那样的人,若是不隐忍岂能有今天……只是没想到阁老会这般对我。”
“难为高大人被他算计,还这般为他说话。……那胡应嘉便是徐阶同乡,定然就是他指使的,如今这般模样,装的却是好。”
郭朴轻笑一声,冷冷道:“要我说那徐阶就仗着如今陛下修道不事实事,所以便敢这般专权。”
高拱脸色微变,他很清楚这位郭阁老的性子,此人办事一向秉公,且知人善用,唯才是举,乃是不世出的好官,素来受到陛下的喜爱。
而今之所以会对徐阶如此偏激,也是因为而今的徐阶的确有专权之势,内阁之中诸般事物其实大多都是他首辅一个人决断,因此郭朴实在看不过眼,才会这般偏激的。
“郭大人,不至于这般……不过好在那封奏疏被你截获,否则如今我便不知道要在何处了。”高拱微叹一声,抬眼看向擦肩而过的徐阶。
“首辅大人,胡应嘉之事希望你能给个解释。你是前辈,且为人也忠义,所以……之前的确有些偏激,所以还请莫要责怪。”
徐阶本不打算与这二人多话,所以走路的速度也就加快了不少,但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依旧是有些无奈,毕竟是同朝为官,且这二人也都非大奸大恶之辈,何必闹的这般。
只是自己毕竟是首辅之职,虽说同为内阁辅臣不分官职大小,但终究是首辅,而且无论是资历还是年纪,都较他们要大,岂能主动?
如今既然高拱主动了,那么自然不能不给对方这个面子,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胡应嘉虽说是我同乡,但与我却没有丝毫关系……另外,之前的事如若高大人愿意,那么就此罢休好了。”
“好。”高拱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另外,还是希望徐阁老守住君臣之道。”
话虽然说的隐讳,但徐阶还是听懂了,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却也无话可说。
简单的一次相遇看似寻常,但实质上只是一个开始,看似将以前仇怨一切都抛开了,但一切的一切只有这二人自己清楚。
……
裕王府。
望着四岁多的小孩子用泥巴捏着小人,沈无言不由苦笑一声,道:“你老师我有那么难看?再说了,让你捏出个蜘蛛侠,你怎么就安上了翅膀?”
清秀男孩却是不顾脏手,抹了抹脑袋上的汗水,连声道:“什么蜘蛛侠,蝙蝠侠的……我要捏个霍去病……”
“小东西,你可知道霍去病是谁?”沈无言一脸不屑,冷冷道:“且不说霍去病是谁,你先说说他是哪的人。”
“什么哪的人,霍去病是汉朝大将军。”男孩摇着头,眼中一副羡慕之意:“霍去病北击匈奴之际说过,匈奴未破,何以家为,却是大英雄。”
沈无言不由一愣,忙道:“行了吧,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北击匈奴……我朝戚继光大将军却也不差,将鬼子打的找不着们。”
“鬼子是谁?”男孩撇了撇嘴,低声道:“难道戚继光将军会降妖除魔……是了,他定然是钟馗孙猴子,会捉鬼。”
沈无言无奈的一笑,心想着鬼子可比妖魔鬼怪要厉害的多,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点了点头,应和道:“戚继光将军便是会降妖除魔的孙猴子……”
“别想骗我。”男孩嘟着嘴,喃喃自语道:“戚继光是我大明束手东南的大将军,岂能是孙猴子可比?”
看着这才四岁便懂得颇多的孩子,沈无言却是有些无奈,然而想到这孩子的未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毕竟生在帝王家,能有的快乐似乎并不多。
而今难得被裕王给自己,想是给对方一些美好的童年,至少不要涉及到那些权谋之中,然而世事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一个即将而立之年的书生蹲在一边,和另外一个才四岁的孩子挖着泥塘里的泥巴捏泥人时,裕王也从一边和几位儒生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近些天在安排沈先生教一些论语,想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无言素来散漫,就怕将小皇子也带的散漫了些。”
一边走着,裕王一边与这几名儒生闲谈:“想着在等些日子便深入一些经史子集……毕竟现在年纪还是有些小了……。”
话语还未说完,目光已然停留在满脸泥泞的男孩身上,于是再也无话可说。
一边的张居正见此景,却也是怔了怔,许久之后才哈哈大笑道:“无言这却是有些有意思……”
二人正全神贯注的捏着泥人,此时听到这笑声,这才发现原来已然有人走了过来,于是二人皆都现出惊恐万分之状。
“沈先生,你这是……翊钧……罢了,冯保何在……”
裕王的脸色瞬间难看万分,他正了正色,尴尬的一咳,看着匆匆看来的冯保,怒道:“你就是这般看着小皇子的?”
自从沈无言入了王府之后,冯保却是乐的清闲,所以也就没有在意这边,回头看了一眼这浑身是泥的二人,心中不由连呼不好。
只是事情已然发生,只能暗骂沈先生当真是不厚道,却是牵连到了自己,只是对方毕竟是前辈,又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过自己,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这……都是小的一时疏忽,没有看管好小皇子……王爷要怪便怪我……”
听着冯保这般说话,裕王更加愤怒,他又怎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沈无言,但对方却是自己亲自请过来的,又如何能有一句怨言?
还是一边的张居正通世事,连忙将一边的小皇子朱翊钧拉到身边,微笑道:“沈先生近些天都教了你些什么?”
听着张居正这般一问,裕王却也好奇起来,连声道:“自然是传道授解解惑……”
“呦,竟然还知道韩昌黎的师说。”张居正却是没有料到这玩泥巴能学到些什么,本意只是转移话题,却发现自己竟然错了。
于是连连又问了几个问题,小皇子依旧对答如流,且每个问题都解答的滴水不漏,完全不似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才学。